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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热情高涨，连带着主题曲的进度也加快了，晚饭也没吃，一连录完了歌，给嘉宾换了衣服又卸了妆已经晚上八点钟，焦恩端着热水，等穆易棱出来就塞到穆易棱怀里，又拿出两粒药来。
　　“吃胃药吧，是不是胃疼了？”焦恩叹了口气：“录个歌怎么搞了这么久。”
　　“嗯。”穆易棱把两粒药咽了。
　　“我们开车找个饭店吃一口。”
　　焦恩从公司开出来的车就停在门口，车刚启动，还没开出十米，穆易棱坐在后座看到夏殊和一个微胖的女孩有说有笑地也走了出来。
　　跟在夏殊身后的女孩一直在对夏殊说什么，夏殊则突然回过头捏了捏女孩的脸。
　　穆易棱突然觉得，如果一定要把夏殊比作一个什么乐器，那一定是唢呐了。她永远那么特别，以至于和所有人站在一起，天上就要分出一道光打给她，区别于任何人。
　　他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焦恩，我是不是特别有天赋？”
　　“嗯？说什么呢？”焦恩一边开车一边敷衍他。
　　“我觉得我特别擅长开导别人。”穆易棱笃定道。
　　焦恩：“？？？”
　　他“嘶”了一声，说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初中时候认识你，跟你玩了十好几年，你这什么时候开始培养自己说笑话的能力了？”
　　“你要是说你擅长开导别人，倒不如说你擅长开玩笑。”焦恩乐呵呵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穆易棱一眼，却发现他的表情竟然是认真的。
　　焦恩不禁怀疑起自己来，他难道不是最了解穆易棱的人吗？
　　自从初中的时候自己做了穆易棱的同桌，就对穆易棱产生了巨大的好奇。也就是在这种好奇的驱使下，他还偏偏非要和穆易棱做朋友不可。
　　穆易棱多有趣啊，从不和别的男生一样乐忠于篮球足球，别人大汗淋漓脏手抱球，他则白色衬衫一尘不染，随身携带酒精喷壶。他从不主动和人交朋友，平日不说话，一定要说话的时候又刻薄又怼人。
　　从初中到高中，多少小姑娘塞给他情书零食，他就跟个瞎子似的，任你使出千万招式绝对没有感情。
　　开导别人这四个字，不论是开导还是别人，都和穆易棱沾不上一点关系。
　　要非这么说的话，他记得初三自己有一次因为偷偷出去上网吧，被他爸打得皮开肉绽，因为实在疼痛没记笔记，穆易棱在放学的时候把自己的笔记扔给了他，还顺便扔了一瓶红花油。
　　那是一本语文笔记，那节课整好讲的是高尔基的《海燕》。穆易棱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打了个星号。
　　以至于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安慰还是在嘲讽……
　　“下期什么时候走啊？去哪啊？我给你订机票。”焦恩问道。
　　“三天后，飞成都。第二期做美食特辑。”穆易棱看向窗外。
　　“我还以为你一期就得后悔呢，今天看你还挺开心的。”
　　“我开心？我哪开心了？”
　　“那俩姑娘差点打起来的时候，你站出来给我吓坏了，以为你被啥东西附体了。你什么时候管过闲事儿啊。”焦恩咋舌：“我还记得公司一定要给你安排这个综艺的时候，你不情不愿，最后说就当演戏了，昨天综艺播出，看你在雪乡看烟花吃地瓜倒是真心实意开心。”
　　穆易棱无语，他把头靠在车窗户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焦恩继续说道：“你不会对那个叫夏殊的姑娘有什么想法吧？”
　　“没想法。”穆易棱斩钉截铁。
　　焦恩：“你看看我闹着玩的你干嘛像要咬人似的。不过她那唢呐吹得确实不错，我听着感觉想给自己盖块白布，现在年轻人有几个会吹这个。要不是你喜欢鼓捣民乐那些东西，我肯定也直接叫喇叭了。”
　　穆易棱的眼神柔和起来，他看着放在自己旁边的三弦：“还会弹三弦呢。”
　　“听说她演戏以前是女团的？就那种露大腿特别性感的跳韩舞的女团。她怎么什么都会啊？怪神叨的。”
　　穆易棱突然就想起在走廊的时候，夏殊握着唢呐说的那番话来。
　　“有什么神叨的，就是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儿。”他说道。
　　焦恩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差点把腰给闪了，想说他两句，想了想又吞了回去。
　　他暗自摇摇头，心想道，穆易棱啊穆易棱，你心里要没猫腻那就真有鬼了。等你有一天打了自己的脸，为情所困了，我非要嘲讽死你。
　　至少也得在你面前念上三遍海燕才行。
　　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有一只海燕在高傲地飞翔……
　　然后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车！”
　　“嗯？什么？”在心中默念课文的焦恩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穆易棱，却只看到穆易棱惊恐的眼神。
　　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力，眼睛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21章　代号海燕
　　中心医院的五层走廊最里面的单间里，穆易棱坐在白床单上，沉默不语看着窗外的天空。他的左胳膊打满了石膏，吊在胸口，怀里放着一盆开心果。
　　坐在凳子上的焦恩头上缠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小心翼翼看着穆易棱。
　　就在他满脑子都是海燕的时候，没有注意前头因为发动机出现问题而打着双闪停下来的车，一头撞了上去。好在车速不高，安全气囊及时爆了出来，他只是磕了脸，但坐在后面的穆易棱左胳膊狠狠杵在了车门上。
　　他没什么大事，穆易棱却成了独臂大侠杨过。
　　焦恩感觉到穆易棱很生气，气他开车心不在焉。病房中的空气都是冰冷又凝固的，他道歉几次，还在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好友开心一点。
　　反正经过试验，塞给他开心果是一点用都没有。
　　“粉丝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穆易棱用右手把开心果放到床头柜上。
　　“你出车祸上热搜了……现在还在第二十多位。录完主题曲恰好有狗仔跟车，结果她们连你在哪家医院都知道了。”焦恩一脸抱歉。
　　门外，医院特意借给他们两个保安，还搬了两张桌子，临时给穆易棱搭了个哨岗，把带着礼物蜂拥而至的粉丝们都挡在了门外。
　　“给我喝口水。”穆易棱指了指床头的水壶。
　　焦恩赶忙跑过去替他倒水。
　　他刚把水壶拿起来，隔着墙壁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凭什么不让我进啊！我从隔壁市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才到，我买的这么多礼物你们就给我堆这了？那谁知道是谁买的呀！”
　　那声音实在是太尖锐了，就像影视剧里太监的配音。穆易棱下意识用右手捂住耳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只能捂一只耳朵完全是徒劳无功的行为。
　　有了一个嚷嚷的，本来还算规整的队伍也逐渐躁动起来。那些拿着礼物的姑娘们本来都还听话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哨岗”摞成一个小山，但一旦有人不守规矩，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起来。
　　“是啊，我们不吵闹，我们就去看哥哥一眼，看他怎么样了。”
　　“来都来了，得让我们看一眼吧？”
　　“我今天就在这等。”
　　“我们就是来看病人，医院有条例说不许探望病人吗，我们就是担心他啊。”
　　穆易棱脸色不太好，他被吵得实在是有些难受，咳嗽了几声，对焦恩说道：“我出去让她们回去吧。”
　　他脚还没沾地，焦恩一下子给他按住：“送走一批还有下一批，而且你出去太危险了，你胳膊才打了石膏，再冲撞一下综艺就彻底没法拍了。”
　　“这样吧……”焦恩想了想：“我出去一下，她们有的人应该认识我，我说话多少还能有点用，你别急。”
　　他前脚出门，穆易棱坐在床上听，就听到焦恩努力在维持着现场秩序，但他出来只是暂时缓解了一下门外粉丝们的情绪，还是有那么几个实在是远道而来的不愿意放下东西离开，固执要见穆易棱。
　　混乱之中，一个粗狂的男声突然响了起来。
　　“挤什么挤，挤什么挤！就说你呢，就你一个人从远处来的吗！”在一片女声中，这个男声瞬间镇住了所有人。
　　“吵吵闹闹的，穆哥刚打完石膏啥事没有，这俩保安大哥不是都说好几次了吗！你爸你妈出了事进医院你也这么大喊大叫的恨不得摇着花手蹦迪啊？！穆哥都够惨的了，还添麻烦还添麻烦，你们是粉丝还是追债的，谁还都想见他一面，穆哥坐里面接客呢？”
　　坐在床上听声的穆易棱：“？？？”
　　他这极快的语速就像架着一挺机关枪似的，本来搞事情的女粉丝纷纷哑了火。还有两个想据理力争，对着他喊道：“你是谁啊！”
　　“我？我是穆哥粉丝呗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呢，我不是我哥粉丝我他妈的来这跟你们玩过家家呢？”
　　“你，你怎么证明？”
　　“证明？我保护我穆哥安安静静不受打扰，你们一个个往前凑添麻烦，还让我证明？自己去看看微博超级话题，捐款应援，那第一名就是我，不服砸钱pk，真粉丝痛快把东西放下，赶紧走，让他早点休息！”那男声痞里痞气的，说话语气十分横。
　　“我们就想知道哥哥身体怎么样了。”
　　在一旁的焦恩终于发挥了自己经纪人的作用：“大家伙听我一句劝回去吧，穆易棱他要休息了。这样吧，我一会儿就进去让他发个微博给大家报个平安，这些礼物我会帮忙交给他，你们要是想署名，保安大哥那有纸笔。”
　　外面的喧闹一点点消散，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穆易棱松了一口气，焦恩从门外走了进来，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们都回去了。”焦恩把没倒完的水倒在杯里递给穆易棱：“我多久没看过你有男粉了，小红头发，一身名牌，在外面帮忙维持秩序呢。”
　　“等没什么人了让他进来喝口水吧。”穆易棱淡淡说道。
　　“好，听你的。”焦恩看他有消气的迹象了，头脑飞快地转动起来。
　　他再做点什么能讨好一下穆易棱，让他原谅自己呢。
　　想了五分钟，焦恩灵光一闪，他似乎把未来一个月的智商都用了，想出了一个绝妙好主意来，他试探道：“哥，前几天你和夏殊不是才上了热搜吗，你这又上了热搜，干脆我把夏小姐喊过来，请个狗仔我们再炒一波热度。”
　　炒热度是假，拿海燕来讨好兄弟是真。
　　夏殊正式在他心里有了新代号——海燕。
　　“……行。”穆易棱缓缓吐出一个字。
　　嚯，看我这脑子！焦恩尾巴瞬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他觉得他这双脚一离地，聪明的智商又占领了高地：“好嘞，我这就联系。”
　　他拿起手机，想到门外那个红头发的男粉，刚才说他在应援众筹榜的首位，焦恩心里也有些好奇，顺手打开微博，点开应援众筹榜。
　　在一群几百几千块的捐款上头，第一名id后跟着的数字一骑绝尘，焦恩瞠目结舌。
　　这红头发，捐了十万块？？？
　　他图啥？？？
　　————————
　　夏倬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端着手柄，聚精会神地打游戏。他把游戏投影在巨大的电视上，好能看得清封神荣耀这个moba类游戏中的每一根草。
　　“中推中推，速度中推。”夏倬操控着他的英雄，对着对面和他对线的角色疯狂输出着。
　　“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谁啊？夏倬皱皱眉，并不想立刻理。
　　“叮咚。”门铃继续响。
　　“等我杀完这个！”夏倬头也不回，对门外喊道。
　　“小倬，开门。”门外传来沉闷喑哑的声音。
　　那声音响起，夏倬的汗毛嗖地全都竖了起来，他手一抖，游戏里的角色就被人找了机会杀掉了。
　　他哪里还顾得上游戏不游戏，鞋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疯了似的跑去开门。
　　“杜师哥！蔺哥。”夏倬的求生欲望爆发了，他瞧见蔺舍之抱着一个大纸壳箱子，忙跑过去接下来。
　　到手的一瞬间，那箱子的重量让他差点脱手：“这什么呀？”
　　“烤箱。昨天你姐不是说想要烤箱吗，今天路过市场就顺路去买了。”杜三思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瓶饮料，递了一瓶给蔺舍之。
　　这间房子带电梯有四层，他在四楼还有一个房间，虽说是夏老爷子的房子，但他从小住在这，也算半个主人。
　　屏幕上游戏英雄已经复活，夏倬迅速退出了游戏，把电视关了。
　　“巧的是那家店刚好是三思的粉丝开的，一直坚持不要钱，最后我们硬塞了个成本价，便宜了五百块钱，和店家照了几张合照还签了名。”蔺舍之喝了一口饮料：“小倬，你姐呢？让她看看烤箱合不合心呀。”
　　“她啊，她中午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带着半锅鸡汤走了，据说是去工作了。”夏倬挠挠头：“还有半锅，你俩喝不喝，我去给你俩盛。”
　　夏倬哼哼着歌去厨房盛汤，就听见蔺舍之笑道：“什么工作啊，还带鸡汤。”
　　“好像是去医院看穆哥了。”夏倬从柜子中拿了三个碗和三个勺子，又掀开汤锅。
　　鸡汤的香气扑鼻，夏倬盛了一勺出来：“鸡汤我姐早上就煲了，结果穆哥经纪人中午打电话说穆哥胳膊折了，我姐分了他半锅。”
　　坐在沙发上的杜三思右手骤然缩紧，他手心里的核桃“咔”的一声裂开了。
　　“又是他。”杜三思低声自言自语。
　　坐在他旁边的蔺舍之轻轻用手碰了碰他的手腕，从他手里把那个核桃捡出来，挑肉吃了。
　　“上次你不是和我说，夏夏让你帮她找导演，是想帮那个穆易棱出头，让导演不再拿京剧的事做他文章。”蔺舍之嘴里有核桃，说话含糊不清。
　　“嗯。”杜三思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还没去？”
　　“我……”杜三思眼里划过一抹懊恼：“我还没去。”
　　“你得去。”蔺舍之搓动着手指，他笑道：“你要是心里慌，就把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夏倬慢慢悠悠地把两碗汤端了上来：“蔺哥说什么呢？”
　　“没什么。”蔺舍之盛起一勺汤送到嘴边，他温和地看着夏倬：“小倬，给我讲讲你那个穆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呀？”


第22章　夏殊的探望
　　医院走廊安静下来以后，穆易棱昏昏欲睡。他有些发热，再加上被粉丝吵得头疼更加疲惫。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激动又谄媚的男声：“嫂！子！您！里！边！请～”
　　穆易棱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恶心感。
　　自己还有这粉丝呢？他何德何能啊？绝了。
　　戴着墨镜的夏殊拎着一个保温盒慢慢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面包服，围着厚厚的围脖，显得腿更细脸更小了。
　　她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摘下墨镜，满脸黑线问焦恩：“外面那位是你请过来的？什么神仙？”
　　“那位是帮忙维持秩序的粉丝。”焦恩突然觉得十分丢脸。
　　“哦哦，我联系熟悉的狗崽子了，我进医院那段路走得像走红毯似的，他们说一会儿就发微博。”夏殊指了指保温盒：“鸡汤，你俩喝了吧。”
　　“海……夏小姐煲的？”焦恩给她搬了个凳子，他差点脱口而出直接喊夏殊海小姐，好在及时收住了。
　　“不是，保姆弄的，顺手带出来了。”夏殊想了想补充道：“我拍戏的时候，花钱雇保姆替我给我弟弟洗衣服做饭，我是不会让我弟弟进厨房的。”
　　虽然认可了穆易棱是朋友，但她扶弟魔的人设不能崩！她想好了，既然要开始接受自己演员的身份，就要从点滴练起。
　　其实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还挺好玩的。
　　她才认真看了一眼穆易棱，他乖巧地坐在床上，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只能用一个手拿着手机，打字都要用单个手指一点一点。
　　最好笑的是，在他旁边还放着一盆开心果。放开心果干嘛啊！单手怎么剥开心果啊！别人剥的洁癖也不会吃啊！
　　夏殊跑到他身边，伸手把开心果拿走了，剥开一颗塞到了自己嘴里：“局部坏死……”
　　穆易棱：“？”
　　他疑惑地看着夏殊，夏殊用手指着他被吊起来的胳膊：“知道局部坏死的反义词是什么吗？”
　　穆易棱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他有点跟不上夏殊的思维。
　　“整个好活。”夏殊眉眼带笑，再也没憋住，咯咯笑了起来。
　　“整个，好活？”一旁的焦恩念叨了一遍，刚还不知道这没头没尾的四个字，突然就明白了笑点：“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哥，她说你局部坏死，说咱俩整了个好活……”
　　他越想越可笑，对着夏殊咧着嘴哈哈哈，两个人迅速打成一片。
　　夏殊给了他一个“懂我哦”的表情，焦恩回了一个“妙啊”的表情。二人一来一往像永动机一样笑到停不下来。
　　穆易棱在一片哈哈哈声中，第一次想着，要不把焦恩这个沙雕辞退了算了。
　　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