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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渭情殇-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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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以自己内臣的身份……应该不至于市集枭首吧。

  齐颜闭上了眼睛;箍在南宫静女腰间的胳膊越来越紧;她设想了诸多可能;唯独看不到一场冰释前嫌;或者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齐颜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坏了,自己怎么能和仇人之女白头偕老;且不说她是仇人之女;而且她们都是女子啊!

  女子……

  小蝶和南宫姝女,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见齐颜抱着自己发呆,南宫静女心疼地问道:“别想了好不好?我不会离开你的,崔御史说的那些和离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齐颜的眼眸逐渐恢复了焦点,怔怔地看着南宫静女,透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神色:“殿下……”

  南宫静女:“嗯?”

  齐颜:“今夜,臣可以留下来吗?”

  南宫静女俏脸一红:“这么晚了,你又能到哪儿去?”

  齐颜:“殿下这是答应了?”

  南宫静女嗔了齐颜一眼:“我让人给你备水……”

  齐颜:“臣在偏殿的时候洗过了。”

  南宫静女吹熄了灯,二人携手来到床边,殿外秋菊已经按照规矩挂起了红灯。

  红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透了进来,殿内之物皆蒙上了一层光晕。

  南宫静女对齐颜说:“今日你就睡在里面吧,本宫已经批准了你的假期,出了这档子事儿你暂时不要上朝了。”

  在渭国男尊女卑,夫妻就寝时男子睡在里面,女子睡在外面。

  但由于齐颜是驸马,一切以公主为尊,是以成亲七年来齐颜一直是睡在外面的。

  齐颜:“臣不敢。”

  南宫静女却很坚持:“本宫明日走得早,你最近操劳过度,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明日我让御医院派人来你给你看看,你好好睡一夜。”

  齐颜想了想,默默地摸到了床上,躺到了里面。

  南宫静女扯过被子搭在二人身上,问道:“上次,父皇都和你说了什么?”

  齐颜清了清嗓子:“陛下不许臣告诉殿下。”

  南宫静女:“小气。”

  齐颜:“只希望在殿下……走到最后一步之前,全心全意地相信臣。”

  南宫静女:“不管到何时,本宫都相信你。”

  齐颜心头一痛,笑着说道:“谢殿下。”

  南宫静女心跳犹自加速,她想起了父皇所说的“国本”之事。

  不过……接受是一方面,让一个女儿家主动开口是另外一回事。

  她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迂回地说道:“我问你,你到晋州赴任的时候,真的抱着终老晋州的心?”

  齐颜:“那时候臣还不知道殿下就是珠帘后面之人,还以为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疼爱殿下,臣犯下大错,让殿下如此伤心……或许打发臣到晋州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过阵子就赐了和离,然后罢了臣的官,贬回民间了。”

  南宫静女蹙了蹙眉,侧过身看着齐颜:“本宫不会和你和离的。”

  齐颜也转了过来,与南宫静女面对面。

  南宫静女:“前几日父皇还和本宫说……”

  这一刻,齐颜神奇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虽然不知道南宫让和南宫静女说了什么,但她觉得再让南宫静女说下去恐怕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于是强硬地打断道:“臣还有一件事想和殿下说!”

  南宫静女的脸早就红了,好在齐颜”夜不能视“,不过被这么一打断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便顺着齐颜说道:“嗯,你说。”

  齐颜:“臣想回私宅住一段时间。”

  南宫静女第一反应就是小蝶,一颗心瞬间冷了。

  她越想越怒,霍然坐了起来,盯着齐颜:“你什么意思?”忘不了宅子里的那个女人是吧?也对,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齐颜知道南宫静女想歪了,心里却莫名渗出一抹甜蜜。她摸索着抓住了南宫静女的手:“殿下……”

  “啪”地一声,南宫静女打开了齐颜的手:“别碰我!”

  齐颜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索性笑了起来,她不顾手背传来的痛意,再次握住了南宫静女的手。

  后者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情急之下伸腿踹了齐颜一脚:“放手!”

  这下踹到了齐颜的小腹上,疼得齐颜闷哼一声,蜷缩了身体,可是没有松开手。

  南宫静女也有些后悔,可更多的是愤怒和伤心,眼眶红了。

  齐颜一手拽着南宫静女不撒手,一只手捂着小腹也跟着坐了起来:“殿下想哪儿去了?不是那样……”

  南宫静女咬着下唇,瞪着齐颜不说话。

  齐颜拉了拉南宫静女,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们躺下来嘛?容臣慢慢说?”

  南宫静女僵持了一会儿,耐不住齐颜频繁地拉扯,跟着躺了回去。

  齐颜叹了一声,往南宫静女那边凑了凑,贴在她耳畔说道:“殿下又踢臣~。”

  南宫静女:“你到底说不说?”

  齐颜急忙扣住了南宫静女的小腹不让对方逃开,解释道:“殿试即将开始,会考的大榜也放了,相信另外两位主考已经着手以师生宴的名头结交在榜学子了,臣身为主考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臣住在这宫禁之中,那些考生如何进得来呢?好不容易运作到这一步,若是被另外两位大人捷足先登,岂不是竹篮打水了?”

  南宫静女张了张嘴,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一层呢?

  齐颜继续说道:“臣也想去别的地方啊,可是驸马府不是烧了吗?真的不是殿下想的那样。”

  南宫静女有些窘:“本宫什么都没想!”

  齐颜笑了两声:“殿下……吃味了吗?”

  南宫静女的脸彻底红了,欲从齐颜的怀中挣脱。

  “哎呦!”

  南宫静女:“怎么了?!”

  齐颜:“殿下适才那一脚力道更胜当年呐,臣……无福消受。”

  南宫静女羞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纠结片刻还是问道:“踢哪儿了?我看看?”

  这下换齐颜发窘了,不过她还是摸到南宫静女的手,抓着抵在了小腹上:“疼。”

  南宫静女的脸颊持续升温,默默地为齐颜揉了起来。

  齐颜的脑海里闪过了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又想到那夜在小蝶房门外听到的旖旎之音,呼吸一滞,一把抓住了南宫静女的手。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怎么了?弄痛你了?”

  齐颜:“不,不是……是,臣……”

  南宫静女拿开了手,背过了身,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齐颜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了心头的异样,凑了过去:“殿下?”

  南宫静女:“本宫知道了,会尽快买个新宅给你。”

  齐颜将手搭在了南宫静女的腰间:“两袖清风的崔御史尸骨未寒,臣又置办新宅又宴请宾客……会被吐沫淹死的。”

  南宫静女:“你什么意思,就偏要回私宅是吧?”

  齐颜终于说出了今夜来找南宫静女的真正目的:“臣从前在晋州收了个孤儿做随从,就是那个从火场里把我背出来的钱通。”

  南宫静女:“本宫记得,他的伤怎么样了?”

  齐颜:“外伤基本痊愈了,但是伤了胳膊,身手大不如前,臣想着他救主有功,想置几亩良田几名佃农让他回乡。”

  南宫静女:“也好,本宫过阵子给你物色几个身手好的,需要多少银子?”

  齐颜:“估么着……二百两怎么也够了。”

  南宫静女:“明日让秋菊给你送去,五百两。”

  齐颜:“谢殿下,还有一件事……”

  南宫静女:“嗯。”

  齐颜:“我看钱通一表人才,品行也不错。年龄……与私宅里那位也差不了多少,想自作主张促成一桩姻缘,让她随着钱通一起回乡。”

  齐颜想了很久,长痛不如短痛。小蝶现在心智不全,这辈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起来,可是有些事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为了避免亲生妹妹像自己一样变成心魔深种,不人不鬼的样子……这个坏人不如由自己来做。

  她是绝对不允许南宫姝女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的,倒不是因为对方也是女子。

  钱通是钱源的亲子,之前带在身边也是为了做筹码,现在她已经看到了钱源的忠心,准备让钱通,钱宝和他们的父亲团聚,正好也借着机会把小蝶送离这个是非之地,她在民间的势力已成规模,外有钱源,内有谷枫,把妹妹交给他们自己也放心,而且寻找小蝶儿子的事情一直在进行,那孩子一双异目应该很好找,找到后也能弥补些许对小蝶的亏欠。

  南宫静女的心中有些欢喜,但她毕竟不是狠心之辈,犹豫着说道:“可是……她毕竟是玉箫的生母,虽然于你没有名分,许给钱通算是下嫁了……日后玉箫若是知道了,让她如何自处?”

  齐颜叹了一声,为南宫静女的善良。

  齐颜:“自古家主都有权利打发妾室,何况是没有名分的呢?至于玉箫,对她来说不知情才是最好的。”

  南宫静女按住了齐颜搭在腰间的手,愧疚地说道:“其实……当年本宫只是一时气急,打算等到时机成熟就把女儿还给她的。”或许是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

  齐颜:“殿下不必内疚,这对玉箫来说才是最好的。至少她现在是我们的长女,可以快乐地长大,日后找个如意郎君。若她只是驸马妾室生下来的,长大以后也只能做别人家的妾室罢了。”

  160

  依旧归来向尔谋

  见南宫静女似有松动;齐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了一股担忧:玉箫虽然是撑犁王族血脉的延续,但是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出生在渭国、长在内廷的她可以说对草原一点儿认同感都没有;待到自己复了仇该如何把这层关系和她讲清楚呢?

  若是她不认同自己的身世,该怎么办呢?还有小蝶的长子,那个失去踪迹大半年的孩子……到底在哪儿呢?

  为了阻止自己的亲妹妹与仇人之女的关系变得无法挽回;齐颜也只能出此下策;渭国人的迂腐早就凝在骨血之中,所谓的嫡庶尊卑从古至今延续了千年。名门望族的正妻是绝对不会娶庶出女子的;庶出的女儿想要做正妻只能下嫁并带上丰厚的嫁妆才有可能。

  齐颜以为她用渭国的礼法去说服南宫静女;就能让对方接受自己送走小蝶。可是她忘记了,当初她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性命也要留下小蝶……这在南宫静女看来是何其深情。

  不过四年,怎么说变就变了?

  见南宫静女沉默不语;齐颜还以为对方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齐颜紧了紧环着南宫静女的那条胳膊:“殿下?”

  南宫静女打量着齐颜:夜色像一层迷雾蒙在她的眼前,令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良久,南宫静女朱唇轻启;喃喃道:“缘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齐颜的心头一紧;表面仍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问道:“殿下在说什么?”

  南宫静女动了动身子,挣脱了齐颜的怀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送走她;你舍得?”

  齐颜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却卡在了喉咙,冷汗随着渗了出来。

  好在殿内的光线不足;才没让南宫静女察觉到齐颜脸上一闪而过的松动,小蝶和南宫姝女的事情打得齐颜措手不及,再加上她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居然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纵然自己把一切说得合情合理,还是忽略了自己和这位“妾室”的感情。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步步为营事事小心的齐颜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齐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南宫静女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言的追问,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回答得越慢破绽就越多,同样的若是一个不小心答出了错误的答案,自己苦心经营了七年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

  沉默仍在持续,齐颜的自诩灵光的头脑也在和她作对,齐颜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辩解时机,正所谓关心则乱自己太想阻止这段孽缘,反而犯了大错。

  南宫静女没有再追问,她默默地转过身,淡淡道:“这件事容本宫再想想吧。”

  齐颜:“殿下?”

  一声轻叹传来,南宫静女幽幽道:“你是不是害怕有朝一日你我所谋之事做成,小蝶的身份变得敏感?若是如此……齐颜,你看错了我。”

  齐颜的心头一紧,刚想解释又觉得南宫静女的这个怀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总比引到小蝶的身上去要好……

  南宫静女见齐颜不言语,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对“国本”之事再也提不起一丝念头。

  身后的齐颜同样不好受,自己又伤了对方的心,果然撒下一个谎,往后余生就要用无数个谎言盖过……自己曾经不还信誓旦旦的要在尘埃落定前,让南宫静女生活得快乐无忧吗?

  没想到她乞颜阿古拉竟已经卑鄙到连自己都骗的地步了。

  或许是自己拎不清?一个怀着复仇目的潜入渭国,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复仇者,又有什么资格谈承诺?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可怜的良心而做出的假象罢了。

  用了七年的时间,齐颜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她和南宫静女就是无法和平共处的,特别是对方决定走上女帝之路以后,从前许多尚能粉饰的东西,逐渐暴露了出来。

  一颗心撕扯的痛着,这是一种无法与旁人言说的痛楚,无从辩解,更不会有人能原谅。

  早在七年前,齐颜就已经踏上了一条每前进一步,身后的路就会崩塌的单行路。

  齐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嗅到了南宫静女头发上传来的皂角香,对方背对着自己,再没了言语。

  齐颜忍耐着心中的痛意,默默地致歉了千百回,鼓足勇气抬起手,却只是指尖划过南宫静女的发梢。

  不过半臂的距离,却成了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齐颜轻叹一声也转过了身,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夜深沉,殿外红灯高照,一夜无梦。

  ……

  又过了两日,齐颜专程拿出一天陪齐玉箫去了小家伙一直向往的马场,或许是来自于血脉深处的召唤,齐玉箫玩得很开心。

  齐颜看着御马监挑出了几匹小马驹,内心忐忑不已。

  大祭司曾经说过:与马儿沟通的能力是天神的赐予,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能聆听自然的声音。

  齐颜很害怕在经过了这么多之后,自己失去了与马儿沟通的能力。

  结果令齐颜很欣慰,虽然用时比从前长了不少,但到底还是与马儿建立了联系,几匹马中有一匹白蹄乌的小母马对齐玉箫很有好感,这是一匹通体雪白四个蹄子为黑色的杂毛马,齐颜牵着齐玉箫的手来到马驹旁边,她先拍马儿的脖颈,然后抓了一把豆子摊在手掌上给马儿吃。

  白蹄乌小心翼翼地吃完了豆子,打了一个满足的响鼻。齐玉箫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满了向往和童真。

  齐颜怔了怔:眼前的这一幕与往事重叠,当年的小蝶也是这般……

  齐颜抿了抿嘴,双手伸到齐玉箫的腋下将小家伙举起,放上了马背,然后又亲自给白蹄乌上了笼头,亲自牵马。

  别看齐玉箫的年纪小,胆子却一点儿都不小,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父女”二人度过了美好的一天,回来的时候齐玉箫累得趴在齐颜的肩膀上睡着了,临睡前还呓语般地问齐颜:什么时候再带她骑马?

  第二日,齐颜便收整了行装,带着重伤初愈的钱通回了私宅。此时也顾不得是否会触及到南宫静女敏感的神经了,红榜已经放出来几日了,她和南宫静女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齐颜为了避免尴尬,特别修书一封交代秋菊等到她走了再拿给南宫静女。

  秋菊怀着忐忑的心情将信呈给了南宫静女,后者接过信当着她的面拆开,全程平静地看完,末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知道了。”

  秋菊愣了一会儿才请安退出,仍有些不相信自家主子竟会如此平静。

  待殿内仅剩一人,南宫静女猛地将信纸团成一团,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书案上的卷宗怔怔出神,父皇说:凡上位者,应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真正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有多辛苦。

  ……

  齐颜回了私宅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将她回府的消息放了出去,当天下午就有不少曾受过齐颜指点的晋州学子,带着礼物登门造访。

  崔御史撞死在朝堂上的事情在南宫达的有意放松下已经传开了,齐颜在民间和学子们心中的风评一落千丈,不过同样出身晋州的齐颜与晋州学子同处一个派系,彼此休戚与共避嫌也没用,不如及早表忠心。

  正厅内,齐颜独坐主位、下面坐着五位晋州学子,五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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