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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渭情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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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忘记了这座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是草原的仇人,情不自禁的出了手。

  齐颜叹息一声,绕到南宫静女面前,用自己的背影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南宫姝女走了过来:“静女……”

  齐颜的目光只落在南宫静女一人身上:“可否请二姐移步?”

  “好……父皇就要来了,妹夫好好劝劝静女。”

  南宫姝女离开了,齐颜牵起南宫静女的手:“容臣下看看?”

  不等南宫静女回答,齐颜掀开了南宫静女的袖子:手腕处赫然一个模糊的红手印。

  齐颜沉默着将广袖拉回原位,握着南宫静女的手却没有松开。

  南宫静女显出了难得的安静和温顺,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不要紧么?”

  齐颜柔声哄道:“臣下皮糙肉厚,自是无妨的。”

  “你放心,本宫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殿下。”

  “嗯?”

  “此事……”

  南宫静女抢白道:“不许你说情!”

  齐颜缓缓的松开了南宫静女的手:“殿下,且听臣下一言。旁的,回了未央宫再议,可好?”

  南宫静女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殿下切记,此事万不可向陛下提及。”

  “本宫知道了。”

  南宫威和南宫望将六皇子送出了大殿,交代内侍送南宫烈回府。四九见时辰已到,便向内殿走去。

  大殿内的人各归各位,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陛下驾到!”

  南宫让的仪仗先从内殿鱼贯而出,立在御道两侧。南宫让穿着隆重的九龙朝服,在四九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殿内之人尽数跪匍在地,高呼道:“参见父皇。”

  南宫让走上高位,坐到龙椅上抬了抬手:“免礼平身。”

  “谢父皇。”

  南宫让扫了一眼,问道:“老六呢?”

  齐颜听出了端倪,南宫让共九子三女,共四人没来。

  除了大皇子南宫平,还有琼华公主南宫素女,七皇子南宫离。

  为何南宫让只问南宫烈一人?

  二皇子南宫威回道:“启禀父皇,六弟来过。只因身体突发不适,儿臣与三弟将六弟送出大殿,命人将他送回府中。六弟走时托儿臣代禀父皇‘待他疼痛稍缓,再来向父皇请罪’。”

  南宫让冷哼一声:“罢了。”

  “朕……顺天意,应民情登基十余载,励精图治不敢懈怠一日。尔等身系皇室血脉,理应效仿为父:躬行节俭,恪守本分。”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如今四海平定,天下太平。数年的休养生息总算是扫去了前朝积贫积弱的底子。百姓安居乐业,国库盈余、外安良将、内有贤臣。朕……已过天命之年,身子大不如前,有幸换得百姓富足,则鞠躬尽瘁死亦无憾。”

  南宫威带头跪到地上:“儿臣叩请父皇保重龙体。”

  南宫让长叹一声,悠悠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朕,虽贵为天子亦不可永寿。尔等身系朕之血脉,要牢记朕今日之教诲。固国□□,须当如是。”

  “儿臣谨遵教诲!”

  “朕决定,清明前往雍州祭祖,威儿。”

  二皇子南宫威出列,来到大殿正中跪定:“儿臣在。”

  “你替朕留在京中监国,其余皇子公主全部随行。”

  南宫威喜不自胜,拜了三拜:“儿臣遵旨,定当恪尽职守,不负父皇厚望。”

  历朝历代只有太子有权监国,这道旨意对南宫威来说:意义非凡。

  二皇子的一奶同胞南宫震亦面露喜色,五皇子南宫达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不见波动。

  三皇子南宫望垂首不语。

  “走吧,随朕去祭拜先帝。”

  “是。”

  先帝指的是前朝殇帝,因南宫让并未“篡位谋逆”每年除夕都会到前朝太庙去参拜,甚至连自家祖坟也未称皇陵,依旧埋在雍州旧址。

  几名内侍合力将殿门推开,四九率先来到御阶上高声唱道:“起驾太庙。”

  甘泉宫外,掌管皇家仪仗的太仆寺,负责皇宫巡防的太仆寺、已在待命,众人登上轿辇向前朝太庙进发。

  宗正寺卿公羊忠同一众官员等候在太庙门口,三牲祭及相关礼器都已准备妥帖。

  南宫让亲自点燃了高香插进大鼎中,从公羊忠手中接过祭文。

  所有人全部跪下,南宫让独自立在太庙前宣洋洋洒洒的祭文。

  齐颜不禁冷笑:一个绝了前朝四百年社稷的篡位逆臣,穿着帝王朝服站在前朝太庙前宣前一年的功绩,缅怀前朝?

  若是前朝祖先真的在天有灵,南宫让早就被雷劈死了。

  把伪君子演绎到这个份儿上,南宫让可谓是旷古烁今了。

  祭祀完毕已过了午时,所有人都已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两个时辰。南宫让大袖一挥,令众人各自回宫沐浴更衣,准备参加晚上的宫宴。

  南宫静女和齐颜来到轿辇前,秋菊立刻为她系上了披风,春桃则将温了许久的暖炉递到了南宫静女的手中。

  南宫静女的手指摩挲着手炉套子上的绣金纹路,瞥了春桃一眼:“驸马的呢?”

  春桃慌忙跪在地上:“殿下恕罪,是奴婢疏忽了……”

  “还不取来?”

  齐颜劝道:“起风了,请殿下先上轿辇,臣下不冷。”

  南宫静女将自己的手炉给了齐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登上了轿辇。

  035

  35。事成前竭力护你

  轿辇行进在回未央宫的宫道上;南宫姝女携陆仲行去给生母请安没有同归。

  没了来时候的心情;齐颜与南宫静女安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天空中飘下鹅毛大雪;同样也是那样的安静。

  安静的摇曳,无声的坠地、或无声的消融,或寂静的残存。

  在隐约能听到轿夫踏雪的“咯吱”声时;未央宫也到了。

  齐颜率先跳下轿辇,如来时一样抬起了手:“殿下。”

  冰凉的指尖划过齐颜的掌心;只因南宫静女将自己的手炉给了齐颜。

  齐颜的目色一沉,把手炉交给秋菊牵着南宫静女的手:“雪天路滑;臣下牵着殿下吧。”

  南宫静女抿了抿嘴唇任凭齐颜牵着;二人同时迈开脚步向正殿走去。

  来到殿门前齐颜请南宫静女先进去,对秋菊说道:“秋菊姐姐,不知宫中可有跌打酒。”

  “有的,奴婢这就去取。”

  “多谢。”

  齐颜走了进去,见内殿的窗户开着。南宫静女立在窗前安静的看着漫天大雪。

  齐颜轻声道:“几位姐姐先退下吧。”

  “喏。”

  齐颜走了过去:“殿下。”

  “嗯。”

  “起风了,当心受凉。”

  南宫静女轻叹一声转身走开,齐颜关上了窗户来到南宫静女身边:“殿下这件披风沾了寒气,脱下吧。”

  南宫静女依言解下,齐颜接过披风挂到屏风上又绕到后面取了干净布;回到南宫静女身边。

  南宫静女正坐在桌前;齐颜便立在身侧手持净布;为她细细拭去头顶融化的雪水。

  “你先回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南宫静女此时的心情十分低落;南宫姝女又不在,她很想齐颜能留下来陪陪自己,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安静的坐坐也好。

  这是她十四年以来第一次没有父皇“撑腰”,她还没有学会如何消化委屈。

  可是在回宫的路上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愿意和齐颜独处!总感觉他们之间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她不想去弄清楚,更不想去面对的东西。

  齐颜手上的动作一僵,轻声回道:“容臣下将殿下的头发擦干再走。”

  南宫静女一把夺下齐颜手中的净布掷在地上:“走啊!”

  齐颜垂下眼眸,立在原地没有动。

  南宫静女气急,抬腿向齐颜踢去。可在最后关头脑海中突然闪过南宫姝女对她说的话,还有齐颜两次挡在自己身前的画面,便硬生生的停住了。

  重新坐到椅子上,指了指殿门。

  齐颜不语亦不动,南宫静女的心思她多少是能猜到一些的,毕竟她曾有过带妹妹的经历。

  今日在大殿上南宫烈当众令她难堪,而且是力量和语言的全面的碾压。这个年龄段的女儿家内心最为敏感脆弱。

  如果此时自己听话的离开,那么不仅数日来处心积虑积累的好感将化为乌有,今后也再难走进对方的心了。

  可是……一定要用这种办法么?

  南宫一族欠下的血债理当血偿,时机成熟她自会亲手取了南宫静女的性命!可是,真的有必要连对方的心也骗么?

  见齐颜站着不动,南宫静女的心里稍稍受用了些,却口是心非的说道:“本宫不是叫你走么?”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齐颜干净利落的跪在南宫静女面前,双膝击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脆响。

  齐颜垂着头,琥珀色的眼眸中一片死寂。

  没有别的办法!

  从她成了不得参政的“内臣”起,就断了所有的途径。南宫静女无条件的信任是复仇的关键。

  一副早该死去的身体里,跳动着一颗腐烂的心。还需要讲什么道义?自己早就决定了不是么?

  十四岁,多么千载难逢的年纪?不谙风月,情窦初开。

  “你做什么?起来!”

  齐颜任凭南宫静女拉扯,直到对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她才开口说道:“因臣下之故,令殿下受委屈了。”

  南宫静女倒吸了一口气,“委屈”两个字直击内心。是啊,自己何曾受过这样委屈?

  母后早逝,良妃与母后同宗她一度很依赖马氏,岁之前经常到马氏的碧波宫小住。直到和南宫烈的关系恶化,便再没去过。

  “你起来!”

  “是。”齐颜仍旧站在原地,南宫静女轻叹一声:“坐吧。”

  “谢殿下。”

  “笃笃笃。”

  “驸马爷,奴婢秋菊给您送跌打酒来了。”

  “进来吧。”

  秋菊将跌打酒放在桌上,打了一个万福退了出去。

  “殿下,给臣下看看你的手。”

  见南宫静女没反应,齐颜主动拉过南宫静女的手,柔声道:“若是不把伤处揉开,过了夜就会化为淤青要疼上好多日的。”

  齐颜挽起南宫静女的袖口,见白皙的手腕上那个模糊的手印已经微微有些泛青了。

  “殿下忍耐些,揉开就好了。”

  “嗯。”

  齐颜将跌打酒倒在掌心,摊开后贴到南宫静女的手腕上,揉搓起来。

  “啧。”

  齐颜手上的动作不停:“殿下忍忍。”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齐颜感觉掌心火热而南宫静女的手腕亦是一片赤红,不见了指印才停下。

  拾起地上的净布到屏风后面洗了手,重新坐到南宫静女身边。

  齐颜看了南宫静女一会儿,问道:“殿下想不想知道,臣下为何阻止你将此事禀报陛下?”

  “嗯。”

  齐颜语重心长的说道:“即便殿下不说,陛下也会知道的。如果臣下没料错,陛下此时已经知道了。”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也对,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再则,当时六殿下已离开,殿下若是再禀告此事就会落下口实。”

  “为何?”

  齐颜耐心的解释道:“不论六殿下对臣下做了什么,毕竟尊卑有别即便有碍观瞻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是一件事。殿下踢了六殿下则是另外一件事了,即便六殿下有万般不对,他也是兄长。而且所有人都看到是殿下先动的手,若是在六殿下走后殿下还要告状,一旦被言官记录,轻则会被认为殿下目无尊长,持宠而娇;重则会被写成挑拨父子不合的不孝女。”

  南宫静女惊愕的看着齐颜,感觉对方所说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齐颜注视着南宫静女,见她满眼的惊愕和迷茫,理智告诉她劝说应到此为止。毕竟,仇人的女儿太精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嘴巴却不受控制的继续说道:“臣下不谙宫廷之事,但在民间孝悌是衡量一个人品行的重中之重。子侍父则讲求小杖受大杖走,为的便是避免父亲落下杀子的恶名。兄弟之间讲求兄友弟恭,高堂在不分家、此乃孝悌之义也。臣知殿下受了委屈,可殿下动手在明处六殿下下手在暗处。殿下已是出阁的大姑娘难道还能让陛下验伤?若是如此,被言官知道了怕是会把殿下写成……不知廉耻。”

  “怎么……会这样?”

  齐颜温柔的注视着南宫静女,诚恳的说道:“无论如何,臣下都不想殿下受委屈。臣下虽人微言轻亦会竭力回护殿下周全。”

  蓁蓁殿下,在阿古拉取你性命之前,定会竭尽所能的让你快乐的活着……

  南宫静女沉默良久,喃喃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六哥是醉宿大闹,二哥却说他身体不适了?”

  齐颜有些意外,继而露出欣赏之色:南宫静女果然冰雪聪明,明明深受打击却能迅速抓住关键。

  “臣下斗胆推测,殿下此言不差。当时有不少内侍都看见了六殿下的醉态,陛下很快就会知道事情原委。二殿下如是说,虽有欺君之嫌却尽到了呵护幼弟的兄长之责,陛下不仅不会怪罪还会深感欣慰。”

  南宫静女呆坐良久,突然说道:“齐颜,本宫想回府去。”

  隐藏在广袖下的手指抖了抖,她默默的牵过南宫静女的手捧在手心:“殿下可愿与臣下做个游戏?”

  “什么?”

  齐颜莞尔一笑:“今后殿下每赢臣下一盘棋,臣下便答应您一件事。”

  南宫静女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什么都行?”

  “不可违背君子之道,让臣下赴死也不行。”

  “谁会让你做这些事啊,真是怕死。”

  齐颜轻笑,南宫静女又问:“乔装出府玩也行?”

  “自然。”

  南宫静女却突然抽出了手,气鼓鼓的说道:“哼,狐狸心眼!”

  “殿下为何这样说?”

  “你明知道本宫棋艺不……嗯,初学棋道。画个大饼诱惑本宫!”

  齐颜煞有其事的思索片刻:“那……让殿下两子可好?”

  南宫静女眼前一亮,却还是佯装不满不说话。

  齐颜怎会不知对方的心思?还是放低了声音商量道:“那……三子?”

  南宫静女已经非常开心了,虽装作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的得逞弧度却出卖了她。

  齐颜故作为难,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那就……四子。真的不能再多了,殿下如此聪慧再让有失公允。”

  “成交!”

  南宫静女竖起了手掌:“来,击掌!”

  “啪”的一声,誓约达成。

  “说好了哦,本宫每赢一次,你都要陪本宫出府,而且不准告诉父皇。”

  “好。”

  036

  36。除夕宫宴暗流起

  齐颜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说道:“既如此;就请殿下沐浴更衣;臣下先行告退。”

  南宫静女心头滑过一丝不舍:“你去吧。”

  齐颜起身;躬身一礼:“殿下请留步。”说完,顺手拿过桌上的那瓶跌打酒退了出去。

  直到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南宫静女才恍然记起齐颜是受了伤的。

  南宫烈那一脚重重的踹在齐颜的小腹上;他吃痛的模样犹在眼前。南宫静女霍然起身,匆匆走至寝殿门前又停住了;欲推门的手亦停在门前咫尺,最终缓缓收回。

  自己不仅没控制好情绪对齐颜发了脾气;竟然忘了问一句他有没有伤到……

  还有;那个迂腐,刻板、守礼又极度怕死的人……被六皇兄如此羞辱,也不知要如何梳理好自己的情绪?

  齐颜回到偏殿,叫宫婢抬来热水。将门窗全部落锁反复检查了几次才绕到屏风后,费了好一番周折脱下了身上繁琐的宫装。

  包裹在里衣下的,是一副不同于男子的玲珑身段: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腰身、除了平坦的胸口外皆是女子的特制。

  面具人给的药物克制了她女子特征的发育,却无法改变她的骨骼和身材。

  齐颜迈入冒着热气的浴桶中,摇晃的水面使得胸口的那只狼王头也跟着生动起来。

  齐颜接连掬起热水扬到脸上;又抓过净布沾了水反复擦拭自己的脸颊——那块被南宫烈亲过的地方。

  强压阵阵翻涌的厌恶;直到那块皮肤变得灼热才停。

  齐颜长长的舒了一口;合上双目疲惫的靠在浴桶上;将温热的净布搭在额头上。

  热水温柔的包裹着她的身体;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和数日积压下来的疲惫,齐颜却并不是真的在休息。

  她的脑海里回映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通过这双眼睛记录的一切。

  一幕幕细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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