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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倏忽睁开眼，却正好对上姜棠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
　　故意的。
　　陆升熠沉默的看着她，却是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直接挥开她或者侧身躲开。
　　姜棠心底暗自发笑，有了些底。
　　“别动，我帮你化妆呢。”姜棠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化妆师姐姐递来散粉，她接过沾了点，很轻的按压过陆升熠下颌角。
　　陆升熠瞳色如墨，直直盯着姜棠。
　　“陆老师其实都不需要涂粉，冷白皮呢。”化妆师见气氛有点诡异，开口道。
　　“可不是。”姜棠不甘示弱的回视他，甚至挑衅般挑了挑眉。
　　松开陆升熠前，她食指还刻意划过他的脸侧。
　　陆升熠算是看明白了，姜棠这女人就是在占便宜。
　　他直挺挺坐着，带着些怒气的扭过头，没再看她了。
　　姜棠忍不住笑，一脸轻松的双手环胸，站在陆升熠身后，转而从镜子里观察他。
　　这一试探，姜棠也明白了，陆升熠对她是有了那么点意思。
　　如果她这行为放在以前，陆升熠绝对瞬间炸毛，一脸防备的皱眉看着她。
　　但这次他没有，看起来还莫名有些……娇羞？
　　陆升熠本人不知道他在姜棠心中已经逐渐奶化。
　　又等了十分钟，陆升熠才完全化好妆。他一脸别扭的起身，转身却看到姜棠就坐在旁边沙发上，翘着腿，足尖儿悬在空中晃了两下。
　　“你还没走？”他没想到姜棠几乎目睹了他娘们唧唧化妆的全过程。
　　“等你啊。”姜棠应声抬头，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陆升熠一遍，而后满意的点点头，“好看。”
　　陆升熠却蹙眉：“男人不能说好看。”
　　其实他化妆前后也没太大差别，化妆也只是为了上镜更完美一点罢了。
　　“姐姐，导演找你有事。”简初此时开门探头进来，喊了姜棠一声。
　　“马上。”
　　临走前，姜棠还特意绕过陆升熠，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
　　姜棠身上带了点儿水蜜桃味，打陆升熠旁边过时有香味窜入他的鼻尖。
　　陆升熠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一口。
　　—
　　半个小时后，姜棠从导演那边回到后台。
　　她径直往陆升熠那边走，经过自家休息室前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姜棠抬眼看去，是许景然。


第19章　陷入泥潭
　　许景然总是能在后台精确捕捉到她。
　　姜棠缓缓呼出一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一副笑脸。
　　“有什么事吗？”
　　许景然很有风度的和她换了个位置，宽厚的背挡住了从敞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缕缕秋风。
　　“就是来道个谢。”许景然递给姜棠一个小盒子，她接过打开，里面装着一条蓝色手链，在灯光折射下耀眼而璀璨。
　　许景然最近资源挺好，多亏了姜棠的帮忙。
　　“谢谢。”姜棠很大气的点头，但她下一秒就把手链递还回去，“但是不用了。我不喜欢蓝色。”
　　许景然的目光下移，落在她颈间戴着的蓝色宝石项链上。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头和姜棠对视，后者脸上却没表现出丝毫被拆穿的不自在。
　　“姜棠，你是不是挺瞧不起我的？”
　　说实话，之前有一点，但他之前帮了她家这么大的忙，她现在又怎么能瞧不起他呢？
　　于是姜棠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和你不会有太多其他发展可能，所以没必要收你东西。”
　　“你骗人。”许景然笃定她就是看不起他，发疯般把小盒子又往她手里塞，眼睛有些充血，死命盯着她看“姜棠，你不准瞧不起我。”
　　“许景然，你冷静点。”姜棠后退两步，平静的脸上终于带了点诧异。
　　她先开始就知道许景然温和的伪装下是怎样的一颗心。他乖戾而自卑，可能近几年生活事业不顺，这一面就越压抑越难以控制。
　　他攥起姜棠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硬生生把盒子塞给她。
　　许景然想让姜棠接受他一次，不想她一直把两人界限分的明明白白。
　　姜棠没来得及说话，她旁边的门就咔哒一声打开了。
　　陆升熠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往姜棠那儿扫了一眼。
　　看到的是许景然和姜棠拉着手的景象，本来该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但看姜棠的样子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姜棠趁许景然转头打量陆升熠时把手抽了回去。
　　“你们俩怪吵的。”陆升熠无奈道。他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都是姜棠被谁纠缠，然后他被打扰到不得不出来管闲事。
　　陆升熠瞥了眼许景然手上拿着的小盒子，扯了扯嘴角，“这是在强制送礼？”
　　“好像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许景然看出来人是谁，有些嘲讽的笑道。
　　“这是我休息室门口。”
　　“你吵到我了。”
　　这两句话一下子堵的许景然哑口无言，再加上之前在陆升熠休息室里待着的工作人员也纷纷探出头来看。
　　怕事情闹大，许景然最后没再多说，只深深看了眼姜棠，然后走了。
　　那眼神好像包含着不甘和痛苦。
　　仿佛再没有人抓住他的话，他就会坠入泥潭。
　　姜棠如是想，忍不住有些心慌。
　　许景然最近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棠。”直到陆升熠唤了一声，姜棠才回神，机械般转过头看他。
　　许是她望着许景然背影发呆的样子有些刺激到他，陆升熠心一钝，没来得及思考，一句话却先脱口而出：“姜棠，你以后事能不能别那么多？”
　　话音一落，两人皆是一愣。
　　姜棠被陆升熠这句话打击了。
　　而陆升熠则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不受控制的说出这句其实并非完全是他本意的话。
　　他不是嫌姜棠麻烦，可能只是嫌那些缠着姜棠的人麻烦。
　　应该是刚刚姜棠失神的样子让他不爽，所以才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像是为了重新找回她的注意似的。
　　真幼稚。
　　陆升熠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他看着姜棠，叹了口气：“抱歉。”
　　“我事确实挺多的。”姜棠点点头，表情没什么波澜，“最近麻烦你挺多的。以后不用管我了。”
　　她顿了顿，又开口道：“刚刚的事情我可以解决。不过还是谢谢你。”
　　陆升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带了些无奈。
　　然后周边的吃瓜群众就看到陆升熠一个一向安静冷漠的人，此时却一把拉过姜棠，把她带进了她之前所在的休息室里面，还反锁了门。
　　姜棠还在气头上，一进门就默默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陆升熠，你前一秒不是还嫌我麻烦么？”
　　“抱歉，当时我有些生气。”他学着自己不久前在网上搜索的“撩妹大法”里面写的内容，抻直手臂，来了个壁咚。
　　毕竟网上说霸道总裁那么一霸道就也能哄好女孩子了。
　　同时他还想证明给那个三番五次明里暗里调/戏他的的姜棠看，他也不是什么小白兔。
　　没想到姜棠压根没注意到陆升熠想做什么，默默绕过他坐到了沙发上。
　　陆升熠：“……”
　　姜棠翘起腿打量了他一番，问了句：“那你是在生什么气？”
　　这看起来也不想是真的在气她麻烦到他了一样。
　　陆升熠哑然，有些不敢直面自己心里那个名为“吃醋”的情绪。
　　姜棠盯着他看，两分钟后，她笑了：“陆升熠，你不会吃醋吧？”
　　“话虽如此，但你对我发什么火？”姜棠似笑非笑。她最不喜欢别人把不是对她的火气撒到她身上。
　　陆升熠也明白被谁纠缠这事不能怪姜棠，只不过当时实在太急切想拉回她的目光了。
　　他不喜欢姜棠直愣愣的看别人。
　　这种情绪很陌生。
　　陆升熠看到姜棠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顿时有些慌乱，但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缓缓道：“抱歉，我好像真的经常对你发脾气。”
　　姜棠还想说什么，一个工作人员却在此时敲响了房门。
　　“录制要开始了，麻烦两位准备一下哦～”
　　“好的。”姜棠应了一声，起身后径直开了锁，拉开房门。
　　临走前她微微侧头对陆升熠道：“我还是解释一下，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和许景然没有什么关系，高中时交了很多男朋友但我也从来没有渣过他们。”
　　“接下来，要不要喜欢我就由你来决定了。”
　　—
　　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嘉宾们纷纷落座。
　　陆升熠因为是特邀嘉宾，他也拒绝过多暴露在镜头下，所以导演组答应他只需要在后台等候，到时候和姜棠表演完就可以回来休息了。
　　先是另外两个导师上场表演，姜棠带着欣赏的心态看，很激动她能有这个机会现场看到两位老师表演。
　　正因为机会难得，所以她更是实打实的认真。虽然两位导师是做音乐的，但毕竟是大前辈，在舞台掌控力上有很多值得姜棠学习的地方。
　　怎样把观众带入情景，怎样让观众明白她所要传递的情绪。这些都是在舞台上要做到的，也是姜棠演戏时需要做到的。
　　接下来是许景然。姜棠一直觉得他实力实在不怎么样，但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许景然身着黑白水墨画长袍，手持扇子。
　　是扇子舞。他步履翩跹，一动一挥手间宛若神山上孤寂而美丽的白鹤少年。
　　这一场表演可能会出圈。
　　姜棠很客观的想到。
　　但还没等她看完，就有工作人员提醒她下台准备自己的表演了。
　　姜棠提着裙子，悄无声息的下了楼梯，来到舞台右侧。她接过小提琴，再次试了下音。
　　其实在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心态会平和许多。
　　两分钟后，许景然伴随着经久不息的掌声走下台，和姜棠擦肩而过。
　　他想回头和姜棠说句加油，但看过去时她已经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着小提琴，优雅款款的上台，走向陆升熠。
　　光芒汇聚到他们身上，但许景然这里没有光亮，一片漆黑。
　　他叹了口气。
　　他也说不上多喜欢姜棠，可能只是不甘罢了。
　　许景然看着姜棠缓缓架起琴弓，听到钢琴和小提琴那美妙的和声，也不得不承认此时陆升熠和姜棠看起来很般配。
　　一个背脊挺直，端的是矜贵公子模样，另一个长裙卷发，优雅迷人。
　　在场的很多人就算没听过陆升熠弹琴但也知道他的音乐造诣，此时都激动的拿着手机狂录像。
　　“陆升熠太好看了啊啊啊！”有小姑娘压着声音吼叫。
　　舞台上灯光温柔，琴声也温柔，整个氛围梦幻的让人沉浸。
　　等到音乐结束，很多人才从中回过神来，疯狂鼓掌表达支持。
　　谢幕之后，姜棠和陆升熠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各自离开了。她忙着去评委席继续当吉祥物，而陆升熠回了后台，没过多久就被岳旸接走了。
　　姜棠录完节目后回到家，第一个收到的就是陆思思的短信。
　　陆思思：［你和陆升熠真的绝了！不过我pick许景然小哥哥。］姜棠还没回，陆思思又发来一条：［你当初为什么会拒绝许景然啊，多好看一人呜呜呜。］姜棠从来没跟陆思思讲过她和许景然之间的爱恨情仇，陆思思就只知道许景然曾经追求过姜棠。
　　许景然这脸确实挺招小姑娘的。
　　姜棠回道：［性格不合。许景然其实是占有欲很强很敏/感一人。］陆思思更惊喜了：［病娇？这么带感？］姜棠沉默了。
　　两分钟后，她关掉了和陆思思的对话框，回想起今天的情形，突然有种莫名的担心。
　　她总觉得许景然需要人去帮助。
　　但是她自己显然不是那个能帮他的人。


第20章　小情侣嘛
　　姜棠自嘲般摇摇头，她既然对许景然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又在想这么多干什么。
　　她决定过几天把许景然约出来谈谈，然后就顺其自然吧。
　　姜棠这几年其实佛系了很多。因为她逐渐发现，越是她想要努力争取得到的东西反而越得不到。
　　她以前争强好胜的很，抢资源撕番位，结果后面自己演的所有戏却都被批比不上第一部　。　
　　这么想想，她追陆升熠好像也是这样。当她决定顺其自然的时候，陆升熠好像就开始对她有兴趣了。
　　这是什么魔咒吗？
　　姜棠此时还没想通，她这些认知只不过是那些事情的其中一个共通点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只顾着怀疑自己。
　　她难得怀疑自己。
　　两分钟后，姜棠拉开窗帘推开窗，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想驱散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然后她斜靠着窗台，打开手机，消息栏里有一个推送赫然显示着：今日，北城雾霾橙色预警。
　　姜棠：“……”
　　她默默的转身又关上了窗户。
　　恋爱节目的导演组此时发来消息告知具体录制地点，在苏州。
　　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姜棠没来得及再怎么休息，直接到了楼上衣帽间收拾东西。
　　她想着苏州气候应该不错，所以只带了两条裙子和两件薄薄的上衣。
　　第二天四点，姜棠就被闹钟闹醒了。她打开床头灯，被晃的眯了下眼。
　　最近工作几乎都是连轴转，不过姜棠也算是习惯了。
　　她很快起床洗漱完，化了个妆，临走前暼到角落的体重秤。
　　姜棠一向不太容易长胖，所以体重秤已经积灰很久了，不过她昨天晚上临睡前偷看了眼自己一个大粉的微博，发现她居然说自己长胖了。
　　还附上一张截图。图上，姜棠的脸怼满了整张屏幕。
　　姜棠不相信这个事实，颤颤巍巍的站上体重秤。
　　破百了……
　　她可能是最近长秋膘了。
　　姜棠有些被打击到，决心最近少吃点。
　　简初接到姜棠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苦大仇深。
　　“姐姐，怎么了吗？”简初坐在副驾驶，关怀的问了句。
　　“我胖了，一百多了。”姜棠皱着脸。
　　简初安慰道：“一百多斤也不胖啊。”
　　不，这不一样。”姜棠叹了口气，“我一个靠脸吃饭的美女，怎么能胖呢。”
　　简初：“……”
　　您一个演技派非要说自己是靠脸的吗？简初沉默着转回头，直到看到车子到达机场，她才又开口道：“姐姐，机场到了。”
　　这次行程先开始是完全保密的，有两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接过行李，带着姜棠和简初走了另外一个通道，进到贵宾室候机。
　　为了不耽误后面的行程，导演拿出台本采访她。姜棠脸上挂着笑容，思绪却飘的很远。
　　在意的人哪怕无心的一句话都能伤人很久，姜棠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原谅陆升熠，但现在却要和他在镜头里装作很亲密和谐的样子。
　　姜棠和几个导演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身边还围着几个工作人员。贵宾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脖子上挂着相同工作牌的人先走进来，然后是陆升熠。
　　姜棠总能越过人群找到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陆升熠偏了偏头，目光移了过来。
　　他戴着口罩，可能前一天没睡好，眼底一圈黛色，但眼神依然沉静。
　　陆升熠只看了她一眼，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另外一边。
　　机场的广播响起，提醒乘客可以登机。
　　姜棠和陆升熠是分开走的，但当她走到自己座位前时，却和陆升熠再次碰上了。
　　他拿着一本书，见姜棠来了抬眸看着她。
　　等姜棠坐下，他慢悠悠合上书，声音有些低沉：“姜棠。”
　　你有事倒是直接说啊。姜棠腹诽，一个眼光都没给他，自顾自的翻出眼罩套上，闭着眼睛假寐。
　　飞机遇到气流有些颠簸，这里空气也闷，陆升熠在这种环境下很难睡着。
　　他知道姜棠在生气，暗自在心里纠结了下，最后还是按照岳旸之前教他的那样，缓缓伸出手扯住了姜棠垂在一旁的衣袖。
　　姜棠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坠感，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是陆升熠在拉她，心中一震，抬起手直接扯掉眼罩。
　　她有些惊讶，扭头看向陆升熠。
　　陆升熠破罐子破摔般轻声喊了句：“小海棠，你别生气了。”
　　然后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哥，你画风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姜棠一脸震惊，被“小海棠”这三个字给骚到了。她颤颤巍巍的问道：“小海棠这个名字…你怎么想到的…”
　　“你之前不是说你的棠是海棠花的棠吗。”陆升熠有些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
　　她目光缓缓下移，落到陆升熠拉着她的那只手上。陆升熠也注意到了，一怔，然后触电似的快速放开了她。
　　他怎么看姜棠这反应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啊。陆升熠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姜棠的脸色，在心底暗暗揍了岳旸一顿。
　　这人怎么乱给他出主意。
　　岳旸之前可是信誓旦旦的拍胸脯说他特别了解姜棠，然后开始给他出主意说这样能哄好姜棠。
　　事实上姜棠作为一个大猪蹄子，一般来说的确顶不住陆升熠顶着那张禁欲又清冷的脸对着她撒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