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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石他爹一愣，急忙问道：“真的？他身上真有？”
　　白小娴应声，正想将他带进来看，门口那个做法的便开口了，“还做不做了？马上过了吉时了，黄泉路上不好走！”
　　白小娴诧异的很，第一次听说超度还有吉时的。纳闷的看着做法的人，他披了个道士的袍子，眼睛瞪的极大，藏在袍子里的鞋不伦不类的。
　　看了片刻，白小娴便了然了，这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啊！赶走赚钱连吉时都捏造出来了，这家过了说不定还有好几家呢。
　　二石他爹犯了难，思量了一会，到底是先让二石超度的好，死因什么的可以慢慢查。看了看白小娴，迟疑的说道：“小娴姑娘啊，你先回去吧，等我们做完了法事再查。”
　　白小娴无奈，看着他俩进了屋子。这种法事要做很久，单单诵经都要上百遍，她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再次叮嘱了二石他爹，二石有可能是被害的，白小娴才暂时离开了他家。
　　出了门，西门大夫竟然已经不在了，白小娴略感稀奇，同麦子一块回了家。
　　到了家里，白小娴一个劲的回想刚才的场景，越想却不安。像这种身上扎针的，怎么看也像是害人的。
　　经脉本来就重要，再用上极细的针，更显得处心积虑。倘若二石真的是被害死的，那又是谁呢？想着想着，白小娴忽然浮现黄二公子的面容。
　　他为了想接回手，连她也绑了过去，现在计划落空了……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二石泄愤？毕竟，二石也是断了手的，可却成功接上了。
　　自打进了城，白小娴就没见过黄二公子了。听说陈景恒已经处理了，不用想她也知道，陈景恒肯定是通过黄大人给黄二公子施压了。
　　她越想越坐不住，匆匆的看了看麦子，“二石怕是被害的，我想去趟黄家。”
　　麦子直接喊了一句不成，在白小娴的不解中缓缓的眨了眨眼，说道：“我们应该等陈大哥回来，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见麦子提陈景恒了，他们俩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她不在的时候还让这俩冤家的关系飞逝发展了啊，白小娴惊讶。
　　应麦子的要求，两人等到陈景恒时已经是半下午了，白小娴一问，才知道他刚从二石那过来。
　　城里莫名死了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知道的人多，影响总不好。有人报了官，陈景恒才走的这一趟。
　　白小娴没找到死因，但官府肯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急匆匆的问道：“那现在呢？是要找仵作验尸吗？”
　　这时的仵作一般不允许解剖尸体，只能从外表上判断，因此效率并不高。
　　陈景恒微微的喘着气，饮下了手边的茶，“没用了，我到时正封棺，现在说不定已经葬下了。”
　　迁坟都要选良辰吉日，更何况刚入土的人再刨出来，要想再看见二石的尸体，简直难如登天。
　　“为什么？”白小娴忍不住站起身来，难以置信，横眉怒目，“怎么就下葬了？他们是要怎么样，不是还要停棺几天吗？”
　　她才回来半天，刚才还寻思着法事办完了没，现在想想，何止是办完了啊！奔丧，哀悼，入殓，停灵，这些一件件的事，他们难道能在半日里完成吗？
　　白小娴叹气，这时候她还反应不过来就是有鬼了，气恼的说道：“这下可好了，堪称毁尸灭迹。”
　　陈景恒应声，冷着一张脸，“他们说人是横死，身有怨气，不能再阳间久留，必要早早的安葬，不然就会变成恶鬼，无法投胎。”
　　真的好毒的话！完全掐住了二石爹娘的死穴，不怕一万，就怕一万是真的，耽误了二石投胎，为了这点，二石爹娘肯定对他唯命是从。白小娴纳闷，这是那个做法的江湖骗子说的吗？
　　“他肯定是被人指使的。”白小娴笃定，不然不然他就安安分分的装作把人超度了，偏偏还要生事惹人怀疑。
　　陈景恒认同，稍稍叹气，神色郁郁，“你要小心些，应该还是冲着你来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假道士
　　白小娴一愣，思索了片刻。先前她一直纠结于二石的死因，想查出他是不是被害的。假如害死二石不是为了泄愤，就是为了诬陷呢？
　　“陈景恒。”白小娴咽了咽口水，木然的问道：“查不出死因，大家都会怀疑我吧……怀疑那次接手。”
　　陈景恒道：“他断了手，许多人本以为他要死了，但没死，手还保住了。众人不可思议，觉得是仙术，但二石一死，而且毫无缘由，众人理所当然怀疑上次的事。”
　　听了他的话，白小娴面如死灰，既然目的是她，何必要牵连二石？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丢了性命。
　　“我们得查出缘由，二石是被人害死的。”她怔怔的说道，就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无辜枉死的二石。只是现在没有尸体，还得再想办法。可怜他爹娘，中年丧子，到头来还被利用了。
　　白小娴确定能从二石的尸体上查出什么，但她心里愧疚，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再去打扰二石安息。
　　“已经在查了。”陈景恒说道，“做法的人出了门，收拾了东西就想逃出城去，他神色慌张，便被人逮住了，关在大牢里。”
　　“那倒正好。”白小娴欣喜，幸好逮住了，要让他逃出去了就难找了，说道：“问出什么了吗？”
　　“还没有。”陈景恒无奈，顿了顿说道：“直接来找你了，还没来得及见那人，要么现在去。”
　　直接来找了，白小娴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景恒，你说会不会是黄二公子干的？”见陈景恒不解，她将自己的猜测和他说明了。
　　听完，他拧起眉头，“还不至于。”
　　害死二石更像是为了诬陷白小娴，黄二公子是心性不好，但心思粗，应该想不出这样迂回的计谋。倘若他真要发泄怒气，应该是使两个下人绑了人过去打一顿。
　　“行吧，咱们去看看那个作法的。”白小娴泄气，慢悠悠的站了起身子。她闷闷不乐，精神萎靡，看的陈景恒直皱眉。
　　留下了麦子，两人便往大牢里赶去。要说这个做法的也是倒霉，也没人留意他，都到了城门口了，偏偏因为行为怪异被人逮到牢里了。
　　就他那一身不伦不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骗过二石爹娘的，赚死人的黑心钱，也是该被人抓起来。
　　到了门口，看守的人明显认识陈景恒，眼神在白小娴身上盯了一会，也没啃声，任由陈景恒将她带进去了。里面略暗，迎面就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尽头找到了那人，牢房只有一张木板床，往里面看了一眼，白小娴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逮他。
　　他还穿着那件道士衣裳，脚下踏了一双靴子，蜷缩在地上睡觉，一个劲的弓着身子，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包裹，还隐约能看见银子的轮廓。
　　白小娴无语，忍不住踢了踢铁栏，本来不大的声音，地上的人却一个哆嗦，悄悄地抓紧了怀里的东西，颤巍巍的抬起头。
　　看见白小娴，他愣了一下，怎么也觉着面熟，忽的窜起来趴在铁栏上，“是你，在那家时我看见过你……姑娘，你快帮帮我，他们说我鬼鬼祟祟不叫我出去，我真的有急事，你给我证明一下成不？”
　　白小娴没吭声，眼神往他怀里看去。
　　假道士神情一紧，里面松开了铁栏，悄悄地往后面挪，一边说道：“我真有事，急的很。”说着，他忽然疑惑为什么能在这里遇见白小娴，诧异的又打量了两人一遍。
　　“我问你几句话，如实交代了，我就放你出去。”陈景恒忽的开口。
　　假道士啊了一声，来来回回的看他，半晌说道：“你们是一伙的啊……早不说，我还在这里白费口舌。”
　　陈景恒神情一冷，假道士便噤若寒蝉。“一个时辰以前，你是不是给一家人做过法事，那家死了个人，你主张要早早的下葬。”
　　“啊？”假道士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就是随便盘查盘查，没想到把他的老底都掀出来了。“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他家是横死的，怨气重，所以才说要赶紧入土。”
　　“好。”陈景恒直截了当，眼神往他怀里看，“那是什么，解开看看。”
　　里面的肯定是钱，不带着钱怎么逃跑，白小娴想着。
　　抓了抓怀里的包裹，假道士试图想再挣扎挣扎，说道：“我要出城，就带了点东西，不是问那个谁呢吗？咋又要翻我的东西了？”
　　“解开。”陈景恒又重复了一遍，言简意赅。
　　那人无奈，看着逃不过了才将包裹放在地上，解开了后是几件衣服和不少的银两。银子沉甸甸的，不是一个道士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
　　白小娴不由的惊呼一声，带怎么多银子在身上，也太怪异了。他既然带着要出城，为什么不把银子换成银票？“你可真行。”她唏嘘不已。
　　假道士脸上不自然，轻声咳了咳，辩解道：“我这着不是急要出城吗，我老娘病了，带点银子回去给她瞧病。”
　　“谁给你的钱。”陈景恒忽的发问，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我自己的。”假道士嘴硬，梗着脖子辩解道，心里愤愤不平，“咋就是人家给我的？就不许我自己有钱吗？”说着，他偷偷的看了看两人的神色。
　　陈景恒脸上木然，听也不听他那些废话，又换了一个问题，“那是谁叫你怂恿那家人立即下葬的……好好说，不然叫人来打断你的腿。”
　　假道士本来就心虚，一听见陈景恒这话，立马断定了他是知道自己骗。钱的事，面如死灰，身子哆哆嗦嗦的。
　　“官爷……官爷我错了。”假道士惨兮兮的，把银子一推，说道：“我把这些都给你，我啥也不要……以后也不敢再骗人了，其实，我也才是第一次扮道士骗。钱……”
　　听着怎么怪里怪气的，陈景恒挑眉，“我问是谁指使你的，不是你骗。钱的事。”
　　“啊？”假道士呆里呆气的，怔怔的看了两人一眼，小心翼翼的拢了拢地上的钱，轻声问道：“那这些，这些就是我的了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言风语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钱，白小娴咬牙，忽的出声，“还想要钱？你帮别人掩盖罪证，不给你上个狗头铡都是轻的了！”
　　纵使不知道白小娴在说什么，一听见狗头铡，假道士也吓的半死，连忙否认，“我就是装道士骗。钱罢了，可没有做什么别的……肯定说你们弄错了。”
　　“你做法事的人，那个人是被害死的！”白小娴说道，故意吓他，“还没来得及查出原因，就被你哄的下葬了。要不是你装神弄鬼的，兴许已经找到凶手了。”
　　假道士面上惊恐，急忙走上来，“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有人出钱叫我扮道士去哄那家的人，我看着钱多，想着早下葬也没什么事……这才去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谁出的钱。”白小娴连忙问道。
　　假道士颤巍巍的说自己不知道，“早不记得了，我在街上卖烧饼，一天看多少人，一点也记不清了。那天早上有一个人，出钱叫我去扮道士，说我办好了，就去东头巷子里拿钱，我一去确实有，就放在巷子口。”
　　白小娴心里一沉，废这么大功夫，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白白耽误了时间。
　　“你是卖烧饼的？”陈景恒问道。
　　假道士立马回应，“真真的，就在香坊旁边。”
　　他神色自然，看着不像是说谎，两人不由的相信了几分。白小娴失望，看着问不出来什么什么　，两人便准备离开。
　　“哎，我呢，放我出去啊！”假道士见两人转身便是一惊，连忙扒在铁栏上说话，“钱我也不要了，快把我放了吧……我真什么也不知道啊！”
　　陈景恒并没有直接放了他，直接离开了大牢，还嘱咐看牢的官差多上点心，先别把人放出去，而是等着他来提人。
　　假道士畏畏缩缩，今天一把他放出来，明天就再难找了，索性直接关到案件结束。
　　两人一路出了大牢，白小娴站在门口，忽然觉得迷茫起来，怔了证，说道：“那又没有线索了……还得去调查尸体，难不成我们要去挖坟吗？”
　　陈景恒对她的用词不当并没有在意，径直说道：“如果有人设计，那必然会派人盯着坟地附近，以防有人打尸体的主意。要是我们被逮个正着，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白小娴皱眉，这样还会被倒打一耙，夜里挖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人商量了一会，白小娴还是决定去二石家里，把事情再和二石的爹娘说说，得了他们的同意，那再开棺验尸就有由头了。
　　将想法和陈景恒说了，他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沉默片刻，低声说道：“……那就去吧。”
　　两人便又来到二石家里，和白小娴离开有些不同，院里挂了些白绫，到处都是散落的纸钱。她不由自主的捡了一个捏在手里看，发现纸钱已经被烧了一半。
　　院里空荡荡的，两人也情不自禁的放缓了脚步，不想鲁莽的惊动他们。站在门口，白小娴往屋里看了一眼，轻声敲了敲门。
　　屋里里面有动静响起来，不一会，二石的爹就出现在两人面前，他面色憔悴，揉揉眼睛，恍惚的说道：“是你们啊，怎么又来了……对了，二石已经下葬了。”
　　看他这抬头，竟然像是不想追究了。白小娴拧起眉头说道：“二石是被害死的，他身上有针眼，你忘了吗？他要是被人害死的，怎么也安息不了吧？”
　　听见这话，二石他爹莫名烦躁，用力的挥了挥手，沉沉的说道：“人都死了，总不能为了什么公道，去耽误了他投胎，算了算了，查不出来就算了。”
　　“那个做法的是个骗子。”陈景恒开口，脸上平静，“他就是个卖烧饼的，在香坊附近，先前说的也都是骗你的。”
　　“谁？你们又在说什么？”二石他爹立马瞪起眼睛，额头上青筋毕露。陈景恒这话简直犯了他的大忌，二石他爹怒气冲冲，“你们吓说什么呢！快走。”
　　白小娴被他唬的后退两步，片刻后又开口，“是真的，他做的法事不算数，他自己现在都在大牢里，不信你就去瞧瞧。”
　　二石他爹愣在原地，“真的？他是骗子？”
　　白小娴救过二石，她说的话还是有些说服力的。陈景恒又是之前见过的官差，也犯不着骗他。他虽然问了，但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
　　“自然没骗你。”白小娴道，连忙趁热打铁，“可见怨气缠身都是假的，既然有时间，不如让我们接着查死因吧。”
　　二石他爹现在满脑子都是再找一个法师来，听见她这话惊讶，问道：“现在还怎么查呢？”
　　白小娴紧张的舔舔嘴唇，咬牙说道：“将棺材再刨出来，开棺验尸，一定能查出死因的。”
　　“不成！”二石他爹满脸惊恐，连连摆手。同陈景恒想的一样，他极其忌讳这个，连听也不想听。入土为安入土为安，都入了土了还要刨出来，天下有几件这样的事？
　　“不可能。”二石他爹果断的拒绝，“别说还不知道死因，就是知道了，我也不能让你们乱来。”
　　白小娴无奈，她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二石是被害死的！可二石他爹满脑子都是超度安息，极力反对她们的方法。
　　二石他爹是直系亲属，他们不同意，没有人能擅自做主。更何况……在这时候，挖人家坟是重罪，说不定要掉脑袋都。
　　白小娴叹了口气，打算最后尽一尽力。“二石被。奸人害死，你却任凭那人逍遥法外，二石泉下有知，怎么也安息不了吧？难道就凭在院里烧点纸吗？”
　　二石他爹一顿，抬眼看白小娴，他眼睛发肿，里面布满红血丝。“小娴姑娘，你们懂医的人自然和我们不一样，日日看生老病死，早就看惯了。但我们不行……我和他娘都是普通人。”
　　白小娴神色微动，张了张嘴，低声说道：“我还是觉得，让人安息的方法不是超度。”
　　二石他爹疲惫转身，缓缓的往屋里走，一面说道：“你们走吧，我不同意，以后也不会同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百香菀
　　两人看着他慢慢消失，白小娴心里不是滋味，垂下头盯着鞋面，“陈景恒，你说我错了吗？难道不应该找到害他的人吗？”
　　陈景恒长舒了一口气，柔声回应，“你没错，我们走吧。”说罢伸手揉了柔她的头发，片刻后迈步离去。
　　白小娴跟着他的脚步，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今天一整天都匆匆忙忙的来回，松懈下来就发觉腿脚发麻，身上乏力的很。
　　尤其是脚下的绣花鞋，底薄的很，根本就不适合走路，她唉声叹气的，三步两停。没走多远，白小娴便忍不住拉了拉陈景恒，“我们去茶馆喝杯茶吧。”
　　陈景恒诧异的打量她，忽然发觉了什么，沉声说道：“我背你。”
　　白小娴嘿嘿一笑，猛的扑到陈景恒背上，他险些没站稳，待反应过来便稳稳的拖起白小娴。
　　“回家回家。”白小娴嚷嚷着，手环住他的脖子，惬意的将头靠在陈景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