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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粒缓了过来，翻了个身，大半张脸藏在长发上，小小的，完全没有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气势。她被扶着坐了起来，喝了口热水，想去找手机。
　　山竹帮她一同和电宝拿了过来。她开机，才消失几个小时，已经有无数的电话和短信来找。
　　山竹：“叔叔知道了，但是没说什么。让你好好休息。”
　　简而言之，就是会帮她做的事收尾了。
　　林知粒点头，视线顺着苏柏晗给她发的三十多条消息往下看，最后才如梦初醒。望了一眼窗外，晨光微亮，他该是已经下飞机了。
　　她忙回了电话过去，那边没接，林知粒又改为发信息：我去你家找你。
　　然后不再多言，匆匆爬起来去洗漱。山竹拿着药片追在她后边，像在劝一个小宝宝：“知知，你也得先把药吃了吧？”
　　“我等等要出去，吃完药会晕不好开车。”
　　“我帮你叫司机。”
　　“太早了，就别打扰人家了。”
　　林知粒关掉电动牙刷，一边洗脸一边观察自己的的脸色，随后又坐回梳妆台前，开始上妆。
　　山竹帮她去衣帽间里取出一件烟灰色的衬衫裙，又怕她吹到风，再补了件薄外套。
　　林知粒欢欢喜喜的换好衣服，抱了抱山竹，“冰箱里有甜品，你随便吃。”就拿起小包跑走了。
　　*
　　林知粒刚把车拐进小区的花园楼时，晓酥则穿着小白裙手拎着购物袋从她车前走过。
　　看见了她，竟然露出了笑容，“嗨，你来了。”
　　林知粒揉了揉昏沉的眼皮，陈柚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她松下安全带，径直走到她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晓酥笑容没变，往前走，“你说什么？”
　　“微博，那些假装成苏柏晗同校人乱写的小作文。还有所谓的验伤报告，”林知粒盯着她，始终无法想象她会有这样的一面，“ip地址是可以查得到的，是你搞得鬼。”
　　晓酥站定，面色在一瞬间灰了半刻，很快又恢复了沉静。林知粒以为她会否认，毕竟陈柚迫于无奈告诉她的时候，她也不相信的。
　　犹记得粉毛小妹妹之前还一脸崇拜的告诉她，晓酥是后援会的组织人，前期纯粹是为爱发电的做应援什么什么的。
　　晓酥却道：“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喜欢他比他喜欢你的时间还要长，”她语气阴凉道：“但是他就是从来不看我。上学的时候，他去网吧打游戏，我假装去打游戏坐在他旁边，问他关于上面的问题。他却让我自己去看新手指南，然后你进来了，他扭头就去哄你，牵着你就走了。”
　　“我跟他表白，他拒绝我，你不在学校以后，我以为我还是有机会的，没想到他干脆不理我了。后来，他去打比赛，一开始没有粉丝的时候，是我给他营运起来的，”晓酥放佛沉浸在回忆里，“后来他的粉丝越来越多，我依旧是所有人心中粉丝的头……鬼知道我最讨厌打游戏了，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
　　林知粒不为所动，这些看似深情满满的说辞，也曾经有人对她说过，以为能换取她的怜悯，可是只有自己最清楚，这些把戏根本感动不了别人，反而还是一种负担。
　　“所以你还搬家住在他楼上，明知道他一年都不回几次，你依旧无怨无悔？”林知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我真替你父母感到可怜，这个小区一年的租金有多少？你每天沉迷在网络上的角色还能让你好好工作吗？据我的观察，你也不是富二代，你不是在追人，而是在吸血。”
　　“……”晓酥不可置信的望着每根头发丝都尽显金贵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吸血？你有钱又漂亮，最应该消失的是你这种人！如果你不回来，他还是我可以仰望到的角度。”
　　晓酥良善的面容渐渐崩塌，不断疯魔的质问，“对啊，你回来干什么？你不回来他就不会谈恋爱，我就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我就是粉他这个人！”
　　购物袋的东西哗啦啦的掉落下来，晓酥面色苍白着，有种濒临心碎的狠意，拽住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真的，你不应该出现！你去死好不好？”
　　林知粒被她晃的头晕眼花，本就不舒服的身子此刻每根手指头都使不上力，她神色复杂的盯着晓酥，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她。
　　另一侧的车道上停下了一辆黑色轿车，苏柏晗大步走了过来，力道大的扳掉桎梏在林知粒手腕上的手。
　　“别碰她。”
　　苏柏晗戴着黑色的口罩，头发没整理好，额前的头发全被随意的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骨分明。
　　林知粒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轻轻的拉在身后，他面色不悦的望着晓酥，“你离她远一点。”
　　晓酥眼泪就下来了，“我做什么了吗？苏柏晗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她林小姐想弄死我一根手指就可以……”
　　林知粒拉了拉他的手指。
　　苏柏晗会意，转而牵紧她，往电梯口走。
　　晓酥的声音还在后边：“……知道你会回来，我买了食材……”
　　林知粒顿感头皮发麻，但好在她不敢真的追上来。
　　*
　　电梯门关闭，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柏晗垂下头，在她的外套口袋里找到湿纸巾，拆出一张来，仔仔细细的在她的手上擦拭。
　　林知粒缩了回来，“够干净了。”
　　苏柏晗随手把纸巾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看不清表情的往后退了一步。
　　？
　　林知粒倚靠在电梯一侧，对着光滑的镜面去看他，太熟悉的两个人，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
　　她有点热，后背好像出汗了。林知粒不舒服的低下头，也没开口。
　　电梯到达楼层，她跟在苏柏晗的后边，等着他开门，苏柏晗把门打开后，下意识的道：“你等一下。”
　　“……”
　　林知粒心想，怎样？你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嘛。但听话的站在了门口，里面很快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把防尘罩揭开的声音。
　　她等了几秒，走了进去，包里还放着山竹塞的小药盒。林知粒脱掉鞋，把门关上，脱掉小外套，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皮沉沉，昏昏欲睡。
　　苏柏晗没看她，转身走进浴室。
　　林知粒手撑着脑袋想了想，约莫猜出了他情绪不对的点……他大概都知道了吧。她是怎么对陈柚的。
　　好奇怪啊。
　　明明她不高兴的时候，他就恨不得去杀了惹她生气的人，为什么身份调换一下，反倒他还生气了。
　　她也很丢脸好不好。
　　林知粒越想越委屈。把责任全套在苏柏晗身上，都怪他最近对她太温柔了，现在稍微脸色不对，她就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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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柏晗的确是气得。
　　他一直觉得林知粒就该待在温室里，最好隔绝掉外面的恶言恶评，当电竞选手这么些年，成绩有好有坏，评论也会跟着翻转。
　　他私心不想她看到不好的一面。
　　更不应该踏足在里面，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教育也要的，但是看到她的眼睛，他一句重话都说不出了。
　　但是这样也不行，她性格太无拘无束了，以后会吃亏。
　　苏柏晗换了浴袍从浴室出来，林知粒已经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脸颊红红的，有些不正常。
　　他半蹲下去，去摸她的额头，掌心下，一片滚烫。手机放在一边，无声的振动了一下。
　　苏柏晗接过，是山竹的声音，“知知，你吃药了没鸭？还烫吗？”
　　他问，“药？”
　　山竹乍然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子马上道：“那她肯定没吃！我放在她包里了，她一起床就往你那跑了……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苏柏晗找出了一个蓝色的小药盒。他目光沉沉，落在她瘦弱的身板上，空着肚子吃药对身体不好。拿了薄被披在她身上后，去煮热水。
　　待人接着到厨房后，才反应过来。不是想好要“教育”的吗？怎么反而还给她煮粥了。
　　苏柏晗揉揉眉心。
　　算了算了，自己宠出来的坏毛病，就不跟她计较了。
　　……
　　……
　　林知粒迷迷糊糊的睡到舒服处，就被人摸着脑袋叫醒，她很不高兴，翻了身想逃避骚扰，耳朵却又被人碰了碰。
　　苏柏晗：“起来喝粥吃药。”
　　她蓦地睁开眼，清醒了一瞬又闭上，打定注意继续睡。却被苏柏晗扶着腰抱了起来，“还装？”
　　“我不饿。”
　　“你几时会知道饿？没见你几天，你又瘦了。”
　　“你不要碰我，”林知粒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下巴搁在膝盖上，神情不佳。
　　“好，不碰，”苏柏晗不跟病人计较，轻哄：“你乖乖把粥喝了，吃完药。我就不管你了。”
　　林知粒扭过脸，睡懵的脸蛋上沾着绯意，她张嘴想问为什么不管她了，可又记起他刚刚的冷落，抿了抿嘴不说话了，拿起勺子安静喝粥。
　　吃完药以后她瞪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想着总该吵吵架了吧，输人不能输阵，她正打算恶人先开口，脑子里又是昏沉沉，她索性躺下，趴在沙发上，“苏柏晗，你很讨厌。”
　　“嗯，”他揉着她的手，“抱你回床上睡？”
　　“……”林知粒更气了，“去床上干什么！你不要脸！不准抱我！”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好，不抱。”
　　林知粒才满意的闭上眼。
　　*
　　这一觉又睡了极久极久。
　　林知粒动动手脚，却被人牢牢的抱住，动弹不得。她抬眼，发现自己半趴在苏柏晗的怀里，两人躺在沙发上，身上是毯子。
　　她微起身，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正对着他的睡颜，睫毛长长的，根根分明，让人很想去数一数。
　　林知粒更想把他咬醒，好好质问一下。
　　但感觉到身上憋出的汗，她不舒服的从沙发上溜下来，觉得自己应该收拾妥当再战。
　　再漂亮的美人也如明珠得多加收拾才不会蒙了灰。林妈妈从小这么告诉她，所以此时此刻，林知粒去了他房间，挑了件短袖，洗过澡换上。
　　再溜回来时，他还没醒。
　　林知粒背着手看了会，又趴回去，用手去玩他的睫毛。苏柏晗眼皮动了动，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半秒后，睁开眼，看着明显精神了很多的林知粒，又把手往额头上挪。
　　不烧了。
　　林知粒：“你进门时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苏柏晗捏着她的下巴，还没想好怎么说，她则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动手打人不对是不是？”
　　苏柏晗迟疑的点了点头。
　　林知粒磨了磨牙，“所以你就是嫌弃我，觉得我是泼妇了？是个太妹咯？”
　　他连忙摇摇头。
　　“你说话！”
　　苏柏晗轻咳了声，让自己的声音清润点，张嘴刚说一个字，又被她用手捂住，“不行，你还是别说了，你说的肯定没有一个字都是我不爱听的。”
　　苏柏晗：“……”
　　他干脆扶着她的腰坐起，手刚放在她腿上就觉得不对，柔嫩如丝绸的触感，他低头看了眼，果然没穿裤子，任凭短袖的衣摆堪堪盖住。
　　太久没见，摸着摸着很容易走火。
　　可是林知粒已经睡了很多的觉了，不想继续睡第三顿。
　　苏柏晗掐了掐她的脸，把碎发给捋到了耳后。林知粒嗔怒道：“还有，不是说让你别碰我吗？你干嘛又抱着我睡。”
　　苏柏晗：“你发烧，睡着又不老实，嫌热要把毯子踢开，我又不能时时守着你，就干脆这样了。”
　　“那为什么不抱我回房间？”林知粒揉揉手腕，只觉得睡了一觉起来，手脚都是酸的。
　　苏柏晗更无辜了，“我有好心劝你，你不肯，一副要在沙发上睡到明天的样子，一脸怕我抱你回房间这样又那样的表情。”
　　林知粒往前坐了坐，见他眼底的暗色愈浓，几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她送了一个明艳的笑容，按住他在她身上作祟的手，“难道你现在想的不是这样又那样？”
　　苏柏晗却眼神一变，低声道：“嘘。”
　　“？”林知粒疑惑的望着他。
　　“有人在开门。”
　　“……”林知粒眨眨眼，隐约听到了钥匙落进的声音，心里没底，脑子猛地一想。
　　妈的，不会是晓酥这个神经病吧。
　　她连苏柏晗会到家的时间都能算准。
　　……好变态。
　　门没几下就被扭开了。
　　苏柏晗手更快的撩起毯子，把林知粒从头到尾盖了起来，尤其是光裸着的细腿。
　　“晗晗？”
　　竟然是一个苍老上了年纪的声音。
　　苏柏晗扭过脸去：“爷爷。”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把他搂得更紧了。


第79章　
　　林知粒从果篮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
　　长腿已经换上了苏柏晗的裤子，有些长，她在裤腿处卷了几圈，好歹是把腿给遮住了。
　　她坐在苏爷爷的身后，一边剥一边听他骂苏柏晗。
　　“你是不是不想要爷爷了？你好不容易可以休假，回来这段时间竟然不来找我，我昨晚还让李嫂准备今天给你做好吃的。你每年就只有过年才回来，”苏爷爷吹胡子瞪眼：“我岁数这么大，见你一面就象征着我又少活一年，你平时就不能来找爷爷玩吗？”
　　苏柏晗坐在沙发上：“爷爷，我爸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你找他玩比找我玩更有趣。”
　　苏爷爷被气累了，林知粒倒了杯水递给他。
　　他接过喝了一口，对着林知粒慈眉善目：“谢谢啊。”转头又敲了敲拐杖：“还藏了这么好看的媳妇不带回来！还是你小舅舅告诉我！我都还以为你要注孤生了！”
　　林知粒适时的造作一下：“爷爷，他刚刚还想冷暴力我！”
　　苏柏晗凉凉的瞥过来，他不是什么都还没干吗？
　　苏爷爷挡住他的视线：“晗晗，你可不能学你爸，长了一样好皮囊就成天浪浪荡荡，我看他哪一天死在女人身上要让白车拉走，我都不会掉泪……你要好好对人家，不能把老婆吓跑了。”
　　…………这爷孙俩吐槽起苏爸爸还真毫无压力。
　　苏柏晗笑：“这不还没过门吗？”
　　“你！”苏爷爷无语，“人家姑娘的清白不都在你身上了吗？我告诉你，林家人脾气不好，我们家又佛，这几年他们才是云城的王。你要是惹到他们，我不会保你的，丢你去给林先生赔罪。”
　　林知粒掰了瓣橘子，吃一块，另一块往苏柏晗身上砸。她揉揉眼，眼眶红了，“爷爷…”
　　她脸小，狐狸眼一闭一睁，立马有了泪花，往常人见了都会起怜惜，但是苏柏晗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又要开始了。
　　苏爷爷又换回和蔼的表情，安慰：“没事的，林小姐，晗晗和你开玩笑呢。他如果不想娶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拒绝我的相亲提议，还有啊你看你手腕上的玉镯，这可是我们家的宝贝……”
　　苏柏晗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配合如此默契，心想以后真进门了，不管怎样，死的都是他。
　　避免话题越扯越远，苏柏晗站起来，按着苏爷爷的肩让他坐下，把他泡着菊花枸杞的保温杯拿过加满热水，再从柜子里拿出一台switch塞到他手里：“爷爷，你先自己玩会。”
　　接着转过身，把还扁着嘴的林知粒给抱了起来，“我和你孙媳妇还有账没算。”
　　林知粒挣扎了一天，争不过他，硬是被抱进了房间，房门一甩。
　　苏爷爷的警告声还在后头：“晗晗！我们书香世家，小心林家人报复……”
　　林知粒坐在他腿上，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柏晗捏捏她的手：“身体好了？”
　　她变了脸色：“唉，我好难受……”
　　“难受的人笑不来这么大声的，”苏柏晗握住她的手：“别装了小姐。”
　　林知粒扭过脸：“不过，我们家有这么可怕吗？我觉得我妈和我奶奶都挺好的呀。”
　　你也知道屏蔽掉你爸和你弟。
　　苏柏晗抿起嘴：“你觉得呢？昨天干什么去了？我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你不都知道了吗？”
　　“你不跟我交待交待？”他反问。
　　还是躲不过去这个话题。
　　林知粒坐在懒人沙发里，腿搭在他身上，视线开始乱瞄：“不想交待。”
　　“为什么，嗯？”
　　“你会骂我的，”她小小声，顺带还缩了缩脖子：“说不定你还会揍我。”
　　“因为……我揍了人。”
　　苏柏晗面对着她坐下，配合着身高还低了下腰：“你说，要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
　　她的脚被他抓住，不让乱动。
　　林知粒咬着唇，真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了，“会觉得我很没礼貌。”
　　“粗鲁，是个暴力狂……”
　　她开始想象后，人都不好了，小心道：“你不会也这么觉得吧？”
　　苏柏晗挑眉。
　　林知粒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在他面前她也没什么仙女形象了，但她还是害怕的揪紧他的袖子：“真的？”
　　苏柏晗：“张开手。”
　　林知粒照做。
　　他视线往下，她张开的左手柔若无骨，白皙到透明，手纹不深，极顺。
　　他轻轻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