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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粒嗅到了危险，在察觉到他的手指在一根根抽离之后，变了脸色，卧槽，这个疯子！他是真的想把她推下去！
　　她吃力的挣扎，指甲陷入他的皮肤里，但根本无法撼动。
　　“你他妈有病？我根本没喝酒！”
　　“放我下来！”
　　“扑通——”
　　水花四溅。半人高的喷泉池，瞬间将她的衣裙打湿，猛地呛了一口水，发尾沾上水，湿答答的黏在后背上，狼狈极了。
　　天差地别的人生状态，让林知粒整个都是懵的。
　　始作俑者却将一只脚放在了台面上，用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微弯，带着森然的笑意。
　　没有温度，像在看一只落水的小鸡仔。
　　林知粒毛骨悚然，连睫毛都在抖。
　　她是第一次直观的体验到了他从骨子里的“变化”，前后不过五分钟，却陌生的像变了个人。病态又冷漠。
　　好像将不为人知的一面彻底暴露了。
　　将脸上的水抹掉，意识归位后的愤怒，足以把她点燃。
　　他接着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衣襟往上走，脖子，下巴，再到柔软的唇瓣上。
　　沾了水，更显得娇艳欲滴。
　　美好到让人想破坏。
　　他说：“抱歉，手滑了。”毫无诚意。
　　周遭都是安静的，天黑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苏柏晗，我哪里惹你了？”
　　林知粒咬牙道，神色如霜，骄傲作祟，即便落了水，她的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没有一丝软弱。
　　他的指腹摩擦在她的嘴角处，因为长期敲键盘，带有轻茧，动作并不算温柔，很快就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红印。
　　苏柏晗眼底的情绪轻轻攒动着，语气像搅碎了一层冰，“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那么多年不见，以为我不记得了你做过什么了，就开始急着来上眼药？大小姐，”他嘲弄，表情阴霾。
　　原本以为已经被埋藏得够彻底的往事，竟然在今晚止步在她千娇百媚的声音中。
　　熟悉的音调，提醒他的不再是悸动，而是伤疤和恨意。
　　她的语气，让他觉得恶心。
　　“我做了什么你说啊！”林知粒眼睛都红了，甩开他的手，像受惊的小白兔，“现在才来算账，你哪位？！”
　　苏柏晗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冷然的勾唇，拨过她耳边的碎发，“这不叫算账，叫收利息。”
　　*
　　林知粒一晚没睡，被气的。
　　她坐在羊毛绒的地毯上，身上的衣服紧贴着没换，还湿答答的，进门时怒气飙达一百迈，狠狠的扔在地上的外套也顺着滴下水。
　　睁着眼，回想起最后他毫无怜惜的把她拎起来的一幕……算什么，打一巴掌再塞颗糖？
　　简直有病，而且还不轻。
　　仔细回想起所有的场景，她越发不解。温柔和冷漠，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以扭曲到如此极端。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林家的掌上明珠。住在白色别墅里穿漂亮裙子的“别人家的小孩”。没有人可以这么欺负她。
　　她势必要让他付出代价。
　　没多久，天光大亮，万物在晨光中现形。清澈透亮的光线从大开的阳台切入，整个房间一半亮堂一半幽暗。
　　林知粒起身，活动着胳膊把衣服换了，把脸洗干净，碍事的长发用发圈束好。
　　电热水壶的水已沸，她低头捡起外套，薄棉的布料，已经半干了，上头还有香薰机飘散落下的香味。
　　另一只手提起水壶，踩着拖鞋轻飘飘的下了楼。
　　*
　　他摸了摸口袋，拿出烟，熟练的放在指间点燃。
　　也没抽，坐在车里定定的看着烟丝一点点的烧掉，烟味诱人，他刚戒烟没多久，闻闻味也算是聊以慰藉。
　　他闭上眼睛，打算闭目几分钟，手机突兀的振动起来，白光点亮了车窗玻璃。
　　接起，KIKA的声音无缝插入。
　　“……xiba！欧尼你不能乱来啊啊啊！烫烫烫！！我也不知道，哥你几时回来哇？不行，那个贵贵贵！”
　　鸡飞狗跳，吵得他一晚上没睡的脑袋生疼。隐隐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翻在地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花瓶？
　　KIKA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床单，不敢想象要是床下躺着人的话……以及站在一边散发着厌世气息的林知粒，惺忪的睡意被强行吓退。
　　一地狼藉。
　　不是很懂，为什么几个小时不见，漂亮姐姐就变得这么凶，好像女版伏地魔。
　　可怕，太可怕了。
　　等那头稍微消停下来，苏柏晗也猜到了自己是被她上门“报复”了。按照她的性格，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都是学不会忍气吞声的。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和她耗下去了。
　　苏柏晗淡淡的吩咐，“KIKA，你不要管她了，随她高兴。你收拾好东西，一会机场见。”
　　KIKA一脸茫然，就这么走？那这一屋子的宝贝还真任由她发泄？虽然他不太懂，但……值好多好多钱他是知道的。张嘴还想多问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抬眸看着一点点升起的太阳，轻轻的把这个吵吵闹闹的城市照亮，浅褐色的瞳孔倒映着云端的一角，幽深一片。
　　距离，
　　回国的航班，还剩下三个小时。
　　德杯的第一场比赛，还有九十六个小时。
　　每一样，都耽搁不起。
　　*
　　他是真的走了。
　　林知粒累极，一双眼睛没有神采的盯着天花板，意识昏沉，拖着身子坐在一楼长廊的藤木椅上。
　　已经是谈不上什么情绪了。
　　从乍见之惊喜，硬杠到恼羞成怒，胡搅蛮缠的事没少做，每件都幼稚得可笑，甚至大失了她的水准。
　　想见他的心，昭然若揭。
　　可惜他是嫌恶的，半句解释都没有的再一次退出了她的世界，好像从未相遇过。
　　亦如从前。
　　窗外雨声嘀嗒，她烦死了这种黏黏糊糊的潮湿感，准备回房借雨天补眠，抬眸就看到粉毛小朋友挥舞着拳头从楼梯处跑下来，目标看起来是自己？
　　妈的，更烦了。
　　若若怒气值颇高：“狐狸精！！！”
　　林知粒迈着步子，仗着身高气场的优势，逼迫着她连连后退了几步，“谁给你的勇气敢当面骂我，嗯？”
　　“……你，你，”若若吞吞口水，眼睛跟萃了毒似的盯着她丢在椅子上的外套，“昨晚我都看见了，你湿漉漉的回来，身上披的是suki的外套！你还说没有勾引我男神！”
　　“小小年纪，口味怎么这么瞎呢，人面兽心你不知道？”她难得善意提醒了一句。
　　没想到迎来了更大的反扑，若若：“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发微博，玷污了他的名声，一定是你逼他的，像suki这种温柔到没原则的人，才不会看上你呢，少动歪心思报复。”
　　男神就算了，还……发微博……？？？
　　她好笑的整理着袖口的绑带，“粉毛，你是认真的吗？不是每张好皮囊都是流量小生。”
　　“粉毛叫谁呢！”若若脸都涨红了，不会藏心思，卯足劲要和她争个是非对错，掏出手机，“肤浅！他可是全lpl最厉害的上单选手！”
　　“什么玩意？”
　　“lol，英雄联盟。”
　　噢，这个她知道啊。自家弟弟就是被这个破游戏耽误的，好像还是个团队战，初中时去网吧逮人，一抓就是一个小分队。
　　说来惭愧，到现在她都认不明白他的队友有哪几位。
　　……可是按照现在的颜即正义的道理，自家弟弟的颜不是更吃香吗？了
　　为什么有人不粉他？
　　还……粉个沙雕？！
　　林知粒倚靠在墙边，看着若若如持珍宝的表情，内心一阵窒息：“所以，他是职业选手？”
　　若若赏给她一个“废话”的表情。
　　啧，没想到当年惊诧凉城的天才少年，兜兜转转还是把自己搞成了一名重度网瘾患者。
　　这事儿真有意思。
　　“不管怎么样，你不要上网乱说话。”
　　林知粒微笑：“你怕我发微博爆料说他约炮？”
　　“……咳咳，”她怒目而视话梗在喉咙里，被呛得一阵咳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结果连人品都保证不了？”她咄咄逼人，眼尾轻挑，挑剔到刻薄。
　　“闭嘴，我相信他的，明明是你……”
　　长得一张反派作妖的脸，作为骨灰级粉丝，她当然要防范到底。
　　……
　　年纪不大，灵魂却是挺跳的。
　　粉毛炸呼的硬要争论到底，但眼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黑，一抬脚就站到自己跟前。
　　细长的影子笼了下来，沉甸甸的都是压迫感。
　　如藕断的手臂抬起，还差一点就要碰到她的脸蛋。
　　若若一瞬慌张，抢先一步捂住自己的脸，小跑的后退，半个音节都说不清，死死的对视了几秒，直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哪里还有什么嚣张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Alice　孤酒凉杯　洛妍给的营养液！


第7章　
　　奔波回到国内，已经是午后。
　　冷风轻啸，盘旋在高楼的上空，同街对面热闹繁忙了一早上的商业街不同，花园楼内的一幢漂亮别墅才刚刚有了点人气。训练室还陷在黑沉沉的休眠中，旁边的绿茵空地回荡着悠悠的口哨声。
　　几名少年刚睡醒的模样，一脸迷幻的穿着拖鞋踢踢踏踏，断手断脚的做着一些基础运动，见光死般的丧失了坐在电脑前，操控键盘的亢奋感。
　　苏柏晗带着KIKA刚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吊在单双杠上，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咸鱼队友原泽，花重金漂染的亚麻绿经过掉色，乍一看倒像是发霉的青苔。
　　米桥就比他顺眼许多，每日靠神仙水滋养的皮肤，光滑细腻，正靠在一边喝热水保温。
　　几个老阿姨捂着暖宝宝，坐在长凳上笑呵呵的看戏。
　　原泽憋着一口气：“不行！我做不了了！”
　　煮饭阿姨：“啊呀，泽泽你做多几个，阿姨今晚给你加鸡腿，你这样是不行的呦……”
　　扫地阿姨：“腿绷直……那啥，桥桥你有女朋友了吗？我有个小外孙女特别喜欢你，过年一起回老家呀。”
　　体测老师很凶：“原某人你才做了三个！”
　　“三个怎么了！都是运动健身，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原泽耍赖，与此同时，眼皮一抬，就发现了暗中观察已久的两位老哥。
　　立马咸鱼翻身，翘着屁股和他们打招呼，“suki你回来啦！！”
　　苏柏晗穿着黑色的防寒服，拉链拉到最顶处，挡住了下巴，手放在口袋里，挡住了风口，低头让KIKA把行李放回房间。
　　闻言把视线重新放回他身上，笑了起来。
　　还没开口回应，KIKA就拉着行李箱转了一个方向，屁颠屁颠的跑到米桥身边，星星眼闪起，“……礼物……”
　　下路二人的沟通向来紧密，平常也是米桥带着他玩，KIKA的献花之心，大家都懂。
　　于是，一群缺心眼的就在空地处，顶着冷风打开了箱子，满满的宝贝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我去，KIKA你是怎么过得海关的……”原泽惊诧，手上没闲着的塞了一怀的零食。
　　苏柏晗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东挑西捡，往别处扫了一圈：“队霸呢？”
　　煮饭阿姨摸摸KIKA的脸，心满意足的抱着两盒足贴，“昨晚，小哲和香菇就带他走了，去参加什么嘉年华来着……”
　　“ER宁夏电竞嘉年华！”
　　花园的灌木丛跳出一个人影，声音巨响亮的代替了阿姨的回答，引得所有人侧目。
　　来的人正是住在东面的LHG俱乐部的辅助酸奶，一头乱发，随意的用大衣披着睡袍，脚上一双红蓝的长绒袜夹着人字拖，手上还提着两大袋垃圾。
　　……真实。
　　“我说你们对林森也太好了吧，国内的小活动都要左右护法，”酸奶边说，边大大咧咧的抬脚跨进来，“我家打野参加，都是他自己先坐过去汇合的……你们老板家里有矿？”
　　原泽：“老板有没有不知道，但是你这样有大门不走还提着两袋垃圾进来企图打劫我们的礼物，就是在欺负我们这群爹不疼娘不爱的留守儿童。”
　　“说什么欺负，我们可是兄弟！”
　　酸奶毫无包袱的把垃圾放行李似的放在角落，就吧唧着拖鞋跑到全场唯一温和的苏柏晗身边蹲着，献媚一笑。
　　苏柏晗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得到了默许，也一同加入了恶狼抢食物的斗争。原泽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suki真是大爱无疆。”
　　酸奶不忘拍马屁，“就是，如果我是女的，肯定找小晗哥哥这样的当我男朋友。”
　　KIKA：“这样是哪样？”
　　酸奶瞄了一眼站着玩手机的苏柏晗，笑嘻嘻道：“脸好看，窄腰宽肩，人体贴又温柔。”
　　米桥：“……好变态，原来你觊觎我家小晗哥哥那么久了。”
　　苏柏晗：“？？？”
　　一辆酷炫的跑车按着喇叭跑进来，众人回头，就见自家有矿的老板傻兮兮的把手从敞篷处伸出来，“谁敢觊觎我大儿子！”
　　苏柏晗默，大冬天开敞篷什么的，果然很配他们有室内不待，在外头吹风的沙雕举动。
　　老板迫不及待的下车，整洁的西装，威风堂堂，只有手上的三枚红钻泄露了他是暴发户的事实。
　　“老板好——！”
　　“金主爸爸万福金安！”
　　花园里回荡着队员和阿姨的激情呼喊。
　　酸奶拍拍屁股，跑回角落拎回两袋垃圾，准备告辞，却被老板叫住，“唉，等等，来者都是客……”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到他手里，酸奶不敢置信的捏了捏，好大！
　　老板微笑：“转会来我们这吧……”
　　酸奶：“不了不了，我好歹也是转会费几百万的人，告辞！！”
　　苏柏晗不忍直视，从口袋里把佛牌掏出，一个抛物线就扔给他，引得他一声“阿弥陀佛。”
　　“你不是说去宁夏找森森玩吗？”他问。
　　老板一脸委屈：“他根本就不理我，还说我惨不忍睹。”
　　米桥：“你以为我们就不觉得吗？”
　　“这群臭崽子，”老板笑骂一句，还是凑在了苏柏晗旁边，乐滋滋的搭肩分享：“我谈好啦，明年的主场大概率会在凉城，你老家噢！”
　　原泽：“明面疼森森，暗地里疼suki，老板真偏心。”
　　米桥：“加一。”
　　KIKA：“加二？”
　　“KIKA你不懂就不要跟风啦，哪里有中国主场建去韩国的？”老板解释，“会去凉城是因为我要结婚了！”
　　苏柏晗：“你不要强行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这样我们会误会是双喜临门。”
　　“真的！”老板咆哮，“我给你们找了老板娘，就是凉城人！春季赛结束就办婚礼，今天过来就是想顺便恐吓一下你们，新赛季给我好好打，不然老子到时连微博都不敢发，度个蜜月都会被粉丝追着鞭尸。”
　　苏柏晗：“所以新娘是谁？”
　　老板：“保密。”
　　“保什么密，”扫地阿姨不屑：“你的网红明星前女友，我们又不是没少见的呦，不都长一个样。”
　　“嘘，阿姨你快忘掉烦恼，”老板瑟瑟发抖，最后指挥道：“两个钟后，我给你们预约了韩国俱乐部的训练赛，你们记得准时上韩服。”
　　咸鱼们总算有了反应，急匆匆的拉开训练室的门，KIKA精力充沛的跟在米桥后边，苏柏晗揉揉太阳穴，十几个小时没合眼，脑袋里一片混沌。
　　他抛开训练室，往二楼的房间走，关上房门，在一片安静中脱下了外套，一张卡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他捡起，捏在了手上。
　　黑色的卡片上还藏有佛手柑的香甜气味，像东西的主人，无声的提醒他，泰国的相遇不是错觉。
　　这还是在小酒馆的那晚，她晕过去时从包里掉出来的。
　　卡片打开，上面列举了一大堆美术术语的介绍，他一路跳过，直接到达最后一行字，策展人：林知粒。
　　他随手丢进柜子里，换了件衣服，闭着眼躺下。
　　起初，睡得并不安稳，到后来渐渐放松，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和她初次相见的场景。
　　……
　　*
　　天台上。
　　他坐在墙角处，一张英语试卷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折叠，长腿大大咧咧的敞开放在地上。
　　凉城的八月中下总爱下半个月的雨，整个城市都在哭泣，湿意一点点的浸入你的皮肤里，把人都要泡发霉。
　　久违的太阳，晒得他舒服的快要睡着。
　　不多时，天台上就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他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第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美景。
　　精致的小圆皮鞋，小腿笔直修长，白的跟裹了糖霜，黑色的短裙，背对着他，把一幅幅湿漉漉的画铺在地上，半弯下身子，上半身的校服被剪裁过，合身到不经意就会把腰露出一截。
　　拿起一块石头小心的把画压好，她就倚在栏杆处，日光慷慨的亲吻在面颊上，侧脸的线条柔美明媚。
　　如画中仙镜中妖。
　　手指夹着一根烟。
　　用来画画的手反复的摆弄，迟迟没有下一步，但也足有观赏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