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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坐没个坐样，整个人东倒西歪的，闻言斜了他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张文斌摸着脖子笑道：“我三哥的婚事，我怎么着也得出个份子钱啊。”
　　三皇子：“有你出的时候。”
　　张文斌想想好像还真是。
　　华秋在一旁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哟，谁要成婚了？”正此时，丞相之子蓝容九走了进来，见大家都一脸兴味，连骰子都不玩了，好奇道：“怎么回事？”
　　“我三哥要成婚了。”张文斌回道。
　　蓝容九眯着眼睛看了过去，三皇子拎着酒壶在手里晃荡着，脸上全然没有要成婚的喜色，他还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不算是成婚，纳个妾罢了。”
　　“纳妾？”　张文斌不解：“三哥你看上了谁，咱直接让人带回去就是了，那还准备什么聘礼？”
　　“你懂什么啊？”三皇子直起身子，慎重道：“礼不可废。”
　　蓝容九抿嘴笑。
　　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姑且可以信他几分，但是从三皇子的嘴里出来了……
　　他这个人什么时候讲过礼数？
　　不过看三皇子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蓝容九聪明的没有多言。
　　倒是其他人则起哄着让三皇子请他们去醉春楼喝酒，这马上都要抱得美人归了，怎么能不请客呢？三皇子这回是真的让人大跌眼镜，平日里说到去醉春楼比谁都积极的人，今日竟然道：“这几天是真不能玩，万一惹怒了我家爱妾，回头我还得仔细哄着。”
　　大家只当他是说着玩的，一群人哈哈笑着，都没往心里头去。
　　这京城中的贵族公子分为两派，一派是以三皇子当头，成天为非作歹，以吃喝玩乐为容，以勤奋好学为耻的败家子，祸害精；另一派，则是以丞相之子蓝容九，江北侯家的时卿为首的，才学能力样样出众，前程似锦的别人家的好孩子，出色儿郎。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蓝容九，都是日常陪着他一起胡闹的世家公子，也是大家所俗称的“纨绔子弟”。
　　张文斌是张家二房嫡子，做什么什么不行，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本来因着皇后和贵妃水火不容的关系，张家算是太子一脉的敌人，张文斌也应该和三皇子不和才是，没看他堂哥从来都不和太子一脉有瓜葛吗？
　　可坏就坏在张文斌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大房的人，他还特别的看不惯他堂哥，每次看见他堂哥跟在二皇子的屁股后面二殿下长，二殿下短的，他就白眼翻上天了，平日里在府上就没少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跟他堂哥闹脾气。
　　刚好三皇子也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都能的性格，这两相比较之下，他就默默的搭上了三皇子这条贼船。
　　华秋出身世家，他姐姐是宫里头的宸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交好，所以严格来说，他算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因为祖上的那点子功勋，华秋挂着工部侍郎的名头，之前三皇子领了修河道的差事时候，就是他天天跟在后面忙前忙后。
　　除了他，还有三个也都是太子一脉的。
　　李元封更不用说了，专业替三皇子善后一百年，吹过的彩虹屁，替他安抚的人，以及帮他想出来的歪点子排在一起，足够绕京城走三圈了。
　　而蓝容九，却是游离于纨绔和好男儿之间。一方便，他相貌，品行样样出众，连皇上都对他做的文章赞不绝口，另一方便，他和他爹一样是个千年的狐狸精，他是谁都不得罪，跟谁都处得来。和世家子弟坐在一起，他能谈天论地，诗词歌赋样样拿得出手；和这些纨绔们坐在一起，不管是玩骰子还是赛马打球，他也是不输人后。
　　别人没看出来三皇子的心思，他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赵将军，昨日可是回朝了。
　　如今，三司会审在即，沈殷可是主审官之一，殿下要真的想救和家和郡主，就只有这时候了。再晚，等案子判了下来，一旦证据确凿，这事情也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这表面上看，不过是一件案子的事情，这案子，多少人都盯着呢，沈殷一向为官清正，是不可能徇私枉法的，太子一脉也没这么傻，都到了紧要关头了才开始去抱佛脚，应当不是为了案子的事情。
　　这事情，往深处想……就要涉及到了夺嫡之争了。现在，肯定不只是三殿下想搭上沈殷这条船，二皇子那边一定也会有动作的。
　　沈殷是朝中的清流一派，三殿下在这当口突然在准备聘礼了，这是要做什么？逼着沈殷站队吗？
　　蓝容九越想越深，越深也就越害怕，他爹也是清流一派，这今日能轮到了沈殷，可能明日就能轮到他家了。随着皇子渐渐大了，这样一天天的拖下去，肯定有人忍不住要出手的。
　　是以，在三皇子拒绝了之后，别人还在推囊着，他就率先寻了个借口走了。
　　等离了玲珑阁，坐上轿子的时候，侍卫问他要不要准备一份大礼，蓝容九直接给拒绝了：“不必。”
　　侍卫尚且不明白这是何意。
　　蓝容九眯着眼：“替我去传一声，就说我受了风寒，病倒了，接下来几日怕是都起不来了。”
　　可明明他生龙活虎着呢。侍卫一脸茫然，却也依言照做。
　　马车内，蓝容九的眉头仅仅蹙在一起。几个皇子年龄都不小了，按理来说，早该给封号和封地了，皇上却迟迟不肯有动作，阿爹说，皇上这是作壁上观，仍在犹豫之中，或者说，还有更大的动作。
　　贵妃又一直深受宠爱……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宠幸了一个名叫柳娇娇的小丫鬟，皇上似是极为喜爱她，直接就封了才人，如今更是夜夜翻她的牌子。
　　后宫情势不明，前朝却已经波涛汹涌。
　　阿爹说过，为人臣子，最忌讳的就是率先站出来，谁先出来谁就是先送死的，不到最后一刻，你根本不知道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还是先躲一躲。
　　另一边。
　　子虚得了殿下的命令，带着一大帮子人，一家店一家店的买东西。
　　既然是聘礼，那鞭炮得准备着吧，这个可不能少。
　　殿下说了，这礼未必要多，但声势一定要浩浩荡荡，子虚揣其心，度其意，觉得殿下的意思是：能怎么少花钱就怎么少花钱，但是这钱虽然少花了，排面还不能少了，那不是在替他丢人吗？
　　是以，鞭炮他就特意多准备了很多。
　　像鲍鱼啊，扇贝啊这些山珍海味的太贵了，这个就省下来吧，不过鸡肉便宜啊！子虚带着人去菜市场抓了足足十对小鸡，十只公的，十只母的，象征着夫妻恩爱，和和美美。
　　子虚让人用红绳子扣着，关在笼子里，走到哪里，都是一路“咯咯咯——”
　　那鸡毛飞了一地，别提多壮观了。
　　等来到猪肉摊上，子虚站定了脚步。
　　猪肉最近也不便宜啊，涨价不少呢，这可得少买点，可是买少了又不好看，子虚琢磨着，询问了出来：“有没有便宜点的？”
　　那卖猪肉的王大壮一见来人锦衣华服，还以为是来了一个大金主，结果人家开口就要还价。王大壮有点无语。
　　他看了看跟在子虚身后的那七八个侍卫，心知对方定然来头不小，没敢得罪，小心应付着：“便宜不了，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我知道我知道。”子虚四处看了看，突然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那有没有死猪啊？发过猪瘟啊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婉做妾是不可能做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然后，三儿也不敢让她做妾啊，那会死人的。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40章　
　　买闹了猪……猪瘟的肉？？？
　　王大壮眯着眼看着他：“……”兄弟；　你很懂行啊？连这个都知道？
　　王大壮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　上面印刻着繁缛的花纹，虽然看不大明白，不知道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也知道，这玉佩是高门才会有的。
　　“大人您要不要再看点别的呢？我这可都是上好的黑猪肉；　你看着蹄膀，还有这五花肉……”王大壮一个一个将肉拿出来给他看；　试图劝他买别的。
　　大明朝富裕，不说旁的；　就是寻常人家过来称二两猪肉，都要挑好的买；　不是好的都不肯要的；　这要是换成是其他人；　早就不好意思了。堂堂大户人家出来的人，竟然还要挑便宜的买？甚至为了便宜，竟然还要捡死猪肉？这是何等稀奇的事情？
　　可人家子虚不是一般人啊，自幼跟在三殿下后头；　他的脸皮早就能跟殿下相提并论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　子虚都能不动声色；　甚至还在王大壮费解地看过来的时候，他笑了笑，道：“咱家主子说了，不要最好的；　只要最便宜的，猪肉怎么样不用管，是好是坏也不挑，口味如何也不在乎，只要价格合适了就行。”
　　……这还真是一个抠门的？
　　王大壮无语了，只觉得这世道真正是变了，越有钱的竟然还越小气了，连个上好的猪肉都舍不得买。他丢下手里的猪肉，默默的掀开了一旁的油布，露出了里头的一大堆还没切开猪肉：“那就这个吧。”
　　子虚伸长脖子一看，这是一条猪腿，腿毛还在呢，肉质看上去也不错，至少他没看出来跟案上的猪肉有什么区别。
　　子虚疑惑的看着他：“这个多少钱一斤？”
　　王大壮道：“这个只要四钱。”
　　……怎么区别这么大？
　　子虚挑了挑眉。
　　王大壮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可是大人您说的啊，好坏不论。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不能来找我。”
　　“应当的应当的。”子虚让人给了银子，瞧着那猪肉，没忍住，好奇的多了一嘴：“这猪肉怎么会这么便宜？”比市场价便宜了一大半还不止啊。
　　王大壮的声音细若蚊蝇：“咳咳，不是您说的吗？要死猪，闹过猪瘟的……”
　　子虚：“……？？？”
　　所以他原本是打算好坏掺卖的吗？
　　等买好了猪肉，子虚又去挑了两条大鲤鱼，本来还要买四京果和四色糖的，嫌贵，也觉得这些东西太小了，就算是带过去了也充不了多少门面，干脆就省下了。
　　斗二米倒是不贵，别人准备十二斤米的，子虚就让人准备了二十四斤，挑了笨重的大箱子，边上还塞了很多稻草，这就足足拉了六辆马车，拉出去可壮观了。
　　帖盒也要准备，莲子、青缕、扁柏、红豆、红枣这些便宜的东西就多拿一些，饰金和头冠以及龙凤成对喜镯这些贵重的，子虚干脆到二手市场随便挑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假货，让人洗干净了，连礼盒都没舍得买，直接让人用普通的大盒子装了起来。
　　也就大半天的功夫，就将一切都准备就绪，最后就剩下了聘金，不知道殿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子虚不敢擅作主张，就跑过去询问了，三皇子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个大红包递了过去。
　　红包并不大，子虚捏在手心里感觉了一下，里头不超过两张银票。
　　……他家殿下已经勤俭持家到这样了吗？
　　子虚一脸崇拜，小心翼翼的将红包收下，摆放在帖盒的最上头。
　　同一时刻，张府智囊团又一次围坐在了小屋子里，大家就着近日打探到的消息开始商量大计。
　　怎么会这么巧，信上提到了七夕，三殿下就要在七夕之日去求亲？求的还是沈家的姑娘。
　　二殿下的人一直跟着呢，子虚去寺庙里找高僧合八字的时候，他们的人在一旁偷听到了女方的生辰八字，几相对比就发现，这求的不是嫡女沈婉，而是沈家的庶女沈洪霞。
　　“这就奇怪了。”一个门客摸着胡子，起疑道：“殿下何等身份，怎么会求娶庶女呢？听说这位三姑娘身子骨孱弱不已，常年用药，殿下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子回家？”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另一个人也和他同样的想法：“会不会是虚晃一枪？我可听说，前些日子，三殿下可是和沈家大姑娘碰过面的，他便是真要娶人，也是娶大姑娘才对。”
　　“那可未必。”二老爷张抚明却不这样看：“文斌回来说，二殿下并非娶妻，就是看上了想纳个小妾。”
　　沈婉可是正正经经的名门贵女，当个侧妃都绰绰有余了，跑过去给人当小妾？沈殷怎么可能答应？
　　三殿下但凡脑子没有被门挤了，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这是生怕不能得罪沈殷吗？
　　有人提出了疑问：“那为什么不迎娶二姑娘呢？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三姑娘？”
　　“还能是什么？”张抚明道：“自然是为了讨好沈殷。”
　　大姑娘身份不同，又是沈殷的掌上明珠，轻易动不得。二姑娘听说是一个泼辣刁蛮的，真要娶回家了，怕是个祸害。反倒是三姑娘，一个病秧子罢了，搁在府上就是个累赘。
　　但凡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就不可能相中她，做一个小妾还行，但是当主母，就别想了。可真要让她嫁给普通人家，这好歹是高门出来的，心气高着呢，未必受得了这份委屈。三姑娘高不成低不就的，她的婚事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如今，三殿下主动将这份痛苦担了下来。
　　你沈殷不是一向爱女，三个姑娘都争取一碗水端平吗？我如今就为你分担忧愁！
　　女儿难嫁？
　　——没关系，我三皇子要了！
　　她身体不好？
　　——无所谓！带回府就当小祖宗供着！
　　还是个药罐子？
　　——不打紧！我人傻钱多，一个小妾还是养得起的！
　　虽说是小妾，那说出去也是王府的小妾啊，身份可不低了。平心而论，她沈洪霞是修了几辈子的才能得到这样的福分？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是三皇子吃亏啊。
　　别看这简简单单的纳妾，里头的文章可多了。
　　一来，讨好了沈殷，和沈府搭上了关系。
　　二来，又不是正室，一个小妾罢了，直接一顶粉轿子抬到府上就可以了，特意上门来迎娶已经是给足了沈殷面子。就这点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到宫里头报备。哪个皇上会来过问自己儿子找了几个小妾？
　　三来嘛，病秧子多好啊，病秧子可翻不起什么浪花，真娶回家了，还不是任由三皇子拿捏？都不用担心她会闹什么幺蛾子。
　　在场的几个人越讨论，就越觉得这事情三皇子办的实在是漂亮，漂亮极了。越商量，就越觉得三皇子心机重，不简单，这已经不是一石二鸟了，这是一石好多只鸟！
　　几个人在佩服的同时，心里都不约而同地起了一个疑问：凭什么这么便宜的好事就全让三皇子给占了啊？
　　这小妾，他三皇子纳的，二皇子就纳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二子：你纳的，我纳不得？
　　三儿叹息：既然二哥执意要跟我争，那这小妾就让给你了。
　　等到后来。
　　二子：我草泥马！你听到了吗？我草泥马！！！
　　三儿：父皇，你二儿子说，他要草你媳妇。
　　皇上：？？？
　　二子：？？？？？？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41章　
　　更不要说；　这事情二皇子可没少干。
　　慕容燕正妃侧妃齐全；　还外带了七八个小妾，还各个都是高门出来的。他自己就是一个有本事的，小妾中八个有六个是自愿跟着他的，说是死心塌地都不为过。
　　慕容燕虽然比不上三皇子慕容澈那般俊美无双，但也是风度翩翩；　一表人才，再加上他巧舌如簧；　又擅长哄女子开心，虽是后院的女子多了些；　但他从来不去烟花之地，做事又踏实稳重；　自从担任要职以来办的事情全都漂漂亮亮；　风评比之慕容澈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这怎么看；　都是慕容燕的胜算更大一些。
　　张府的人动了心思，张抚远更是亲自去找了慕容燕，慕容燕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
　　这么好的事情；　凭什么让给三弟啊？
　　他平日里让的还不够多吗？
　　也不能事事都让着他！
　　在打听到慕容澈筹备了整整八大车的聘礼时；　慕容燕大手一挥：“来人；　去准备十二车！”
　　礼一定要重，排场一定要大，
　　不就是花点银子吗？且不说能不能牵上沈殷这条线，光是能气死三弟子这一条；　就足够他开心了。
　　七月初七，乞巧节。
　　宜嫁娶，入宅，祭祀，坑人！
　　三皇子看黄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他还特意挑了一件白色的衣裳。
　　子虚不明所以，还劝道：“白色怕是不吉利啊。”
　　“哪里不吉利了？”
　　……哪里吉利了？这可是死了人才会穿的啊！！！
　　子虚腹诽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去奔丧的呢？
　　不过这话，当着三皇子的面，他可不敢说出来，一行人带着满当当的八车聘礼，浩浩荡荡的就往沈府赶去，沿路鞭炮声不断，声势浩浩荡荡。
　　——“哟，谁家娶亲啊？”
　　——“什么谁家？没瞧见那上头的徽记吗？这可是三殿下。”
　　——“怪不得了……”
　　……
　　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猜测着这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幸运，光是聘礼就这么的风光，日后真的大婚了，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