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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少年-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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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选一的抉择,将沈渔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陆明潼没法再旁观下去,拉开了门。
  叶文琴的目光扫到了他身上,一时只有憎恶,“滚出去!谁他妈准你进来的!”
  沈渔惶惶地回头,她眼镜之后已经是一片模糊了,“陆明潼你别掺合,这是我跟我妈两个人的事。”
  她哀求恳切的语气,让陆明潼没法再踏出一步。
  说与她共担压力,可当这山砸下来,是她一肩扛起来了所有,他连虚虚地搭一把手的余地也无。
  他只能退出去,听候宣判。
  这一瞬间,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倘若沈渔不选他,他一丁点也不怪她。
  门内叶文琴说:“正好人在这儿,你也不用打电话了。你直接跟他说,你俩分手,今后再不往来。”
  沈渔抬手摘下了眼镜,低头时,眼泪即滚落下去砸在鞋面上,“我不会说的。”
  叶文琴怔住。
  屋里一片静默。
  叶文琴随即去捞自己的墨镜戴上,“好,好得很。这你自己做的选择,你别后悔。”
  她拿上提包,推上行李箱出门去,视如空气般地跟陆明潼一个擦身。
  那行李箱是28寸的,叶文琴拎着实在勉强,懊恼到极点,抬脚一蹬,箱子沿着台阶咕噜噜滚落下去。
  沈渔走到门口,向着楼下喊了一声:“李宽!”
  李宽在陆明潼来时就感觉到事情不妙,早就候在了门口,一听见喊声立马开门出来,问沈渔,“什么事?”
  “麻烦你帮忙我妈提一下箱子。”
  叶文琴快步下楼,叫他们滚,都赶紧滚。
  李宽眼疾手快,赶在叶文琴之前,提上了那行李箱,健步如飞地下楼去了。
  陆明潼这时候才迈进屋里。
  沈渔背靠着墙壁,实难在此刻向他挨近,隔着泪雾,无声地看他,转头时,眼泪再大颗地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一更有点短小。
  发着烧写的,实在不想放大家鸽子……
  我先躺下了,各位晚安,明天几点更不好承诺,反正晚上12点之前一定有。


第46章 既做我的眼泪(07)
  陆明潼径直地欺近他。
  说他自私专断也罢; 不想叫她熬在这样难过的氛围里。
  沈渔推了三次,没有推开; 由他抱着; 吞声饮泣。他牵过她的手腕,试探着; 看她没有再反抗的意思; 便牵着她走出屋子,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在五楼的楼梯里,与帮忙提了行李箱的李宽撞上。李宽比个手势说已办妥; 沈渔同他道了声谢。
  李宽指一指楼上,“要不; 去我那儿歇一会儿。”
  陆明潼说:“我先带她回去。”
  一走出门; 沈渔被外头日光给晃了一下。方才赶着来的时候; 在屋里的时候,她一点没有感觉; 原来外面光线这么明亮。
  陆明潼从她手里拿过眼镜; 从口袋里拿出小包装的纸巾; 擦干净了镜面; 两手轻捏着眼镜腿,再给她戴回去。
  她今天穿一件一字领的短款白色上衣,复古样式的浅蓝色牛仔裤,阳光照射下,浅色面料泛着光,人是生生要融化去的一抹白。
  她面颊上浮着薄汗; 指间是冰凉的。
  下午的清水街,日光不过西斜了一些角度,巷道里是声息静止的慵困,猫狗都似蔫了一样地不活动,趴在墙根处的草丛里休息。
  陆明潼牵着沈渔,到了前面一家小卖部前。老板自瞌睡里清醒过来,打个呵欠。
  陆明潼买了一瓶水,拧开了递给沈渔。她不过浅浅地喝了一口就将瓶子递还给他,走到对面墙根底下,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语音电话。
  打给秦正松的,拜托他,倘若可以的话,能否也改签机票,早一些回来。
  她低着头,鞋尖无意识地轻轻拨弄墙根的杂草,电话是恳求语气,对秦正松说道:“我们这些人,我妈肯定是一个都不肯见的,拜托了秦叔叔,我实在很担心,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秦正松说:“我手头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正准备回来。小渔你别担心,你妈是这么大年纪的大人,再怎么生气,也能照顾好自己,反倒是你……”
  “我没事的。”
  秦正松叹一声,“我给她打个电话确认情况,回头联系你。”
  沈渔道谢。
  沈渔的车停在路边,阳光底下,车内已被晒出一些热气。
  陆明潼拿了她的车钥匙去驾驶座,先将冷气打到最低。
  沈渔怏怏不愿开口的样子,他也就不多问。
  车一路开回住的地方。
  家里陆明潼每日都做打扫,有一股洁净的气息。沈渔仿佛自四面粘黏的空气里,一下落入清澈的水中。
  疲倦、脱力,又可以放任自己下沉。
  她放下东西,先去洗个澡。
  等冲过凉,换一身T恤和短裤出来。从挂在玄关处的提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来看了看,有一条秦正松发来的未读消息,告知她叶文琴已经去酒店下榻了,让她不要担心。
  沈渔回复:“谢谢您。”
  秦正松回复:“不谢,我应该做的。等她冷静些,我会跟她聊一聊。“
  按灭了手机,抬头,沈渔看见陆明潼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不言不语的目光里,是隐忍至极的关切。
  仿佛,在听候她的发落。
  “你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会放弃你一样。”沈渔冲口而出,以为他误会了她发消息的理由。这时候,她宁愿他更强势些,像他以往那样,不听解释不求谅解,反正就是不许她逃,不许她放弃。
  陆明潼向她招手,“过来。”
  她拖捱着,不动。
  “过来。”换了更强硬的命令口气。
  沈渔走过去,他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张开腿,叫她站在自己的两膝之间。
  他抬头看她,“我怎么可能允许你放弃我?只是,我同样不想让你难过。”
  “你觉得有两全的事吗?”
  “你说你想求个两全。”
  “那只是贪心的说法,我怎么可能傻到真的以为可以两全。所以……”沈渔伸手,一指点在他的胸膛上,其下便是心脏的位置,“为什么我迟迟不愿意答应你,因为我早就知道,等待我的是一道单选题。你不明白这个选择的分量吗?”
  仿佛真有难言的痛楚,顺着她的指尖一直到他心尖。
  他说,当然明白。
  “所以,你不要自作大度地跟我说,这时候跟你分手也没关系。我告诉你陆明潼,你如果现在退缩的话,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你不能,将我拖下水了,还以为我还能再回到干岸上……”
  “你还不了解我?”陆明潼截断她的话,“当时当刻,你受阿姨的要求,选择跟我分手也就罢了。既然最后你选了我,我怎么可能再放你走?哪怕你待在我身边,为众叛亲离痛苦一辈子。我就是这么自私。”
  自私到,连你哭也只准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陆明潼看她眼睛湿漉漉的,似又要落泪,仰头去,碰一碰她的唇,再落下一个吻。
  明明只是安慰性质的,在她自无动于衷,到逐渐热切的回应时,陡然地变了质。
  陆明潼还有迟疑,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合时宜。
  沈渔以呼吸沉重的气声告诉他,昨天刚结束,已经干净了。至于其他的,是她想要。
  “你不给吗?”
  陆明潼以行动回答她。
  …
  陆明潼托她在上,两人衣物都未除去。
  四面亮堂的光线,让沈渔有一种罪恶感。双膝跪在沙发的边缘,起伏之时,脱力地搂着他的肩膀,嗅他身上白色的T恤,还有一层薄薄的汗味。
  他分明动情,以动作叫她感知。
  但英俊的眉眼始终沉肃,近于无情。
  叫她也清醒也癫狂地堕落,哪怕就是泥塘,扑在里面就扑在里面罢。
  人世蜉蝣,痛着的时候,才配爱着。
  结束以后,陆明潼叫沈渔坐在自己膝头,紧紧地搂住她。
  沈渔头靠在他肩膀,说,做坏事的时候,果然还是要拉一个人一起,有共犯,才能互相威胁着不能自首。
  沈渔抬一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你把我变成了这样一个坏人。”
  比情话还让是陆明潼受用的一句话,他淡淡一笑,“我喜欢你说的‘共犯’这个比喻。”
  一时间只有呼吸声。
  陆明潼感觉到,让沈渔担忧的那些又回笼了,便轻声问她:“阿姨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沈渔摇头,“……我只能说,顺其自然。她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软磨硬泡都是没有用的。我完全能够领会她的愤怒和难过,所以,我更不忍心逼迫她,求她原谅或是接受。”
  说到这里,沈渔补充一句:“你也不要去找她。我说过的,这只是我跟她两个人之间的事。”
  陆明潼说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这种做法岂非欺人太甚。
  沈渔声音细而轻的,落在他耳边,“……她受了好多苦,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自己是个能让她省心且骄傲的女儿。南城是她的家乡,可她每回回来都是在受煎熬。她马上要跟秦叔叔结婚了,我却在这个当口让她难堪,还有比我更不孝的人吗?”
  陆明潼语气清醒,对她说:“你不要觉得我这样说,是因为你选了我而恃宠而骄。你明白这些道理,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她,是因为你心里很清楚,你们之间虽然有斩不断的亲缘关系,但彼此的生活,已经没有对方的位置了。”
  沈渔怅然地应承他的话,“是啊。
  究竟是从哪一环开始选错,导致后面接连地脱钩呢?
  那时叶文琴要出国,她没有一哭二闹地求她留下?还是后来毕业了,没能干脆出国去投奔她?或是去年叶文琴再度邀请她出国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应该果断答应?
  可她也有立足的小小事业,有微不足道的敏感心思,有懂事过了头,不愿成为叶文琴累赘的考量啊?
  这些能称为错吗?
  至于叶文琴,她更加没有错。
  她是被辜负的,被世俗流言所戕害的,也是被自尊心所捆绑的受害者。她有摆脱这一切,去追逐世俗幸福的权利。
  她们两个人,谁都没有错。
  倘若万事只论对错,那就太好办了。
  沈渔扭过身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尝试着给叶文琴发了一条消息,结果显示自己已经被她拉黑。拨电话也是如此。
  仿佛,要叫她看见这就是后果:别有侥幸心理,也别想什么说服不说服了,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挨着吧。
  大概最亲近的人,才有这样伤人直奔重点一针见血的本事吧。
  沈渔还是结结实实的,心里沉了一下。
  陆明潼缴了她的手机,置于一旁,“先别管了,等秦叔叔回来。”
  …
  秦正松在一天之后落地,直奔着叶文琴住宿的酒店而去。
  她开门时穿着酒店的白色睡袍,太阳穴上贴着片状的膏药,显是头痛又犯了。
  她一边请他进屋,一边先行地堵了他的言路:“你要是来替那丫头当说客的,那就省省心思。”
  秦正松笑说:“我要是帮她说话,你也会跟我绝交?”
  “你大可以试一试。”
  秦正松舟车劳顿,疲倦得很,放了行李先去去洗漱换衣服。
  傍晚的天色,落地窗里瞧见西面天空暮云叆叇,玫瑰色烟霞,投影在高楼的玻璃外墙之上。
  秦正松说:“要不出去散个步吧,你看这天色多好。”
  “没心情,要去你自己去。”
  “你就是在屋里闷一天,才把自己闷得头疼。”秦正松翻她的行李箱,径自地替她挑好了一条黑色连衣裙,催她赶紧换上。
  叶文琴看一眼,接过来裹了裹,嫌弃地扔在一边,“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带了这条裙子,你又偷偷塞进来的?”
  他俩第一次出去约会时,叶文琴就穿的这条黑色连衣裙。
  秦正松笑一笑,也不勉强,最后问她:“真不出去看看?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
  他总能把寻常的事,描述得一旦错过就是遗憾。
  叶文琴叹声气,“行吧,走吧。”


第47章 既做我的眼泪(08)
  傍晚的风带一股烟尘的湿意。
  河堤上来往散步、遛狗的人; 草地上歇了三三两两看夕阳的家庭。
  叶文琴呼吸过一些新鲜空气,头痛症状稍稍减轻。
  两人停在横跨河面的桥上; 往下看; 金红的余晖都揉碎在河水里。
  秦正松一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侧身看着叶文琴; “你总说讨厌南城; 我倒觉得南城是很美的一座城市。”
  叶文琴知道他是为“策反”来的,很有警戒心地不吃他文艺腔,“你们这种人; 都觉得生活在别处。真让你住在这儿,你的鼻炎先遭不住四月份的梧桐絮。”
  他们这种中老年人; 考虑问题的角度; 实际上务实得很。
  秦正松笑了。
  有人牵了两只小狗过桥; 一只泰迪一只柯基,泰迪跑在最前; 凑到叶文琴脚边一阵猛嗅。主人赶紧拽一拽狗绳; 为它的失礼道歉。
  叶文琴笑一笑说没事。
  转头; 却见秦正松正注视自己; 便问:“你看我做什么?”
  秦正松笑说:“真的不给我劝谏两句的机会?你其实是很直爽大度的人,不轻易与人为难。”
  叶文琴神色淡下去:“老秦,我不想为这件事跟你伤了和气。在我这儿,这是个原则性问题。”
  “让小渔过得幸福,也是你的原则之一吗?”
  叶文琴不会轻易地让他带节奏,这些问题她早就想过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为了爱情抛下所有洒脱得很,幸福得很,等亲戚朋友都指点她、笑话她的时候,她就能知道流言的威力了。”
  “叫她那时候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不行吗?一定预先剥夺所有可能性?”
  “她的可能性,是往我的伤口上捅刀子。我顶烦那种父母一定要为孩子做牺牲做让步的观点,人不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秦正松始终笑意温和:“小渔真的有选择吗?你分明既是参赛选手,又是裁判。”
  叶文琴顿了一下。
  秦正松:“如果这回她选了你跟人分手,她怎么办呢?我们注定已经生活在别处了,小渔还要待在南城,既没有恋人,也没有父母陪同。”
  “她可以搬去跟我们一起生活。如果不愿意搬,世界这么大,还能找不到良配?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小齐……”
  秦正松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这应当只是你气头上的话,你未必真的这么想。”
  “我为什么不会这么想?”
  “因为你刚才的那番话里,我没听出你对一个人的尊重,只把小孩当私人物品一样,让她按照你的意愿生活。”他温和的语气里,措辞却很有锋芒。
  “老秦,上升到道德绑架就没意思了。我尊重她,她尊重我吗?她明知道,这是我的心病,我过不去的一道坎……”
  “好,我们不说小渔,就说我们自己。你这些话,让我也有无奈之感。我以为,我俩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这道坎,合该你快迈过去了,起码你已经准备迈过去了。”
  叶文琴怔了一下。
  他俩岁数加起来都超百了,日常凡事坦诚沟通,一般不会吵起来,因为秦正松的脾气始终是向下兼容她的,总能在她快要发火的时候,话风一转地结束了战场。
  能在现在这个年龄,遇上这么性格相契的人,叶文琴也知道不容易,因为格外的用心呵护。久而久之,她也会主动做起那个让步的人。
  秦正松伸手理一理她的头发,紧跟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在那件旧事里受了很多苦。人是要往前看的,不能都已经过去了,还要折回去自讨苦吃啊。”
  “老秦,你公平点,换你,你能接受自己小孩儿,跟第三者的小孩在一起吗?”
  “接受与拆散之间,总有个折中状态——不支持,也不干涉。”秦正松始终语气和煦的,“小渔走这一步,应当早就想过了,注定是要跟传统意义上的家庭绝缘。”
  “绝缘什么,不还有人乐得当她婆婆……”
  “气话。你信她会去讨好那人?”
  道理归道理,但叶文琴始终是这个态度:“叫我去接受这么一桩感情,我做不到,你也别劝了,我不是圣人。”
  “那终归,绝交不至于?毕竟是自己女儿,非得放在黑名单里?文琴,不要嫌我这话难听……原本,你跟她的来往,也就微信里的那点嘘寒问暖了,甚至花不了几个成本。”
  “卖了房子的钱,我是要给她买房的……”
  “你是用来花钱讨自己心安的。”
  “你……”
  秦正松随即道歉笑说,自己可不是因为觉得两人亲近才说真话么,见谅了。
  闹得叶文琴一下没了脾气。
  前方,那落日已快要彻底地沉下去,两岸亮起了灯光。
  暮色里尽是归家的人。
  秦正松挽了她的手,“走吧,吃晚饭去。”
  无言地走上一阵路,叶文琴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我只想说,既然你觉得人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小渔如是,那么你也当如是。倘若,你往后不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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