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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到华梵的面容后，杨帆微怔了一下。
　　因为华梵没有像记忆中的那般戴着面具，但他还是看不到华梵的脸，因为对方的面容被一团迷雾遮挡住了。
　　杨帆自嘲一笑。
　　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杨帆望着华梵发呆。
　　他想着造成这样的原因。
　　是因为他没有见到过华梵的真实面容，还是因为他真的讨厌极了华梵、连对方的脸都不想要见到？
　　杨帆不知道这次退婚是怎样结束的。
　　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讲。
　　家里的小辈们有的嘲讽他懦弱、被人退婚连句话都不敢说，有的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他总算知道不该不自量力了。
　　杨帆淡淡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像是被吓了一跳说不出话后，方才失魂般地跑到了自己的宅子。
　　他在院子内一直待着。
　　从白天待到夜晚，然后又一次在等到天亮后待到黑夜。
　　无数人看到了他这奇怪的举动，想要把杨帆拉回去，很多人都说他因为被退婚而受了刺激疯掉了。
　　但只有杨帆知道原因，他没有等到扶葭。
　　扶葭抛弃他了吗？
　　杨帆重新离开了杨家，他想要去找扶葭。
　　但杨帆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他很不了解扶葭，他连扶葭究竟是哪个门派的修士都不知道。
　　就在杨帆失魂落魄、眼神中的焦距渐渐消失时，他突然看到了扶葭。
　　扶葭正坐在一个茶馆里面茗着茶。
　　眼神一亮，杨帆没有管周围人诧异的眼神，直接朝着扶葭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从未有过如此情绪剧烈起伏过。
　　杨帆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
　　“扶葭。”杨帆唤出来了心底藏着的那个名字。
　　他看着少年看了眼他，旋即慢慢地嗯了一声。
　　只是，就在杨帆走到扶葭的面前，杨帆发现扶葭的身影消失了。
　　杨帆瞬间怔住了，身体也开始微颤了起来，
　　这只是——
　　他的一个错觉吗？
　　“是华家和玄云峰的人哎，看这架势，他们似乎是要出城？”
　　“嗯，应该是。华梵少爷已经把婚退了，像他那种贵人应该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去处理的吧。”
　　耳边响起行人们的议论声，杨帆僵硬地抬头旋即看着那支气派的队伍离开了石云城。
　　也是在这个时候，杨帆感觉自己的脖颈间出现了一些温热的气息。
　　那气息烫得杨帆呼吸紊乱了起来。
　　杨帆茫然地转过头，然后便看到了扶葭毫无瑕疵的脸庞。
　　还是他的错觉吗？
　　杨帆怔怔地看着扶葭，眼神中满是像迷了路一样的迷茫。
　　扶葭也看出来了，他平淡地解释了一下原因，“我不能和华梵同时出现。”
　　杨帆先是一怔，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了惊喜和无所适从。
　　不是他的错觉。
　　但很快，杨帆的眼睛里便出现了一抹晦色，他机械般地转过头去看城门的方向。
　　扶葭说的是实话，但在杨帆心中，这句话却被翻译成了别的样子。
　　杨帆很清楚这是他的幻境，反应的是他的内心世界，幻境中的任何一切都和他的想法密切相关。
　　他并不知道天道的那些小九九，他又想起来了扶葭当时说他欣赏华梵时的场景，以及他在那面镜子中所做的一切。
　　杨帆的指尖微颤了下。
　　他的内心是在告诉他，他要想和扶葭在一起，就必须除掉华梵。
　　只要华梵还在，扶葭就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吗？
　　华梵，他的心魔。
　　眼底化不开的晦色一闪而过，等到杨帆再看扶葭的时候，杨帆便恢复了照常的样子。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幻境中的扶葭似乎并不认识他。
　　扶葭也看出来了杨帆的不对劲。
　　淡淡地看了眼青年，扶葭继续道，“我想要去参加通山派的弟子选拔，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可以的！”
　　杨帆很快点了点头，他立马收拾好了行礼跟扶葭一起走到了通山派。
　　“你们两个似乎都没有办法修炼。”但等杨帆到了的时候，当他听到负责招生的修士说出这话后，杨帆怔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修炼，但没想到扶葭也不能。
　　杨帆眼底又闪过了一些暗色。
　　是因为他的内心潜意识地不想和扶葭有那么大的鸿沟，他想要能待在扶葭身边，然后去保护扶葭吗？
　　扶葭并不知道杨帆想了些什么，他只是道，“我听说，只要能够登够贵派山门前的一万台阶，不管那人是谁那人能不能修炼，贵派都会收他为徒，对吗？”
　　扶葭没有修为自然不是杨帆想的那样。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他并不是杨帆幻境中的一员。
　　他是一个不属杨帆于幻境的异类，自然而然地，也就无法去动用某种力量。
　　这也是扶葭没有像现实中的那样去见杨帆，然后为此重塑筋脉，而是带杨帆来了通山派的原因。
　　因为他做不到，而且这才是杨帆小说中该走的剧情。
　　“啊，对，是这样子的。”修士点了点头，“但请一定量力而为。”
　　杨帆在退婚后格外不甘，但他依旧不能修炼，所以只好用这种方法进入了通山派。
　　然后，杨帆在无意中进入了通山派的禁地，在机缘巧合下踏入了修行。
　　但也开始被通山派追杀。
　　＇你准备让杨帆走一遍小说中的剧情？＇系统在脑海里问道。
　　＇嗯。＇扶葭点了点头，＇从我见到他时他的那副表现看，他的状态很不对，而且没有要继续修炼的意思。如果放任下去，他会在幻境中迷失自我。＇
　　所以，扶葭主动引着杨帆来了通山派。
　　但很快，扶葭便发现杨帆的状态很奇怪。
　　幻境中的杨帆完全没有进取心。
　　所以扶葭只好告诉对方禁地可以让他修炼，告诉杨帆怎样修炼，然后和对方一起面临追杀。
　　旋即，扶葭便继续告诉杨帆从哪里得到秘钥，和杨帆一起进入试炼之地。
　　扶葭和杨帆一起走了一遍小说中的剧情。
　　他们到了幻境中的仙尊选拔弟子考核之地。
　　“扶葭，结束完考核后，我们要去做些什么？”杨帆问道。
　　“你觉得你要去做些什么？”
　　杨帆微怔了下，他的眼神变得晦涩不明，“我想去挑战华梵。”
　　在他的计划里，他是该这么做的。
　　只是——
　　他很清楚这是他的幻境，他想要和扶葭再多待一会儿。
　　但要是真的去挑战华梵的话，幻境中的扶葭就会消失。
　　但已经走到了快要不得不去挑战的一步。
　　杨帆一直放任着自己迷失在幻境中。
　　因为只有在幻境中，扶葭才会在他身边。
　　才会没有修为，才会需要他的保护。
　　可是，这也只是幻境。
　　“扶葭，你觉得我会赢吗？”杨帆的语气微变了下，变得格外复杂。
　　扶葭给出来了符合小说剧情的答案，“你会赢的。”
　　听到这话，杨帆的拳头攥紧了。
　　他不能不在放任自己沉溺于幻境之中了，他该去见真正的扶葭了。
　　也是这个时候，扶葭发现自己回到了小空间。
　　“杨帆摆脱了困境。”
　　扶葭眼睫微抬。
　　在他说杨帆能够赢华梵后。
　　＇他竟然真的这样讨厌我。＇扶葭问道，＇系统，你重塑我的身体需要什么代价吗？＇
　　＇……不需要。＇


第35章　应战
　　＇我的修为、炼制出来的本命灵器以及储物戒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扶葭继续问道。
　　＇对。＇系统肯定地回答道。
　　扶葭安静了一瞬；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炼器材料以及书籍，旋即继续捧起卷轴翻动了起来，＇身体重塑完后会出现在哪里？＇
　　系统那端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宿主；　你想出现在哪里？＇
　　＇修真界。＇扶葭轻声道。
　　小世界之人要想进入大世界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就是修为达到金丹期，旋即被天道自动牵引进大世界；　这也就是云仓大陆修士口中的‘飞升仙界’。另一个则是被本就是大世界的修士带进大世界，也便是主角杨帆进入大世界的方法。
　　小世界之中已经没有值得扶葭停留的事情了，扶葭想要能够尽早进入大世界。
　　＇可以，我可以让你的身体在修真界里重塑。＇系统给出了回应；　但说完之后；　它微怔地看着扶葭轻轻点了点头旋即便继续开始炼器了；　＇宿主；　你真的决定要死在杨帆手中了吗？＇
　　系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格外复杂。
　　＇嗯，你也看到杨帆在幻境中的表现了，他很讨厌我，我是他的心魔。＇扶葭没有停顿地道，他的眉眼依旧平淡；　正认真地炼制着手中的材料；　＇我的死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的损失，我可以更快地进入修真界；　杨帆也能因此从心魔中摆脱出来；　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系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它当初就是因为这点而选择的扶葭当宿主。
　　因为扶葭不懂情感；　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情感，他看人看事全部依据小说中的人物设定和理性的思考。
　　所以，如果从扶葭的角度来看，扶葭这样做是极为正确的，是皆大欢喜的事。
　　但事实上，扶葭的做法残忍至极。
　　对误会了一切的杨帆是，对不知道扶葭是假死的林易、蓝云、莫干他们也是。
　　对扶葭自己同样是。
　　体验死亡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就算它能够为扶葭重塑身体，但扶葭也要经历一遍死亡的过程。
　　只是——
　　看着已经开始炼制本命灵器的扶葭，系统想要说的话被它重新咽了回去。
　　它的宿主看不到这些。
　　而且，这也是它乐于看到的。
　　最终，系统只能用冰冷的机械音吐道，＇宿主，我到时候会帮你屏蔽感觉。＇
　　＇随你。＇
　　扶葭毫无波澜地回答，他确实不知道系统在这段时间内想了什么，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明灭灭的灵火将他的脸映得光暗难辨，燃烧着的火焰清楚地倒映在他向来的平淡的瞳眸里。扶葭身上的清冷被这灼热的火舌烧得褪去了一些，少年的脸因此而变得异常鬼魅。
　　像是能够勾人进入深渊的妖精。
　　现在的这一幕美得近乎惊心丧魄，但可惜的是，除了扶葭之外，小空间之中便没了其他人的存在。
　　没有人有幸能够目睹这幅画面。
　　炼制本命灵器所要耗费的时间要比炼制普通灵器耗费得更久。
　　再加上扶葭所准备的材料品阶极高，炼化所需的时间便更长。
　　扶葭的这一次炼制便彻底不分昼夜了。
　　整个小空间安静极致，除了火焰燃烧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
　　这一晃，时间便过去了三个月。
　　将炼制出来的本命灵器放在了道心里进行温养，扶葭站了起来，他轻轻一挥手，将面前有些凌乱的物事整理了一下，旋即离开了小空间。
　　他的身形刚出现在小世界，便看到了一张在原地不停打转的符纸。
　　那符纸左晃晃，右晃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符纸颇有一种欲哭无泪和蔫了吧唧的感觉。
　　符纸绕着扶葭转了一圈，旋即如释重负地蹦到了扶葭的手里。
　　这符纸是给他的，但可能无法进入小空间，所以只能被拦在了这里。
　　而且，应该在这里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扶葭很快地便在心里做出来了判断。
　　扶葭用灵识探查了一下符纸上的内容。
　　是他在修真界的那位名义上的师尊发过来的。
　　内容大致上只讲了一件事，他的这位师尊询问他有没有办完要办的事情，如果扶葭在小世界没有事的话，他便要来接扶葭去修真界了。
　　想了想，扶葭回了句好，并且解释了一下没有立即回信的原因。
　　传讯符渐渐消失，扶葭不过是刚走了几步，那张传讯符便重新浮现到了他的面前。
　　上面除了写着扶葭这位师尊会在什么时间来之外，还写着另外一件事。
　　这位名义上的师父希望能在再见面的时候办一场正式的拜师仪式，并且因为蓝云这些风岚宗的人刚好在小世界里历练，便将这件事交给蓝云他们了。上面说扶葭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和蓝云他们商量。
　　＇你准备去玄云峰了？＇系统问道。
　　＇嗯，这拜师仪式会在玄云峰举办。＇扶葭轻嗯了一声，他拿出来了之前去杨家退婚时所戴的那个面具，然后用其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只是，这拜师仪式最终会落在杨帆的身上。
　　杨帆才是被带到大世界成为风岚宗弟子的那个人。
　　——
　　而另一边，蓝云同样接到了司长老的传讯符。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蓝云先是一怔，旋即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他的这个反应让风岚宗的其他修士都愣住了，他们还从未见蓝云这般惊喜过。
　　“快，去玄云峰！司师叔让我们去玄云峰筹备拜师仪式，我们一定要将其准备好！”
　　一边说着，蓝云已经率先朝着玄云峰的方向走去了。
　　原因无它。
　　蓝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扶葭了，也完全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现在距离试炼之地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6个月了。
　　在这段时间内，扶葭就好像从云仓大陆中消失了一般，没有人见过扶葭，也没有人再听到过关于扶葭的任何一点消息。
　　筹办拜师仪式，也便意味着扶葭在那时肯定会出现。
　　蓝云的嘴角极快地勾了勾。
　　他便能够见到扶葭了。
　　而且，或许在举办之日前便可以见到对方。
　　从那个时候，他便可以叫扶葭师兄，并且和扶葭一起回风岚宗，然后时常见到扶葭了。
　　只要一想以后的生活，便会让他很开心。
　　……
　　自然而然地，司长老和华梵要在玄云峰举办拜师仪式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
　　很多修士都对此反应剧烈。
　　林易手中的杯子立马碎掉了，他说话的强调变得极为古怪，而且声音在发颤，“扶葭要来这里了吗？”
　　莫干的眼眸微垂了下，双瞳诡异地变成了单瞳，青年看向了面前的修士，“帮我备一份礼物。算了，礼物我自己准备，帮我去下一张拜帖吧。”
　　而另一边，已经从灵兽蛋里出来并且拥有了人形的烨瞳瞳孔微缩，他喃喃道，“华梵。”
　　烨瞳看向了身边的那两位妖族，“你们说的是真的，扶葭的另外一个名字是华梵？”
　　“没错，这件事在大世界的修士里面已经传开了，扶葭就是华梵。”一位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
　　烨瞳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完传承，但在下一秒便被传送出了试炼之地。
　　在出来后，他一直在找扶葭，但始终没有寻得丝毫消息。
　　烨瞳的身体微颤了下，“你们不是想要我回妖界吗？如果他愿意和我一起去妖界的话，我便会和你们回去。”
　　他要去玄云峰，去见一见扶葭，问一句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其他来自大世界的修士也同样如此。
　　他们都知道华梵也就是扶葭修的是上善若水，知道扶葭有着何等可怕的潜力。
　　他们是不会错过这个和扶葭拉好关系的机会的。
　　而且，扶葭在地道坛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给他们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他们还想去见一见那位宛若谪仙一边的少年。
　　……
　　杨帆也在不久之后接受完了仙尊的传承，离开了试炼之地回到了云仓大陆。
　　“你们听说了吗？玄云峰的华梵会在三日之后进行拜师仪式，拜那位大世界的仙人为师。”
　　“当然知道，那些天骄们不都赶去祝贺了吗？我本来也想去的，但奈何没有资格啊。”
　　杨帆刚出来，便听到了人群中的这些谈论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垂眸看向了腰间的佩剑，朝着玄云峰的方向走去了。
　　他现在已经达到了半步筑基，已经与华梵有了一战之力。
　　他也是时候去解决他的心魔了。
　　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晦色，杨帆步伐沉重地朝着玄云峰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看似极慢，速度却极快，每一步都好似在踏破心中的魔障。
　　杨帆便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了玄云峰的面前。
　　然后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面容。
　　“你来了。”
　　戴着冰冷面具的少年淡淡地看着他，用着一种陈诉的语气道。
　　当看到扶葭的时候，杨帆微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杨帆从扶葭身上感受到了熟悉。
　　而且，他知道他要来？
　　看着站在山门前的扶葭，杨帆腰间的剑嗡鸣了一声。
　　少年会在这里，是特地来等他的吗？
　　为什么？
　　华梵应该不知道他要来挑战他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杨帆的心里突然慌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将这点情绪压下了。
　　他说出来了想要说很久的一句话，“华梵，我来向你挑战。你可敢与我一战？”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杨帆便看着扶葭慢慢地应了，“好。”


第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