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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二太太”
　　两人到了很晚才回来，都是一样的疲惫；　面色难看。冰兰将饭菜端出来，沈秋玉摆摆手，竟自进房躺下。“盘管事，你先吃点；　我给你倒点米酒去去乏”
　　盘高原是从外面赶回来的；　来了还没歇歇就跟沈秋玉出去大半天。
　　“谢谢二小姐，我就不客气了；　真的饿了”盘高原坐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冰兰等他吃得差不多时才问怎么样？
　　“村民没好气是正常的；　毕竟有人来买却没卖。有的理解咱们难处，说是会背出去；　有的就不愿意了。出山不是一两天回来，肯定有不愿意的”
　　“村长家呢？”
　　“村长说让咱们帮着想想办法，如果实在没办法也不为难咱们；　他们会背出去卖。”
　　总之这事陈家是负有责任的，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来卖毛茶。没等来人说什么，冰兰便道：“娘；　收吧；　做人不能不讲信用”
　　“好；　大不了咱们用私房买”沈秋玉想明白了；　发愁解决不了问题；　送上门的就收，按照去年的价格收。
　　尽管不放心，沈秋玉仍旧让冰兰骑马回娘家看看。不看怎么放心？冰兰在马背后捆了一百多斤的毛茶走的，说是看看行情，也要将家里的钱先拿来用。整座寨子加上他们的大约三千多斤，一斤按一毛五算，还要四百多大洋。
　　明面上的钱几乎要拿干净。好在只是倒倒手，卖了茶钱会再回来。出了寨子冰兰就将茶放进空间，路上不好走，就是想快都快不了。
　　她做的男装打扮，不然沈秋玉也不会放心。等到大路上马才跑起来！没想到刚出了山林就遇到一群马贼抢马帮。马贼手里居然还有两杆长筒□□！双方打斗着，驼货物的骡马躁动着，四处乱窜。
　　一声枪响，缠斗的一人应声倒下。
　　“赵老大！你要货就给你三成！没必要伤人！”马帮里一个中年人怒视拿枪的那人。
　　“老子今天想都要”被称为赵老大的汉子喊道。
　　“你这是丧尽天良！小心遭报应！”
　　“报不报应你是看不到了！”那个赵老大哈哈哈大笑后，拿枪对准那人。那人敏捷地朝一旁滚开。两声枪响后赵老大却惨叫一声，手里的抢落地。胳膊上钉着一支箭，“谁？谁他妈的暗算我？”
　　冰兰从树后闪出来，手里拿了一把弩，“带你的人走，不然我就杀了你”
　　“一个毛头小子，给我杀了！”赵老大咬牙切齿。
　　另一杆抢转向冰兰射击，随着一声“快闪”，冰兰躲到树后，枪落空，还要装弹。冰兰的弩已经连射过来。连着两声惨叫，马贼栽落马下。
　　“老二”赵老大喊道。随后怒瞪冰兰，那边马帮的人又与马贼对上，冰兰又连射三箭，三名马贼腿部受伤。
　　“走！”赵老大一声招呼，“小子！爷爷我算是记住你了！”
　　他娘的！冰兰本想不杀人，既然结仇了就没必要留你！博马就跑的赵老大身子晃悠一下栽倒马下。尸体被人抢上马背跑走。
　　真是不想遇到什么就来什么！冰兰懊恼转身去找自己的马，那边马帮的收拾着散落的货物和受伤的人。
　　“喂，小兄弟”中年男子朝着冰兰喊道。
　　“有事？”
　　“没事，就是想谢谢你”
　　“不用谢”
　　冰兰将马带出来，看这队马帮带的货物不是茶，而是棉布胶鞋肥皂等。“你们从境外回来的？”
　　“对，正想回易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马贼。刚才谢谢你，不然我们损失大了。你看有什么需要尽管拿”韩林道。
　　“谢谢，我不需要什么”冰兰不想耽搁时间，骑马上路。路边一个受伤男子引起冰兰注意。“二哥？”
　　那人抬眼看冰兰，那笑容太熟悉，一听冰兰喊他二哥，马上裂开嘴：“你是二妹妹”挣扎着就要起来，冰兰跳下马：“二哥怎么又受伤了！”
　　可不是又受伤了，上次分别伤着走的，还是冰兰救了他，没想到隔了几年遇见自己又伤了。
　　韩林和几个人凑过来：“你们认识？”
　　“我二妹妹”陈炫宏道。
　　二妹妹，众人马上明白，感情人家是女扮男装。兄妹俩相聚，众人离开。
　　冰兰给陈炫宏检查伤口，不碍事，腿和胳膊上有轻伤。“二哥怎么跟着跑马帮了？”
　　“我带着我娘走后就回到越南了，用钱买了一座院子住下。我想不能坐吃山东，便跟舅舅他们跑了两次船，只是我晕船厉害，加上水土不服便上岸了。上岸后开始跟着运货的马队跑。”
　　“三娘呢？”
　　“我娘厉害，有时候还跟着舅舅他们跑船，平时在岸上接收货。”
　　冰兰帮他用了药包扎上，“我去易武，回家，要不要带你？”
　　“不用，我跟商队吧，这点伤不算啥”
　　冰兰还是喂给他一粒消炎药，又给了他十粒消炎的，一包拉肚子的，一瓶伤药。“收好了，是洋人的药，很管用”
　　“嗯，二妹妹的药是很好，我会保管好”
　　冰兰着急，只得先走。
　　“你妹妹好厉害！”等人一走才有人上前道。
　　“嗯，她是利害，比我胆子大”说道这个妹妹。陈炫宏觉得很自豪起来。
　　运茶的马队时而就能看到，几乎都是从易武来的。
　　冰兰去问茶号现在毛茶什么价。
　　“看什么货，一般都一毛二，中等一毛五，上等两毛，三毛。顶级的再论”
　　冰兰将样品给茶号，“这个一毛五！这个算两毛吧！”
　　两毛的是上年份是茶，一毛五的是大众老茶树。也就是他们收了茶，还要搭上运费卖到这里。“怎么这么少？”
　　“早些天来肯定不是这个价，现在都快到夏茶了，收的当然便宜”
　　“我这是上好的春茶”
　　“谁家春茶放到现在？就这个价！”
　　这是明显欺负人！
　　冰兰先将藤井的五斤茶交到同兴号，又拿出带来的茶问价，基本上差不多。加工茶饼的费用每筒（一筒七饼）三毛，给包好了的那种。多了便宜，七子饼茶一般会用笋壳竹条包装好，透气还结实，防水。
　　打听好后冰兰去了陈记铺子，铺子果然封着，作坊倒是没封，却的上锁了，没人。宅子里只有女人。
　　大太太看到冰兰眼睛就红了，书兰抱住她哭起来。宋雅琴抱着肚子默不作声。
　　“大哥呢？”
　　“去找人疏通了，咱们家一定犯小人！别人卖就没事，怎么就专查咱们！”书兰哭着道。
　　“上面怎么说？”
　　“茶叶被没收了，说是发霉的，要销毁。盐茶司说是要罚钱，以示警告。茶商会也要通告，这样谁还要咱们的茶？”
　　是没人要了，冰兰将来意告诉大太太，“我娘说做人不能失信，既然定了茶，就先买了。买了再卖给其他茶号。刚才我问了一下茶号收茶价，与我们在寨子收的一个价。也就是我们要陪路费。”
　　“家里钱现在不敢动了，还不知道要需要多少钱打点呢”大太太为难道。
　　“我娘说先用我们手里的，这几年我们攒了一些，应该能够。只是倒倒手，有茶园的茶呢，不会赔钱。”
　　“这个家真是多亏你和你娘了，好孩子，下去先歇歇”
　　“明日我去外公家，那边的茶做一样的处理”冰兰不用问就知道外公家一定有人过来问过。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的。
　　“我让亲家舅舅自己决定了，今年赶上事了，亲戚们都跟着受累了！”
　　这话没什么诚意，冰兰笑笑走出去，是要先歇歇，再想一想。
　　晚饭看到陈炫宇，相互只是打了招呼，一家子愁云惨淡。第二天冰兰说了声赶去外婆家。沈家一样不好过，一家子没有心思去茶园了，都想办法怎么将村上的茶叶卖掉。
　　你收一毛五，运到易武还是一毛五。可能更低。这亏损怎么算？
　　冰兰来的时候，村里有两户过来问沈家茶叶的事，眼看到了雨季，再不卖真的不行了。
　　“表哥，外婆”
　　“冰兰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收拾院子的外婆先看到了冰兰。
　　“我娘没来”冰兰将马递给上来的大表哥。
　　“进屋吧，你外公他们都在”老太太看到外甥女应该高姓，却高兴不起来。闺女这是什么命！前几年男人没了，现在陈家又摊上这事！
　　冰兰得到来，村里人闻着风都过来了，这是茶叶有准信了？
　　没等众人问，冰兰便跟外公舅舅等人道：“我娘说将村里人的茶都按原来定的收了。钱我已经带来了，这两天辛苦舅舅和外公了”
　　沈兆成松口气，众人都松口气。今年要是让村民赔了，以后就别想那么好说话了！
　　这边沈家开始收茶，冰兰在能来车的路上等着表兄和村□□茶。茶叶运着，冰兰就往空间装。这边是人背，那边是车运，没碰头正常。
　　沈家的茶算是清理干净了，帐也结清。三千多斤，四百多大洋。
　　冰兰走了，找茶号加工成七子茶。再付一百大洋做定金。随即赶去孙家寨，将他娘攒的钱全部拿来了，将村里的茶收完。
　　加上自家茶园，沈秋玉苦笑，“娘，想将茶运到易武加工成七子茶，运出去。不然这损失根本补不回来”冰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而且外公那边的她就这么做的。
　　“咱们哪里有那么大的本钱？大太太不会拿一分钱的！”
　　“我有，这几年那棵古树和那片野茶林可没少给我来钱！”这事沈秋玉知道，年年闺女都进山阵子，说是弄点外快。却没想到会这么多！
　　“娘放心交给我，这点事我都能搞定。还有我遇到二哥了，在路上”
　　“三太太的儿子？”
　　“对，他跟着马帮跑易武到越南这段，我想跟他将茶叶运出去，咱们不走远，到了越南那边我就卖了。三娘跟着亲家舅舅在跑船，卖给他们”
　　“你是越来越野了，有你二哥在我倒是放心。这茶怎么运出去？”
　　“雇村民背出去，加上我们的牲口和人，这点不是问题。”


第391章　茶马人家　11
　　一人一百多斤；　加上牲口，冰兰算了一下，用茶园雇来的人就够。茶已经采完，正好这批人不需要了。到易武三天的路；　每人两块钱。人很快组织好，盘高原让赵兴等人跟着，冰兰想作弊都没机会。
　　好在只有三天的路，沈秋玉将剩余的钱又交给女儿。她只有祈祷他们一行一路顺风。
　　三天的路那是没雨的时候；　他们出来的已经晚了；　雨水说来就来。一下雨，众人就要找地方避雨。冰兰准备的油布便派上用场。周围用树枝撑着；　人在周围护着茶不被雨淋。
　　磕磕绊绊；　好在不多，四天到易武。冰兰结了帐；　雇的人离开。剩下赵兴等四人，冰兰额外给了他们两块大洋：“赵叔，茶的事我处理；　你们休息后这两天返回茶园”
　　打发了人，冰兰联系作坊。“像上次一样，全部加工成七子茶饼。按茶树年份分开做”又加了一百大洋。
　　她的钱不够了；　加工费不够。即使压了价；　这批茶饼算着应该差两百多大洋。空间有；　她不想动。今年清政府统一了银元；　商家其实更喜欢银子。一块大洋七两二白银。冰兰折合一下；　决定付白银。以后不用白银了，会很便宜。尤其到了二十一世纪以后，某段时间价格简直就是白菜价！她存起来的银子大多就是那时候买的。
　　陈家还是老样子，冰兰将茶园卖得毛料钱给了大太太。茶的事算是解决了，大太太算是松口气，“辛苦你跟你娘了，亏的钱年底我会补给你们”
　　“我娘说都是一家人，帮不了别的，只能做那点事，让大太太不用挂心。”
　　大太太甚是欣慰，最省心的就是这对母女。
　　冰兰没停留，说是会茶园，她怕她娘担心。那只是借口，出了陈家，她找陈炫宏，后悔没问问他们的马锅头是谁。有人受伤了，那队人不可能立刻就走。
　　易武的客栈多，挨家找总能找到。他们的马队被袭，一打听便打听到了。陈炫宏走路除了拐一点，基本上算是痊愈。
　　说是住客栈，就是大通铺，一群臭烘烘的男人挤在一起。冰兰带着陈炫宏找了一间饭馆。一盘鸡，一盘鱼，一份腊肉笋干。
　　“二哥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听大马锅头说最近走，等等养伤的，缺的人手配齐。二妹有事？”眼前男装的二妹让他汗颜，二妹的气势好强！
　　“想跟你们过去看看，今年茶园的茶没卖，收上来的茶全是亏本的，我想去看看，将茶园的茶卖了”
　　“你有多少？”
　　“一百多筒，六百上斤”
　　“需要三四匹骡，最好四匹，一匹骡子一般带一百多斤。我跟大马锅头说说，给你带去。雨季到了，你不要跟了，很辛苦”
　　“二哥，运茶是次要，可以不运或少运。我是想过去看看，也看看三娘”
　　“那，那好吧！”陈炫宏依旧那么老实。两人吃完饭冰兰跟着去见了大马锅头，也就是韩林。小姑娘跟着去越南，翰林同意，那个女孩不能当女孩看，手上的弩很是厉害。
　　至于茶叶，韩林说可以带上，就让陈炫宏负责的马匹驮运。价钱一共三十块大洋，要的不贵，应该说少要了。
　　冰兰将做好的七子饼全部运走了，自己采的茶再次加工，她要将茶分的细上加细。既然做一回不如做多一些，“你这里还有茶卖吗？”
　　“尾春的茶还有五十筒，两块一一筒，不二价”
　　“全要”
　　韩林马队启程的时候，冰兰的马负重一百五十斤，茶一百斤，剩余五十斤就是冰兰带的吃用。女孩子出门麻烦，大家都理解了。韩林一吆喝，马队开始启程。整个行程约十三天，全程马走人步行。
　　俗话说男人搭配，干活不累。无聊的行程一样，有了女娃子，整个马队跟着欢快起来。陈炫宏觉得自己要有当哥哥的责任，几乎寸步不离冰兰。
　　夜晚宿营更是守在冰兰奇怪的帐篷口。韩林对冰兰的帐篷感兴趣起来。这晚上一睡觉，拉好拉链防风，防水，又防蚊虫蛇鼠。
　　一问才知道那是洋鬼子的东西，从香港弄回来的。有就好说，一路如果不是时而下雨，可以说是一次愉快平安的旅行。
　　冰兰跟着马队倒是学了很多规矩，例如马锅头要坐在饭锅的正对面，面朝行进方向。盛饭马锅头要第一个盛，要一层层的盛，不能挖洞，说是这样这趟生意会亏本。途中休息叫“开稍”，埋锅造饭叫“开亮”
　　冰兰怕犯忌讳，一般很少插手做事，别人做饭的时候她就去附近看看弄点野味。大伙跟着开荤，完后听着这些人讲着各自的故事，还有老辈辛酸往事。
　　“咱们这段没有进藏的艰险，只要不打摆子（疟疾），不遇盗匪就算平安。盗匪猖獗的时候可能将整队人都杀了。就是遇到小股盗匪多少都会损失。你就是赶跑了他们，哪还有不伤人的？不死人就是万幸！”
　　“为啥马帮还这么多？”
　　“利大其一，再有在家活不下去，不出来就等着饿死。”
　　队里有人在哼：“告别妻儿赶马帮，老命送到大夷方。只有奶奶坟，不见爷爷墓。清明时节雨纷纷，儿孙痛断肠！”一片沉静。
　　前面铃声悠扬，冰兰用一件油布缝的套子将自己套上。其余的人就这样冒着雨前行，看似一条不太长的路处处充满着艰辛。经过老挝到越南，十五天，韩林说很正常，遇到大雨就要躲躲。
　　莱州他们最终的目的地，茶到这里就要坐船走水路出海关。韩林是待茶号驮运的，与这里接管人交代拿到报酬后就可以休息休息。或者继续接活，韩林说等本钱足够了可以自己买货运货，那样赚的更多。
　　冰兰与韩林结完账，茶叶寄存在陈炫宏家。阮玉香没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陈炫宏说不会很久，路程就那么远，最多三五天就回来。
　　冰兰住下了，母子俩的房子有些偏，但很舒适。冰兰要去卖茶，陈炫宏陪着，冰兰只好随他。商家哪儿的都有，缅甸、泰国、印度，马来、菲律宾，还有香港的。
　　冰兰找懂茶的，她要将茶卖不出不同价。不同山头的，同山不同品质的，不同季节的。
　　有的人嫌啰嗦，有的人犹如遇知音。总之，冰兰天天在卖茶。有多有少。多的几十筒，少的一两筒。陈炫宏终于不再跟着了，冰兰更是大胆卖，将空间的茶拿出来卖。就那么分门别类卖。
　　银元哗啦啦进入她的袋子。这边用的有墨西哥的银洋，有国内的银元，有港币，有越南老挝的钱。冰兰只要银元，，没有好说，可以用银子。东南亚很多属于殖民地，西方金本位。银子地位低，换成货币很划算。
　　不管要什么，商家只要茶！出海又可以翻一番。茶，让人离不开的茶！让某些地方敬仰的茶，他就有那种魔力！
　　阮玉香终于回来了，人比离开的时候瘦了，黑了，笑容却更真了。从上到下都问候了一遍陈家人，冰兰能说什么？在易武的时候陈炫宏听说了陈家的事。两人从开始就没想将那边的事说了。
　　“我娘他们都好，我和娘去了茶园，我娘经常念叨您呢。让我给您带了那边的茶，还有几块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