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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无边美貌_容光-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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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向晚:“给你俩半小时的时间——不,宋迢迢,你只有十分钟,洗漱一下。昭夕,你有半小时,好好撸个装,进入战斗状态。然后来客厅。”
  昨夜回到公寓,陆向晚伺候两位醉鬼洗漱睡觉,像个老妈子似的。
  她万万没想到,新闻圈里的白骨精陆女士,有一天会插着腰,站在浴室门口,监督两位喝醉酒的大朋友——
  “刷牙。”
  “那是沐浴露,不是牙膏!”
  “那是卫生纸,不是毛巾喂!”
  “等等,你要干嘛?撒尿去马桶啊,你蹲浴缸里干什么?!”
  ……
  心好累。
  能不能绝交啊。
  好不容易伺候两位大小姐睡下了,天不亮,陆向晚又爬了起来。
  她拿了昭夕的车钥匙,开车回了趟社里,把该拿的设备都拿好了,请了个假,回到国贸。
  一共搬了两趟,才把设备都搬回客厅。
  又花了半小时,才布置好现场。
  宋迢迢洗漱完毕,被陆向晚抓去客厅,一见客厅里的阵仗,吓一跳。
  “你架摄像机和麦克风干什么?”
  “做个采访。”
  “采访谁?我?”
  “当然不是你。但你也很重要,有五分钟的镜头。”
  陆向晚先向她询问了一堆法律问题,悉数关于偷拍和个人隐私权。
  宋迢迢说:“虽然法律有明文规定,偷拍的确侵犯了个人隐私,但我国向来在这方面做得很差劲。大众认为明星没有隐私,拿了社会的巨额红利,就该活得透明。所以这个官司真打起来,不见得会赢得漂亮。哪怕赢了,也会被群众诟病吐槽。”
  陆向晚:“不打官司,就事论事而已,主要起个威慑效果。”
  半小时后,昭夕也化好了妆,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客厅里。
  陆向晚看她片刻,说:“口红淡了,把你的迪奥999涂上。”
  宋迢迢也说:“头发别披着了,扎起来吧,走精英路线。”
  三个女人忙忙碌碌好半天,途中又叫了个外卖。
  宋迢迢回头看昭夕:“怎么,今天不减肥了?居然和我们一起点牛排套饭了。”
  昭夕微微一笑:“再给我加个鸡腿。”
  宋迢迢:“……”
  陆向晚:“……”
  三人吃了饱饱的一餐饭,席间都在商议。
  中午十二点,才正式开工。
  宋迢迢替昭夕掖好耳边的最后一缕碎发,“行了,很完美。”
  陆向晚倒计时后,拿着话筒,站在摄像机前。
  “大家好,我是新华社记者,陆向晚。”
  “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明星酒驾案,作为电影《乌孙夫人》的女二号,陈熙的案情在昨日已尘埃落定。然而距离庭审结果公布仅一小时,网络上又突然爆出的关于导演昭夕的大量黑料。”
  “那么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呢?今天,新华社记者为您带来当事人昭夕的独家专访。”
  *
  这是周日,所有人都闲暇的日子。
  采访进行了半小时,剪辑一下午,就在晚上六点,黄金时间,采访视频忽然出现在网络上。
  很多人惊讶地发现,那个平日里在央视频频出现的新闻记者,专门播报重大的新闻陆姓向晚,居然出现在了仅在网络上流传的视频里,采访的还是娱乐圈的新闻。
  她依然一身西装,表情完美,神情庄重。
  而在她简单的介绍后,出现在镜头里的人,正是昨日的舆论沸点:昭夕。
  与众人预料中的颓丧状态不同,镜头后的“木兰”依然是昔日的模样,神采飞扬,落落大方。
  她坐在镜头前,微微一笑,说大家好,我是昭夕。
  那双眼里有前所未有的坚定。
  全世界都在帮她,她有什么资格倒下。
  身后的人都在作战,她便更该一往无前。
  电影搁置也好,上映也罢。群众相信也好,怀疑也罢。她要说的只是真相。
  爷爷说得对,人生那么长,难道她只活一两年?目光要长远,耳要清净,心要坚定。
  昭夕端坐于镜头前,眼里若有光。


第63章 第六十三幕戏
  新疆,昆仑山北部,某荒漠地区。
  越野车被风沙盖的看不清本来面目,一早驶离公路,又颠簸着开了一个多小时,行至荒原尽头,终于无法再深入。
  一行六人背着沉甸甸的登山包,往荒山深处爬。
  罗正泽扭头看了眼没人管的车,问:“会不会有人砸窗把车偷了啊?”
  常在和田组的白鹏非笑了,粗声粗气回答他:“放心吧,这地方连鬼都不想来,怎么会有人来?”
  罗正泽嘀咕了一句:“可不是吗?鬼都不想来,我们还得来。这日子过得比鬼还不如……”
  为首一人淡淡地说:“那你回去啊。”
  罗正泽:“……”
  那人正是程又年。
  和其他五人一样,他也戴了顶草帽,身穿橙红色工作服。
  高强度的日照下,一周时间已足够晒伤他。
  额头上、鼻梁上,纷纷留下了晒伤的痕迹,草帽抵挡不住紫外线的杀伤力,防晒霜也无能为力。
  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已有多处开始脱皮,双颊和额间更是泛起不正常的红。
  昆仑山绵延二千五百多公里,横贯新疆、西藏。
  其间有葱翠成林、清泉潺潺的山脉,毕竟还有个牌子的矿泉水就以它命名。但也有寸草不生、毫无生气的山脉,比如眼前的和田玉勘测地带。
  很难相信天地间一片玄黄,连一丝其他的色彩都没有。
  地是黄的,土是黄的,山脉是黄的。在这样的底色映照下,天也苍茫一片,显不出一点蓝来。
  到达罗盘标记的某处,大家停了下来,从包里取出地质锤,开始就地取材。
  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温度直线飙升。
  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说:“藿香正气液呢,给我来一瓶!”
  程又年放下地质锤,拿了一整盒药出来,那人接过去就咕嘟咕嘟灌了三小瓶。
  罗正泽瞠目结舌:“哥你以为这是喝可乐呢,一口气三瓶,眼都不眨!”
  “你不懂。”缓过劲来,那人脸色好看了点,“在咱们这儿,藿香正气液是神仙水,比可乐金贵多了。”
  午饭就蹲在路边的小山包上吃的。
  地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岩石土地也被晒得发烫。
  大家把帽子摘下来,垫在屁股下面,坐下就开吃。
  罗正泽摇头感慨:“怎么一点也不讲究啊!”
  白鹏非说:“你讲究,你别垫啊。”
  “不垫就不垫!”罗正泽一屁股坐下去,立马嗷呜着跳了起来,“妈的,好烫!”
  众人扑哧笑成一团。
  他也骂骂咧咧摘了帽子,垫在屁股下面。
  白鹏非说:“这下不讲究了?”
  罗正泽:“我讲究个蛋!”
  又是一片笑声。
  说是午餐,吃得比狗还不如。
  人手一包压缩饼干,就着矿泉水狂咽。
  临行前,白鹏非偷摸带了包榨菜,立马成了大家争相拍马屁的对象。最后一人几根榨菜,比吃了山珍海味还激动。
  在座的没有谁不是高材生,都是昔日的211、985,如今的双一流大学毕业生。
  学了地质,进了听上去风光无限的地科院,可工作环境就是眼前这样,在一个接一个的项目之间奔波。
  好一点的,是塔里木盆地那种项目,至少山清水秀,物资尚算丰足。
  眼前这个是更差一档的,但还不算最差。
  罗正泽头回来这种地方,叫苦不迭。
  白鹏非就安慰他:“乐观一点,好歹咱们这儿还算中等地狱模式,你是没见过最高级的地狱模式。”
  “就这还只算中等难度?那最高级的地狱模式是什么样的?”
  程又年反问:“忘了前几年北京地质研究所那三个在可可西里遇难的队员了?”
  白鹏非感慨:“可可西里也算一个地狱模式啊。数数看,咱们都多少人折在那儿了。”
  有人喃喃道:“青藏高原无人腹地,海拔上了四千八,看着是草原,一不留神车就开进湖沼,跑都跑不了……”
  白鹏非说:“还有珠峰附近的项目,那也算地狱模式中的地狱模式。”
  罗正泽只被程又年威胁过数次——“要不我跟上面汇报一下,就说你想去珠峰的项目组?”
  所以眼下,他求知若渴:“珠峰那边到底什么样?”
  白鹏非想了想,琐碎地说了一点大概。
  “我去过一次,支援了十天,身体熬不住,高反严重到上吐下泻起不来床,就被调走了。”
  “那边的工地离珠峰最近的只隔了二十公里。队员们驻扎在山上,基本上一个月洗一次澡,十五天下山买一次东西补给。”
  “大家和山上的牧羊人关系都很好,买了啤酒和可乐,会分一点给牧羊人。投桃报李,牧羊人就给请大家吃羊肉,这才算开得了一点荤。”
  “那边几乎人人都会抽烟,就是昔日的三好学生乖孩子,去了山上,也没一个不学着抽。因为太寂寞了,抽烟好歹有活着的感觉。”
  “再一个,山上喝水很成问题。负重登山本来就很艰苦了,矿泉水太重,真要人人喝那个,不知道要爬多少趟。所以大家都约定俗成,不买矿泉水。”
  罗正泽问:“那他们喝什么?”
  程又年的声音沉静安然:“就喝雨水、雪水,自然沉降之后,端个碗就喝了。”
  白鹏非点头:“那边到处都是桶,接的自然水倒是很够,就是海拔太高,山上烧不开水,又没法过滤。这么喝解渴是没问题,但对身体很不好。”
  罗正泽一怔:“难怪……前些年隔壁所的从珠峰回来,听说胃出了大问题。明明去之前是个胖子,回来都瘦成竹竿儿了。”
  白鹏非叹气:“那边人人都有胃病,没一个肠胃好的。”
  ……
  罗正泽还有说不完的话,却被程又年打断。
  “都吃完了,继续干吧。”
  下午,日头更盛了,路也更难走。
  之前好歹还能慢慢爬,现在几乎是在攀岩,深入山上的自然凹陷坑,下去测量、取材后,爬上来才是真的费劲。
  坑底有积水,一不留神踩进去,水温凉得像结冰。
  程又年不断提醒:“站稳点,别掉进去。”
  上来时,人人都摘了帽子,哪怕晒得难受,至少取了帽子不会遮挡视线。
  大家都带着手套,一点一点找好下脚处,手上也慢慢摸索,确定抓住的岩突不会松动,才能使力往上爬一点。
  程又年最先爬,中途脚下的一块岩石忽然松动脱落,他险些踩空,下面的几个壮汉都没忍住叫出了声。
  好在他眼疾手快,迅速找好了下一个落脚处,有惊无险。
  七八米高的岩壁,掉下来必定受伤。
  程又年爬了出去,回头把测量绳扔下来。
  “抓住这个往上爬。”
  明明勘测并没有用时多久,倒是险峻的地势耗费了多数时间,大家爬上来时,毫无形象地摊在地上,精疲力尽。
  但也只过去十分钟,程又年又开口说:“接着走吧。”
  老徐欲哭无泪:“我说年哥,别这么拼啊,这是个长期项目,没人让你加班加点干完。”
  白鹏非也在擦汗,从包里掏出毛巾,探进不透风的工作服里擦了一圈,再拿出来时,毛巾都湿了一半。
  “是啊,老程,要不再歇歇,没干完的明天再干也成。你看老徐,他本来就胖,再赶路是费劲了点。”
  程又年沉默片刻,把老徐的背包拿了过来,一齐被在自己肩上。
  他们出发前一人背了五瓶矿泉水,再加上地质锤、罗盘和取样瓶等仪器,少说一只背包也有二十斤重。
  他一人背两只,那就是负重四十斤。
  “走吧,再赶赶路,今天还能多勘测几个地方。”
  程又年环视一圈,又把另一名队员的包腾了腾,将矿泉水和地质锤都放进自己包里。
  白鹏非喃喃地对罗正泽说:“他平常都这样吗?”
  罗正泽点头:“是啊,拼命三郎。”
  顿了顿,又摇头,“但平常还没像这么不要命。”
  再次踏上去往下一处勘测点的路途,罗正泽呼哧呼哧跟上程又年的步伐,凑近了问:“兄弟,你这么赶,是因为我女神吗?”
  程又年一顿,没作声,摘下右手已经变黑的白手套。
  罗正泽的视线落在他的掌心,没忍住“喝”了一声,“多久弄的?”
  右手掌心处有条血口子,像婴孩的嘴微微张着,露出触目惊心的模糊血肉来。
  程又年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冲着伤处冲洗了一下。又从右手手腕上取下出发前缠上的干净绷带,紧紧地围着伤口绕了两圈。
  罗正泽急了:“都这样了,你还要赶路。赶个屁啊赶!”
  程又年淡淡地说:“你昨晚不都听见了吗?”
  “……”
  罗正泽咳嗽两声:“兄弟你别介意啊,越野车不隔音,我这不是怕那荒郊野外的,我在车里,你万一下车跑太远,迷路了咋办?我不敢离你太远,一不留神就听了两耳朵,嘿嘿。”
  队里的驻扎点就在昆仑山脉里,绵延数百里,有信号的地点少之又少。
  来这里一周了,和外界全靠卫星电话联系,手机连半格信号都收不到。
  程又年是听白鹏非说的,十多公里外有个小土包,站那上面能收到一点信号。所以昨夜开车去找那个地方,罗正泽与他同行。
  从夜里九点,为了找那个地方,他们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罗正泽看着平常沉着冷静的程又年像个傻瓜似的,举着手机在荒郊野外这儿跑跑,那儿转转,最后总算爬上了一个小坡,蓦地停住。
  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程又年大可以求助于白鹏非,让他开车带他们来。
  可和田组每日的工作状况就如今天一样,他不愿为了自己的私事耽误同事们的休息时间。人家累了一整日,正该好好睡觉,费什么劲拖着疲倦的身躯带他来打电话?
  *
  罗正泽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程又年缠好绷带,只能拍拍他的肩,说:“爱情不就是这样的?有苦有甜。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了你,人影都见不着一个,难免有点小脾气。”
  程又年沉默许久,才说:“可我连挂了电话都不知道,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没信号吗?能找个地方打通电话都不错了,还能指望啥?昭夕那么懂事一姑娘,会体谅你的。”罗正泽尽职尽责,安慰兄弟。
  程又年自嘲:“她能体谅我,我却没法体谅自己。”
  日头灼人,像是要把头皮点燃。
  程又年说:“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哪怕明知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合适的地方,也觉得尽力解决,也许能度过难关。”
  罗正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愣了愣,才轻声问:“现在呢?”
  “现在觉得,我何德何能,笃信自己配得上她。”
  “怎么就配不上了?”罗正泽急了,“你好歹是我们院里的高材生,这个年纪就走到这个程度,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徐院都说了啊,你的目光要放长远,争取将来成为最年轻的院士,往更高的地方走——”
  “不是学识和前途的问题。”
  “那是什么?”
  程又年慢慢地说:“一朵花长在花园里,园丁浇灌,路人呵护。就连老天也都眷顾有加,给予丰润雨水、肥沃土壤。某天经过了一个匹夫,被它的娇艳所吸引,然而手无寸铁,不懂照顾,甚至连单纯的陪伴都做不到,又凭什么去拥有它?”
  罗正泽说不出话来,怔怔地望着他。
  程又年说:“老罗,和她相比,我穷得响叮当,连最基本的时间都没有。将来只会不停像今天这样,消失在她的圈子里,连一通电话都打不上。”
  “她所在的行业总是风波突起,我连陪她度过危机都做不到。更何况昨晚我仔细想过,即便我在,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程又年的语气很淡,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悲哀。
  “我能做什么?”
  罗正泽被这一席话震住了,走了好半天路,才忽然反应过来。
  “程又年,你自己轴就算了,还跑来绕我?”
  “差点就被你绕晕了!”罗正泽咋咋呼呼地喊着,“你俩谈恋爱,你是当男朋友,又不是去当爹!咋的,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要给女儿手把手端屎端尿吗?”
  程又年:“……”
  “再说了,就是昭夕她亲爹,也没见每次她出事了,当爹的出来替她解决问题啊!要是真解决了,她至于上什么热搜被人骂吗?”
  程又年微微一顿。
  罗正泽再接再厉:“再说了,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艰辛。”
  他想了想,理直气壮问:“你没读过小学吗?小学课本上那篇《西厅的海棠花又开了》,还记不记得?”
  程又年:“记得。”
  “那你仔细想想。周恩来当着他的总理,国家遇到危难,他夫人跑来帮他解决了吗?没有啊。一出什么事,周总理反而不着家,他夫人只能给他写信,他还不定没工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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