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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无边美貌_容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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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然不知沙发上的众人望着他的背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心照不宣的表情。
  嘿嘿,铁树它开花了。
  只有小丁很悲伤,他高贵冷艳的舅舅到底去哪儿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幕戏
  一通电话,其实沉默的时间多于谈话时长。
  昭夕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看着那满屏“已阅并点赞”的回应,噗的一声就笑了,扭头就往厕所跑,坐在马桶盖上拨通了语音。
  直到程又年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又低沉的一句:“昭夕。”
  她才忽然间愣住。
  等等,她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正揣摩自己的心理活动,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就听见那边的人又开口了:“怎么,又要我配合演戏吗?”
  昭夕灵机一动,立马接梗。
  “是啊是啊。”
  她在老宅,此刻又是阖家团聚、共赏春晚的时辰,程又年不疑有他,只能猜是家人嘱咐她打电话来拜年。
  他站在洗手间,将那扇小小的窗格推开,一股冷气涌入。
  窗外是万家灯火,寒冷却并不寂寞。
  “你说吧。”
  他好整以暇立在那,尽职尽责地陪她演这出戏。
  昭夕坐在马桶上,迷茫地挠挠头,只能找了个最不容易出错的话题。
  “吃年夜饭了没?”
  “吃过了。”
  “和父母一起吗?”
  “还有我姨妈,侄子小丁。”他顿了顿,解释了一句,“小丁父母都在国外。所以我父母邀他们来一起守岁。”
  “哦——”她又沉默了几秒钟,不知如何把话题接下去。
  这令人头秃的尴尬。
  到底是为什么脑子一热就拨了过去。
  好在程又年接住了话题。
  “往年今天,你都这么激动吗?”
  “激动?我哪里激动了?”
  “朋友圈。”他淡淡地指出,“像是打了鸡血,一条接一条地发。”
  昭夕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这是特邀点评家,应广大圈内朋友的邀请,坐在电视机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态度分明、针砭时弊——”
  “明明是职业黑子,收钱喷人。”
  “?”
  哇,这个人可真是。三两句就有令人上头的力量。
  昭夕阴森森地问:“程又年,大过年的,你找死是不是?”
  那边沉默了两秒钟,忽然发问:“你不是在演戏吗?”
  “……”
  “长辈在场,大过年的说这种晦气话,都没有人批评你吗?”
  一点蛛丝马迹牵扯出了更多不科学之处。
  程又年很快意识到,那话点头过于安静,既听不见春晚的声音,又没有旁人说话的嘈杂。一家人在一起过年,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另外,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回音,像是在空间狭小的地方打电话……
  比如和他一样,洗手间里。
  昭夕一噎,随即反驳说:“我们家都是文化知识分子,讲究科学不迷信,崇尚言论自由!”
  “是吗。”程又年笑了,也不点破,只说,“除了言论,作风也挺自由的。”
  “你又来了?”她突然提高了语气,显然对之前他暗示她滥交的言辞还有忌惮,从没放松警惕。
  “昭夕。”那头缓缓叹气,“你太敏感了。”
  “?”
  刚才还在说自由,怎么忽然又扯到敏感这件事了?
  她脸一红,气短胸闷道:“臭不要脸,突然开车是怎么回事?”
  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程又年不徐不疾笑了两声,“我是说你心思细腻,动辄敏感到误会他人出言相讥……”
  “……”
  “你想到哪里去了,昭夕?”
  昭夕彻底失语了。
  为了圆满结束这出戏,她恶狠狠地冲手机那边嚷嚷两声:“我谢谢你啊好的你也是身体健康新年快乐全家都快乐!”
  然后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从马桶上气咻咻地站起来时,一不留神瞥见了洗漱台前的镜子,镜子里的她满面绯红,像是春回大地、三月杏花初绽。
  ……红透了。
  昭夕忽然失神,愣愣地看着镜中的姑娘。
  眼波似水,艳若桃花。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另一边,程又年被她在通话最后那段咬牙切齿的“祝福”逗笑了,都没等到他回上一句,她就兀自挂了电话,可想而知有多恼羞成怒。
  他失笑,点开微信,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再抬头时,窗外依旧万家灯火。
  他合上窗格,转身回到客厅。
  父母有意无意地侧头打量他,“回来啦?”
  他顿了顿,这才注意到大家异样的目光,热切中掺杂着小心翼翼的观察与打量。
  “有什么问题吗?”程又年问。
  全家人异口同声:“没问题没问题!”
  “……”
  他淡淡地说:“有问题可以问的。”
  “真的没问题。”信誓旦旦的表情。
  “哦。”他重新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放在一旁,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们要问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蹭的一下,原本就明亮不已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簇簇小火苗。
  程妈妈小心翼翼问:“所以呢,交女朋友了吗?”
  “刚才给过机会了,你们都说没问题要问。”程又年慢条斯理地笑笑,“所以这会儿,我不打算回答了,还是专心看春晚吧。”
  程爸爸瞪他,“我看你上厕所之前也没有多专心啊。”
  姨妈笑着点头,“一直在玩手机。”
  小丁插嘴:“还是刷朋友圈哦!一直在跟同一个人互动!”
  “……”
  程妈妈重新追问:“到底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程爸爸迫不及待:“明年能带回家过年吗?”
  程妈妈:“是你们地科院的同事吗?”
  程爸爸:“多大了做什么的交往多久了?”
  程又年哑然失笑,片刻后,瞥了眼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看清了刚刚抵达的新消息。
  【暴躁女导演】:知道了知道了。
  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和备注简直惊人的契合。
  他收回视线,笑着对众人说:“还没交。”
  “啊……”
  大家都是一副失望的样子,失望中还带着淡淡的怀疑。
  “但是有目标了。”笑意渐浓,程又年补充道,“别着急,正在追。”
  另一边,昭夕收到的那条语音消息很短很短,只有八个字——
  “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她在走出卫生间,奔向客厅的路上收到这条消息,当即脚下一顿,凑到耳边听了一遍。
  很轻很稳的八个字,与他平日里的语调没有丝毫不同。
  这个人好像一直这样,天晴下雨,雷暴冰雹,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一副安然从容的模样。
  但她似乎还是从那寻常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昭夕定住脚,像是要在走廊上生根发芽似的。
  爷爷从客厅里瞥见了她僵住的身影,嚷嚷了一句:“傻站着干嘛啊,还不过来看节目?”
  她嘟囔了一句:“来了来了。”
  却还是没动,又按了一遍语音,凑到耳边重新听了一次。
  又一次。
  再一次。
  最后回到客厅,撇撇嘴,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哼,发个祝福都这么敷衍。
  字都不舍得打吗?
  谁家的春节祝福就八个字啊!
  还不带抬头的,鬼知道你在祝谁新年快乐呢。
  还万事顺意,光没有称呼这件事就一点也不顺意!
  ……
  她一边在心里为这条新年祝福添上罪名无数,一边又没忍住弯起嘴角。以至于发在朋友圈里的后续吐槽中,也明显放轻了语气,没喷得那么厉害了。
  下面的一连串回复是——
  【沈总】:怎么不继续吐槽了?
  【李总】:我还指着你的点评继续乐呢,咋中断了?
  ……
  ↑
  这是她去洗手间的那几分钟里,金主爸爸们在捧场。
  后来继续吐槽了,又迎来了一波失望的声音——
  【曹青青】:消失了几分钟后,我们昭导怎么后继乏力了?
  【执行导演小李】:和前面十三条吐槽相比,后续的有失水准啊。
  【场务A】:合理怀疑你收了春晚总导演的钱,突然就不黑了。
  【程又年】:这么温柔,不像你。
  昭夕一口气看完了评论,挑了几条回复。
  最后才慢吞吞地回复程又年。
  【暴躁女导演】:咱俩很熟吗?你就知道我不温柔了?
  【包工头】:熟不熟我不清楚,但声控灯熄灭之后,我很清楚你不温柔。
  昭夕:“……”
  这就是清华毕业,麻省归来的文化人?
  呸!
  文化人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爷爷在一旁打量自家孙女,看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一会儿手指发抖,一会儿又娇羞得像朵狗尾巴花。
  最后摇摇头。
  啧,这傻孩子。
  *
  接下来的日子里,昭夕去了几个局。
  其中两个是投资方爸爸约的饭局,一个是正在拍的《乌孙夫人》的金主,另一位爸爸是想约谈下一部片子。
  像这样的邀请,昭夕平日里接到很多,但最后出席的草草无几。
  大环境下,上面对电影题材、内容乃至于方方面面的细节,把控都太过严格。创作不自由,想说的话无处说。约谈的人哪怕再有诚意,资金多足,没有想拍的故事,昭夕都推拒了。
  她的确不缺钱,就算混吃等死,孟随也足以把她惯成富家小公主。所以她从不拍商业片,不靠粗制滥造的故事圈钱。
  这回肯去,也是因为对方在电话里三言两语描摹出了故事大概,她一听就入了迷。
  藏区,白唇鹿,唇裂的孤儿与聋哑老人。
  几乎是几句话功夫,她的脑中就有了生动的画面感。
  再加上白唇鹿与藏区,这是老师傅承君当初从摄影师转向导演的契机,昭夕心向往之,当即就答应了晚上的饭局。
  见投资方时,她从不单独出席,但如今正值春节,小嘉也在郊区陪家人,这会儿把她叫来加班似乎太不人道……
  昭夕于是一通电话打给魏西延:“师兄,干活儿了。”
  “大过年的,干屁活儿啊。”魏西延毫不客气,“滚边儿去,我忙着呢。”
  昭夕听见那边有些嘈杂,伴随着一堆“清一色一条龙”、“杠”等赌博词汇。
  她慢条斯理地笑笑,“爸爸有约啊,真不去?”
  “哪家爸爸?”
  “世嘉影业的爸爸。”
  世嘉影业是业内三大巨头之一,拍出了不少经典佳作,至今还是国内电影史的标杆。资金充足,出手阔绰。
  魏西延立马改口,“嗨,我以为是哪家干爹呢,原来是我亲爸爸。”
  他扔了手头的牌,跟桌上的人道歉:“对不起啊兄弟们,牌我不打了。”
  昭夕听见有人问他:“嘿,说好战通宵呢,这还大下午的,咋就开溜了?”
  “我亲爹召唤我啊。我得孝顺父亲去了。”
  魏西延推了牌局,风风火火出门,对着电话这头的人神清气爽地喊了句:“师妹在哪儿呢?我在卢登温泉别馆,开上你的帕拉梅拉,快来接师兄!”
  “肯赏脸了?”
  “这不废话呢?”他精神奕奕地说,“Let's go to our daddy,sister!”
  昭夕:“……”
  听听这五毛英语,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外界都说他们艺体生没文化了。
  *
  另一件事。
  前几天一起看春晚时,昭夕就听父母说,宋迢迢好像交男朋友了。
  她当时还在想,什么嘛,她这才刚刚把程又年带回家,宋迢迢就立马也跟着交了个男朋友?
  别不是跟她杠上了,也在街上随便找了个男人来凑数吧……
  昭夕于是一边吃水果,一边听父母闲聊。
  “今天跟迢迢妈妈喝下午茶,听她说,好像对那男孩子不太满意。”
  “怎么不满意了?”
  “说是相貌平平,也没看出有什么才华,比起小程来,好像挺平庸的样子。”
  昭爸爸笑了,听着是安慰的口吻,说出来却洋溢着一股诡异的炫耀感——
  “那她这参照物没找对,像小程这样的,那的确不好找啊。”
  说着,父母又非常高兴地感慨了一遍,“我们昭夕眼光好,运气也不错呢。”
  昭夕:“……”
  这苹果吃着吃着就没滋没味了,还是亲爸亲妈呢,怎么都是一副她高攀了程又年的样子?
  她把叉子扔回盘里,翻白眼,不吃了。
  八卦听听也就忘了,没想到初三半下午,开车去接魏西延时,才刚从四合院踏出来,就撞见了宋迢迢。
  宋迢迢也正从对门出来,身旁还跟了个男人。
  六目相对,恰好打了个照面。
  看样子,大家年纪差不多,但这男人……
  昭夕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想,宋迢迢她妈说的确实没错,果然是相貌平平,平到没文化的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词去形容。
  个子不高,目测也就一米七几,比宋迢迢高那么一点。
  放在北方男人里,这身高确实不够看。
  看面容,说清秀也并不很贴近,因为真的相当平庸,只能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和大家都没什么不同。
  非要强行找不同,挑个什么特点出来,大概就是瘦吧,站在那里像根竹竿儿。
  大冬天的,大家都穿得厚,可他就是穿上了棉服,也还是瘦筋筋的模样,像是营养不良。
  她一走神,就忍不住细想,这么瘦,脱了衣服就只剩一把骨头吧?宋迢迢也不嫌抱起来硌得慌?
  下一秒,脸上一红。
  呸。
  她怎么尽往奇怪的地方发善思维!
  收回神游天外的思绪后,昭夕看着对面两人,第一反应是,宋迢迢怎么找的对象啊,难道最近近视又加深了?
  即便比美貌,宋迢迢从来不是她的对手,但好歹是发小,死对头发小也是发小,一起长大,恩怨情仇都能写本书。终究还是亲厚的。
  不带死对头滤镜的话,平心而论,宋迢迢长得不难看,只是长期素颜,略显寡淡。
  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如今还在律所当精英,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寒碜的对象?
  昭夕随即批评自己:你也太以貌取人了!
  说不定对方有才华,和宋迢迢一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呢?
  人不可貌相啊!
  两人见面,照例翻白眼,不冷不热打招呼。
  昭夕:“出门啊?”
  宋迢迢:“是啊。你也出门?”
  “嗯,跟我师兄去饭局。”
  鉴于有外人在,对话显得还挺和谐。要是只有她们两人在场,上述对话大概就会换一种方式进行,例如:
  “哟,什么风把学神给吹出门了?这么冷的天,合该在家读你的中外名著,挥泪细品你最爱的《红楼梦》啊!”
  “你管得着吗你?倒是你,什么风把你给吹回地安门了,怎么不在夜店浪,当你的浪里小白条,泡你的性感小鲜肉啊?”
  意外“和谐”的氛围里,宋迢迢的男朋友眼睛一亮,认出了昭夕。
  “这是,这不是——”他有些惊喜,在看见宋迢迢不那么高兴的眼神后,又压了下来。
  宋迢迢一脸不情不愿,替他介绍:“嗯,这是昭夕,我发小。”
  再更不情愿地对昭夕介绍:“这位是立扬,我们同一个律所的师兄。”
  立扬不太满意这个说辞,又自我介绍了一句:“你好,我是迢迢的男朋友。”
  昭夕客气地笑了,说了句你好。
  随即似笑非笑揶揄了宋迢迢一句,“速度可够快啊,就跟我前后脚……?”
  宋迢迢瞪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立扬抢先了。
  立扬热情地对昭夕说曾经看过她的电影,她的木兰令人印象深刻。说着,又回头问宋迢迢,“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昭夕居然是你的发小啊?”
  宋迢迢顿了顿,说:“忘了。”
  昭夕看了眼立扬,笑了,“就是要谈婚论嫁了,那也只介绍父母就行了,发小好像不需要特地介绍吧?”
  立扬笑起来:“那不一样。发小是你,那是必须要介绍的。”
  这样的恭维,昭夕听得一脸尴尬。
  圈子里都是人精,要夸人能不着痕迹地把人夸成一朵花,这种朴实无华又略显刻意的腔调,实在不够看。
  她也看出宋迢迢一脸不悦,匆匆看了眼手表,道了声还有约在身,就先行退场。
  都坐上胡同口的帕拉梅拉了,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两个人站在门口,宋迢迢没吭声,立扬一个人在热切地说着什么。
  昭夕从来都知道,比学习,她比不过宋迢迢,可论察言观色,宋迢迢比她差远了。
  可差远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那个男人到底有哪点好?情商不高,待人接物过于生硬。
  她匪夷所思地想着,不行,改天还是得问问宋迢迢,这不是瞎了,这是脑子被门夹了。
  *
  接上魏西延,两人抵达西郊的水云涧。
  水云涧是坐落在半山的庄园酒店,自带温泉,属于豪华会所,只对会员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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