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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无边美貌_容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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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迢迢还能勉强攀谈几句,再深入一点,也无能为力了。
程又年适时地低头看表,“时间太晚,我该回去了。”
顿了顿,想起此刻自己“男朋友”的身份,他又尽职尽责提醒朝夕:“坐了一晚上飞机,也该早点休息。”
昭夕:……
敬业的态度是有的,就是你这表情不像在跟女朋友讲话,更像教导主任在严肃批评记过学生。
算了,对包工头哪能要求这么多。
刚才的表演已经令人喜出望外。
眼见宋迢迢已然信服,昭夕在心里仰天长笑,面上还作出温柔小意的女友模样,挽住程又年的手,“我送你出去,不看你上车我不放心。”
对她而言,这点级别的表演简直是小菜一碟。
然而程又年浑身一僵,只察觉到那只纤细柔软的手臂,灵巧地穿过他的臂肘,姿态亲昵地与他贴合在一处。
他难得失神片刻。
四合院门口,宋迢迢被迫吃了碗狗粮,目送两人离去。
从门外到巷口,两人姿态亲密,窃窃私语。
她跺脚,有些烦躁于很久没有过的失利。
另一边,昭夕压低声音:“可以啊程又年,没想到你是这种无师自通的演绎天才。这演技浑然天成,装逼的话随口就来,真的不考虑当演员吗?”
“谁演了?”
“也是。”昭夕回想起什么,恍然大悟,拍拍他的胳膊,“难怪桌上摆那么多书,真有你的,《国家地理》、《环球科学》可不是白看,张口就来啊。”
“……”
程又年淡淡地看她片刻,“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是是是,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笼统地把你划分为农民工了,实在是失敬!”
“是吗?”程又年一脸怀疑。
“当然。今天我才豁然开朗,原来农民工也分两种,一种是没文化的,一种是爱读书的。”她对这位“爱读书的农民工”给予高度评价,“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天生我材必有用,后天的努力完全可以弥补学历的不足!”
程又年:“……”
他匪夷所思看着这位乾坤独断的大导演,从她手臂里抽回胳膊,正欲把话说明白,就见昭夕惊喜地抬手——
“哎,出租车!”
一辆空载的出租车恰好经过,见人招手,立即停在了路边。
昭夕回头瞄了眼,宋迢迢还在门口站着呢,此刻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赶紧把程又年送上车。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我欠你一条命。”
“?那倒不必。”
“道谢的话我下次再说。总之今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昭导风里雨里,电话里等你。”她非常讲义气地放下豪言壮语。
程又年坐上车,抬眼看着车外的人,淡淡说:“倒的确有这么个忙需要你帮。”
咦?
这么快的吗?
昭夕愣了愣,“什么忙?”
“以后少联系。”车上的人面无表情说完这句,干脆利落关了门,“师傅,开车。”
昭夕:“???”
“程又年你什么意思——噗。”
吃了一嘴汽车尾气。
*
昭夕回到门口时,宋迢迢已经先她一步进屋了。
老年人果真睡眠少,这都什么时间了,两位老爷子还能聊天。又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华山论剑,明明每个周末都聚在一起。
她一边腹诽,一边得意地哼着歌进门。
在玄关换鞋时,意外地没听见说话声。都换好鞋了,她才后知后觉抬起头来,屋里怎么这么安静?
不应该啊。
谁知一抬头,就迎上一片热烈的目光。
?
什么情况?
宋迢迢抱臂站在一旁,微微一笑:“送走男朋友啦?”
昭夕:“……”
笑容顿时僵在嘴边。
这一夜,因为宋迢迢的告密,原本正准备结束的“老年人论坛”又轰轰烈烈开始了。这个话题比之前的话题都要火爆,一时之间进行得如火如荼。
“交男朋友了?”
“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带回家来让大家给你参考参考啊。”
“这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让人进来坐坐呢?”
“听迢迢说,是个搞地质研究的?”
“哎哟,地质研究好啊,低调又有意义!”
……
以上省略蓝猫淘气三千问,和十万个为什么。
昭夕投去一个愤怒的目光:宋迢迢,我与你不共戴天!
*
好说歹说,送走各位热情洋溢的贵客。
昭夕脱了大衣,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已然瘫了。
各位这么能说,怎么不去参加《百家讲坛》呢,有你们在,能有易中天什么事儿啊!
以及,宋迢迢你死定了,我昭氏复仇小本本上已经又记了你一笔,你给我等着!
最后,不知道程又年到家了没?
身体万分疲倦,昭夕还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躯壳爬起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包工头】发信息。
“到家没?”
程又年的回复还没到,敲门声先到了。
昭妈妈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苹果走进来,“睡前吃一点,免得饿。”
“我吃过了——”
“行了吧,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清楚?你什么时候碰过一口飞机餐了?”
“……”
“苹果不长胖的,乖,好歹垫一垫。”
昭夕坐起身来,一边接过苹果,一边振振有词:“一百克苹果五十二卡,这只这么大,起码有两百卡。”
送完苹果,按理说就该离开了,可昭妈妈没走,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那。
昭夕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
“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
昭夕咽了苹果,没好气:“妈!”
“真是搞地质研究的?”
“唔,是。”
……好歹民工也要搬砖,成天和土地打交道,勉强算是吧。
昭夕并不敢告诉妈妈,“男朋友”这事其实是子虚乌有。
母亲大人一向诚实善良,若是今晚得知她窜通外人欺骗宋迢迢,估计明天和宋家聊天时,就会亲自道歉,安慰宋迢迢“受伤的心”。
好不容易赢了那丫头一次,她要好好得意一阵子!
大不了……
她有些愧疚地瞄了妈妈一眼,大不了过一阵再告诉家里人,就说两人性格不合,好聚好散了。
昭妈妈留下来,是不放心女儿。
“按理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妈妈不该多插嘴。”
她是很开明的母亲,家中一向奉行西方式的教育模式,不然也养不出昭夕这种无法无天、自由发展的性格了。
“可你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被我们保护得太好,妈妈难免担心你过于天真,感情用事,有时候看不清楚人心复杂。”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昭夕心知肚明是自己之前和谁交往过那事,让妈妈忍不住担心。
她赶紧表态:“妈妈你放心,这次真不是娱乐圈里的人,宋迢迢都鉴定过了,你还不信吗?真是搞地质研究的!”
“就是听说是个文化人,所以才更担心!”
昭夕有点糊涂了,“是圈子里的人吧,你担心我被骗。不是圈子里的人,你又担心什么?”
“担心你吃了没文化的亏。”
“?”
这是亲妈?
不是,她好歹也是堂堂中戏研究生毕业,就算是艺术生,读的书不算多,但怎么也不该跟没文化沾边啊!
昭妈妈还在感慨。
“小时候让你多读书,你偏想当演员,就算不想让你走这条路,为了尊重个人意愿,也没人拦着你。”
“妈,你停一下。”
昭夕严肃抗议。
“我是文化不如宋迢迢,但我好歹遗传了你和我爸的基因,还继承了我家的优良传统,就不兴人家看上我的美貌和善良吗?”
妈妈摇头,“文化人,哪有你想的那么肤浅。妈妈是想,那么优秀的年轻人,图你什么呢?昭昭啊,须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又没你什么事。再好看的人也会老,老了之后,你靠什么和人过日子?”
昭夕:“……”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没她什么事?
这真是亲妈。
好说歹说,送走妈妈,昭夕把门一关,懊恼地拿出手机。
【包工头】的信息早在五分钟前就抵达:到了。
她噼里啪啦发了一串文字过去,于是洗完澡的程又年刚回房间,就看见了新消息。
【暴躁女导演】:程工头,咱们商量一下,下次装逼不要装得过分高调,行吗?搞研究就搞研究,非要造个清华才子、麻省海归的人设,张口闭口一串地球人听不懂的台词,这,也,太,假,啦!
下一条——
【暴躁女导演】:我就是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内心还是很感激你的:)。
昭夕扔了手机,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这逼装得太大了,后患无穷啊!
另一边,程又年终于没忍住回复道:谁装了?都是真的。
【暴躁女导演】:哇你还装上瘾了。
【暴躁女导演】:出不了戏了是吗?
程又年:“……”
片刻后,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包工头】:以后少联系。早点去看眼科。
第17章 第十七幕戏
昭夕迷迷糊糊醒来,依稀听见院子里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北方的冬天有暖气,掀了被子也不觉冷。
她走到窗边,推开结冰的玻璃窗,那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昔日有个三大贤
刘关张结义在桃园
弟兄们徐州曾失散
古城相逢又团圆
院子里有颗老松树,四季常青。
今日天气晴好,松树底下,爷爷在晒太阳。收音机里放着京剧《珠帘塞》,而他咿咿呀呀跟着哼唱。
昭夕蓦然失笑,忽觉回到了小时候。
那些年,她每天早上赖床不起,爷爷就会把收音机开到最大声,按下暂停键,拎在手里,不紧不慢来到卧室,不动声色搁在她床头。
然后啪嗒一声,按下播放键。
糟老头子心眼可坏了,挑的还都是打仗的京剧曲目,鼓乐声震耳欲聋。
每每在嘈杂的乐声中惊醒,迎接她的都是那句一成不变的台词——
“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只是那个时候,爷爷的头发还没有全白,背影也还和那株老松树一样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凸显老态的?
她慢慢回忆着,想起来了。
自打几年前奶奶走了,爷爷就飞快地老了。
甫一失神,那边的唱词已然过去好几句。
昭夕嘴角一弯,冷不丁开口接上:
哗喇喇打罢了头通鼓
关二爷提刀跨雕鞍
哗喇喇打罢了二通鼓
人有精神马又欢
哗喇喇打罢了三通鼓
蔡阳的人头落在马前
院里,老头霍地回头,见孙女披头散发趴在窗户上,哈哈一笑,“哟,还记得词儿呢?”
“那可不?您教的,说什么也不敢忘啊。”
“那你再往下唱两句?”
“唱就唱。”
昭夕接着往下哼了几句,爷孙俩笑嘻嘻的,其乐融融。
谁知道老爷子脸色一变,下一刻就中气十足地冲她吼:“大冬天的,穿着睡衣就敢开窗户了,真当自己国防体质呢!?”
昭夕:“……”
刚才真是她的错觉,怎么会觉得这老头老了呢?
听听这中气,年轻人都不定有他这么洪亮。
她悻悻地直起身来,啪嗒一声关了窗。
糟老头子,脾气可真坏。
*
午饭和陆向晚约在鼓楼东大街。
全北京最地道的寿喜锅就在那,两人从学生时代认识起,就常在此聚餐。
陆向晚穿了身条纹小西装,脚下蹬着恨天高,一副职场精英女性的打扮。妆容也精致,迪奥999的正红色非常称她,一推门,气场秒杀店内所有人。
顾客们纷纷侧目。
相比起来,昭夕就很低调了,几乎素颜,带着墨镜。
见人来了,她打了个响指,“这儿。”
陆向晚还没落座,就开始吐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刚从非洲回来,摩洛哥除了塔吉锅就是塔吉锅,顿顿嘴都淡出鸟。让你选个重口味的,结果还是清汤寡水。”
昭夕理直气壮:“塔吉锅是锅,火锅也是锅,反正都是锅,我选寿喜锅。”
“?你去了趟塔里木,这是学了手绕口令,还是rap?”
“我这是来自闺蜜的警告。警告你管住自己的嘴,别胖到新华社的镜头都装不下你。”
陆向晚,中传毕业,学的是新闻。
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当初和昭夕认识纯属巧合。
大四实习时,她进了某知名互联网新闻单位。
同一个社里,分工不同,有娱乐板块,也有社会板块。有红专正的栏目,也有不太正经的八卦栏目。
甭管你能力如何,反正实习生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于是被娱乐主编扯上也不稀奇——
“小陆,我这儿缺人手,收拾东西,马上跟我去做个采访。”
那天采访的人,正是昭夕。
当时正值《木兰》大火之际,主演们在台上坐了一排,台下的记者一一发问。
木兰代父从军,片中有大幅光景都在描述军中场面。因此,台上的男演员居多,昭夕是万绿从中一点红。
记者们对男演员提出的问题大多关于武打戏。
“您在片中的武戏难度系数很高,请问都是自己完成的吗?”
“没有考虑过使用替身演员吗?”
“听说有个动作您NG了16次,导演都说从您的片酬里扣掉他剪片的钱,是这样吗?”
台下众人哄笑,台上的主演们也欢乐无边。
直到话筒递给昭夕——
记者发问:“昭小姐作为新人演员,第一部戏就有沐浴场景,背部半裸出境,这样的尺度在您的预期里吗?”
下一个问题:“这部电影让您瞬间成为众多男性心目中的宅男女神,您喜欢这个称呼吗?”
“众所周知,木兰是英气十足的女性形象,那么请问下一部作品您有打算换个风格,比如尝试性感类型的角色吗?”记者自以为幽默地笑起来,“毕竟您的身材非常火爆,就是一身戎装也掩饰不住。”
昭夕笑容渐敛,起初还能礼貌作答,听到最后时,迟迟没有作声。
会场隐隐有些骚动。
她对着麦克风沉默片刻,正欲开口,就见人群里有个女孩子高高地举起手来,胸前还挂着“实习记者”的牌子。
陆向晚也没想到自己真会被点名。
身旁的主编一心关心台上的动静,压根儿没注意到她举了手,直到昭夕出声,才霍地转过头来,震惊地拉住她的胳膊。
“干什么你?”
实习生向来只负责做记录、打下手,哪有主编不开口,她擅自举手提问的?
可昭夕已经点了她,主编也不可能捂住她的嘴。
“你谨慎说话,别犯错!”
不顾主编的警告,陆向晚镇定自若放下手臂,接过前方递来的麦克风,一字一顿。
“您和众多体力过人的男演员们一起拍骑马戏、打仗戏,并且作为大女主,很多武打片段的难度系数甚至比男演员还要高,但您却丝毫不落下风。请问这说否说明您付出了比他们更多的努力,还是说明,不论是男性演员,还是女性演员,在动作戏上都是平等的,没有性别优势这一说?”
一语哗然。
昭夕却笑了,“我认为都是平等的,并没有什么性别优势可言。”
“其实不光武打戏,所有的戏都一样,非要细分,那也是百分之七十的努力,再加百分之三十的天赋。我想这就是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这个百分比例不掺杂,也不应该掺杂任何性别比例。”
她的问题已经回答完毕,却又重新拿起麦克风。
“我很遗憾。遗憾于刚才我的同事们都得到了很有意义,或是很有趣的问题,可到了我这里,问题却只与容貌或女性身体有关。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她在人群中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陆向晚面上,那么多的人,却只有她们能相视一笑。
她说:“感谢提问。”
这一句,只说给陆向晚。
后来就顺理成章成了朋友。
陆向晚,陆向晚,她与她简直相见恨晚。
*
这家店的特色是肉质鲜嫩的牛肉,但昭夕一口也没吃,只间或挑几片娃娃菜、日本豆腐,细嚼慢咽,百般品味,才舍得咽下去。
陆向晚一脸鄙夷。
“你又不靠脸赚钱,干嘛这么折磨自己?”
“我是不靠脸赚钱,但得靠脸找对象啊。”昭夕理所当然。
“说到对象。”陆向晚搁下筷子,擦擦嘴,“我今天收到你妈的微信了。”
“我妈?她找你干嘛?”
“她找我问你那对象是个什么情况,让我帮忙打听风声。”
“……”
“那么请问昭导演。”陆向晚轻屈手指,在桌上一叩,“你哪儿来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吧,说来话长。
昭夕擦了把辛酸泪,把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陆向晚也泪光连连,倒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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