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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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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他治河之功,去岁春汛到今年秋汛,山东无一处溃堤,上万亩良田得以保全,数万人免遭天灾,不用流离失所,家家户户得以安居乐业,这是多么大的功绩?你们,有谁比得上他?”
  姐姐一来,赵玫有了撑腰的,逐渐不那么怕了,是以挺起腰杆说道:“我姐姐说得对!他在山东可是被奉为‘河神’的,黄河沿岸,家家户户都给他立了长生牌。你们几个,拍马也赶不上他。”
  赵瑀笑道:“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功名,更是为了明事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若是没有曹大人这样的人才,年年黄河泛滥,民不聊生,你们的书,还读得安稳吗?”
  赵玫冷笑道:“他们当然安稳,他们只顾着嘲笑别人的长相,眼里根本看不到别的。还做什么科举选官,直接比美得了,谁长得好,谁的官就大!”
  姐妹俩一唱一和,说得那几个翰林面红耳赤,也不敢还嘴。他们心知不可硬碰硬,倒也识相,一个个在人群的哄笑声中,掩面灰溜溜而去。
  一场热闹散去,街面上渐渐恢复平静。
  曹无离感激地看着赵玫,嘴唇嚅动半天,一个字也说不来。
  赵玫瞪他一眼,呵斥道:“没出息,他们骂你,你不会骂他们啊,真是个傻子!”
  曹无离憨笑几声,低下头,暗暗用手背抹抹眼睛。
  赵玫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
  秋风飒飒,落叶被风推着,划过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这声响惊得赵老爷浑身一颤,方醒过神来,看赵瑀姐妹要走,心下发急,喝道:“你们是不认父亲了么?”


第123章 
  西风飒然而至,秋叶萧萧落下,天边薄云遮日,太阳泛着死鱼肚子一样的灰白,没有半点暖意。
  这个秋天,终是到了最冷的时候。
  赵瑀嘴角弯了弯,转过身来,屈膝微蹲,给赵老爷行了个福礼。
  虽然没有听到她叫父亲,但这副姿态,足以让赵老爷满意,他捋着胡子道:“还算你懂事,没有忘记纲常伦理。你是赵氏女,这一点不要忘了,什么时候回家看一看?”
  赵瑀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说:“我家是李府。”
  赵老爷面皮一抽,恰一阵冷风刮过,把他呛得连连咳嗽,好半天才气喘吁吁道:“好,出嫁从夫,算你说得没错。可赵家是你娘家,我是你父亲,你不认,就是忤……”
  他猛地咬住话头,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顿了顿叹道:“为父知道你怨恨赵家,这怪不得你,当初老太太那般对你,为父劝阻不得,眼睁睁看着你遭难,心里是又难过又羞愧,只恨自己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说话间,他已是潸然泪下,俨然是一副悔恨交加的老父亲模样。
  赵瑀盯着他,目光熠然闪动,似有笑意。
  赵老爷心下大喜,以为感动了她,却见赵瑀抬头望天,好像在查看什么。
  他也抬头望望——上空连只鸟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赵瑀一本正经说道:“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忍俊不禁,曹无离捧着肚子大笑几声,被赵玫偷偷一扯袖子,方想起赵老爷的身份,赶紧低头遮掩过去。
  “瑀儿你……”赵老爷脸皮再厚,此刻也挂不住了,额上青筋暴起,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瑀以为他要发火,然而他的脸色渐渐缓和,长长吁了口气,叹道:“你和父母赌气,做爹娘的却不能和孩子赌气。瑀儿,赵家养育你至今,不求你回报什么,只望你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让我们知道你过得不错,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加上他眼中泪光点点,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为之所感动。
  赵瑀也大为诧异,不知他为何一让再让,这完全不符父亲的做派!
  随着李诫的官越做越大,赵瑀便知道,父亲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上次回京,李诫是戴罪之身,父亲自不会惹祸上身。
  这次,她是风风光光的归京,想必他不会再放过这次机会,
  可让赵瑀疑惑的是,她到京城也小半年了,父亲竟然一直没登门,若不是这次偶遇,没准儿他还会一直沉默下去。
  难道他在等什么?
  赵瑀如是想着,试探道:“回去做什么?还让老太太把我送到家庙?”
  赵老爷听她口气似有松动,心中十分高兴,脸上更加和颜悦色,“你可真会说笑,老太太欢喜你还来不及呢!前些日子还说,你给赵家增了光,要把你的名字刻在宗祠石碑上,以供赵氏后人敬仰。”
  赵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你母亲……在你那里休养的时日不短了,她毕竟是赵家妇,该回来了!”赵老爷目光幽幽上下打量着小女儿,笑道,“还有玫儿,没出嫁的大姑娘,不能总在姐夫家里住着,没的让人笑话。”
  赵玫大惊,躲在姐姐身后摇头道:“我不回赵家,我要和姐姐母亲在一起。”
  赵瑀安抚似地拍拍妹妹的手,瞥了赵老爷一眼,“若是我不答应呢?”
  赵老爷的笑容立时变得僵硬,“这事轮不到你答应不答应,瑀儿,为父苦口婆心开导你,你莫要好坏不分。我知道你现在有权有势,得意得很,可做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的后路,从来都不是赵家!”赵瑀直直盯着他,冷笑道,“赵老爷,收起你伪善的面孔吧,我不是三岁孩子,不会被你几句好话哄了去。不错,母亲和妹妹是我的软肋,你想拿她们要挟我……做梦!”
  “我今日明明白白把话撂这里——有我在,任凭你用什么道理来压,都别想把她们带走。”
  冷冰冰硬邦邦的一番话顶过来,把赵老爷气得发昏,慈父的形象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寒的光,却笑起来,“瑀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别忘了是谁生养你。你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赵家的教养,乌鸦有反哺之义,羔羊有跪乳之恩,做人,可不能忘本。忤逆之罪,就是李诫也保不了你!”
  “那您就去告我啊。”赵瑀眼神闪闪,语气故意轻飘飘的,满不在乎道,“谁都知道李诫是皇上第一信臣,看看京城有哪位大人敢接您的状子。哦,您倒是可以告御状,可惜皇上没在,您想告也告不成。”
  “皇上不在,可皇后在!她总管得了你吧?”赵老爷连连冷笑,“我本打算过两日去接她们娘俩回来,没想到今天碰上你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识相的,赶紧送她们回赵家,今天就送回来!否则……”
  “否则如何?”赵瑀丝毫不惧,挑眉笑道,“虚张声势,您吓唬谁呢,无品无阶,皇后也是你能见到的?真是笑死人了……”
  一旁的赵玫看着姐姐发呆,心道姐姐怎么突然转性了,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赵老爷又羞又恼,双目几欲喷出火来,显然,赵瑀的话,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
  他盯着赵瑀,目光又阴又冷,“既然你不把我当父亲看待,我也不必给你留面子了,咱们走着瞧!”
  说罢,赵老爷狠狠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赵瑀吩咐护卫悄悄跟过去,看他到底有什么门路。
  经过这一场风波,谁也没了游玩的心思,赵玫更是惴惴,生怕赵老爷强把自己带回赵家。
  除了曹无离,他笑得跟朵烂菊花似的,拍着胸脯道:“我绝不叫他得逞,那个……我挑个吉日,去李府,你看行吗?”
  他越说声音越低,渐渐有些底气不足。
  赵玫瞪他一眼,没好气说:“行不行的,你叫我怎么开口?真是个呆瓜,找我母亲说去!”
  曹无离一蹦三尺高,呲着大板牙,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走了。
  他一蹦一跳,如同三岁顽童,看得赵玫是目瞪口呆,忽道:“姐,我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赵瑀心里有事,闻言匆匆道:“你给我省些心吧,回家,不要和母亲说今天的事,等我把赵家的事处理完了再说。”
  很快,赵瑀就知道赵老爷去找谁了。
  殷家。
  赵瑀稍一琢磨就明白过来,敢情赵家找了殷家做靠山,所以才敢说找皇后告状的话。
  殷芸洁不在,但殷太太还在,同为外命妇,她也有进宫的资格。
  母亲和妹妹重归赵家,自己投鼠忌器,定然要受赵家的束缚,而李诫无可避免地会受到自己的影响。
  皇后等人就可以通过赵家操控李诫,于皇后而言,肯定乐见其成。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搅黄了这事!
  赵瑀坐在窗前凝神苦想,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昏黄的烛光一跳一跳的,连带着她的影子也摇曳不定。
  苦思无法,不免愈加气闷,她索性推开窗子,凉寒的夜风吹散满屋郁气,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忽然听得廊下暗处呢喃,听声音像是两个小丫头在说话。
  “诶,太太的娘家真有七座贞节牌坊?”
  “白天我跟车出门伺候,亲耳听见的,绝不会错!七座牌坊啊,啧啧,至少七个节妇才能换回来……唉,这大户人家的太太也不好当啊。”
  “别说了,让莲心姐姐听见,你我又要挨罚。”
  廊下没了声,赵瑀却忍不住笑起来——她有办法了!
  让自己彻底和赵家决裂,又让人拿不住错处的法子。
  她将自己所想写成信,连夜送往李诫处。
  翌日,天光熹微,寂静的清晨寒气袭人,带着令人心悸的肃杀。
  紧闭的李府大门忽然大敞,两队护卫鱼贯而出,紧跟着,后面又跑出来三十来个家丁长随,个个膀大腰圆,手持大锤石斧。
  赵瑀的马车慢慢出了大门,在众人的簇拥下,迎着晨光,驶向赵家家庙。
  那七座贞节牌坊,矗立在家庙之前。
  赵瑀下了马车,仰头看着这些高大的牌坊。
  阴森森,死气沉沉,正上方高高的石头牌匾上,端端正正刻着“贞节”二字,居高临下,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赵瑀站在原地,表情肃穆,久久不语。
  乔兰几个垂手站在她身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天光渐渐大亮,赵瑀终于开口了,“砸!”
  乔兰向后一挥手,粗声粗气喊道:“太太有令,砸了牌坊!”
  “得令!”众侍卫家丁齐齐应和一声,纷纷抄起手中家伙,哐哐当当,立刻折腾得尘土飞扬,碎木碎石满天飞,好个天翻地覆。
  他们动静极大,很快惊动了看守家庙的赵家人,可没人敢触这位一品诰命夫人的霉头,只快马加鞭,赶紧通报主家去!
  待赵老爷赵老太太赶到,看热闹的人已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第一座牌坊已经塌了半边,摇摇欲坠。
  赵老太太怪叫一声,当即就要昏倒。
  赵老爷已是目呲欲裂,扶着老太太,厉声喝道:“赵瑀,你疯了不成?这是牌坊!这是旌表的牌坊!这是我赵家的立足之本!”
  赵瑀坐在太师椅上,闻言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要砸了它。你也别白费力气,凭赵家这些奴仆,无法阻挡我李府的人。”
  赵老爷登时脸涨得紫红,气得浑身乱颤,“我、我去报官,你这个不孝女,我要告你忤逆!”
  赵瑀笑笑,“请便。”随后看了乔兰一眼。
  乔兰会意,扬声说道:“众位乡亲,今儿给你们个发财的机会,凡动手帮忙拆除赵家牌坊者,皆赏银二两!”
  看热闹的人们一阵倒吸气,二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讲可不是个小数目,当下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赵老爷气急败坏道:“我看你们谁敢,砸牌坊是要蹲大狱的!”
  赵瑀霍然起身,朗声道:“不用怕,出事有我顶着!你们给我砸,谁砸得越碎,砸得越响,本夫人给的赏银就越多!乔兰,拿银子!”
  有诰命夫人的话作保,再看李府下人端出来的两盘子明晃晃的银元宝,谁也不犹豫了,人人争先恐后,呼朋唤友,手里拿着锄头榔头,喊着叫着,扑向那一座座赵家牌坊。
  人们口中喊着号子,兴高采烈的,干得热火朝天,那场面热闹得就像过年!
  这时候谁还把赵家母子当回事?有赵家下人上去阻拦的,早被一脚踹开——敢挡老子财路,滚你娘的!
  附近的壮劳力都来了,人多力量大,大半日的功夫,赵家牌坊便不复存在!
  望着满地的瓦砾,灰头土脸的赵老太太,两眼一翻直挺挺仰倒,这次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赵老爷头昏目眩,只觉心中某处轰然倒塌,空荡荡无所依靠,他好像不认识似地盯着赵瑀,“好,好,真不愧是一品诰命夫人,好大的威风!”
  赵瑀莞尔一笑,“我等着您告我。”


第124章 
  深秋季节阴雨不断,虽不像夏天那般暴雨如注,却是飘摇若雾,细密如丝,缠缠绵绵地下个不停。
  一场秋雨一场寒,刚踏入十月的门槛,京城的天气已是清寒逼人,遍地的枯叶衰草蜷缩着瑟瑟发抖,更显得天地一片肃杀。
  赵瑀砸了娘家贞节牌坊的消息,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就算凄苦的秋雨,也未能消去半点热度。
  当前炙手可热的李总督的太太,一品的诰命夫人,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惊愕之余,不少自诩礼教中人的老夫子对此是深恶痛绝,但这些人也就暗地里骂几句世风日下,旁的,是一句不敢多说。
  谁都知道,李总督不是好惹的,得罪他的人没几个落得好下场的,而他又最怕老婆的。
  所以一连三天过去,竟是没有一个御史发声。
  王氏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菩萨保佑,让我儿平平安安渡过了这一劫。”
  看到母亲虔诚的模样,赵瑀不禁失笑,“这不算劫数,风波也没有过去,该找我的人还没来呢!”
  王氏吓了一跳,惊恐道:“谁?瑀儿,不会是老太太吧?”
  “她?!”赵瑀笑了笑,罕见地露出轻蔑的神色,“您放心,老太太的威风在我面前抖不起来。”
  赵玫正拿着一块杭绸料子往身上比划,闻言立即笑出来声来,“母亲,您是没瞧见,父亲在姐姐面前都吃瘪,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捏得出汗,就是不敢动姐姐一根汗毛,更别提隔了一层的老太太了!”
  王氏纳闷道:“那还能有谁?”
  “太太——”莲心气喘吁吁跑来,“外面,呼呼……宫里来人了……”
  赵瑀立起身,整平衣服上的褶皱,回头一笑,“您瞧,这不就是来了。”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面上笑眯眯的,十分客气,只说奉皇后口谕,召李夫人进宫说说话,拉拉家常。
  王氏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偷偷叮嘱女儿,“早不叫晚不叫,偏这档口上叫你进宫,如果真是因为牌坊的事,孩子,你就说是我让你砸的,母命难为,你也是迫不得已。记住了啊,皇后要追究你的错,你就往母亲身上推!”
  赵瑀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觉五内沸腾,心头又酸又热,生疼生疼的,嗓子里好像一团棉花堵住,一声也发不出来,只捂着嘴摇摇头,又用力点了点,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赵玫莫名其妙看着姐姐的背影,“姐姐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她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明白?”
  “摇头是不同意老太太的主意,点头是让老太太放心。”莲心在旁解释道,“太太既然敢顶着世俗的压力砸牌坊,就肯定有应对的法子!”
  赵玫讶然笑道:“你这个小丫鬟倒是对我姐姐信服得很呐。”
  莲心一仰头,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模样,“那是,太太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太太!”
  王氏听了松快许多,抚着胸口叹道:“她能应付就好……也不知姑爷何时能回来,这家里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就是觉得不踏实。”
  与母亲的忐忑恰恰相反,面对发难的皇后,赵瑀脸上一直是泰然自若,半点心虚理亏的模样也没有。
  皇后不免有几分诧异,“砸牌坊这么大的事,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便是本宫都不敢,怎的你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赵瑀叹了一声,硬是挤出几分羞愧的模样,“臣妇虽然愚钝,也知道贞节牌坊是表彰女子恪守贞节的象征,意义重大……可赵家,不配!”
  皇后目中闪过一抹了然,身子向后一仰,因笑道:“你是不是还在记恨赵家迫你赴死?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如今风光无限,多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子女的不能和爹娘计较对错,这事,是你的不是。”
  一句“不是”,直接定下论调。
  赵瑀心中冷笑不已,却道:“皇后误会臣妇了,臣妇说赵家不配,是因为赵家出了不肖女,这人您可能也知道,乃是前庄王世子的小妾——赵瑾!”
  提起这人,皇后的脸色陡地阴沉下来。
  赵瑾,赵家二房嫡女,卷入庄王世子私档案,早被斩立决了。
  此案虽没定谋逆,但有大不敬之罪,前庄王世子和废太子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导致废太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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