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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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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香雾缭绕,泛着甜腻腻的味道,让赵瑀很不舒服。单调的木鱼声和诵经声入耳,渐渐的,她有些犯困。
  视线模糊起来,面前僧人的面孔竟和佛像重叠起来。
  赵瑀一惊,从蒲团上跌跌撞撞站起来。
  赵瑀一惊,拉着榴花疾步出了殿门,再看林太太已跟着一名僧人转到殿后去了,石太太正热烈地和知客僧说着什么,连个眼风也没给赵瑀。
  榴花问她:“太太,您不和她们一起?”
  “回家。”赵瑀坚定道,“我累了。”
  “奴婢也说是,好好的求什么子,太太您身子骨还没长成呢,晚几年再要孩子也来得及。”榴花忙不迭劝道,“石太太硬是拖着您来,献殷勤也没献对地方。”
  赵瑀奇怪得看了她一眼,“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替我着想的。”
  榴花正要大呼委屈,但听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悠远深沉的琴声,张眼望时,一个白衣僧人盘膝坐在林间,抹挑勾托正在抚琴。
  那琴声时紧时慢,赵瑀虽善琴,却听不出其中什么意境,只觉勾得人飘飘欲仙。
  白衣僧人看到她们,住了琴声,起身向这边走来,风吹过,他广袖飘逸,伴着哗哗作响的竹叶声,真个恍如飞仙。
  榴花已然看痴了,喃喃道:“真好看,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赵瑀眉头微蹙,不悦道:“他是出家人,菩萨本无相,修的就是舍去一身皮囊,你这样说是侮辱了高僧。”
  白衣僧人念了一声佛,淡淡笑道:“贫僧是本寺主持净空,施主有慧根,不知可听出贫僧曲中意?”
  赵瑀歉然道:“我不通音律,听不大懂。”
  榴花惊讶不已,“太太你不是最喜欢抚琴的吗?”
  赵瑀眉头微蹙,警告似地睨了榴花一眼。
  净空笑意更浓,“原来施主已然听懂,只是不好意思说,对吗?”
  赵瑀越来越觉得这寺庙古怪,随口编了个瞎话:“我家老爷还在山门外等我,香油钱放在功德箱里,净空师父,我们这就告辞,请留步。”
  净空双掌合十,含笑道:“贫僧定会给施主点一盏长明灯。”
  榴花奇道:“你知道我家太太是谁?”
  净空笑而不语。
  直到出了寺庙的大门,那种古怪的感觉才有所减弱。赵瑀吐出胸中浊气,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你在寺庙里见着什么了吓成这样!”
  “李诫?”赵瑀又惊又喜。
  抱着胳膊斜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节儿,笑嘻嘻看着她的不是李诫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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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李诫一身短打扮,褐色对襟衫子,青布裤子,一双踢死牛布鞋,肩上背着一顶斗笠,浑身灰扑扑的,看样子就像进城的乡下人。
  赵瑀嘴角翘起微微一笑,显露出罕见的俏皮,一边儿走,一边儿说:“你这是微服私访顺道儿来接我的吧。”
  李诫见她额头上汗津津的,脸颊也红得不像话,便摘下斗笠给她遮阳,“穿着一身官皮,看不到真实情形,只有装成贩夫走卒,才能分辨出点儿事来。你脸红得不正常,莫不是中暑了?坐下歇歇。”
  榴花忙在树荫下铺了条帕子,扶赵瑀坐下。
  赵瑀也摸着脸发烫,“倒不是中暑,不觉得难受,我就是在寺庙里憋气,许是被香火气熏的,出来就好了。”
  李诫蹲在一旁,卖力地用斗笠给她扇风,忽见赵瑀若有所思看着他,因笑道:“去寺庙看见一群面如菜色的秃驴,再看着我,是不是就觉得俊俏很多?”
  赵瑀猛地一拍手,叫道:“是了!”
  这一声惊得李诫差点儿把斗笠扔了,他本是与她说顽笑话,话刚出口就担心言语上唐突了她,她若生气可怎么好,压根儿没想到她竟会赞同!
  李诫还没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就听她说:“怪不得我总觉得奇怪,明因寺僧人的相貌也太好了些。”
  李诫有点发愣,“啥?”
  赵瑀便将在寺庙里所见所闻讲与他听,“我一进正殿就恍恍惚惚的,眼前还出现了幻象,当真古怪得紧。那净空主持,根本没有得道高僧的模样,浑身下上都透着股子邪性劲儿。”
  她顿了顿又说,“最让我奇怪的是石太太,她一个劲儿撺掇我来这里烧香,开始还只当她是热心,现在想想,她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你与石县丞可有过节?”
  李诫并未言语,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过去,死死盯着明因寺的山门,良久咬着牙阴冷一笑,“好、好……好!”
  赵瑀担忧道:“我可给你添乱了?”
  “当然没有!”李诫换了副笑脸,嘻嘻哈哈道,“相反,你帮了我大忙,我知道从哪里入手办这帮王八蛋了!”
  他顺嘴说了句粗话,赵瑀知他脾性,丝毫不以为然,一笑就过去了。
  榴花眼神闪烁,又默默将他与心中那人做了比对,暗自嗟叹一番。
  赵瑀的轿子在揽玉庵附近,说话间轿夫抬着轿子过来了,但后面还跟着个小尼姑。
  妙真捧着一卷经书,恭恭敬敬递给赵瑀,“施主求的佛经忘在庵堂。”
  自己并没有要佛经啊?赵瑀讶然道:“小师父是不是记错了?”
  妙真扭头看着李诫,大眼睛里蓄满了泪,“大老爷,其实是我在门前看见您经过,找个借口出来见您。”
  李诫眼神微闪,挥退轿夫和榴花,问道:“你有何冤屈?”
  妙真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顿时泣不成声,“大老爷,求您让我还俗。”
  别说赵瑀,就是李诫也惊讶不已,“还俗和你师父说,和我说做什么?”
  妙真哭哭啼啼道:“师父不允许。”
  赵瑀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柔声安慰道:“别哭,比丘尼还俗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佛家不能强留下人。你师父这样做没道理,你就是自己走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李诫笑道:“大不了你直接走人,她还会把你抓回来不成?可你先前说没去处,还不如侍奉菩萨,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思了?”
  “我死也不留在庵堂里,求青天大老爷替我做主。”她只是泣声恳求,却不肯说缘由。
  李诫见妙真跪在地上满面泪水只是啜泣,心里掂掇一阵说:“若你师父实在不同意,你就写个状子告上公堂,这样我才能替你做主。”
  妙真低头思索半晌,一抹鼻涕眼泪,“老爷太太行行好,让我跟着太太的轿子下山,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赵瑀闻言道:“这不难,你就跟着我们走吧。”
  一行人下山,妙真当天就敲响了登闻鼓,李诫也不含糊,着人找来慧心法师,令她允妙真还俗。
  慧心自然是不乐意的,但佛家允许比丘尼可还俗一次,她没道理扣着人不放,只能忍气吞声同意。
  这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李诫根本没放在心上。
  妙真没有落脚的地方,赵瑀看着着实可怜,就让她暂时住在县衙,又翻出几件旧衣服,连夜给她改小换上。
  喜得小妙真给赵瑀一口气磕了十个八个头,她人很勤快,赵瑀屋子里洒扫的活计她全包在身上,倒让榴花轻松不少。
  院子里,她费力地提着水桶,看着她小小身影,赵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太太,”榴花见李诫没在屋里,便悄声道,“您要小心这个妙真,别看她年纪小,心眼子可不少,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老爷。”
  赵瑀压根不信,“她才十二,怎会有那般心思?你不要总是搬弄是非,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下去!”
  榴花站着不动,嘟囔道:“就算她没那心思,保不齐老爷有……”
  赵瑀面色一下子冷了,“榴花,老爷是你能编排的?你跟我这么久,我从没打过你,我给你留脸面,你也不能给脸不要脸。”
  榴花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真的生气,遂再不敢多言,低头退了下去。
  莫名一阵烦闷,赵瑀摇着团扇走到门前,恰看到李诫回来。
  他招手叫过妙真说了几句话,妙真喜极而泣,连连给他行礼道谢,李诫朗声笑起来,回身又走了出去。
  他竟然是特地找妙真说话!
  赵瑀只觉更烦闷了,说不出为什么,连带看妙真也少了几分怜悯。呆坐半晌,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李诫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自己和他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不能束缚他才对。
  且早就和他说好,等他有了喜欢之人就要和离的,如今自己在矫情什么呢?
  赵瑀幽幽叹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做起针线活。
  找点儿事情做,省得自己胡思乱想。
  李诫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坐在烛光下,温温柔柔地缝衣服。
  他没有打扰她,站在门口静静欣赏了一番,才不疾不徐道:“天黑了就不要做针线活,坏眼睛。”
  赵瑀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妨事,你用过饭了吗?”
  “嗯,和刘铭一起吃的,他没白没黑的查账,我适当也要表示下对他的关心。”李诫笑着,拿起衣服问,“这是做什么?诶,袍子,给我的吗?”
  “还差几针就好了,一会儿你试试合身不合身。”
  “肯定合身……往后别做长袍了,好几件够穿了。我更缺别的衣服,比如说鞋袜、中衣……小衣。”李诫慢吞吞说,“你有空给我做做?”
  赵瑀揉着手帕子,“鞋袜能做,中衣什么的……你让别人做吧,不然买的也行,”
  “咱家就你们三个女子,榴花我是不用的,蔓儿和刘铭天天忙得天昏地暗,现在见了我都没好脸色,更甭提给我做衣服了。成衣店,嘿嘿,那也不卖小衣……”
  他慢慢靠近赵瑀,涎着脸笑道:“我是真没衣服穿了,我不总能光着套袍子吧?嗯,那也不错,凉快!就是冬天有点冷。”
  赵瑀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轻推了他一把,“说的那么可怜,我给你做就是了,总不能叫你一个县太爷当众出丑。”
  李诫摸了摸她手拍过的地方,麻麻的,一直痒到心里去。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准备十两银子给妙真做程仪。”
  赵瑀纳闷道:“她要走?”
  “她说她有个远方亲戚在凤阳,想过去投奔。我答应给她查查,如果确有其人,就送她投靠亲戚去。”李诫半躺在凉塌上,四仰八叉十分的惬意,“她总在咱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我正愁怎么安置她呢,可巧,这就解决了。”
  赵瑀哑然失笑,自己郁闷了半天,结果是庸人自扰!
  “好!”她脆生生应了声,语气中是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轻松,“我再给她收拾点衣物。”
  李诫枕着双手,望着忙东忙西的赵瑀。
  烛光映在他的眼中,汇成朦胧的光晕,说不出的温柔。
  李诫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不到十天凤阳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妙真的远方叔伯的确还在,也愿意接纳这个孤苦无靠的小姑娘。
  同来的还有个汉子,是妙真的堂兄,憨厚老实,一看就是本分的庄稼人。
  李诫给他们雇了辆骡车,派王五送他们出城。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然接下来发生的一桩案子却让李诫始料未及。
  两日后,护城河里浮出两具尸体,泡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个人样儿来。
  仵作也只能认出是一男一女,其他一概验不出来。
  李诫在现场看了,那女子手里紧紧抓着一方手帕。
  那是赵瑀的手帕!
  赵瑀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她的帕子只给过一个人。
  妙真!
  看着妙真的尸体,李诫俊美的脸上挂了层霜似的,冷冷命令道:“将揽玉庵明因寺一众人都拿到县衙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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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赵瑀着实没想到妙真竟然就这么死了。
  仅仅十二岁,稚嫩的花儿还未盛开,便在风雨中凋零了。
  许是自己曾徘徊于生死边缘,触摸过死亡的恐惧和无奈,赵瑀对生命有种近乎神圣的崇敬。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了。
  那丫头离开的时候虽也有忐忑和担忧,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妙真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的,然而老天爷和她开了个大玩笑,刚刚给了她希望,转眼就毫不留情掐灭了她生的火焰。
  也不知她死前会有多么的绝望。
  一阵伤心,赵瑀竟自落泪。
  “太太,石太太求见。”榴花从外进来,看她面有泪痕,不禁诧异道,“您这是怎么了?是想念京城吗?”
  “不是的,”赵瑀摇头道,“我是替妙真难过。”
  榴花心里埋怨上了,对一个几面之缘的外人都如此上心,对我这个打小伺候的却冷面冷心,真不知她的心歪到哪里去了!
  赵瑀没注意榴花眼中复杂的情绪,“你说谁来了?”
  “石太太,看样子挺急的,今天这样凉快,她都一脑门汗珠子。您若不想见,奴婢就打发她走。”
  赵瑀想了想,吩咐将人请进到小花厅。
  外面的天阴了上来,大团大团的云被秋风推着积聚在空中,层层叠叠,好似一座大山压在头上。
  略带凉意的风袭进院子,卷起浮尘,在廊下、在中庭,打起一个又一个的旋儿,偶有几片落叶混进去,划拉着地面,发出破碎凄苦的哀鸣。
  天凉了呀。
  石太太开门见山,上来就问:“李大人把明因寺和揽玉庵的人都拿了,这事你知道吗?”
  这事早在濠州县城传开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石太太见她点头,急忙说:“你要劝劝李大人,明明是强盗劫财害命,关人家寺庙什么事?再说妙真都还俗了,和揽玉庵更扯不上关系,李大人办案还是差点儿火候。”
  赵瑀好似不认识她似的,仔细瞅了石太太好几眼,瞅得石太太直奇怪,“你看我干什么?”
  “原来石太太还懂得断案,女中豪杰啊,我真是小瞧您了。”赵瑀客气地笑道,“不像我,只会操持后宅,前头的事丝毫不懂。”
  石太太哼了一声,“李大人不识字,万事需要我家老爷帮衬,我耳濡目染,知道的是比你多点儿。李太太,我是看咱俩投缘才提醒你的,你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知不知道,濠州城有多少人是这两家的信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县衙淹了,犯了众怒,李大人的官还要不要做?”
  赵瑀认真思索半晌,明显心动的表情,“倒是个麻烦,可该怎么做才好……”
  “赶紧放人!”石太太斩钉截铁道,“迅速结案,反正妙真无父无母,根本没人关心她的死活,真正的苦主就凤阳那家农户,给几个钱就能打发。”
  赵瑀笑了,“这是您的意思,还是石大人的意思?”
  “谁的意思都不重要,能解决眼下的难题就成。”石太太继续苦口婆心劝道,“等李大人下衙,你一定一定劝他放人,切记!”
  赵瑀颔首应了。
  太阳落山了,天色彻底暗下来,一阵又一阵的秋风中,廊下的花草不安地摇曳抖动着,给院子凭空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今晚李诫要回来用饭,赵瑀便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鲈鱼。
  她没有夸大其词,她的确很会做鱼,鲜香美味,入口即化,那香味隔着一道院墙就把蔓儿勾了回来。
  蔓儿腆着脸解释道:“不是奴婢馋嘴,是刘师爷要吃,非让奴婢过来讨要,你说他一个五尺高的汉子,怎么为点儿吃食闹得跟小孩儿似的!”
  “我做了两条,原本就给他备着的。”赵瑀吩咐蔓儿去拿食盒,再看李诫,却是举着筷子对鱼发呆,“怎么的不吃?”
  “吃吃。”李诫挟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却猛然咳起来。
  赵瑀吓了一跳,又是递水又是递巾子,好一通乱,才知道他差点儿被鱼刺卡了喉咙。
  李诫苦笑道:“我不怎么会吃鱼,你知道当下人的,总得随时听主子吆喝,哪有那个闲工夫剔鱼刺慢悠悠地吃鱼?所以我吃的少,也不大会吃。”
  正在往食盒里装菜的蔓儿手一顿,缓缓抬头看了看李诫,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你说谎!
  李诫立时说:“蔓儿快给刘铭送去,鱼一凉腥味就重,别糟蹋了太太的手艺。”
  蔓儿提着食盒,扯着嘴角笑了下,“奴婢马上走,老爷慢慢吃鱼,可别再让鱼刺给卡了。”
  “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李诫讪讪笑着,对那盘鲈鱼颇有些无从下手。
  赵瑀坐在旁边,给他挑鱼刺,鲈鱼本身刺就少,赵瑀又很熟练,不多时就给他装了满满一大盘子。
  李诫吃得很慢,完全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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