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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之花样年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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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撇开她,笑道:“小蹄子发什么浪呢!”顺手溅了朵水花在贝儿脸上,贝儿不曾提防,唬了一跳,也将水来溅金莲。两人在房里嘻嘻哈哈地玩起来。

却听得窗外有人喊了声“小少爷”,接着骨碌几声,似有人在窗下滚倒。潘金莲忙扯了衣服掩住身体,贝儿道:“有人爬窗偷看。”招呼金莲躲在一边,杏眼圆睁,端起那盆未倒完的冷水,开窗便往外一泼,正把备少爷的书童严品泼了个浑身湿淋淋。

原来,备少爷趁教师李子书高声朗读古文,摇头晃脑,渐入无我之境,便偷偷跑到沐春苑来捉蛐蛐,却听得潘金莲房里两女子娇笑,便小心爬上窗台,戳破窗户纸偷看。

这潘备人小鬼大,也曾同小丫头虚凰假凤过几回,虽未入巷,也大约知道些男女之事,他从窗户洞看去,正见潘金莲只穿了件小衣和贝儿闹着,一见之下,潘金莲那略有些成熟的身子就把他定住了,舔着嘴唇,贪婪地偷看着潘金莲那挺拔的双乳。

不料,严品见备少爷跑出来玩儿,也跟着到沐香苑里赏花,正见着潘备趴在窗户上偷看,便叫了声“小少爷”。潘备被这冷不防的一叫吓得一惊,从窗台上骨骨碌碌滚了下来,严品忙奔过来扶,不提防却被贝儿泼了个正着,浑身湿透,呆立原地。

贝儿出来,斥责严品:“好大胆的奴才,敢偷看姑娘洗澡。”

严品百口莫辩:“我……我……小少爷……”

潘备见贝儿误会严品,心里一喜,顺水推舟:“‘我’什么!俺爹花钱让你到府里来是服侍俺读书的,不是请你来偷看大姑娘的。”

贝儿:“看你斯斯文文,没想到是个斯文败类,我告诉老爷,打得皮开肉绽,捆送官府!”

严品:“姑娘误会了,刚才明明是小少爷趴在窗台,我叫了他一声,他唬得跌下窗台,我过来扶他,却被你无缘无故泼了盆水,怎说我是斯文败类?”

备少爷听得此话,撒泼一头向严品撞去:“自己发花痴,竟然诬赖本少爷,俺撞死你。”

严品边退边道:“我何曾发花痴,小少爷别胡说。”

备少爷理直气壮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俺,你别以为俺不知道,你每天找借口往这园子里跑,就为偷瞧着金莲那丫头一眼。没见着,心里象没魂似的;见着了,就整天傻笑。你说不是花痴却是什么?”

严品闻言,却是哑口无言,找不出半句反驳,只道:“我却并不曾偷看金莲洗澡。”

贝儿道:“这却由不得你说,咱们就到老爷跟前辩去吧。”

严品不意今日受此冤屈,叫苦不迭,抬头见潘金莲穿好衣服出来,忙上前作揖道:“好姐姐,我实在没有干那等龌龊事,请姐姐明辨。”

潘金莲见他一脸惶恐,说得诚恳,有些儿相信他说的话,却想到女儿清白事大,不禁有些两难。谁知这潘备因严品是个呆子,颇无情趣,不好做伴玩,早想把他赶出潘府,好换个伶俐的书童,此时又要跟自己撇清,当下一口咬定严品偷看:“俺亲眼看见你偷看,你还敢抵赖!”

吵吵闹闹间,府里的总管潘成过来,忙细明原由。还好,这潘成同严品的爹严文业颇有几分交情,便对备少爷作揖道:“备少爷,这浑小子就交给奴才们去处理吧。您老金贵,值不得为此事生气,没的伤了肝脾。小的这就将他乱棒打出府去。”又对潘金莲道:“这事出在府中,外人面前须不好看,就不报官吧?”

潘备心里只想自己撇清,把严品赶出去完事,便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走了。潘金莲见严品哆嗦得象筛糠似的,也不忍加罪,便道:“也许个中有甚误会也不可知,就请总管发落吧。”

潘成便将严品带至后门,数落了一阵,把他放了。这里却跟老爷汇报,说潘备有些不检点,已乱棒打出府去。

这边贝儿去看视窗户上被戳的小洞,却见窗台上落着一块玉佩,正是备少爷之物,方知自己怪错了人,心下懊悔:“刚才一时心急嘴快,却真个误会了好人,这却如何是好?”

潘金莲也道:“我看这严品虽然有些呆,人却是规矩的,不是做这等龌龊事的人。”

贝儿道:“你怎知道他是规矩人,难道整天偷看你也是规矩么?”

潘金莲脸一红:“总之咱们怪错了人,须是带累了他,不知他可受了什么责罚?”

贝儿笑道:“莫不是姐姐动了春心,怜惜起那人来了吧?”

潘金莲打了她一下:“去你的,别不正经了。刚才就是你闹着玩儿,才惹出这事端。”

贝儿:“是我?谁将水溅到我脸上呢!”

两人又闹了一回,因事儿已不可婉转,贝儿终是有些愧疚,道:“只什么时候见着他,跟他道个歉吧。”

过了几天,潘金莲和贝儿出府办事,刚走到街角,斜刺里出来一男子,挡住二人去路,把金莲和贝儿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严品。

那严品不待金莲、贝儿开口,早一揖到地:“金莲姑娘好,贝儿姑娘好,小生在这里候着多日了。”

贝儿见他一脸呆相,有心作弄他:“候着怎的,还贼心不死啊?”

严品惶恐:“小生不敢,前日我实在并未干那等龌龊事,还请两位姑娘明鉴。”

金莲欲说话,贝儿阻住她:“此事备少爷说是你,你说是备少爷,反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们可没有闲心听你扯这些。原该送你到官府,已是轻饶了你,只管在这里絮絮叨叨什么!”

严品急得说不出话,只管作揖。

贝儿见严品如此窘态,心下偷笑,嘴上却喝道:“好狗不挡道,快些让开吧,姑娘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还是潘金莲见不过,道:“严公子别听她的,你走后我们就发现备少爷落在窗台上的玉佩,情知不是你。当天错怪公子,还请公子担待些。”

严品脸上惶恐之色才稍解:“只要姑娘明白就好。”

贝儿却道:“即便那日你未干那肮脏勾当,闲时却常跑沐春苑偷看金莲姐姐,却是何为?”

严品一时语塞,就是潘金莲也羞得两颊绯红。

贝儿偷瞧着二人,不觉好笑,有心撮合二人,便道:“好个呆子,枉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就是个不会说话的!”

严品也不是十足的呆子,贝儿话里一点拨,又见金莲此刻娇媚无比,便鼓足勇气道:“小生也知自己行为卑鄙,非君子所为,实在因为对姐姐……所以情不自已……”

那金莲听得这几句,心下有些儿高兴,却又有几分失落。这几句话实在诚恳而知心,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只可惜不是那人说出来的罢。那人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也定是满不在乎的油嘴滑舌,何曾过过心呢!

贝儿见金莲怔住了,还以为她是高兴得不知所措呢,手肘轻轻拐了拐金莲:“姐姐。”

潘金莲这才反应过来,见严品巴巴地望着自己,不觉也有几分感动,却到底是个大姑娘,脸一红:“谁听这呆子在大街上胡说什么傻话,贝儿,咱们且办正事要紧。”说着,拉着贝儿就走,留下严品一个人在当街发呆。

两人走出几步,贝儿回头,见严品发呆,不知所以,便对他喊道:“呆子,这些体己,岂是当街说得的么?”

这严品才反应过来,满脸浮出微笑,向贝儿深深作揖。

贝儿回转身,对金莲道:“真是个呆子。”

潘金莲道:“妹妹去招惹这呆子做甚,没的惹得人胡思乱想,以为……”却住了口。

贝儿:“以为什么?”

潘金莲:“好好的,却找补上这么一句,让这呆子便以为我是有心的呢。”

贝儿嘻嘻一笑:“姐姐是无心的么?那是妹妹会错意了。我便去告诉他去,要这呆子莫痴心妄想了!”

金莲拉住她:“越发疯了!”

贝儿拉住金莲的手:“好姐姐,你口里埋怨,心里却有几分感谢我呢。”

金莲啐了一口,伸手去拗贝儿的嘴:“我恨不得撕了你这张嘴下酒呢。”

贝儿道:“我的嘴不好吃,且有人的嘴合你的口味。”

金莲这下不依了,真个伸手去拗贝儿的嘴,贝儿闪开。

两人笑着走远了。

正文 第九章

这以后,严品这呆子当真托贝儿来约过潘金莲几回。金莲虽对严品并无恶感,到底心里有些拿捏不定,几回都推脱了。

这一天,贝儿说上街买些胭脂水粉,要金莲帮忙参谋参谋。

两人上街,贝儿挑好胭脂,道:“难得碰上个好天儿,主子那里也没什么事,听说城内大佛寺那株千年铁树今年竟开了花,咱们也瞧瞧去。”

金莲道:“还是早些儿回去吧,怕主子叫人不应。”

贝儿:“内里还有小厮金郸在,怕什么?再说,咱们去瞧瞧便回转,耽误不了事。”

金莲到底也想瞧瞧开花铁树,便一同前往。

来到大佛寺,内里几株铁树枝繁叶茂,其中一株一人多高的铁树果然开了花,结出些小球。树下香烟环绕,一些善男信女正顶礼膜拜。

潘金莲道:“可怪,一棵树有什么拜的!”

贝儿道:“铁树开花,人说是菩萨显灵呢,都来求子问福,不如咱们也去拜一拜吧。”

果真买了两柱香,跪在树下膜拜。潘金莲虽觉鬼神虚妄,但也把一份心愿寄于这一线,在烟雾中微闭双眼,默默祈祷。

拜过铁树,见一旁有个抽签算命的先生,贝儿抽出一签,递给先生。先生问:“姑娘问何前程?”

贝儿道:“问问姻缘吧。”

那先生看了看签,吟道:“佳人拾翠春相间,仙侣同舟晚更移。”

贝儿问:“是何意思?”

先生笑道:“这是个上上签。照签上说,姑娘将觅得如意郎君,共享白头。”

贝儿笑嘻嘻道:“这先生尽捡好听的说!”又叫金莲也求上一签。

潘金莲便也抽出一签递给先生,道:“也问姻缘。”

那先生看签吟道:“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他抬头看看金莲,面露惋惜,叹了口气:“姑娘红颜命薄,这却是个下下签。”

潘金莲心里一沉:“愿听先生指教。”

先生道:“照签上来看,姑娘已遇自己心爱的人,并将于露冷之日成就好姻缘。”

贝儿拍拍胸口,道:“吓我一跳,这明明是好签,如何却是下下签?”

先生不紧不慢道:“姑娘稍安勿躁,且听我讲来。这位姑娘虽然与情郎‘露冷莲房坠粉红’,却一个是菰米,一个是江波。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波便是有情,也载不动菰米之小,实在是有缘无份。我看姑娘还是早日抽身为上策。”

贝儿啐了一口:“呸!你们这些算命先生,不是说好讨人欢喜,就是说灾唬人,总之是如何骗钱吧!”丢下几个铜子,拉了金莲便走,“姐姐别信他的,没的少了咱们的兴致。”

谁知金莲听了算命先生这一席话,竟象着了魔怔,呆呆地不吭声,想来自己对哲少爷的一相情愿,便如波漂菰米罢,不免有些心灰意懒。

正胡思乱想,眼前却有一男子作揖道:“两位姑娘好。”

潘金莲看时,却是严品,回了个万福:“公子也到寺里来瞧铁树?”

严品点头道:“可巧在这里遇上两位姑娘。”

贝儿笑道:“我们正要走呢,再晚些来可就不巧遇不上了。”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我先前买的胭脂还搁在胭脂铺柜台忘拿了,姐姐先等等我,我且去拿来。”不等金莲回答,给严品递个眼色,飞快地走了。

原来,今日这一局正是贝儿布的。因金莲屡番推托不见严品,贝儿便叫严品在大佛寺候着,引了金莲到这里来。她这一去,就径直回了府。'奇‘书‘网‘整。理。'提。供'

潘金莲久等未见贝儿归,心下有些着急,道:“这小蹄子毛里毛躁,怎么竟去了这么半天?”

严品道:“姐姐不如到寺里茶室喝口茶,一边等她吧。”

金莲点点头,两人便到寺里的茶室坐定,边喝茶边漫无边际地说话儿。金莲一壁说话,一壁思量着刚才算命先生的那一句“波漂菰米”,心浅浅的无落处,目光游移,说话漫不经心。严品待要说些体己,无奈茶室香客众多,也只好呆呆地望着金莲。

其实,金莲未尝不知道严品对自己的一份痴情,也觉得这样的痴情实在,合理,安全,可靠,她也试着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一份痴情,却始终难以融到心里去。

两人沉默,场面有些尴尬,严品便没话找话:“金莲姐姐,你画的什么呢?”

金莲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自己看时,画的却是月亮,应是十五的满月吧,却总不够圆。

她便笑了一下:“胡乱画个圆玩吧,可怪,却怎么也画不圆。”

严品道:“这圆看似简单,其实是最难画的。我来画一个吧。”便把茶盖取下来,在边缘沾了茶水,望桌子上一印,果然印出一个浅浅的圆。

潘金莲看了看,觉得圆是圆,可是圆得太死板,不如自己胡画的有韵致。看着,心里突然触动了一下,觉得这两个圆便似分别的两张脸,圆的呢,太死板,有韵致的,却不够圆,原来生活并没有十全十美的。

说起了话头,便和严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严品问:“刚才见姐姐和贝儿姑娘在那里求签,可求到个好签?”

潘金莲道:“签上说什么‘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我不大懂,先生却说是个下下签,因此我有些心灰。”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严品也笑了:“先前见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为这个,算命先生的话原是唬人的。”

金莲道:“我也知道唬人,不过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贝儿倒求了个好签。”

严品:“她求得的又是什么?”

金莲道:“好象是什么佳人拾翠,仙侣同舟的,算命先生一看此签,便说好。”

严品笑了:“可是‘佳人拾翠春相间,仙侣同舟晚更移’?”

金莲想了一下:“可不正是这个!”

严品笑了:“我当什么呢。原来姐姐和贝儿求得的这两句,是前朝杜甫的两句诗,算命先生拿来当签语,可不是唬人是什么!”

金莲也笑了,觉得刚才的一点阴影释了怀。

严品又道:“姐姐人好心善,今后定能找个好人家的。”

金莲道:“我们丫鬟,生来命贱,还不是主子指给谁就是谁,哪由得自己!再说,又有什么好人家能看上咱们的,快别做这样的奢想吧。”

潘金莲说此话时,心里有些幽怨,严品听在心里,有些怜惜,望着金莲,急切地想表白,情急地去握金莲的手,道:“我……”

偏偏这当儿戴仁贵找到这里来,见了他妹子,满脸慌张:“妹子,不好了,爹今儿早上还好好的,不想晌午刚吃过饭,突然眼歪嘴斜,说不出话,俺背他去看大夫,不见好,赶紧过来通知你。去府上时,说你出来了,俺好一阵找,原来你却在这里。”

严品伸出的手便缩了回来。

金莲因戴仁贵屡番找借口过来要钱去赌,连上次买牛的钱了输了精光,是以一听说他来,便推忙不过来,不见他,有时在府外被他拦着时,也再不给他半钱银子。这戴仁贵吃了几回闭门羹,倒有好些日子没来纠缠金莲。这次听说爹病了,金莲唬得魂飞魄散,跟严品说了声,要他让贝儿先回去,便急急地跟戴仁贵走了。

来到小巷一间院落,门口并没有悬壶济世的幌子,潘金莲心下疑惑,那戴仁贵道:“爹爹便在里面,不知如今可曾好些了。”

潘金莲不及细想,喊声爹爹,一脚踏进去,不料门竟从身后关了。潘金莲一惊,眼前并无爹爹,却是前日在街上碰上的泼皮关里。

原来,那戴仁贵这一向手气背,输得屁股精光,急于翻本,便在泼皮关里手里借了高利贷。这关里知他新近认了个漂亮妹子潘金莲,成心引他上钩,借钱倒很爽快,又找人在赌场做了些手脚,戴仁贵借了几次,都又输了个精光尽。再要借,关里却不肯,要他还清旧帐。算盘一响,总共借的三十多两银子成了两百五十两。这戴仁贵如何还得清!那关里却不依,说三日内不还,便要打断他的双手双脚,拆了他的房子。戴仁贵想来想去,却无他法,倒是关里提醒他用妹子抵债。这戴仁贵本是个不成器没良心的,略一踌躇,想着反正妹子那里也再骗不出钱,一横心,便把金莲骗到这里,送入虎口。

那关里见金莲进来,迫不及待地上前搂住她:“小娘子,想死俺了。”一张毛嘴直往金莲娇嫩的肌肤上凑。

潘金莲见是这泼皮,知今日是着了套儿,拼死不从:“泼皮,快些儿放手,待我喊起来须不好看。”

这淫贼好容易得着这个机会,如何肯放,见潘金莲这几句话说得软弱,反而笑嘻嘻道:“小娘子尽管叫,这左近无人,只怕吼破了嗓子也无人应。还是乖乖听俺的话,成了好事,你我做一世的夫妻。”说着,便要扯金莲的长裙。

金莲待挣扎,却如何挣扎得过,眼看就要被这泼皮用强,又羞又怒,万念俱灰。却忽听得有人拍门大喊:“金莲!金莲!”

潘金莲忙拼尽力气大喊:“救命!救命!”

那关里懊恼,从金莲身上退下来:“哪个王八羔子这时候来坏大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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