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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棠！”看到春棠，楚墨菡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眼眶也有些湿润。顾宸宇被外面的嗓音吵到，起身走到窗前。当那个墨绿色的背影出现在他视线中后，他怔忡了一下，立刻丢下手中的笔，匆匆跑下楼。

　　　　“墨菡！”顾宸宇声音粗哑地喊了一声，却停下脚步不再上前。

　　　　现在时局动荡，洛安随时都有失守的可能，她竟然选择这时候回国。

　　　　楚墨菡回过身，看着一身军装的顾宸宇，眼眶有些潮湿。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他瘦了，却更加器宇轩昂。

　　　　雨嘉有些激动地看着顾宸宇身后出现的李副官，想开口跟他打招呼，又因为对方眼里的漠然而闭上嘴。他一直都不为她动心，三年不见，兴许已经娶妻。

　　　　“宸宇，忙完军务了吗？我给你做了吞拿鱼鳄梨烤寿司跟味噌乌冬面，正打算好好犒劳你的胃。”范斯琪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依偎在顾宸宇身边，眼尾的余光睨向楚墨菡，充满挑衅。

　　　　顾宸宇并没有推开范斯琪，只是继续用精睿的黑眸看着楚墨菡：“为什么回国？”

　　　　“爸妈三年祭，我不能回来？”楚墨菡挺直了背，傲气走足地迎视着顾宸宇的眼睛。回国前，担心他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可是见到面又被他的冷漠无情给刺痛。

　　　　听到她的话，顾宸宇的眼色有一抹黯淡。他只是朝她点了一下头，便跟范斯琪走回小白楼。

　　　　楚墨菡的嘴唇有些微颤，泪水在眼眶打转。

　　　　他真的很无情！

　　　　春棠拽了拽她的衣袖，心疼地说道：“夫人，外面冷，回屋休息吧。”

　　　　“总司令，您打算怎么办？”司令部里坐着一群高级将领，都在等顾宸宇做决策。

　　　　顾宸宇没有回答，只是冷酷着一张脸，环顾着所有人，目光里却有一种坚定，似乎早已有答案，只是在观察各位下属的决心。

　　　　“奶奶的！当然是抵抗到底！”陈翰生拍桌而起！

　　　　顾宸宇满意地笑了一下，仍在等待。

　　　　只听众人全都站起来，表明态度。

　　　　“对！抵抗到底！”

　　　　“好！”顾宸宇站起身子，鼓着双掌，赞许地看着手下。他果然没有错看这些跟了父亲多年的叔伯。

　　　　李副官站在顾宸宇身后，唇角露出浅笑。

　　　　总司令的气魄与胆略从未让他失望过。

　　　　回家好几天，楚墨菡才有机会在晚餐桌上再次看到顾宸宇。由他的忙碌她便能感受到战势的紧张。饭桌上，她一边沉默地吃饭，一边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许是太过疲劳，他的眼底有些阴影，眉心一直紧锁着。

　　　　“宸宇，你脸色好难看，一定要多吃点。”冯熙熙关心地帮顾宸宇夹着菜。坐在他另一侧的范斯琪也不甘示弱，讨好地帮顾宸宇夹了一堆。

　　　　坐在冯熙熙旁边的唐锦西只是高傲地冷哼了一声，似乎在看戏。

　　　　“够了！我不是猪！”顾宸宇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出声制止。

　　　　楚墨菡撇了撇嘴，在心里骂了句“活该”。谁让他想享齐人之福？

　　　　“宸宇，晚上陪我去看戏。我听说今晚天仙茶园有小凤卿人玉棠春。你好久没陪人家听戏了。”冯熙熙挽着顾宸宇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俗！”唐锦西傲慢地吐出一个字。

　　　　“我就是俗，你清高，你的爱好多高雅啊！就喜欢听那种跟鸡叫似的‘歌剧’。”冯熙熙挑衅地睨着唐锦西。

　　　　“说你俗你还真俗。那才叫艺术！”唐锦西优雅地说完，看向顾宸宇，“宸宇，我说的对不对？”

　　　　顾宸宇的目光扫了一眼楚墨菡，冷漠地说道：“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起身离开。“祈安，我看宸宇最近似乎很累，你要叮嘱他好好休息。”楚墨菡找到机会叫住李副官，叮嘱道。

　　　　“夫人既然那么关心宇少，何不亲自去与他说？”李副官诚恳地说道。

　　　　“他左拥右抱那么欢乐，我去凑什么热闹？”楚墨菡有些自嘲地说道。

　　　　“夫人，亲眼所见未必是真。”李副官明智地提点着楚墨菡。

　　　　楚墨菡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疑惑地看着李副官。只见对方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难道宸宇……

　　　　今晚顾宸宇并未回小白楼独居，一直坐在客厅看报纸，似乎有意要留宿于某位妻妾房中。于是三个女人围着他使尽魅惑之能事，想留他在自己房中，只有墨菡一人冷眼看着她们表演。

　　　　顾宸宇似乎被三个女人烦到，终于放下报纸，不悦地瞪起厉眸：“闭嘴！”

　　　　看到他的表情，楚墨菡扑哧一声笑了。那明朗清雅的笑如冬日暖阳，照进顾宸宇的心，让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不肯稍移。

　　　　“小丁，端上来。”楚墨菡在顾宸宇的注视下，笑着朝一旁的男佣摆了一下手。小丁听到吩咐后，便跑走，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木托盘走回来。但见那紫檀木托盘里摆着三个长方形的小方牌，每块木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小丁举着托盘走到顾宸宇面前，屈膝等待着。

　　　　看到盘中的四张名牌，顾宸宇淡漠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楚墨菡体贴地说道：“我看你这三房姨太太争宠争得太厉害，怕哪天咱家见到血光，所以帮你想了个好办法——翻牌子。你今天翻了谁的，你今晚就属于谁。怎样？我替你想得周到吧？”

　　　　“为什么没有你的？”顾宸宇微眯起眼睛，那双精睿的眸子直直地望入楚墨菡的眼底，深沉得仿佛千尺墨潭，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是你的大房，不需要暖床。”楚墨菡莞尔浅笑，用一副知书达理，不与妾争宠的模样，回望着顾宸宇。

　　　　“把你的拿来！”顾宸宇倏地睁开精眸，厉声命令。

　　　　“不好意思，只做了三个。”楚墨菡抱歉地耸耸肩。

　　　　“那就再做一个！”

　　　　这时，小丁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牌：“夫人，我做废了一个。”

　　　　楚墨菡气得咬牙，没想到小丁不若表面上那么木讷，竟然多做了一个木牌，而牌子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这叫做废了一个？分明是故意多做的！她鼓起双颊，瞪向顾宸宇。

　　　　顾宸宇的眼里露出一抹腹黑的精光，修长的手指在四张名牌上流连，似乎真在考虑今夜到底该选谁，在三个妾踊跃报名时，他的手最后落在那张刻着“楚墨菡”的木牌上。

　　　　“宸宇，你是不是选错了？这次不算，重选！”范斯琪不满地抗议。这三年，宸宇第一次要留宿在妻妾房中，却选了楚墨菡。怎么不叫她生气？

　　　　“就是！重选！”

　　　　“宸宇，你不公平！”

　　　　在三个美妾的抗议声中，顾宸宇起身，霸气地走向楚墨菡，一把抱起她，大步朝楼上走去。

　　　　雨嘉看到他们上楼，顽皮地笑着朝李副官做了个“ok”的手势。墨菡姐并不知道，在她吩咐小丁刻木牌时，她出卖了墨菡姐，把这事通知了李副官，于是才多了一块“做废”的木牌。

　　　　看到她脸上灿若樱花的笑，李副官的心为之一紧。

　　　　他以为自己百毒不侵，却不料仍然动了情。三年，没能让他忘掉她。他主动走上前，牢牢地握住雨嘉的手，牵着震惊的小人儿走出别墅。

　　　　陈和惊讶地挠着自己的头：“他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周茉莉走到陈和身边，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笨！人家李副官都要娶雨嘉了，你什么时候娶我？”

　　　　“娶你？”陈和用一副看母夜叉的表情看着周茉莉。

　　　　“像我这样会存钱，能持家的女人，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一个！”

　　　　“我的军晌全被你讹去了，你能不会存钱吗？”陈和小声嘟囔着。

　　　　“你敢不娶？”周茉莉插起双手，刁蛮地问道。

　　　　“娶娶！我娶！”陈和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看着顾宸宇在解衬衫的扣子，楚墨菡一边后退一边红着脸问道：“你要干嘛？”

　　　　“不是你说的，我今天翻了谁的牌子，我今晚就属于谁？”男人腹黑地将她固定在双臂与墙壁中间。“墨菡，今晚我任你处置。”

　　　　“不要！”楚墨菡后悔得闭上眼睛。

　　　　她就是气他左拥右抱，想捉弄捉弄他，没想到反被他将了一军。

　　　　明明要设计的人是他，怎么她反而变成他的鱼肉？明明他不爱她，为什么翻了她的牌子？

　　　　难道真相确如李副官所言——亲眼所见未必是真？

　　　　他在乎的从来都是她？

　　　　“看着我。”顾宸宇抬起她的下巴，粗声命令，声音却带着宠溺。

　　　　楚墨菡睁开美眸，不安地舔了一下嘴唇：“干嘛？”

　　　　“我要吻你！”话音才落，疯狂的吻便席卷楚墨菡。

　　　　当激情的海浪将楚墨菡淹没时，她只记住他的热情。翻牌子的游戏并未结束，顾宸宇似乎玩上瘾，每晚都会叫来小丁，在三个女人如狼似虎的注视中，点了那个始终一副与我无关表情的楚墨菡。

　　　　终于某天，小女人恼了。在他又一次叫来小丁后，娇声怒吼：“不玩儿了！”

　　　　“不是你想玩儿？”顾宸宇噙着万人迷般的笑，腹黑地问道。

　　　　楚墨菡噘起滟潋的红唇，似撒娇又似生气：“谁说我想玩儿？”

　　　　“好。那就不玩了。”顾宸宇朝小丁挥挥手，在他退下前，冷声命令，“把牌子毁掉，从此再不许拿出来！”

　　　　小丁战战兢兢地端着木牌退出去。

　　　　看到木牌被撤，楚墨菡便站起身，要回房休息。结果她才走到楼梯口，便被顾宸宇拦腰抱起。

　　　　她惊讶地尖叫：“顾宸宇，你干嘛？不是说好不玩了？”

　　　　“是不玩了。这次我很认真。”顾宸宇大笑着，抱着她上楼。

　　　　楼下，三个女人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目送着他们上楼，各怀心思。“你耍我？”楚墨菡趴在顾宸宇胸口，不甘心地捏了他一把。

　　　　“我这是爱你！”顾宸宇附在她耳边，盅惑地笑道。

　　　　“你不是很爱你的小妾们？”楚墨菡充满醋意地看着他的黑眸。

　　　　“吃醋了？”顾宸宇没有正面回答楚墨菡的问题，只是唇角微翘，眸底放光。

　　　　三年前放她离开，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到能够保护她。

　　　　否则，他怎么舍得放她去英国？

　　　　楚墨菡转身背对顾宸宇，有些不甘心。

　　　　顾宸宇从后面圈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满足地闭上眼睛。

　　　　能这样抱着，便是奢望了。

　　　　真怕有一天自己……

　　　　冯熙熙叫住端着茶杯要上楼的佣人小兰，命令道：“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二姨太，我给夫人送完茶就下来给您煮咖啡。”小兰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二姨太美则美矣，却甚是歹毒，只要稍不如她意，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你敢不把我的吩咐放在眼里？”冯熙熙恼火地眯起眼睛，似乎对小兰的不敬非常不满。

　　　　“小兰不敢。”小兰吓得差点哭出来，赶紧放下茶杯，跑去厨房煮咖啡。

　　　　冯熙熙悄悄移到桌边，打开掌心中的一个药包，将里面白色的药粉倒进茶杯中，然后端起茶杯，摇晃了几下，才轻轻放下。等小兰端着咖啡过来时，她已经悠闲地坐在沙发里，掏出化妆镜补妆。

　　　　小花将咖啡放到她面前后，便端起茶杯往楼上走去。“姐，等等！”雨嘉看到楚墨菡把茶杯端到嘴边，立刻跑过来阻止。

　　　　“怎么了？”楚墨菡纳闷儿地问道。

　　　　“等我试过毒。”雨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银针。

　　　　楚墨菡将茶杯放下，看着雨嘉以银针试毒。当银针变黑色，她的眉心皱到一起。

　　　　雨嘉抿了抿小嘴，气愤地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说那个女人歹毒。”

　　　　“是谁下毒？”楚墨菡认真地问道。

　　　　这个家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下毒。

　　　　公公曾经遭人下毒，险些丧命，婆婆的死也是因为被人投毒，真凶一直没有抓到，而现在，那人竟将这恶毒的着数用到自己身上。

　　　　她一定要知道投毒者是谁，为婆婆报仇。

　　　　“我刚才上厕所，看到冯熙熙偷偷摸摸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就扒头看了一眼。果然，她往茶杯里投毒。”

　　　　“竟然是她！”听到雨嘉的话，楚墨菡立刻明白所有。

　　　　当初公公中毒，传言必须冲喜，想必是这冯熙熙为嫁进督军府耍的把戏。那她毒死婆婆……楚墨菡想起当初因为小红一句话，她差点成杀人原凶，便明白一切。冯熙熙毒死婆婆，只为嫁祸与她。

　　　　好恶毒的女人！

　　　　好歹毒的心机！冯熙熙从卫生间出来，因为吐光胃里的所有东西而虚脱无力。她瘫在沙发里，抬起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到底吃坏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她今天一直吐？

　　　　冯熙熙难受地换了个姿势，想要坐得舒服一点。

　　　　“来人！”冯熙熙虚弱地喊着，可是没一个人进来。她气得扶起身子，奔出房间：“人呢？都死绝了吗？”

　　　　“二姨太，你有什么吩咐？”小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饿了！给我熬点小米粥。”冯熙熙虚弱地嘱咐着小兰。

　　　　“好的，二姨太。”小兰恭敬地弯弯腰，便走进厨房。

　　　　冯熙熙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喝粥。

　　　　不知道怎么，背部痒得难受，她便背过后抓挠了两下，可是不但没止住瘙痒，反而越来越严重。约摸半小时后，不只是后背，连脖子都开始痒。

　　　　“二姨太，粥熟了。”小兰端着一碗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犹如伺候古代后妃一样虔诚。

　　　　冯熙熙只喝了几口粥，便又想吐。她捂住嘴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干干净净。当她到洗手台前漱口时，赫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全是小小的水泡，连脸上也出现许多红点。她赶紧解开领口的扣子，这才发现自己起了一身水泡。

　　　　“我这是怎么了？”她抓着瘙痒难耐的颈部，不解地说道。

　　　　“妹妹，舒服吗？”这时，楚墨菡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身后跟着雨嘉，而唐锦西与范斯琪竟然从门外扒头，用看戏似的目光看着自己。

　　　　冯熙熙立刻心生不妙，一脸戒备地看着楚墨菡：“你什么意思？”

　　　　“我是问妹妹舒服吗？”楚墨菡冷冷地问道。“全身瘙痒的感觉很舒服吧？”

　　　　“你……你给我下毒？”冯熙熙立刻精明地猜到自己不舒服的原因。她并非吃坏肚子，而是被人下毒。

　　　　“我给你下毒？你有什么证据？”楚墨菡冷笑着反问。

　　　　冯熙熙顿时语塞。

　　　　她的确找不到证据。

　　　　“楚墨菡，你卑鄙！我要去告诉宸宇，说你嫉妒我，你给我下毒！”冯熙熙指着楚墨菡，气愤地说道。

　　　　“你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楚墨菡走上前，一把扼住冯熙熙的手腕，“冯熙熙，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亲自尝尝被人下毒的滋味。怎么样？一定很‘舒服’吧？”

　　　　“你……好歹毒……”冯熙熙没想到自己处处算计，却着了楚墨菡的道。

　　　　“你为嫁入督军府而给公公投毒，为嫁祸与我毒死婆婆，如今为了争宠又想毒死我。冯熙熙，‘歹毒’二字最该用在你身上！”楚墨菡一声声控诉着冯熙熙的罪行。

　　　　“你……你有什么证据？”冯熙熙不安地后退，一双美艳的眸子犹如惊弓之鸟，透着惶恐。

　　　　这时雨嘉走上前，将一份检验报告递过来：“当初小兰端给我姐的茶水中被验出三氧化二砷的成份，中文名称——砒霜。冯姐姐，想必这个名字你并不陌生。”

　　　　“你……你没证据证明那毒就是我下的！”冯熙熙咬牙坚持着，死不承认自己的罪孽。

　　　　“茶杯上有冯姐姐的指纹。”雨嘉轻松地笑道。

　　　　听到雨嘉的话，冯熙熙一口血喷出来，昏倒在地上。

　　　　这时，顾宸宇带着陈和出现，他对身后的陈和命令道：“带走！”

　　　　就这么让冯熙熙死，太便宜她！

　　　　“宸宇，打她几板便够了。”楚墨菡虽然恨冯熙熙，知道此人若继续留在督军府，早晚仍是祸害，但是还是不忍心杀掉对方。

　　　　“妇人之仁。”顾宸宇摇了摇头，“你读过鲁迅先生的《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

　　　　楚墨菡不解地摇摇头。

　　　　“鲁迅先生说，犯而不校是恕道，落水狗不打，只会被狗咬。”李副官站在一旁，为楚墨菡解释道。

　　　　“宸宇说的对，像冯熙熙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打！”唐锦西在一旁落井下石。自从她俩一起嫁入督军府，这冯熙熙就一直跟她争大小，非要人称她一声二姨太，她这个唐家大小姐只得屈居三房。她早就对冯熙熙怨恨满天，今天看这贱人现了原形，叫她怎么不解恨？

　　　　“唐小姐，请你收拾收拾行礼，明日起程回溯宁，这是离婚证书。”顾宸宇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