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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曲:金陵梨雪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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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前线的战事不佳?”她在习暮飞身后为他锤肩揉背,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说法,习暮飞是何以聪明之人,牢牢握住女儿的手背,便提起来早该告诉她的事,“我本不想提起,既是你主动问,我索性也一并说给你听。山东前线的战事非常糟糕,由于周卓带领大部队撤离,前线总司令逃走的消息传开,一时军心涣散,剩余零散部队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幸亏还有几万人是我给杨踞铭调派过去,如今杨踞铭带领部队躲到深山中与敌周旋,敌军十几万人围剿,境况堪忧哪。。。。。。”
  他大略地说了战场的情况,习诗暄回忆那日的狭路相逢,他受她的种种冷遇敌对,都未曾想过关心一下他的伤势,不禁懊悔起来,可是如今,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他满面风霜地出现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她知道自己的心乱地一塌糊涂。
  “爸,您要救他,他可是您的兵!”诗暄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她并未真正想过要他死,然而父亲的神色却真切地告诉她,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晓得担心他了!唉,若不是你们闹别扭,他怎会执意要上前线,还主动调至山东。。。。。。”习暮飞无意识地埋怨女儿,却没有发现女儿此刻僵冻的脸色,“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真看不明白,一会一个变,都没个准!一会秋凌跑到西北战场去找他,一会他又擅自离开战场来找你。。。。。。”
  “秋凌都要嫁了,您还说这些干嘛?”习诗暄听父亲提到秋凌,不禁小声嘀咕道,让她反应不及的事,接踵而来,秋凌在经过这次私奔的惊险历程后,还是择选了回家成亲,对象自然还是原来那个鲁少爷,就算两人都和杨踞铭无缘,习诗暄心里明白,秋凌和她,永远恢复不了从前的关系了。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习暮飞显然留神了女儿的话,他从抽屉的最底层抽出一个叠好的羊皮卷,诗暄瞄了一眼,从露出的折痕那面来看,像是地图。
  那张旧地图被习暮飞按在手下,使劲扣了扣手指头,眉头稍展,“不用你说,就凭他是我派出的将,我也必会救他。”
  “你看有了这份地图,相信危机定会迎刃而解。”习暮飞颇为自信地拉开地图一边。
  “地图?”诗暄不解地看着那张羊皮旧地图,习暮飞示意她帮忙打开地图,她小心翼翼将这张有着许多错综复杂的方块地图慢慢一段一段铺开,羊皮地图竟一下把整张桌子都给铺满,还多出一部分垂落在桌边。诗暄用摹印压在地图中央上方,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地名,战事术语等等,她全然不解。
  “这张地图,是你祖父留下来的宝贝。当初日本人打我们中国的时候,千方百计争夺它,可它始终在我手里留存下来。”习暮飞双手撑在地图上,俯视纵观其中的辽阔大地,从他的眼里可以读到那燃着希望的两束光亮,正在冉冉升高。
  “我一点也看不懂,这张地图当真有这么大好处?”对于这个地图上的起伏线条等等,诗暄全然不解其中的奥秘。
  “暄暄,来,你看。”
  习暮飞指住一块重叠山头密布的线条,眼神放空后,飘渺中变得遥远,“事实上,现在我们国家的版图有一些地形并非是实况,所以对行军的将领来说,要挖空脑袋去剖析当地地形,以来突围或围剿,绝非如此容易。这张羊皮地图是由早些年里清朝某任直隶的总督通过各地探访考察找人绘制出来的,后来此图还被送至皇帝审阅,皇帝当时并不关心国家战事防御,他不以为然地把总督羞辱了一番,并把图退了回去。总督却心系地图,一直留着,代代相传,地图就一直被后人收藏。”
  “那怎么又到了爷爷手里呢?”习诗暄好奇地看着那张虽年代久远,可仍十分清晰的地图。
  习暮飞道,“说来也是缘分,当时你爷爷在帮清政府剿匪之时,遇到一个落难官宦子弟,他想要摆脱发放边疆之苦,便以地图为诱,叫你爷爷悄悄放走他。你爷爷的眼力极好,他看那人谈吐不俗,气质高贵,料定那人绝非平凡之人,就帮了那人一把,后来,你爷爷找到那人告诉他的地方,果真把这个隐匿许久的羊皮地图找到。”
  “这地图年代久远,也不知还能不能起作用?”习诗暄若有所思地绕着地图走了一周。
  习暮飞的目光流连在宽大的地图上,心中起伏不定,他的眼神落在了几处地方,一想起这些地方的战火轰轰,他就无法平静。
  过了会,他才想到了正题,分别指了几处画笔纵横的山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变,你瞧,这地图指引了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羊肠曲道,这些地方在攻之时可做地下隐道,敌人难以察觉,在退之时,又可做隐秘通道,以便顺利突围。”
  说完,面露得意。
  “嗯。。。。。。”诗暄虽看不懂地图上的纵横,但一些红旗标有的地方,显然是极为重要,正待说话间,忽听外面传来沈沐风的激烈声音,“抓住他!”
  习暮飞闻后拢眉,把地图收拢,再与诗暄一齐打开门欲探知究竟,岂知看到沈沐风手里正揪着一个人,这人竟是任浩。
  “伯父,我是来找诗暄,找着找着就迷了路,刚到这,就被沈伯伯这样。。。。。。”任浩双手手腕被沈沐风反手扣住,额头上溢出豆大汗粒,他苦笑地又朝诗暄埋怨,“诗暄,你走这样久,不是说好要出去看礼服的吗?”
  沈沐风不管这些,只见习暮飞不发话,他也不放手,虽说他年岁也大了,但劲道还是有的,这时的诗暄被急坏了,忙去求情,“沈叔叔,你这是做什么,任浩是来找我的,求你先松手。”
  沈沐风心有所想地看着习暮飞,“司令?”
  习暮飞走到任浩身边,缓缓抬手,然后定睛一看,任浩表情尴尬,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就这样,他拂开沈沐风的手,“既是误会,就松手罢。”
  任浩很快被松开,张露痛楚的表情,习诗暄查看他的手腕处有淤青,连忙帮他揉,一边又小声说,“下次别这样!我父亲的书房,旁人是不能靠近的。”
  任浩忙向习暮飞赔礼,习暮飞面部十分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戒备和不满,并且叫他们赶紧出去拍照,然后沈沐风一挥手,身后跟来的军官们便鱼贯而入。砰得一声,大门紧紧地闭合,那声响再一次将某人藏在心底的秘密推到火口刀锋上,他知道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他应当高兴的,应该为此兴奋的,然而,此刻的他如履薄冰,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坐在轿车里,任浩也不说话,诗暄料定他是为方才的唐突而懊恼,便笑颜逐开地安慰他,“你别那么紧张,我父亲是讲道理的人,你既已说清原委,他不会生气的。”
  “嗯。”任浩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然后不禁伸出手指覆上了诗暄的手背,诗暄的手指柔软秀巧,摸上去让人舍不得松手,让人容易沉溺……又听她叽叽喳喳地说了许多金陵好吃好玩的,她以为他会感兴趣的,便眉飞色舞地做起了向导。
  她甜美的笑,一直在他的眼前晃悠,或许,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对他真心实意地笑,以后。。。。。。唉,哪里还有以后!他强烈的抑制自己,并且警告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在全城最好的照相馆中,诗暄身穿挑选好的婚纱,站在镜头前面,一脸的俏脸新娘状,他则站在她对面表情傻傻的,愣愣的,似乎不愿意把眼球挪开,直到照相师傅说要去调换一下胶卷,他才走近她身旁,在她耳畔细语,“你穿住这一身,真是极漂亮。”
  她微微仰头,羞涩中带有娇嗔,“你瞧瞧,我都来不及上妆,就被你拉着先来拍照,这准是不行的,下回和师傅约了时间,我们还是要来正式拍照的!”
  他忽然动情地将她攘入怀中,“诗暄,你晓得吗?其实你不需要任何装饰,都是块瑰丽的宝石,我若有福气,必当一辈子藏好你这个宝贝。”说这话时,他的眼前已覆上了一层霜露,差点没把后半段话忍住,他的脸颊紧紧靠着她的头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诗暄的心里也感到一股平和的甜蜜,任浩这个人总能带给她这种感觉,她呆在他的身边很有安全感,或许这就是她愿意选择他的原因吧。
  感受到他的用力,她笑眼弯弯地靠近了些,“别是说得好听,要真当成宝贝才行。”
  “诗暄,我只想永永远远这样抱你,不伤你分毫……”他紧紧拥住她,生怕她就此离去,声音低哑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诗暄说,“傻瓜,你敢伤害我么?你还记得爸爸今日说的话吗?”
  心爱的人看起来全心待着自己,她的柔情蜜意足以敲碎了那面防御足够的墙,他忽然不甘心就这么松手,就这么断结了两人间的情爱。
  他郑重地说,“诗暄,我有话对你讲。”
  “嗯?”
  “其实我是。。。。。。”任浩鼓足了勇气,正准备。。。。。。几字刚脱离口齿,就听见清脆的风铃声从门口丁零传来,照相师傅先拉了风铃示意他要进来,刚一出声响,就见了两人的情形,不禁有些闪躲。
  “对不住,先生,小姐。这次的胶卷绝没问题,可以试拍几张试试。”
  诗暄赶忙从他的臂弯中出来,脸上还挂着红晕,想起他方才有话未尽,遂问,“你方才想说什么?”
  任浩定然地看着她,却一步都不敢靠近。
  现在的他完完全全理解了什么是咫尺天涯的距离,他和她永远是在这种情形上挣扎,直到这一切归结。
  当相机咔嚓咔嚓。。。。。。他就下了决定。。。。。。
  

  ☆、百媚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喜欢的请收藏,这段时间思来想去,还是比较喜欢看他们之间的痴缠虐爱,所以请亲们别骂我啊,哈哈。
  繁闹的天津城区渐入爽秋,晌午过后,已有些许凉意,轿车喇叭声充斥在街口,大楼顶部的英式吊钟,答答答。。。。。。短长指针闭合一处,孔知河站在轨电车来回的中心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
  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孔知河站在银行门外等人,因为他不被允许跟进去。他目不斜视地盯着银行门口的一举一动,他叫手下的人来回巡视,从未曾看见过那人的踪影。
  茫茫人海,消失一个人竟也是一件容易事。
  一个瘦堪的少年,脖子上挂着绳栓,在胸前摊开一个大木盒,木盒里有各式各样的香烟,他跑到孔知河跟前殷勤叫卖,孔知河本就异常烦躁,便顺手拂开人去,谁知道,少年竟不堪一击地摔倒在地。
  “住手!”一声凌厉当空出现。
  孔知河恍然回头才发现,习诗暄不知何时走出了旋转玻璃门,厉色地看了他一眼后,走到少年身边,将人扶了起来,少年拾捡跌落在地的香烟盒,她也低身去帮忙,少年脸面道谢,她却只是摇摇头,满面的苦涩。少年还不忘问她需不需要一包香烟,他说他这里什么牌子都有,国内的,外国的都是正品烟。
  听起来,少年是在极力推荐他的货品,这个少年一定是在售卖香烟,以此讨生活,她认真地看了一看那些琳琅香烟,指住其中一包,付钱后,从少年手中拿起那把香烟,放进皮包中。
  少年正待找钱给她,她已往路边走去,只见她手中拽着一个皮包,走路的时候,脚步凌乱的,少年扬高手中的钱,对她的方向叫了几声,她似乎全无反应。
  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急促地冲撞过来,她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脑子里忽然飘忽起来,整个人就这么跌了下去,幸及孔知河扶住,“小姐!你怎样了?”
  她的手指强压着太阳穴的位置,用力按了几下,才晃过神来,脸色呈卡白色,她勉强地一勾唇,“我没事,我想去前面的俄国咖啡馆坐一下,现在送我去。”
  一直跟着她的孔知河,回头仰视身后的这一栋钢筋水泥建筑高楼,他知道习诗暄今日又白来了一次!这些日子,她每日都来任浩之前供职的银行,早晨满满的期待,到了下班之时必败兴而归。
  然而,她不肯放弃,执意要把人找到。
  无论她如何打听,银行的同事都说任浩没有辞职,也没有请假,就这样人间蒸发,诗暄不肯相信,上个月还与她柔情脉脉的人,现在就变得无影无踪,照相馆的景致还在脑海中转悠,明明对她情深意切,为何要无端走失?
  她必不会信的。
  “走呀!”诗暄上了车,见孔知河犹犹豫豫的,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便不耐烦地催促他。
  孔知河实在看不下去,小姐每日这么的折腾自己,就脱口而出,“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小姐您还找什么!说不定他背地里做了对不起您的事,觉得没脸见您,就跑路了!”
  车厢里的暗影不吭声地晃了一晃,孔知河从车外瞥见,只得生生憋住接下来要讲的话,他为小姐打抱不平,为小姐心痛不已,两人就要订婚了,谁会知道,在订婚典礼前,新郎官平白无故地消失,这算是什么回事!堂堂习司令的千金被人这样不明不白地抛弃,多么失脸面!偏偏小姐还痴心一片,硬是把金陵,天津,寻了遍地。。。。。。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诗暄定定地看着孔知河,眸色中乍现敌忾的火焰,孔知河还是第一次见她气成这样,那脸色幽青地直吓人。
  她从车里走出来,迎面一掌掴来,“住口!你凭什么这样说他!”
  “对不起,小姐!”孔知河当街向她赔礼道歉,尽管他觉得委屈,可他实在不忍心让小姐继续固执,这么做,小姐会生病的。
  “小姐,你怎么。。。。。。我都行!只要小姐高兴。知河实在不想小姐受这般羞辱,你的身份如此尊贵,怎能为了。。。。。。到处。。。。。。。”
  “不管我有多尊贵,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他不明不白走了,任是谁都不能不去找出真相,我定要找到他,他绝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我!”诗暄背过身子,眼泪止不住地下滑,孱弱的身体变得消瘦,孔知河见了,心里饶不是滋味。
  诗暄的性子执拗,不找出真相不得罢休,习暮飞在他们回天津之前还特意嘱咐孔知河,叫他一切顺着小姐,直到小姐失去耐心。
  到了那个时候,小姐自然会回金陵,到时,一切会走上原来的轨道……孔知河想起司令的话,决定还是依着诗暄的性子,“小姐,那明天要到哪里去找呢?”
  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她迷茫地四处张望,当她回过面时,已是泪如泉涌……是啊,他到底身在何处?他为何要离开?他是不是遭遇不测?还是他真如孔知河所言,另结新欢后无言面对她?陌生人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变得头痛欲裂,抬手抱着头,皮包啪嗒掉在地上,烟盒从中露出了一角。
  “孔知河,有火吗?” 
  再次从纵横交错的弄堂走出来,诗暄已精疲力竭,她足足在他的屋外等了四个时辰。。。。。。此时的天色全黑,这才不得已沮丧而归;她拖着疲惫虚脱的身体,刚想上车,倏然间被一道雪亮的灯光照得抬手拂眼。
  轿车四周的人飞速跳跃过来挡她于后,同时从身上抽出配枪来,瞄准正停下来的银灰色美国车。
  美国小轿车下来一位女子,瞧见这副架势,顿然有点惊秫,粉红黛绿的脸上惊魂不定,吃吃地试探叫了声,“诗暄,是诗暄么?”?习诗暄认出那声音,便下意识拨开保护她的人,走到近处查看,想要证实自己的对错,当她看清让面前这位女子,不禁抬手掩嘴,此人是失去联系已久的香曼。
  只见香曼着一身华服,圆嫩的脸蛋抹粉涂脂,还有她那头波浪卷发,慵懒地顶在头上,她的形象与几月前的朴素打扮,判若两人,诗暄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口,“你是香曼?”似乎也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人。?香曼媚眼斜飞,在诗暄眼里完全抛弃了从前的神态,她说,“是我啦,诗暄,你怎都不认得我啦?看来你心里只记得敬怡。”
  由着那人步步接近,诗暄才断定,此人确是她的同学香曼。
  “瞧你说的!你这番模样,这身打扮,我怎能一眼就辨出来?”诗暄吃惊归吃惊,但脱胎换骨的香曼还是有之前的影子存在。
  她激动地扶住香曼,带着转了一转,啧啧啧地夸耀香曼,“香曼你真是活脱脱地变了样,乍看一下,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富贵太太哩!”
  习诗暄不过是随口戏说,但有人却是上了心,扭曲自卑的痛楚布满了香曼的心间,此刻的她十分痛恨这个好朋友,可表面上却还要客气,她亲热地挽起诗暄的手臂,咧开嘴笑了声,“我今日有话同你讲,我们找一个好地方聊聊。”
  她们相携到了一家酒楼里,挑了一个极好的包厢坐下,服务小姐备上点心,茶水后便关门离开。
  包厢房中只有她们两人,关系好的两人本应有许多话可聊,可都因有心事,而只能无事地闲坐着。
  包厢四周弥散着一股玫瑰香气,娆人心性,香曼将点心推到诗暄面前,“正所谓世事难料啊,想不到才不出几月的时间,我们三人竟发生这般多的事。”
  诗暄听后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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