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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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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目前的情势由不得子鸢暗暗感叹,只见子鸢揉身从擂台这边滚到了另外一侧,虽然甚是狼狈,却足以避开沈之淮这一击狠招。
“哈哈……你瞧这瘦小子,开始耍无赖啦!”景柔公主忍不住放声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在她的笑声后,不少王公大臣也忍不住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声来。
叶泠兮眉心紧蹙,自从方才子鸢左肩挨了一掌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悄悄疼着,心底悄然生出了一丝自责。
若不是因为她的夺权大计需要禁卫营这片掌中地,今日那略显孱弱的少年何必为她如此拼命,更不会为了赢下这场比赛,做出那样可笑的闪招来。
“不打了……可好?”这句话反复在叶泠兮心底盘桓,她告诉自己的理由是,若是今日祁子鸢在擂台之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如何给苏折雪交待?
可是,她是大云的楚山公主,如今擂台上胜负未分,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祁子鸢能赢下比赛,好成为她所有算计中最重要的那一枚棋子。
略显苍白的双唇欲言又止,叶泠兮最后只能紧紧捏住袖角,终究舍不得放下这一丝执念。
沈之淮一击不中,愤然瞪向了躲得狼狈的祁子鸢,怒道:“堂堂男子汉,输便是输,为何要用这无赖之招?”
子鸢微微翘起唇角,是她素来的轻佻笑意,“这拳脚功夫千千万,只要能用的便是好招!沈大哥,你尽管攻来,今日胜负没那么容易分!”
“哼!”沈之淮双爪如风,再一次扑向子鸢。
子鸢突然合上双眸,不闪不避,似是要强接这一招。
沈之淮心头反倒是一虚,以为子鸢会留什么暗招,这双爪的力道比往日少了七分,落在了子鸢的右肩头,内劲猛地一震,震得子鸢忍不住哑嘶一声,身子往后接连退了三步,可终究不肯睁开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睁开眼睛,与我打过!”沈之淮的心更虚了三分,这难道是子鸢在一心求败,所以干脆不闪不避,还是这小子在盘算着什么暗招?
越猜不明白子鸢,越是不敢用实招,沈之淮接连打出好几掌落在子鸢伤处,已明显看得出她左肩上沁出了血色,偏生这倔强的家伙硬是不睁眼,不接招,更不反击。
“彼进一尺,吾仍不动,彼进一丈,吾静依旧。鸢儿,你若想拿下这笔买卖,就必须照这个来。你要知道,卖家最想之事,是高价卖货,可货若是在手里屯久了,等周围人都看似有了,便不值钱了。你需要等待的是对方着急,人若着急,便会失分寸。鸢儿,可明白了?”
眼前一片昏暗,脑海之中却反复响着这个温柔的声音,子鸢不知道这是谁曾经告诉她的话,可是对她而言,这句行商金句用在当下,却是再恰当不过。
她功夫有几斤几两,沈之淮一清二楚,不管她是守是攻,一招一式俱在沈之淮的意料之中,她如今能做的便是虚张声势,扰乱沈之淮的心神,苦撑到沈之淮着急的那一刻。
况且,既然是比试,只要不比,便无赢,只要她还站在擂台之上,没有道一个“输”字,她便还没有输。
这一次,也算是赌一赌,沈之淮还是不是昨日那个令人敬佩的好男儿,断不会胜之不武!
“睁开眼睛!”沈之淮只觉得心头冒起一丝莫名的寒意来,“睁开啊!”沈之淮调转双爪,这一次不再打向子鸢的右肩,而是毫不留情地抓向了子鸢的双眸,“你若再不睁开,这双眼睛就让我给你取了!”
“他不会下手……断不会……”子鸢眼皮微颤,忍住了睁眼闪躲的冲动,只觉得一股爪风迎面袭来,却又硬生生地撩向了别处,火辣辣地划过了她的脸颊,留下了三道赤红色的血痕。
“你不要命了么?睁眼啊!”沈之淮的咆哮声从耳侧响起。
子鸢猝然睁眼,突然屈肘狠狠击向沈之淮的后脑,这是他着急之中暴露的空门,方才他硬是扯开了爪势,重心必定不稳,这一击,她要的是沈之淮昏眩。
“你……”沈之淮惊觉子鸢出手,身子凌空翻飞,却还是躲不开子鸢的肘子撞在了自己的后脑脑侧。
一阵眩晕突然升起,沈之淮不敢相信地定定看着子鸢,“你……你果真藏了后招!”说着,他猛烈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眼前的子鸢突然分出好多个影子来,视线变得甚是模糊。
“沈大哥,承让了!”子鸢拍出右掌,只想将沈之淮逼下擂台,分出胜负。
沈之淮找准了子鸢中间那个影子,迎出一掌,正正对上了子鸢的右掌,内劲相接,两人一触即分,重重摔在地上,后脑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下,各自发出了一声闷哼,便一动不动。
“这……”云徽帝焦急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吩咐台下的内侍瞧瞧这两人伤势如何,“你们快去瞧瞧。”
“父皇,让儿臣去瞧瞧。”叶泠兮不等内侍应声,已迫不及待地从席上站了起来,提起裙角,头也不回地朝着擂台奔去。
“三皇姐,等等我,我也去!”景柔公主心底也是担心得厉害,沈之淮如此俊俏的一个少年郎,若是今日伤重不治,这该如何是好?
“楚山,景柔,你们……”云徽帝欲言又止,连忙瞧向了一边脸色铁青的曹衙,“曹爱卿,今日这比试,朕真不知道谁输谁赢了,你有什么看法?”
只要他说一句由皇上定夺,今日他云徽帝也可以顺水推舟地将祁子鸢推上禁卫都尉的位置上去。
曹衙喝了一口御茶,回头冷笑道:“既然是比试,必定有胜负。回禀皇上,我们不妨瞧一瞧一会儿谁人可以先站起?哪一位校尉先站起来,便是哪一位校尉第一,皇上以为如何?”
云徽帝脸色一沉,不做回应。
方才一番鏖战,祁子鸢一直处在下风,那一肘击是她唯一的反击,在这之前她已挨了好几下,身上又有伤,若是比谁先站起来,必定沈之淮的胜算更大。
曹衙又冷笑了一声,“既然微臣所言不妥,敢问皇上,是打算让禁卫营从此有两位都尉了?”
“这个自然不行……”云徽帝摇摇头,知道今日已不得不依曹衙所言行事。
“父皇,就依安乐王所奏!”叶泠兮与景柔公主立在擂台上,笃定地看向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子鸢,心底喊道:“我信他!”
第四十三章 。帝姬初心动
早莺啼柳,皇城柳树如烟,已依稀听得见稀疏的蝉鸣。
御花园池中荷花初露荷尖,沾了些许朝露,如今立在白日下,倒显得水滴滴的,莫名地使人悦目。
都尉大典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分两天举行,今次最后比试的两位校尉又是禁卫营中的少年才俊,经昨日一战,已算是名扬临安。所以今日比试结果,在意的已不止云徽帝本人,还有宫里宫外那些各有所思之人。
楚山公主叶泠兮昨夜奔忙一夜,偏生就是寻不到子鸢下落,今晨一早便急急地赶回皇城,听闻祁子鸢已安然到达比试场,那颗担心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既然祁校尉已经安然到了比试场,公主殿下昨夜一夜未眠,不如先回宫歇息歇息。”锦奴瞧着叶泠兮眸底的倦意,忍不住劝道。
叶泠兮只是轻轻摇头,笑道:“本宫不妨事,只是好奇昨夜祁子鸢是躲在什么地方?”
锦奴知道虽然叶泠兮没有明说是想快些看看祁子鸢是否安好,所以才说了这样一个差强人意的理由,但也不好再点破公主,只能低头道,“那奴婢就先去吩咐御膳房给公主准备些参茶,公主在比试场喝上几口也是好的。”
“嗯。”叶泠兮点头示意锦奴可以退下,毕竟在这皇城之中,父皇的近卫还是可以护她周全,归根结底,这里终究是她的家。
叶泠兮轻轻地叹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径直沿着宫廊往比试场走去。
“三皇姐!”
当略显稚气的娇蛮声音在叶泠兮身后响起,叶泠兮不得不停下步子,颇为惊愕地回头瞧向了那人。
一袭大红锦服在身,金灿灿的簪子缀了许多在盘好的青丝间,在宫中一年四季都穿得如此喜庆的人,除了当今四公主景柔还有谁人?
叶泠兮舒眉笑道:“四皇妹怎会在这儿?”
“三皇姐可是要去看都尉大典的最后比试?”景柔公主上前抱住了叶泠兮的手臂,左右轻轻摇了摇,央求道,“母妃要我乖乖留在宫中,说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实在是不宜去看,可是我真的好奇,听说这次胜出的两位校尉都算得上是禁卫营中的青年才俊,终于不是什么老头子了。”
“呵呵,四皇妹倒是长大了。”叶泠兮宠溺地轻轻刮了一下景柔公主的鼻尖,“看我和父皇都忽略了我们的小景柔,已经可以选驸马啦!”
“三皇姐!”景柔公主嘟起了小嘴,满颊羞得通红,“你笑话我!你比我还厉害,昨日瞧到了今日,如果要选驸马,也应该是三皇姐先选!”
叶泠兮只是轻轻一笑,挽住了景柔公主的手臂,笑道:“好啦好啦,三皇姐认输还不行么?我今日就带你一起去看看,走。”
“嗯!”景柔公主重重点头,侧依着叶泠兮,跟着皇姐转出了宫廊,踏入了比试之场。
“咚!咚!咚!”
三声鼓声擂罢,内侍们把子鸢与胜出的沈校尉请上了擂台,准备开始今日的比试。
叶泠兮从擂台边走过,目光紧紧落在子鸢身上,却撞上了子鸢平日里那个贼贼的微笑,不禁嘴角微微一扬,还了子鸢一个安心的笑容。
“三皇姐,我瞧今日那个瘦小子必定要败下来!”景柔公主瞄了一眼台上的两人,当先下了结论。
叶泠兮回过神来,笑道:“哦?”
景柔公主点头正色道:“你瞧那瘦小子生得怪阴柔的,习武之人哪有长得这样白净斯文的?若是他是个文官,还说得过去,若说是个武官,那也太……太女气了些……”
“女气?”叶泠兮愕了一下,抬眼若有所思地往祁子鸢那边再瞧了一眼,便又摇了摇头,心底暗暗道:“这天下哪有这般不怕死的女人?在国寺敢与那恶蛇搏斗,在宫外还有临安花魁苏折雪倾心相待,如今还敢犯下这欺君之罪,公然出现在这里比试……不会的……不会的……”
“你看另外一个就顺眼多了,你瞧,这人唇红齿白,模样倒是生得俊俏许多。”景柔的目光落在了沈校尉脸上,乍见沈校尉的目光往这边看来,她不禁慌然躲开了沈校尉的目光,羞然低下了头去,揪了揪叶泠兮的衣角,低声问道:“三皇姐,他叫什么名字?”
“他?”叶泠兮想了想,笑道,“此人名叫沈之淮,是禁卫营第一擒拿手高手。”
“沈之淮……之淮……”景柔公主念了念,便没了声音,连忙拖着叶泠兮走上了宫阶,入了席。
“今日想不到连朕的景柔都来了。”云徽帝瞧见了景柔公主,忍不住放声一笑,对着景柔公主招了招手,示意景柔公主坐到身边来,“来朕这儿。”
景柔公主娇然摇头,“父皇,儿臣想跟三皇姐挤一起坐。”
云徽帝笑然作罢,“行,行,你觉得做哪里好,便做哪里。”说完,云徽帝瞧向了一边默不作声的九千岁曹衙,“曹卿家,今日都尉大典要开始了,朕忧心一会儿日头太烈,伤了爱卿身子,便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清凉的御粥过来,一会儿可要多喝些。”
曹衙看了看云徽帝,笑了笑,却也不拜,只是瞧向了叶泠兮,“微臣多谢皇上恩赐,倒是楚山公主,微臣瞧她今日气色实在是不如昨日,莫不是昨夜没有歇息好?”
叶泠兮脸色一凉,坦然对上了曹衙的笑眼,她岂会听不出曹衙的言外之意,“九千岁倒是有心了,本宫身子一切如常,并没有歇息不好。”
曹衙干笑了两声,“如此便好,一会儿回去,微臣定要告诉犬子,让他也安心。”
“……”叶泠兮僵在了瞬间,这已经不是曹衙第一次在众臣面前说这样的话了,俨然已将她楚山当成了他府中媳妇。
云徽帝轻咳了两声,强笑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定下禁卫都尉,也好为朕分忧。”
“皇上所言极是。”曹衙这才起身,对着擂台上的内侍道,“都尉大典比试,可以开始。”
叶泠兮蹙起眉心,定定看着曹衙的背影,反复思量着方才曹衙说的那些话——若是曹衙昨夜真派了杀手暗杀祁子鸢,今日瞧见祁子鸢安然出现,定会显露几丝颓色,偏偏他竟然还能将她一军,点破他知道昨夜叶泠兮派人四处寻找祁子鸢,想要保护祁子鸢。
“他昨夜究竟做了什么?”叶泠兮实在是猜不透这只老狐狸到底做了什么事,原本放下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目光移向了擂台上的祁子鸢。
子鸢远远瞧了叶泠兮一眼,总觉得此刻的叶泠兮瞧自己的目光似是有些怪异,“奇怪……”
“小祁,今日比试,可不能留情。”沈之淮的声音突然响起。
子鸢愕了愕,微笑道:“我知道,沈大哥就不必再说了。”
“嗯。”沈之淮的眸光有些异样,这样沉静地看着子鸢,倒让子鸢觉得有些莫名的寒意。
虽说在禁卫营,子鸢能称兄道弟的人也不少,可是这沈之淮却是子鸢打从心里敬佩的高手,至少她在禁卫营三年,还从未瞧见这沈之淮抓错一个无辜之人,更未瞧见他因为金钱或是权贵低过头。
“咚!咚!咚!”
“禁卫大典最后一试,由沈校尉对祁校尉!”当内侍此话一出,子鸢还来不及对沈之淮行最基本的抱拳礼,沈之淮的擒拿手已经朝着她的面门袭来。
“你……”祁子鸢一惊,匆匆瞥见了沈之淮眼底的杀气,不由得大吃一惊,分明昨日比试之时,他并未表现出对禁卫都尉一职的狂热,难道——难道一切都是装的么?
为的只是保留实力,迷惑子鸢轻敌,好在今日一比拿下她祁子鸢!
子鸢被沈之淮的攻势一连逼到了擂台角,她知道若是再不集中精神迎敌,只怕她所承诺的一切终究是泡影。
当下子鸢身形闪动,仗着自己脚步灵巧,连连闪过沈之淮的攻势,微微挽回了些许颓势,一时之间,战局胶着,难分高下。
“三皇姐,你瞧,我就说那瘦小子定会输!”景柔公主得意地说着话,觉得今日的猜想果然不错,当她的目光再落上沈之淮那矫健的身形,一颗萌动的心竟忍不住噗通噗通狂烈跳动起来。
叶泠兮暗暗心惊,昨夜的沈校尉断不会用这样狠厉的招式攻击对手,至少昨日的沈校尉就算是胜了,也处处留招,胜得光明正大,也胜得令人心服口服。
为何一夜之间,竟似是变了另外一个人?
叶泠兮突地恍然大悟,转眸定定看向了一边气定神闲的曹衙,似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难道说他昨夜找的人并不是祁子鸢,而是沈之淮?
想到这里,叶泠兮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
今日若是祁子鸢不能出席,那九千岁曹衙的嫌疑最大,若是祁子鸢出了场,又败下阵来,那么……那么一切便与曹衙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可是……这沈之淮素来与朝中权贵都保持距离,素有清廉之名,他如何会一夜之间便成为曹衙的棋子?
叶泠兮百思不得其解,脸上的猜疑尽数落在了九千岁眼底,只见他捻动胡须,颇有深意地说道:“楚山公主,当真不去歇息歇息?微臣瞧公主脸色甚是惨白,若是真累坏了身子,犬子伤心事小,皇上也会伤心呐。”
“本宫……很好。”叶泠兮咬牙应了曹衙一句,转眸再瞧向了祁子鸢,暗暗握紧了拳头,心底急道,“祁子鸢,你不会让本宫失望的,是不是?”
第四十二章 。临行心湖乱
月华黯淡,醉今宵的喧嚣也终究安静了些许,也意味着红日将升,新的一日即将到来。
子鸢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夜右肩一直啧啧生疼,虽说是合眼歇息,却是半点也没有睡着。更何况,昨夜她违了与苏折雪的约定,合上眼去,点点滴滴俱是苏折雪昨日委屈的通红眼眸。
“唉……”子鸢轻叹了一声,双拳不禁紧紧握了起来,一时怔了眼,呆呆地坐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咯吱——”
房门被谁轻轻推开,子鸢闻声转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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