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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贵女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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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贵女谋》作者:小丸子

文案
五年感情抵不过他人一朝介入,弱水三千也不过是一场空谈。云妨死在一场没有萧容的雨夜里,却没想到重生在了自己十四岁的时候,这一世,她只想安稳地度过,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然而事与愿违,那个最想避开的人,却总是屡屡出现在她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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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丧命

    荀国,洛阳。

    姜云妨蜷在屋檐下,间或抽搐着,如同一只濒死的蝉,抖动着自己单薄的双翼。雨水顺着瓦片的纹路,滴答滴答地,若滚珠落地。每当到了这样的雨天,她的膝盖便疼地令人发狂。

    这是病了。从自己嫁给萧容的第五年开始,便有了的毛病。

    蓦的,静宜院的门被推开。云妨恹恹地,连抬眼都仿佛没了气力。这时候会来的,除了那个送药的丫头,还会有谁呢?

    云妨卸下遮眼的白帛,模糊的双眼前,只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窈窕女子的身影。不过这就足够了。

    知道不是萧容,就足够了。

    “王,王妃!您该,吃药了……”

    春杏的一双手微微颤,将一碗汤药送到了云妨面前。

    在她的耳闻之中,王妃姜氏,一直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王爷不喜她,便将她迁至静宜院,美名其曰是希望她安心养病,但其实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爷已将她弃置一旁。

    偌大的王府之中,真正有实权的,脾气真正好的,理应是那位白姑娘才对。

    云妨扯扯嘴角,伸手接过汤药,只不过略略顿了片刻,便含着笑将汤药尽数送入腹中。

    春杏有些好奇。她给王妃送了这么些日子的汤药,却也未曾见她发过半次脾气。永远都是留着笑意,将药喝得一滴都不剩。

    她明明是笑着的,却让春杏感到莫名悲怆。

    秋风瑟瑟地吹着,这可能是这个秋日的最后一场雨了,夹杂着寒意,吹的人骨头缝都生凉。

    春杏接过碗,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道:“王妃,要不,奴婢送您进屋吧。”

    云妨摇摇头,将胳膊搂地更紧了些,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忽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杏。”

    “春杏,你帮我寻颗蜜饯来。“

    顿了顿,续道:“……这药有些苦。”

    春杏满头雾水,却也未曾怠慢,进里屋帮她翻了蜜饯出来。蜜饯似乎许久都没有人碰过了,附着一层薄薄的的灰。春杏咬咬牙,将它在身上蹭了蹭,给云妨送了出去。

    蜜糖的香甜碎在舌尖,心里头却苦的发寒。云妨吃的有些急,猛地一呛,便有两滴泪衣襟。

    春杏见她哭了,慌了神,还未等开口问,却是她先发了声。

    “……王爷,他回来了么?”

    “还早。王爷同白姑娘在前线,分不开身。”

    “还早……”她念叨了两句,似乎是忆起了那两张面容,挥了挥手恹恹道,“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春杏福福身,退了两步撑开伞离去。行至静宜院门前,她又转身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女人。

    那个可怜的女人仿佛永远都或在蒙蒙地雾里,尘垢遮住了她的面容,但那双眼却明亮的可怕,明明视物已经十分艰难,却好似燃着一簇火。

    一直都燃着那么一簇火。

    若是火一直燃着呢?

    留下的,是灰。

    太医说,姜氏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

    王妃已经苟延残喘了四五年,这次,也一定会等到王爷回来的吧!

    春杏轻声叹息,身影绰约消失在雨里。

    云妨抹了抹泪,拾起白巾重新将眼遮上。

    曾经的姜家,贵为四大家族之首,而她作为嫡出长女,更是满身荣华,不可一世。可能是前半生过分华贵,上天惊觉给了自己太多甜头,如今看来,竟是要收回这些甜头了。

    姜家祖上出过三个皇后,所以十分重视对女儿家的养育。打小饱读圣贤书,于她来说,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更是信手拈来。原本姜家人都以为,她的这一生会顺顺遂遂,兴许能成为祖上的第四位皇后,母仪天下,却在她十六岁时候一切都破灭了。

    因为她遇见了萧容。

    云妨每每想起那一日,都会发笑。起初是思念的笑,到最后,渐渐变了味道,成了嘲讽。

    当时的自己,可真傻啊。

    还记得那一日,重阳宴会,光影下彻,将席座疏疏而割,人影涌动川流不息,果酒的香气引人发醉,就在此时,有太监高声唱名:

    “谨王殿下到——”

    她抬眸望过去,有少年分花拂柳而过,光影斑驳,碎在他的发上,他眉眼淡漠,嘴角微扬,长揖而言:

    “臣弟萧容,拜见陛下。”

    “哎,谨之可是迟了,重阳盛宴,难道不应给先自罚三杯,聊表歉意?”年轻的帝王笑道,虽是疑问,但是动作却不容置疑,命宫人奉上了三盏酒。

    萧容没有半分迟疑,笑得比那位帝王更加灿烂,借过酒,送至唇前。少年实在是美得很,很少能有人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此时便顺着他的举动将眼移至他的嘴前,却没想到少年呼啦一声撑开折扇,将酒饮下喉头。

    众人这才猛地回身,讪讪将目光收回,脑中却始终盘桓着那殷红的薄唇。包括云妨。

    这时云妨的母亲低低赞道:“这谨王将来必定是个大人物。”

    云妨生怕泄了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以见得?”

    “忍常人之不能忍,只怕鲜少有人做到。”

    萧容的确是个很能忍的人。表面上虽是一身恣意,心里却工于谋算,不过短短两年,将自己的政敌铲除了个一干二净。他时常拜访姜家,顺理成章的,陛下以为萧容对云妨有那么些意思,便将云妨许配给了他。

    现在想来,喜欢与否,未曾可知。

    五年,琴瑟合鸣,萧容的仕途一路畅通,到了就连帝王都得敬让三分的地步。云妨也仿佛日日都泡在蜜罐子之中,活得不知愁苦滋味。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孩子。萧容说,他现在还不需要孩子,他只想和云妨两个人,先这么度过几年。

    思至此,云妨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当时的自己太过于天真,信以为真,又哪曾想到陛下以多年无所出为由,将白氏赐给了萧容。当所有人都知道白氏的存在之后,云妨仍被蒙在鼓里,直到萧容连续半旬未曾归府,云妨才得知,他在白氏的别院栖着。

    五年恩恩,敌不过他人一朝介入。

    她努力去挽回。连绵阴雨之下她在皇宫跪了三夜无人理会无人问津,夜夜翻看情意绵绵地家书也不过是徒增哀伤。

    再后来,她才可笑地发现——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的呢?她努力地去填补两人之间的漏洞,却发现这个漏洞太大了,空荡荡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收拾东西,欲离开洛阳,却在离开城门口不远处被他派人拦下。这是她时隔三月,第一次见到他。他不再是她记忆中那副模样,略显憔悴,猩红着双眼,捏的她肩膀生疼。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

    “云妨,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她几乎是被拖拽着带回谨王府的。他将云妨,随之而来的便是急风暴雨,没有解释,没有半分解释!

    她多希望他能解释个只言片语,哪怕是骗自己的,她也愿意相信,且甘之如饴。

    可惜,没有。

    翌日,身边便是一片冰凉。也是从那日起,他派人将她了起来,打着疗养身子的名头,日日送来一碗汤药。

    明知那是催命符,她还是含着笑,将它一口口吞下。

    这可能,是对他最后的爱意了。

    白氏是个好女子,云妨会的她都会,云妨不会的,她依旧会。

    她会在危急关头发明水车,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亦会在宴会上吟诗首首,不假思索,辞藻流畅华美。武可陪君战场杀敌,做一对沙场鸳鸯;文可叱咤朝堂辅君步步高升腾达飞黄。

    她姜云妨究竟哪里能比得上这样的女子?

    她比不起,半分都比不起!

    白瑾妍便是观音活菩萨,她姜云妨只不过是个闺阁花瓶罢了。白瑾妍容貌清丽脱俗,而她姜云妨,不管再美,都是艳俗。

    那好啊!我承认了你比我好,好的太多太多,那便不要抢我的夫君好了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步步紧逼,将我身边的东西一点点夺取。

    我只有他,只有他了!

    爹爹死时,她哭着哀求萧容,求他救救爹爹。萧容说你不用担心,我会救下他的。

    后来,爹爹死了,病死狱中。

    哥哥被人冤枉通敌叛国,她跪在萧容书房前,祈求他救救哥哥。萧容说,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死的。

    后来,哥哥死了。除了她,姜家都死了。

    满门抄斩。

    集市斩首那天,她亲自观刑,官兵将她拦在场下,一口一个王妃。

    是啊,若不是因为她是王妃,今天死在这里的,也有她的一条命。

    可是所有人都死了,她一个人,一个人守着王妃的名头,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刀起头落,她晕了过去,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萧容。

    她揪着他的领子,哭的撕心裂肺。

    “萧容,我只有你了……”

    萧容,我真的只有你了。

    为什么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白瑾妍的家族迅速的取代了姜家,成为了京城第一大族,白瑾妍也成了上流贵族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贵女。

    可是这样的女子为何要同她来争抢萧容?

    天下男子千千万,为何白瑾妍看上的,偏偏是她的男人?

    这个问题纠缠了云妨四年。她恨,真的好恨,恨也没用,怨也没用,梗在心头,积怨成疾。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她没多少日子了。自己的身子,总归自己更清楚些。

    寥寥半生,荣华富贵过,潦倒混沌过,死了,只怕是一曲烟云而过。

    这恐怕是她的劫。无论是白瑾妍,抑或是萧容,都是她姜云妨的劫。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该怎样呢?

    把他抢来?

    成为他的阻碍?

    不!不能这样了!

    那样,太累了。

    那便这样吧。

    若有来生,只盼我们无处相遇,无缘已对。

    永乐十三年,初冬,王妃姜氏殁。

 第二章重生

    云妨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浮浮沉沉如小舟颠簸于大海一般飘无定所,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即将被浪花打翻,却还是无能为力地任由小舟继续漂浮。没有人给她当依靠,没有人会破开天空伸手进来救她出去。

    原来,这就是死了的滋味么?

    不知自己去往何处,只一味地飘零。

    如浮萍一般。

    这是她的绝境,而绝境里只有她。

    曾经,她也是有依靠的。哥哥。父亲。母亲。

    或许……还有萧容。

    迎娶自己的时候,萧容说,生死与共,天荒地老。

    将自己从洛阳城外追回来的时候,萧容说,穷其一生,上天下地,不会放过她。

    带着白瑾妍出征的前,萧容说,等他。

    可惜,我等不到你了。

    天荒地老,穷其一生,大抵都是永远的意思吧。

    永远,便是将自己逼上绝境么?

    恍惚间,云妨听闻有人叫她的名字。声声哀戚,却又怕惊扰了自己的魂魄一般,略有些轻柔。

    她挣扎。这片泥沼束缚的她喘不过起来。

    是谁。是谁在叫我?

    为何挣扎不出来?她急的眼泪都快要涌了出来。

    “那么,你愿意回去么?”虚空之中,有人问她。

    “回哪里去?”云妨茫然,问。

    那人没有应她。

    云妨又自顾自地笑。天下已无容身之处,生死已化为虚空,回哪里,都好。

    “那你便回去吧。”那人又说,“我这里,也收不下你。”

    云妨一顿,还未问出口,脑袋便一阵剧痛。

    她再一张口,便是接连不断的水泡从嘴中溢出。微凉的手自身后探来,一把捞住她的腰,向上浮去。

    隐约间,她只看到一双沉如水的眼,越过了周围汹涌窒息的水,来到了她的身边。那眼,冰凉的比周身的水还要凉上三分。

    见到光明的一刹那,她如同濒死的鱼一般大口的呼吸,却还没等她看一眼救命恩人,脖颈一痛,眼前一擦黑,昏了过去。

    ……………………

    “小姐,该喝药了。”阿桔推开屋门,手弯跨这一个食盒,弯弯的拱桥刘海被打紧贴在额前,却丝毫不减损她的灵动。她进屋,猝不及防地对上云妨那双眼,被蓦的吓了一跳,慌忙道,“小姐,你怎么下床了?”

    云妨搁下手中的笔,伸手:“药呢?”

    阿桔忙不迭将药奉上。

    “外面下雨了?”

    “是,小姐,下的还不小呢。这大抵是今夏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雨,等雨过后,便是大晴天,我和阿银寻思着将小姐的藏书都搬出来晒晒。”

    云妨没吱声。

    “刚刚夫人差人来问,小姐若是身体好些了,便常去留雁亭坐坐,大少爷要回来了。”阿桔偷偷打量云妨的神色,言语斟酌。

    “去回一声,我知道了。”

    “是。还有二房的云柔与三房的云芯小姐都来了几回,下人们依照小姐所吩咐的那样,以小姐身体不适怕过了她们病气为由,回绝了。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姐……”

    “阿桔。”云妨神色疏疏,眉眼冷淡,将药碗搁置,重新拾起了笔,“你说,二房三房的嫡出小姐,究竟哪一个更好看些呢?”

    “那自然是云柔小姐。云柔小姐比起来云芯小姐略年长几岁,容貌也长开了些,且性格极好,比起来风风火火的四小姐,那可真是好的太多。不过,依奴婢来看,还是小姐最好看。”

    尤其是最近小姐寡言少语的,看着委实稳重,云柔小姐还倒真比不上了。

    “好看的女人,大抵都是这样。”

    “表面上温柔小意,皮囊里,却是把淬了毒药的杀人刀。即便现在见不到,明去拜见祖母之时,便能见到了。”她笑了笑,“不是想见我么?那就好好的看个够。”

    阿桔没敢说话。

    这样的小姐,和以前变化太大了,还是以前更好些,现在反倒让人有些发怵。

    “救我的那个人还没有查到么?”

    阿桔摇头:“那人将小姐送回姜府,便走了,也没人见到他的正脸。小姐果真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么?”

    “没有。”云妨确实是没看到他长什么样。

    只记得那双微凉的手,夜色般辽远冰冷的眼,还有带她冲破禁锢的那一刹,阳光涌入视线的感觉。

    此人知道她是姜家人,应该对自己是有一些了解的,事后又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也必定是不贪图名利的。

    不贪图名利的人,找他何用?

    想必也是不需要那些报答的。

    “那便吩咐下去,不用找了。”她落笔,吩咐,“点上香,扶我歇息吧。”

    阿桔将安神香点上,想了想小姐近日噩梦连连,休息不好,便又多放了几粒香料。清香顿时满溢了屋内,盈盈袅袅,熏熏然,让人有些困意上涌。

    云妨将视线抽离那张纸,纸上赫然是一个‘容’字。

    每一笔都如同刀刻下去一般,力透纸背。

    她扬手,端起了砚台。

    “小姐,香点好了。”

    云妨将砚台放下,任由阿桔将自己扶到了。帷帐如同云雾一般层层叠叠的遮了下来,她将手交叠放于,气息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她睡的太老实,反倒让人怀疑她是否究竟睡着了。

    以前小姐的睡姿,根本不是这样的……阿桔又想。片刻却又自我否定般摇摇头,笑自己想多了。小姐就是小姐,这还能有误?她以前听娘说,人啊,鬼门关前走一趟,总是会大变的。

    只是,真的变化太大了。

    她拿起桌上的药碗,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桌上那张纸,整个人却猛然被吓了一跳。

    纸上原本不知写了些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泼上了浓重殷红的朱砂。红的,像血一样。

    有些触目惊心。

    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匆匆收起碗,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余光再也没敢触及桌上的那张纸。

    的云妨睁开了双眼,看了她跑走的方向,又静静地转过头,合上了眼。

    既然上天让她回到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那她就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姜家不可动,姜云妨的一切,都不可动!

    只是现在,好戏还未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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