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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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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小姐何处此言?孟某可正是感念着当年承受了尉迟府上的恩情,才来相劝,怎的这般的不识好歹?”说完,那孟光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见已经是如此这般尴尬,便起身准备告辞。
可是尉迟飞燕却不慌不忙地接着道:“家父不幸过世,幸得了像孟大人这样好心的世交长辈提点,飞燕才不至于做下太多失了分寸的事情污浊了父亲的一世英名。飞燕幸得当今圣上垂怜,被赐婚于二殿下,乃是圣意所为,飞燕如今只是一介民女,虽然无意婚配,但是不敢违抗圣命,只能依旨行事。
然飞燕自问奉公守法,开设粥铺养家度日,不曾仰仗国舅府的鼻息过活,何须去沈府低三下四?可沈府的二公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来砸粥铺拿人,我的侍女鸳鸯被打成重伤,至今还躺在床榻上,孟大人的意思,是要叔伯带着我去沈府讨要赔偿的银两吗?”
这下,方才附和孟光良的客人们都是默不作声了。
孟光良被堵得脸色紫红,心内恨恨:这个女子如此的牙尖嘴利,倒是个不好相与的,一定要禀明了沈府的夫人,要她早些防备。
飞燕见宾客们都不说话了,又慢慢接到:“如今孟大人高升,官运正劲,飞燕不敢奢求大人记得家父昔日的恩情,但求大人可以扪心自问,无愧于故人即可,我尉迟府上到底是不同与昔日的铺排,庙小擎不住真神,还望孟大人就此别过,以后倒是不必再劳神登门,就此别过,不送了!”
被这般在众人面前被撵,孟光良只觉得面子里子俱是一并丢了:“老朽正是看在老将军的份儿上,才来相劝,可是一番好心,尉迟府上竟是这般相待!当真是好心当作了驴肝肺,你们好自为之!哼!”说完,孟大人边准备拂袖而去。
“孟大人真是大齐的忠良,难道户部清闲如斯,竟是有闲暇将手伸到了本王的后宅调停起事宜了,当真是能者多劳啊……”说话间,只见一个一身白色薄衫的男子从大门那里,由小厮引路,走了过来。飞燕循声抬头一看,竟然是骁王霍尊霆悠哉地走进了大厅。
孟光良也是认得骁王的,想到自己方才的话入了这位二殿下的耳中,也不知他会作何反应,随时心里微微着慌。
待众人向骁王施礼后,骁王对着那位孟大人说道:“想来孟大人也是受了高人的指点,竟是了解得这般透彻,若是有人与大人一样关心着本王的妻妾之事,不妨可以亲自到本王的面前指点下江山,孟大人看本王这么安排妥当吗?”
孟光良怎么能听不住骁王话语里的不善,连忙下跪说道:“不敢不敢,是下官一时酒饮得多了,口出妄言,还请殿下恕罪。”
骁王笑着说:“既然是吃醉了酒,就请孟大人先回府歇息去,免得路上出了意外……”
孟大人额角都听得冒起了冷汗。虽说这二殿下现在不大得皇帝欢颜,可是真的惹怒了这位,那句“意外“当真是听得他心情肉跳。于是连忙起身匆匆地出了府去。
见骁王到了尉迟府上,其他的几桌宾客也是纷纷告辞离府了。
尉迟老爷见了这骁王,本是想一鼓作气,趁着这难得的酒气替侄女再出一口恶气,可是骁王高大的身躯立在那,一对深邃的眼儿一扫,立刻就觉得气场全无,声音也跟着湮灭了不少:“你……殿下……殿下可曾食饭了,要不要坐下再进一些?”
骁王笑着对尉迟瑞说:“本王此来,一来是庆祝老侯爷乔迁之喜,二来是要与老侯爷商议下飞燕入府成礼的事宜,不过现在看着老侯爷也是刚刚痛饮了一番,不宜再饮,且回房歇息,本王且转一转,劳烦尉迟小姐相陪就足以了。
说完,便先行转身朝着后花园走去了。飞燕知道叔伯因为当年京城沦陷时,在广场亲见了那场屠戮,见了这几位霍家的皇子便是腿肚子转筋,今儿在酒桌上的胆略也用得是差不多了,方才与骁王应答时,舌根也是硬很,一味逞强恐是要失态,便让一旁的婢女搀扶着叔伯回房休息了。
骁王绕着着园子左右看了看,布置得倒是清幽宜人,可是那门窗虽有修补痕迹,倒不是新换上的。再看里面摆设的家具,也是用料平平得很。
每看一处地方,他都要转过头去,意味深长地打量跟在身后的飞燕。飞燕心知他这番眼神的意思,可是只能硬着头皮低头视而不见,心道:可真是清闲,居然有这样的心思跑来巡视府宅了!
看了一圈,骁王觉得累了,便懒懒地问着一旁的宝珠:“小姐的卧房在哪里?”
宝珠连忙引路,穿过花园子来到一处幽静的处所。骁王见这院落倒不像是女子的闺房,只一旁中了一片竹林,当真是素寡的很。
飞燕见骁王抬腿要进去,连忙阻道:“里面便是奴家的闺房,奴家与殿下尚未成礼,殿下这般贸贸然,恐不妥……”
霍尊霆侧过头来低低说:“小姐所言甚是,白日人多嘴杂,要不本王入夜再来,请小姐替本王留扇没有闭合的轩窗即可……”尉迟飞燕心知这骁王是备不住会做下这等勾当的,当下便是深吸口气道:“骁王,请!”
骁王这才微笑着入了房,房内的布置也如飞燕其人一般,清爽雅致,毫无女儿家的那种脂粉之气。
在挂着轻纱的床榻边,还放着几本书卷,其中一本《兵制》书页半翻,似乎是匆匆阅览放在了枕榻一旁。
骁王走到了床边,拿起了书卷,翻了翻书页陈旧得很,应是经常被阅才对。
他让宝珠先出去。便半靠坐在了尉迟飞燕的枕榻上,长腿一伸,晃了晃脚上的金线压珠的绸布靴子,冲着低头不语地飞燕说道:“替本王将鞋脱了。”
第19章
尉迟飞燕闻言不由得又瞪大了眼睛,她不知这骁王倒是很喜欢她将凤眼撑圆的样子,时不时总是撩拨着,便是为了等这一刻,便是含笑直直地回望了过去。
四目相接,互不相让,尉迟飞燕不卑不亢地说道:“飞燕手粗,做不来这等细事,骁王若是累了,奴家这就将宝珠唤来服侍殿下,这个卧房就让与殿下了,飞燕自会搬到别处。”
见她不肯过来,骁王也没有说什么,将身子躺平,他身子颀长,单薄的床板不堪如此重负,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听着床板吱呀,他嘴里懒洋洋地说道:“听魏总管说,小姐大前儿个又派人带信条去王府支了一百两银子,说是看中了一张嵌着玉板的雕花软床。可是本王现在这么躺着,只觉得睡不出这一百两银子大床的妙处,还请小姐指点一二。飞燕微微笑道:“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临时改了注意,毕竟奴家不久便要入王府,卖得太贵的床也是睡不得几天的……”
骁王伸出的长指,捏算了下:“我的爱妃啊,你这前共支取了将近六百两钱银,可是这侯府宅院修补得实在是粗糙,莫不是让无良的奸商坑拐了,待本王给你做主去!”
从方才这骁王前后检视宅院起,她便提防着这一手,果然骁王是从钱银上开始找茬,当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飞燕持家无方,胡乱花钱怨不得别人,殿下若是心疼,大可收了府宅折成现银。”
骁王手撑着头,侧卧着道:“我的燕儿开设粥铺以来,生意红火得很,怎么会持家无方?前几天本王打听到京郊茂县有荒废的桑田数顷被人买走,另外还有一个绸缎铺庄也易了主。最近南方水贼为患,南北商路不畅,而京城一代,百姓的日子渐有些富足,尚美之心日盛,原本不大上台面的柞蚕丝卖得很好,这个买家倒是有眼光,到时候又能大捞一笔横财了……”
飞燕心里一沉,心知这些个私下的营生还是瞒不过着狐狸一般的骁王,便是半垂着眼皮说道:“叔伯虽是册封的侯位,然而封田实在是瘠薄,不足以支撑日常用度,尉迟一门经历了穷苦,心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飞燕斗胆从王爷府上支了钱银,收买了些许桑田小铺,还望殿下恕罪……”
骁王突然冷笑道:“岂敢怪罪小姐,若是本王的爱妃,倾国倾城宠爱之又有何妨?只是小姐似乎只一心打算着尉迟府上的营生,并不曾打算着该如何去做霍家的儿媳。倒真让本王有种被坑拐了之感……你,可愿为本王脱靴?”
飞燕见这霍尊霆喜怒无常,拿捏着自己的钱银命门,又突然脸上没了笑意,便知他动了真怒,此时是叔伯的侯府,惹得他发了火,难免要殃及叔伯一家,何况此事的确是自己理亏不够磊落,便慢慢走过去,准备伸出纤手将骁王的绸靴脱掉。
只是这等婢女一般的差事,真是一辈子都未曾做过,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洁白的贝齿还是咬上了粉唇。可是手刚挨上那靴子,她的手腕便被骁王扯住,一把拽到了床上。骁王强健的身子将她半压在了身下,高挺的鼻尖亲昵地磨蹭着她的嫩颊低语道:“看看我的燕儿,怎么一副要被欺负哭了的样子,莫要委屈了,本王替燕儿脱鞋可好?”说着长臂一伸,顺着罗裙一路摸到了她套着绣花鞋的小脚儿那,利索地除下了绣鞋,又剥了布袜,露出了一双莹白的玉足。
飞燕的身材高挑,腿也分外修长,玉足上的脚趾也生得形状圆润美好,被骁王的大掌死死握住,顿时紧张得脚趾打成了玉结儿,拼命地往回缩脚:“哪个要脱鞋,快些给我松手!”
可是骁王的大掌如同铁铸一般,哪是寻常女子的力气能挣脱开来的,竟是将玉足贴到了鼻尖,轻轻嗅闻,然后笑道:“尉迟小姐果真是香的,就连这儿都是喷香一片。”
飞燕脚下敏感,被他大掌一握,正好瘙到了碰触不得的痒处,当下便是强忍着翻涌的笑意,浑身想使劲,却是使不出力气来了,只能眼角含泪道:“殿下莫闹了,奴家……要……要去茅厕更衣……”
好不容易,借口更衣让这骁王送了手,可是下一刻,他的薄唇却是准确贴在了她微微开启的娇唇之上。
上次亲吻,乃是酒酣之后,虽是知道他正孟浪,却是不大能分辨其中的滋味。可是这一次却是异常清醒的白日,那放肆的舌尖每一次的轻撩细拨,又或者是突然加大力道的纠缠吞咽,都从娇嫩的舌腔里如同热火一般蔓延全身……
飞燕心里发了急,暗自恼道:死太监!正要用力去咬时,那骁王却感应到了似的,突然松了口,对着犹在微微细喘的飞燕说道:“本王还有要事缠身,要先走一步了,随后为魏总管会派人去茂县抄一下账本,计算下每个月的红利,帮着我的爱妃看管好钱银进账,尉迟侯府里人口稀薄,每月的用度就一并从本王的府里支取了……”
说完,骁王已经直起身子。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襟,冲着躺卧在床榻上,脸色绯红的玉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小姐的这笔嫁妆,本王欢喜得很!”
骁王的确是欢喜得很!因为最近朝廷的众位贵胄高门都是穷苦得有些支撑不住门面了。
这由头还从入京那会儿说起。当年霍允与京中百姓约法三章,恪守为之,并无惊扰百姓之举,可是大梁的国库是必须洗劫之处,打开库门一看,却是空空如野,让人不能不为之诧异。
所以飞燕当初与骁王胡编的那套隐匿宝藏之说,其实也是些缘由的。
既然国库是空的,这皇帝当得便有些丐帮帮主的凄楚了。不过霍允是穷惯了的,倒是很能想出弄钱的出路,大笔一挥圈出了京城里的前朝王侯的名姓,让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守在广场里挨个砍了脑袋,罚没了钱银。当初那尉迟瑞也被拎了过去,幸好的被骁王及时出言,才算是救了下来。
可是家产却是保存不住的,一并入了国库之内。可是官兵们挨个上府去罚没家产时,难免又是雁过拔毛。跟随齐王造反,要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这一层层贪没下来,入了国库的又是少之又少。
建朝之初,休养生息,对待百姓都是减轻徭役。国库里见天儿的是只出不进。皇帝当得寒酸,下面的文武百官也是日子过得拙荆见肘。
慢慢的,这贪污买官进爵是势头渐长。那些个前朝的地方遗老,莫不想在这改朝换代时在朝堂上挣得一席之地。各个都揣着大笔的银子来往于京城的客馆驿站之间。
久而久之,一到入夜,驿站前车马不断,门庭若市。只是各个大员们赚得脑满肠肥,高高在上的皇帝霍允还是分毫未赚。
本来霍允不曾察觉,只是三个月前微服去兵部侍郎家中一游,正赶上侍郎家里宴请宾朋,酒席未撤,满桌子的珍馐美味,一旁助兴的编钟乐器也是精美异常,府宅里的宠妾更是满头珠钗,齐帝表面不不动声色,可是珍馐美味入口时,却是心里不大是滋味。
想他登基一来,勤勉节俭,不敢乱花一文钱,曾经想着效仿历朝的开国皇帝修建一座露台,可是圣旨都拟好了,再去那略显空荡的国库走一圈,长叹一声都能听见回音,便撕了写好的旨意。
但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日常的宴饮竟是这般的骄奢,怎么能不让齐帝心里一翻个儿呢?那日他回了宫里便叫人来拨算盘,好好算一算兵部侍郎的薪俸。
结果不言而喻,齐帝秘密派下人手一查,竟是满朝文武十有八九都是富得流油。
都是些随他开战的功臣大吏,再不好随便找个由头拉到广场砍头抄家了。总是要立个体面的名堂打打这帮龟儿子的秋风。于是圣旨下达,直言近年朝纪废弛,须铁政加以整顿,特设立御史,一周年一替,督查百官,设立“回避”制,同宗亲友不可同省任职,有赃官者,,于庙堂决杀,其特宥者乃长流岭南。
本来以为这皇帝只是做做样子,可是霍允下定决心的事情,岂有敷衍了之的道理?
第一个杀鸡儆猴的竟然是齐帝的三子霍广云。霍家老三善于交际,结交的门客众多,身在吏部的他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搜刮钱财毫不手软,霍允秘密布线,人赃并获,拿了三皇子一个现行。一道圣旨就将他贬斥到了岭南,五年不得回京。
对待亲儿子都是这般,又在接连斩杀了三名贪赃较为严重的封疆大吏后,京城里的百官们心里都敲起了边儿鼓,这时皇帝又一道折子,凡呈贪赃枉法者,皇恩浩荡,网开一面,只需入夜去国库司处退回赃银,十万以上者,可以既往不咎。
说知道皇帝的名单里握着谁的名姓啊?这道圣旨一出,众位臣子们都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纷纷入夜时,牵着车马去国库司退赃。
一时间,驿站变得清清冷冷,国库司重地门前门庭若市。
众位臣子的家宅里变得有些空荡,所以最近京城甚是流行朴素之风。那柞蚕丝虽然柔软,却不易上色。制出的新衣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招摇,加上价钱照比南桑蚕少了一半,一下子成为了热捧。
可是养蚕的蚕户骤增,桑树却是一时无法植出。尉迟飞燕的那千亩桑树是皇帝新政刚一公布便入了手的,期间又是不断从骁王府挪来银子高价收购桑田。二个月后便是养蚕时节时,附近的蚕户们自家的桑树叶不够吃,便要从飞燕那里购入。
尉迟飞燕也没有提价,只是同蚕户们拟好了契约,等到剥茧时,要平价卖与她的丝绸铺,这样一来,便是将京城一代的蚕丝大部分原料垄断了,然后她再转手高价卖出,其中的差价便赚得甚是饱足。
晚饭后,骁王正端着刚刚从茂县抄写的账本,一页页津津有味地看着,只觉得这商妇的小算盘打得甚妙,六百两银子的本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垄断了京城的丝绸行当,照着这么一看,转手之后的红利一年竟有上万两之多……
翻完了账本,骁王突然觉得耳根发热,想必是有人坐在家中痛骂着他的名姓了,不由得微微一笑,幸好是没有松懈了对她暗地的看管,不然这小燕儿的翅膀若是硬了,恐是不能安心栖息在他骁王府的屋檐之下了。
第20章
就在此时,有人吃味地看着正倒在软榻上看账本的骁王,忿忿不平地说:“二哥,你这日子倒是逍遥,又弄了什么捞钱的营生?我们三兄弟里,属你的油水最多,真是闷声发大财!可是弟弟我就没了你的眼光,识人不清,替人背黑锅,早晚饿死在岭南了。”
说话的人年纪轻轻,眉毛浓黑,肤色呈古铜色,看上去便是一副武夫气息。
霍尊霆抬眼看了看自己这个本应该在岭南吃荔枝的三弟霍广云,合上了账本说道:“你这是奉旨背黑锅,被人求之不得,就不要抱怨了。”
霍广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贡桃,粗鲁地将桃核吐到了地上道:“明明卖官儿卖的最狠的是大哥,可父王偏心眼儿,将屎盆子都他妈的扣在了老子的头上,杀鸡给猴看,下手真狠!一道圣旨就把我贬到了岭南,当真是只有我不是他生养出来的?”
骁王的脸阴沉了下来,低声说道:“本来是因为你说着在岭南染了顽疾,母后求情,父王才特别恩准你秘密回京看病,可你若是再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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