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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太太，老奴会好好叮嘱他，不让他出差池。”吴嬷嬷闷声答应着，退了出去。

　　　　莫少璃见过许子昊后，从垂花门回来，快要到小花厅时她对雪鸢说道：“今儿人多，春晖院应该也忙得很，芜姐儿这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你抽空去看看，送些蜜饯果子给她去。”

　　　　原本在这样喜庆热闹的日子里，最应该是小孩子撒欢的时候，可吴氏也不知怎么想的，从昨儿就把芜姐儿关在了春晖院不准出来。

　　　　莫少璃想着吴氏平时对芜姐儿的那份厌恶，难免就有些担心那没娘在的小姑娘。

　　　　雪鸢忙应道：“奴婢这就去挑些果子送去！”

　　　　两人说着就进了院门，莫少璃正想要交待雪鸢若是等下在春晖院碰到吴氏该说怎样的话，冷不防门背后忽然闪出个矮小的人影来，倒把她吓了一跳。

　　　　“是谁？”

　　　　“是我，七姑姑，芜姐儿！”芜姐儿细声道。

　　　　“芜姐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芜姐儿抬头望着莫少璃，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看了莫少璃身后的雪鸢和绿珠一眼，嘴巴动了动，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莫少璃摸了摸芜姐儿头上的发苞，低头问她：“你怎么跑过来了？你祖母肯让你出来玩儿了么？早膳吃了什么？肚子饿不饿？七姑姑带你去拿好吃的好不好？”说着牵起她的手，朝院内走去。

　　　　“七姑姑……”芜姐儿却站着没动，怯生生地说道，“七姑姑，我……我是背着祖母偷偷跑出来的。”

　　　　“背着祖母偷跑出来的？那……你祖母一定在到处找你，七姑姑让雪鸢送你回去好不好？姑姑这里有好吃的，让雪鸢一并给你带过去，可好？”

　　　　莫少璃知道吴氏脾性暴躁，素来对芜姐儿又不甚喜，要是让她发现芜姐儿背着她偷偷跑出来找自己，回头她不知道会怎么罚芜姐儿呢。

　　　　自己又不能时刻看着芜姐儿。

　　　　何况说起来芜姐儿是大房的孙女，就是吴氏往死里管教，她也只有劝的，道理上是管不到的。

　　　　而吴氏又哪里会听她的劝？

　　　　妥当起见，还是把芜姐儿送回去比较好。

　　　　莫少璃就对雪鸢道：“你去拣些果品蜜饯给芜姐儿攒个盒子带着，送她回去罢。如果大伯母问起，就说……”

　　　　“不用了，七姑姑！”芜姐儿忙小声说道，“我就是……就是有句话来告诉七姑姑，说完了我就回去。”

　　　　她说着又看了雪鸢和绿珠一眼，踮起脚尖对莫少璃匆忙而低声说道：“七姑姑，我告诉你，我听到祖母和吴嬷嬷在偷偷说话，说要给七姑姑吃药。”

　　　　“给七姑姑吃药？吃什么药？”莫少璃愣了愣，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吃什么药我没有听清楚，”芜姐儿皱着小眉头说道，“可总之，定然不会是很好吃的那种。七姑姑，你可要记住了，等下千万莫要吃祖母给你送的东西！记住了？”

　　　　她说着，从莫少璃手中挣出小手，朝门外跑了出去，又回头对莫少璃说道：“七姑姑，我回去了，你……可千万记住了！”

　　　　虽然人小，跑得倒快，说话间就跑得没了踪影。

　　　　莫少璃望着她飞快远去的小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丫头。”

　　　　雪鸢望了望芜姐儿，转头疑惑地问莫少璃：“姑娘，芜姐儿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什么叫姑娘千万别吃大太太送来的东西？奴婢怎么听不懂呢？大太太有送东西给姑娘吃过么？”

　　　　莫少璃：“……额，似乎，好像没有。”

　　　　“那芜姐儿为什么会特特地偷跑出来对姑娘说这个？”

第三九六章　找死

　　　　莫少璃其实也没弄明白芜姐儿忽然来对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是小丫头突发奇想？还是吴氏又要生什么事了？

　　　　“先不管它，芜姐儿应该也是好心提醒。总之，我们不乱吃春晖院和嘉善堂的东西就是了。”她说着又道：“去给芜姐儿送个攒盒罢！”

　　　　“是，姑娘。”雪鸢正答应着，青橙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到莫少璃身边低声禀道：“姑娘，恭王楚王和沈三爷在垂花门外，要见姑娘。”

　　　　莫少璃：“……”

　　　　刚打发走一拨，就又来了一拨，让不让人消停了呢？

　　　　可宋恬和沈策都不是不能得罪的主，她还又和沈策定了亲……等等，定了亲？那她不是就有了光明正大拒绝见他的理由了？

　　　　还能显得她懂规矩，有教养！

　　　　于是，莫少璃低声对青橙道：“你去告诉恭王楚王和沈三公子，就说母亲说了，成亲前不准我私下里见沈三公子。”

　　　　青橙：“……”

　　　　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规矩了？明明……

　　　　但青橙是个老实丫头，最听姑娘的话，姑娘说不见，那就不见啦。所以，她就去了垂花门，照莫少璃原话传给了沈策三人。

　　　　宋恬听了就无语。

　　　　他也疑惑表妹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听话了？四太太说不让见就不见了？

　　　　以前，明明……

　　　　可人家那话也没毛病。

　　　　大周朝礼仪习俗，男子和女子定亲后，成亲前若非迫不得已，是不能私下相见。

　　　　沈策听了青橙传来的话后，却忍不住低头暗笑了一下。

　　　　莫小七就是莫小七！

　　　　很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借口啊！

　　　　不见就不见罢，他若想要见她……那，是随时都可以的。

　　　　“走罢！”沈策对着垂花门里望了一会儿，转身说道。

　　　　“去哪儿？”宋恬无精打采地说道。

　　　　他今天就是打着恭喜莫少桦的旗号借机来找表妹玩儿的，表妹不见他……他瞬间就觉得好无聊了，大厅那边他又不愿意回去，闹哄哄地让人头疼。

　　　　“听说莫家后园子也挺大的，以前我虽然来莫府回数不少，却从来没有好好去逛过他家的园子。这阵子咱们回大厅里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逛园子去？”宋恬提议道。

　　　　沈策和宋恒无可无不可，他们两个也都不愿回大厅敷衍那些人，就顺了宋恬的意，三人也不带随从，便溜溜达达地去了莫家后园。

　　　　走走停停，说说看看，就走到了一片桃林外。

　　　　正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莫家后园的桃林虽然比不上长宁侯府的十里桃花，却也开得云蒸霞蔚，繁花似锦。只沈策看见这片桃林，却不由想起两年前春天的某天晚上，他在树梢头看见的桃林里发生的事。

　　　　就有些不大想进这林子里。

　　　　他正想叫上宋恬走开，却听到桃林里隐约传出极低的说话声。

　　　　“……吴承谕不肯合作？那单只给莫七下药怎么能行了？去告诉娘，让给吴承谕也要下了药去！”声音虽然不高，却满是掩饰不住的愤恨激动。

　　　　另一个较小的声音说道：“姑娘，这话……这话奴婢怎么敢去对太太说？太太若是知道奴婢偷听了太太和吴嬷嬷的说话？定然……”

　　　　听她们话里提到莫少璃，沈策心一动，不由就停下了脚步，凝神细听。

　　　　“这事娘都已经告诉我了，我不过是让你去打探消息好早些知道娘的计划，怎么就是偷听了？没用的东西，你不去我去！无论如何这次不能让莫七好过了！”那激动的声音说着，脚步声就响起，像是快步奔跑离开。

　　　　“姑娘！六姑娘！您不要去！奴婢……”较小的声音惊慌地喊着，似是追了上去。

　　　　沈策听着脸色就沉了下来。

　　　　六姑娘……是莫六……她娘……是吴氏……还有，吴嬷嬷……

　　　　虽然林中两人的对话听着有些没头没尾，但因为她们屡次提到莫少璃，沈策就未免听得会十分仔细，也就从话里不难听出，莫老大那一家这是又想要算计他家小七呢，还扯上了吴承谕，要下药？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居然还想要算计莫小七？

　　　　真是找死！

　　　　“表哥！这桃花开得不错，咱们要不要进去欣赏欣赏咧？”宋恬因为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听力和沈策相差甚远，根本就没有听到林中有人说话，当然更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还只顾东张西望地看风景。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去沈策，转过头却发现沈策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寒成了一坨冰。

　　　　刚才表哥不是还挺高兴的么？被表妹拒绝了不见，他都还笑得一脸花儿呢，这忽然怎么的了，脸就结冰？

　　　　这里也没人招惹他呀？难不成是自己？可是自己这半天也没说什么话呀？

　　　　宋恬望着沈策的寒冰脸思索猜测着，却不得其解。

　　　　宋恒刚才也隐约听到桃林中有人窃语，但他只听到有人声，并没有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看沈策的脸色，他觉得林中人，林中人说的话应该和七七有关，就扯了扯宋恬：“小声些，你沈表哥正在想事呢。”

　　　　“想事？想什么事？”宋恬不解道，转着头东张西望地看了一周，也没有看出来这里忽然有什么事需要表哥寒着脸去想。

　　　　转过回头，却发现流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嘿！你……”宋恬顿时高兴起来，“快来！快来！告诉我，你是怎么飞得那么高那么快的？”

　　　　流风脸色一尴，对宋恬抱了抱拳：“王爷，属下……”

　　　　“他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沈策看了宋恬一眼，问流风道。

　　　　“三爷……”流风在沈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沈策听着，脸色更不好了。

　　　　宋恬看看沈策，又看看流风，顿时觉得他们两个一定瞒着自己，去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他刚想要开口问，就听沈策对流风说道：“你和惊云分头……如果……就……”

　　　　说着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极低极低，宋恬就站三尺处，也没有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流风却听得频频点头，等沈策说完后，他道：“属下明白！”而后便瞬间消失不见。

第三九七章　花招

　　　　宋恬望了望流风再次闪电般消失不见的背影，转头盯住沈策，神情严肃地问道：“表哥，你在搞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策知道宋恬性子简单直白，心里最藏不住话，当然不会把让流风去做的事告诉他了，就转身走开了去。

　　　　“哎~表哥，那什么，你等等我！刚才那个暗卫是不是叫流风？表哥，咱们商量一下，那个流风……”宋恬追上去说道。

　　　　宋恒在后面看着两人，摇头笑了笑，迈步跟了上去。

　　　　吴承谕和吴氏谈崩后，满心郁气从春晖院出来，有心想就此离开莫家。但他又一想，虽然吴氏做事龌龊，但一直以来莫少桦和交情却还算不错，他若连酒席都不吃就这么走了，情面上似乎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忍下心里的不爽，又回到了前面大厅。

　　　　宴席开始，吴承谕闷着头自己喝了几杯，而后不久，莫少松又端着酒壶摇摇晃晃地来找他拼酒。

　　　　吴承谕的心情比上回家宴时还要糟，莫少松的沮丧也比前次尤甚，两个失意人又喷到了一起，喝着喝着，就又喝大了去了。

　　　　继续喝着喝着，吴承谕就觉着自己喝出了幻觉。

　　　　周围的人忽然全部消失了，他来到了一个黑暗暗的地方，然后他就看到了莫七表妹……再然后……

　　　　虽然大周朝有婆家嫂子和小姑闹新房起哄新娘子的传统，可今儿晚上，莫四少奶奶的新房却没有闹起来。

　　　　两个婆家嫂子，大少奶奶被休弃了，三少奶奶正有喜在身，都没有出现。

　　　　而两个小姑，一个只顾细心照顾她，一会儿问她饿了没有？一会儿问她渴了没有？一会儿问她累了没有，只顾忙前忙后照顾她不停，忙得没空来闹她。

　　　　另一个……正板着脸冷漠漠地坐在一旁，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过来闹她的意思。

　　　　本来，新四少奶奶杨曼云得了娘亲的谆谆教诲，告诉她今儿她不能乱吃东西，更要少喝茶，但……眼前这小姑实在太热情。

　　　　莫四少奶奶在她的连环攻势下，就扛不住了。

　　　　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喝什么，也真的有些饿了，就接了莫少璃递来的糕点和茶水吃了一些，也喝了一些。

　　　　莫少璃看她吃过，喝过，就放下心来。

　　　　她是嫁过数个姐姐的人，知道新娘子在娘家出门前除了给喝半碗清得可以照见人影的“催轿汤”外，是不给多吃一点别的东西的，其原因也是为了避免在花轿上或者刚到婆家闹出急着上厕所的笑话。

　　　　可她也是娶过两个嫂子的人，也知道这个时代结婚流程繁琐而冗长，一套流程下来，差不多就要从早到晚一整天。

　　　　一天吃东西……

　　　　可想而知，肚子得多饿？

　　　　况且结婚是个体力活，不吃东西哪能成？

　　　　所以，她才会连劝带哄诱，硬逼着杨曼云吃喝了些东西。

　　　　那么，新四嫂嫂既然吃过喝过了，她来“闹”洞房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该给新嫂嫂歇息一下了。

　　　　于是，莫少璃又给杨曼云换了杯热茶放在面前，笑着说道：“闹了一整天，嫂嫂也累了罢？且歇一歇罢，前面酒宴也快散了，四哥哥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杨曼云微微欠了欠身，蚊子哼哼般地说道：“劳驾七妹妹了！七妹妹忙了这半日，也回去歇着罢。”

　　　　“嗯，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嫂嫂。”莫少璃笑着答应，就打算离开，转过身时蓦地碰上莫少琪冷嗖嗖的目光，倒吓了一跳。

　　　　她刚才只顾忙着和杨曼云说话，也都忘了莫少琪也还在屋里坐着。

　　　　只，她不声不吭地坐在这里做什么？还用那般目光看自己？

　　　　莫少璃看了莫少琪一眼，心里其实很不愿和她说话，但是又看了看静坐在床边的杨曼云，到底不能放心离开，留莫少琪单独和杨曼云在这里。

　　　　莫少琪对三房从来都不友好，天知道她留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时辰不早，四嫂嫂也好歇一歇了，我们走罢？”她笑着对莫少琪说道。

　　　　莫少琪出乎意料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她视而不见，对她的话听而不闻，竟神奇地对她点头说道：“走罢，我也正想要回去。”说着随即起了身，朝外门外走了出去。

　　　　莫少璃又对杨曼云说了声：“四嫂嫂，我走了。”

　　　　杨曼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细声说道：“七妹妹慢走！”

　　　　莫少璃笑着从新房走了出来，到了外面，却发现莫少琪竟还站着廊下，并没有离开，不由就觉得有些奇怪。

　　　　她这位六姐姐今天是吃错……不，认错人了么？

　　　　这意思，是在等自己一起走？

　　　　莫少琪看莫少璃从屋里出来，板着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莫少璃虽然真的真的很不想和她说话，但因为还是不放心把她独自留在杨曼云这里，不得不再次开口问道：“六姐姐一起走么？”

　　　　“七妹妹，是这样……”莫少琪，“玉燕刚才有事被娘叫走了，我现在没有跟着回去的丫鬟，所以……你能不能把绿珠借给我，让她陪我回去？”

　　　　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天怪黑的，我一个人回去有点怕。”

　　　　莫少璃：“……”目光就落在莫少琪脸上。

　　　　这又是……什么新花招了？

　　　　她知道莫少琪不但讨厌她，还讨厌她的丫鬟，一众丫鬟里面，莫少琪最讨厌的就是绿珠，让绿珠陪她回去……莫六真的，没吃错药？

　　　　莫少璃就转头朝院中看了看，发现不仅玉燕不在，连雪鸢也不在了。她和莫少琪带来的丫鬟，也只有绿珠一个还在院中。

　　　　绿珠见姑娘看她，忙说道：“刚才大太太让人来把雪鸢叫走了，说是听说雪鸢字写得好，让雪鸢帮着去记今天的礼单子呢。”

　　　　莫少璃再次：“……”

　　　　春晖院有多少会写字的丫鬟在了？不说别人，她知道金燕常年帮吴氏做账，就写得一手清秀的小楷。写礼单而已，找谁不行，非要她的丫鬟去？

第三九八章　古怪

　　　　别看她家雪鸢平日里耳聪目明，聪明伶俐的不行……可却是最爱瑟的性子，尤其受不得别人夸。若你夸她的时候还夸的是她字写得好，那她定然会立即找不着北。

　　　　吴氏应该也是知道雪鸢这性子，所以投其所好地让人来对她一顿夸赞，把那傻丫头忽悠走了吧？

　　　　回头得好好说说她了，免得下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吴氏这个时候支开莫少琪的丫鬟玉燕，又把雪鸢叫走，到底意欲何为……莫少璃想着，不自觉地就转头向莫少琪看去。

　　　　“你到底借不借绿珠给我？”莫少琪见莫少璃只顾盯着自己发怔，却不回答自己问的借不借绿珠的话，不由提高声音又问道。

　　　　“当然……”莫少璃看着莫少琪，忽然就觉得她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此时虽然已过戌正时分，天色黑透，但因为这里是新婚喜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