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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场有一半人是认识冯氏母女的，纷纷都站起身，世子夫人也笑吟吟站起来相迎。

　　　　“可把你盼来了。”世子夫人拉住要行礼的冯氏。

　　　　冯氏只能屈了屈膝算是见礼：“是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要开始点戏呢。正好，你一同来点两出。”

　　　　世子夫人待冯氏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亲热，在场的女眷都诧异地看着，这样的待遇可不是谁都有的。

　　　　冯氏这边笑着应下，琇莹在这会忙向世子夫人行礼问安，得了好几声赞。

　　　　待坐下，冯氏却若有所思看了自家女儿几眼。永平侯世子夫人的举动实在是打眼，就算上回两人见过，可后来又出了杜羿承为了女儿打一事这一时半会倒叫冯氏摸不清世子夫人的意思了。

　　　　冯氏不动声色声索着，捧了递来的戏本，点了出花好月圆。

　　　　琇莹也察觉到了娘亲的目光，只是在这处别家夫人的眼晴也都在盯着她看，她只垂头不语。在场的人，除了几位来过沈家的，其它的皆是比较面生，她是认不得几个。

　　　　“还没给你介绍呢。”世子夫人将戏本交给身边的小丫头，笑吟吟指了身后的人与冯氏道，“这是我们侯爷的两位外甥媳妇，昨儿从京中来的。”

　　　　冯氏听到京城二字，先是眉心一跳，面上却不显山水笑着起身向几人问好。

　　　　那是两位妇人，身边还分别坐了各两位小姑娘，看着年纪与琇莹相仿，而那两位妇人的打扮看着是穿金带银，但冯氏认出来那些饰品的样式已经不时兴了。

　　　　永平侯的外甥媳妇家，在京城看来也是不太好过的样子，而且面生，是没有见过的。冯氏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了。

　　　　那两位妇人也站起来，挺客气的与冯氏还礼，其中一位圆脸的看着琇莹说道：“沈夫人家的姑娘长得真精致，这双眼好看极了。”

　　　　此话一出，不但冯氏怔了怔，连世子夫人也一愣，众人闻声都看向琇莹。

　　　　八岁的小姑娘脸上还有些圆，肌肤塞雪，那双桃花眼潋滟，顾盼间光彩耀人。微挑的眼角不笑都显出三分娇。

　　　　这双眼确实是长得好。

　　　　只是众人在承认那番话的时候，又多生别的想法。只是现在还小，已是这么个娇媚样子，若是再大个几岁，一颦一笑，要如何勾人？

　　　　是了，前些日子不是才闹出侯府小少爷一怒为红颜的事。

　　　　众人想得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正文　081撞上

　　　　琇莹早不是八岁，当然也听出了那妇人引人遐想的暗示，心中微怒。

　　　　好好的来作个客，莫名被人说嘴。

　　　　她在一时安静又微妙的气氛笑了笑，说：“谢谢这位夫人夸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倒是不敢居功的。”

　　　　小姑娘笑得俏皮，又甜又娇，众人心情莫名跟着也变得轻松。

　　　　而这话也没差。她长了双什么样的眼，是父母给的，难不成长了桃花眼的人都轻佻不成，这不是在骂人家爹娘嘛。

　　　　用一小姑娘来说事，也够没品的。

　　　　大家就又想到那这位妇人是杜家的表亲，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妇人身边的小姑娘上，有丝恍然。这两人该不是想要亲上加亲，然后听说了上回杜小少爷一怒为红颜的事，才挑的事端吧。

　　　　在场的夫人们也不是傻子，略微思索就警惕起来，这妇人不但算计一小姑娘，还算计她们这些人看热闹的心呢。若是真像刚才想的那样，觉得沈家大姑娘长得轻佻，止不住今日的事就会借这内中人的嘴传了出去。那样，搞不好她们无意中也得得罪沈家。

　　　　真真是黑心肝！

　　　　众人想到关键，神色又是一变，看向杜家那两位侄媳妇的目光像是带了火。

　　　　本想反驳的冯氏没想到女儿先自己一步，还暗讥讽了对方没品德。冯氏笑吟吟地也说：“是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总是会有相似处遗传下来的。这位夫人你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发现自己被琇莹将了一军的妇人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

　　　　冯氏这不但是在说对方品德不好，还告诉她这样的性子，搞不好也将小孩养成她一样，说白了就是骂那妇人教养不好。

　　　　“这戏要开场了，你们还站着说话做甚？”世子夫人终于开口，阻止事情再激化。

　　　　那位妇人就有些委屈，喊了声‘表嫂’，世子夫人面上笑吟吟地看过去，眼神却冷得能将人冻成冰。妇人打了个激灵，乖乖闭嘴坐下，垂下的眼眸内有着怨恨。

　　　　冯氏也被世子夫人拉着坐下，琇莹脸上还有带着微笑，乖乖巧巧的，世子夫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第一出唱的是玉簪记，众人都被花旦演出吸引，渐渐入戏，方才之事倒是都抛到脑后了。

　　　　男宾那边也正是热闹。

　　　　永平侯世子好文众所皆知，前院那边倒没有请戏班子，而是众人聚在一块儿玩起了行酒令。

　　　　沈大老爷自从入座后就在勉强打起精神，全然因为他的兄弟就坐在边，令他十分不舒服，更何况永平侯世子还对沈君笑显出一副热络的样子。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弟弟还和永平侯府有来往？

　　　　沈大老爷心中藏了事，注意力就有些不集中，一不小心已是轮了三回，只对上一回。身为一州父母官，他老脸也有些挂不住。

　　　　“好”

　　　　正当沈大老爷郁郁的时候，众人突然发出一声好，是因为沈君笑刚对上一句，对得绝妙。

　　　　沈大老爷眼神又阴沉几分。

　　　　一轮结束，沈君笑借故离开，很快就有人跟了上来向他行礼道：“沈三爷，我们世子说三爷若是想要见侯爷，就让小的带您过去。”

　　　　沈君笑颔首，心想这永平侯世子倒是个极通透的，知道自己会来肯定是要见永平侯。

　　　　沈君笑跟着小厮离开，沈大老爷要上官房，正好看到小厮带着他往内院的方向。

　　　　东边？

　　　　沈大老爷疑惑地看着两人身影消息在游廊拐角，分辨了方向。

　　　　东边不是永平侯住的地方？

　　　　那小子是去见永平侯了？！

　　　　沈大老爷初时是奇怪弟弟与永平侯府有来往，如今却是一腔怒意。

　　　　他在永平府为官多年，见过永平侯也只是五六回，且还是靠着拉拢永平侯世子才得已见过几面，说是见也只是去请个安。沈君笑居然是独身一人就去了。

　　　　这个弟弟早就靠上永平侯府了？！那这两年他明着暗着讨好永平侯世子，在他沈君笑眼中怕是跟看笑话一样！

　　　　沈大老爷莫名生出一种被辱感，对沈君笑的怨恨突然就上升到最高点，甚至在想，当年怎么就没有淹死这个有逆骨的弟弟，才让他现在处处跟自己作对！

　　　　沈大老爷站在风口许久，才稍稍冷静，回了大厅。沈君笑那很快就见着永平侯，老人正坐在树下自己和自己对弈，见他来了，一指棋盘：“来，和我下两把。”

　　　　“好。”沈君笑也不多客气，朝他揖了一礼后坐下，执起黑子。

　　　　在要落子的时候，他手又顿住，引得永平侯抬头看他：“怎么，这才第一步就犹豫了？”

　　　　“倒也不是。”沈君笑收回手，白皙的指尖捏着那黑子把玩，“想和你讨个彩头。”

　　　　永平侯闻言‘嘿’了一声：“你小子居然还要彩头，你就那么笃定能赢？”

　　　　沈君笑捏着子但笑不语，目光清亮自信，永平侯打量了他一会哈哈大笑：“倒依你。你这是想要什么，竟然就那么提出来了。”

　　　　“我要杜羿承那臭小子不许到沈家来。”

　　　　少年声音淡淡的，永平侯听着一怔。

　　　　他问：“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沈君笑不急不缓地道，“上回就因为他，窈窈名声险些受损，如今他再出入沈家也不那么合适了。而且，他不听话。”

　　　　——不听话。永平侯真是服了沈君笑的形容词，不过他倒是听明白意思了，是他的小孙子是又去缠人家的小侄女了。

　　　　“臭小子，没出息。”永平侯骂了句，“他也该出门历练了。”

　　　　这就是应下的意思。

　　　　沈君笑这才从容不迫地下子，永平侯看着他落子的地方，冷哼一声道：“你也是个臭小子，忒护短。”还一上来就为难他老人家。

　　　　“您说的是。”只要能赢，沈君笑才不管什么谦让不谦让。

　　　　永平侯被噎着，也不再跟沈君笑说话，只专心投入对局中。

　　　　风儿吹得庭院的树叶沙沙作响，一老一少一坐竟是过了半个多时辰，最终还是永平侯一把丢了手中的子。

　　　　“你小子厉害，认输认输！”

　　　　永平侯揉了揉肩膀，再也下不下去了。

　　　　沈君笑的棋风太狠，落子又利索凌厉，宁可丢棋也要一步步将自己的子吞了，一盘下来其实沈君笑就赢一子。

　　　　“您承让。”沈君笑朝老人拱拱手，面上带着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永平侯吊着眼瞥他。这小子看着文雅，内中却是个狠辣的啊，狠辣不说还十分内敛，能沉住气。真是可怕极了。

　　　　这才多大的年纪。

　　　　永平侯觉得自己那个兄师培养了个小怪物出来。他言归正传：“你说的事”

　　　　“祖父。”

　　　　一道声音打断了永平侯的话，老人心中嘿一声，挑挑眉。再转头看沈君笑，果然见少年脸上神色沉了下去。

　　　　这臭小子倒是撞上来了。

正文　082师门

　　　　杜羿承也没想到沈君笑会在此处，看清人的时候脚步还顿了顿，很快又继续往老人身边走去。

　　　　这是他家，沈君笑来了，他心虚个什么劲！

　　　　小少年片刻的停顿叫永平侯瞧得分明，心里骂了句没出息，居然见到人就被吓着了，平时横的那劲这倒怂了。

　　　　永平侯道：“你怎么来了，你父亲在前院待客，你没去？”

　　　　杜羿承恭敬地行礼后才回道：“孙儿不去，孙儿不会念那酸诗。”

　　　　说这话的时候，杜羿承眼神还往沈君笑那瞥了瞥，意有所指的样子。

　　　　永平侯要被他逗乐，臭小子不嫌弃起人是酸书生，是谁往沈家族学跑得那么勤快，而且人家酸书生上回还差点要将你打掉牙！

　　　　永平侯也是个帮理不帮亲的性子，暗中先将孙子奚落一顿，正了脸色说：“还不来跟你师叔见礼。”

　　　　——师叔？！

　　　　杜羿承一怔，双眼微微睁大。

　　　　谁是他师叔？！

　　　　他也没听说过他有师叔。

　　　　“不敢当。”沈君笑理了理袖子站起身，完全也不想要他见礼。

　　　　永平侯又挑了挑眉，杜羿承终于明白过来了，沈君笑就是他祖父嘴里的师叔。

　　　　可是他脸色变了再变，最后黑得如同锅底。

　　　　沈君笑居然是和他同一师门，不但同一师门，辈分上还是被压得死死的。

　　　　怪不得上回沈君笑下手揍他那么狠，而且还一点儿也不虚，平时也变着法子整他，这完全就是有依仗的！

　　　　杜羿承像是吞了个苍蝇，心里难受极了。

　　　　沈君笑那边已向永平侯施礼告退：“师叔别忘记答应了我的事，先行告辞。”说罢，扬长而去。

　　　　少年身影消失，杜羿承终于缓过来了，声音拔高了些：“您以前怎么没和我说！”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永平侯端起茶，慢慢饮了两口说，“还有，以后你不要再去沈家族学了。”

　　　　“祖父？”杜羿承又怔住，很快却激动起来，大声道，“是不是沈君笑来胡说八道什么，我在沈家近来很安份，什么事也没有做！”

　　　　“出息的样！”老人将茶重重放在石桌上，小少年当即耷拉了头。

　　　　永平侯说：“让你去沈家族学，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也是觉得你少若事生非，去磨磨性子也不错。哪知，你倒是还在继续给我捅篓子，你以为你去沈家是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不就是瞧上人小姑娘了！”

　　　　“——祖父！”杜羿承被直白的话臊住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别嚷嚷！出息！就你这只会嚷嚷的样，别说沈君笑，我也看不上你，平时还那么个破名声”

　　　　杜羿承简直要被自家祖父打击死了。

　　　　人沈君笑嫌弃他还情有可原，被自家祖父嫌弃叫什么事，他是捡来的吧！

　　　　可是杜羿承一字也不敢说，只能继续耷拉头抿唇。他知道，他要多说一句，下面肯定就是十棍子打下来了，他不想顶着伤过中秋。

　　　　见人老实听训，老人的脸色也缓和一些，语气仍郑重：“过完中秋，你就到军营去吧，也该去了。”

　　　　杜羿承听到军营二字，先是双眼一亮，旋即又皱了眉。

　　　　他一直想到军营去，只是这样一走，没有个四五年

　　　　“怎么？”

　　　　小少年半天没回话，永平侯眯了眯双眼，冷笑一声：“你倒真是儿女情长起来了？！”

　　　　杜羿承听到这声冷笑，皮都紧了，忙道：“不是，孙儿知道，男儿不建功立业，谁都看不起。只是”

　　　　“——孙儿是喜欢上了沈家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和别人都不一样，您也想要个好的孙媳妇孝敬不是？祖父，军营我自然是要去的，沈琇莹那儿，麻烦祖父您帮我看着点，别让人早早就把她给定下了。她那个爹，说不准会干出拿女儿换利益的事情。”

　　　　他怕他离开永平府，小丫头就成加家的了。

　　　　永平侯听得脸再板了起来，“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而且那小丫头就那么好，人家才多大，你才多大！”这臭小子真没治。

　　　　“祖父。”杜羿承直接撩了袍子跪下，磕了个头，“祖父，孙儿从未开口求过您什么，您这也不答应吗？孙儿也不会因为喜欢小丫头而耽搁了正事，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您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而且这个小孙子平时是让人头疼了些，还真没请求过什么。何况如今杜家的重担全在他身上了。

　　　　永平侯就叹了声，道：“这事我也不敢给你打包票，你如今还小，也不适合真要定下来，谁知你过两年会不会又喜欢上别的小姑娘了。沈君笑那对你意见十分大，我只能给你打听着消息，若是哪日小姑娘真要定亲，我会再来问你的意思。如若你还是认定是她，那我舍了老脸，也帮你想办法。”

　　　　杜羿承大喜过望，又朝老人重重磕头。

　　　　永平侯让一脸欢喜的孙子起身，想了想又说：“沈君笑是你叔师的事别与外人道，包括你父亲。”

　　　　杜羿承又郑重的应了。

　　　　他们师门就是有个奇怪的规矩，只要不是本门中人，皆不告诉任何师门的信息。他父亲未入门，这些都是不能知道的。

　　　　祖孙俩又说了些话，都关于节后从军之事，杜羿承便留下用了午饭才离开。

　　　　他也是掐着点的，偷偷跑到了垂花门附近，等了会，果然见到了琇莹随着冯氏出来，然后上了马车离开。

　　　　他压下上前与她说话的冲动，直到马车不见了才离开。

　　　　杜羿承往内院走，准备去见娘亲，看能不能听到关于小姑娘的消息，却不想小厮先给他说了琇莹先前被为难之事。

　　　　“什么东西！”杜羿承朝地面呸了口，阴沉着脸抬腿就往内院去。

　　　　小厮一见他的模样就知要遭，忙跟上相劝，却被他一把推开。

　　　　世子夫人那才回到房里坐下，身后还跟着两位表小姑子，其中那位为难了琇莹母女的面上有些忐忑。

　　　　“你们也坐吧。”世子夫人低低一声，两人拉着孩子坐下。

　　　　这才坐下，就听到外面院子有人请安的声音，喊着见过少爷，两人一听眼中闪过光。

　　　　世子夫人正好瞧见，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头，杜羿承已冲进屋，顾不上先请安，抬脚先踹翻一张空椅子。

　　　　众人都被他惊得站起来了，杜羿承冷笑着，视线如鹰一般扫过两位妇人。

正文　083惊恐

　　　　小少年身姿笔直，明明身高与在场的妇人都差不多，可他一眼扫过来，厉得叫人生怯。

　　　　永平侯世子夫人是知道自己这儿子的，这样就是要发怒了。

　　　　她略一思索，就想明白是园子里冯氏母女被为难的事叫他知道。

　　　　是谁那么多嘴多舌！

　　　　世子夫人忙上前伸手去拉他，杜羿承挣开，说道：“母亲，一会儿子再与你告罪。”

　　　　说罢，他又阴着脸看站在那脸色发白的两位妇人，声音冷到极点：“还道谁那么厉害呢，在我们侯府耍威风？京城来的破落户，也能在我们侯府做威做福了？！你们也配？！”

　　　　杜羿承小霸王的名声可不是虚喊着的，一张嘴骂人都能让人无地自容，而且他也不管是哪个挑的事，直接一起骂了。

　　　　被牵连的那名妇人忙道：“小少爷，您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火气也不该往我身上撒不是。”

　　　　在园子里挑事的秦氏一听这话就着急了。林氏这是要将自己摘出来，让一切错处都由她承担，秦氏哪里让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