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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欢-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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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京卫和金吾卫做的事情吗?
衙门里的捕快们心里抱怨,却都不敢说什么,只盼着自己身边天下太平,可别有什么乱子。
没曾想怕什么来什么,出了这么一个桃色案件。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黄昏时,这老妪抬着个棺材坐在衙门口鬼哭狼嚎。
京兆尹怕传出去不好听,这才派了人跟出来抓人。
三拐两拐,还真让这老妪给抓住了。
跟来的捕快心中大喜,以为终于可以结案回家过年了。
没想到一抬头,竟然是淮阳侯世子,他顿时呆在原处。
263仙人跳
邵氏正嚎的欢,却不见捕快上去抓人。
她一咬牙,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揪住周旻的衣领:“跟我去见官!哪怕你是天皇老子,也没有草菅人命的道理!”
捕快快哭了,这是个硬脾气的老妪,遇硬强则刚呀。
邵氏一扭头,见捕快还傻愣着不动,周旻的两个护卫对她又是拳打脚踢的,心里那个急呀。
因为靠近秀水街,夜里寻欢的人不少,周围开始渐渐上来瞧热闹的人。
也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句:“这不是淮阳侯的世子爷?”
“乖乖,真是,又出来祸害良家妇女来了?”
“听说这老妪的侄媳妇就被对方给奸|杀了。”
人群里的话越说越偏,几乎各种污水往周旻头上泼。
这时候捕快也反应过来,娘的,这个周世子似乎还背着永乐宫那些妇人的案件呢,有前科!
这事可不是他一个小捕快能解决掉的事情,他一拍腿,上去说道:“周世子劳烦您衙门里走一趟,有人告你逼杀良家妇女。”
周旻大怒:“放屁!老子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逼杀?”
得手了还好,半途被人打断已经够烦了,这会还来找自己麻烦!
死了?
真是有点可惜。
周旻推开邵氏,扯了扯被拽的皱巴巴的衣袖,抬脚就走,根本不理会捕快和哭的没有人声的邵氏。
所过之处,无人敢拦。
背后人群一阵唏嘘:“权贵就这德行,不把咱们老百姓的命看成命!”
“也不都是吧?其他几家还好。”
“就是就是,就这个淮阳侯府,仗着皇后撑腰,简直是京里的一块毒瘤。”
周旻只觉得倒霉透顶,想赶紧回家去,哪里理会这些平民的议论。
捕快一看不妙,立刻对邵氏说:“这天都晚了,你赶紧回家去,我这就回禀了上峰此中情景。”
邵氏不懂这个,只一味的撒泼打诨。
还是有人提醒了一句:“别哭了,淮阳侯府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万一将你也给杀了呢?”
邵氏这才吓的收了腔,掩面而去。
远远的街口,一两没有任何装饰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停在暗影里。
车内炭盆烧的噼啪作响,上面的茶壶腾腾冒着热气,林嫣的声音透过水汽传到了疏影耳朵里:“今个儿腊月二十几了?”
“回娘娘,腊月二十三。”疏影喜滋滋的将玉兰香片泡好,看着玉兰花在杯底绽放。
今个出门时,张传喜还妄想着跟出来。
又不是郊游,跟那么多人干什么?
疏影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张传喜挤了下去,得了跟着出府的名额。
林嫣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差点被烫的破功。
说好的高冷呢?
她气的将茶盏重重一放,对着疏影怒目而视。
疏影颤悠悠的伸手摸了下杯子,确实……挺烫的。
自家主子都是喝雀舌的,今天第一次尝试泡这种香片,都是张传喜害的,说玉兰香片要趁热才好喝。
下次王妃一定不带自己出来了,疏影心里将张传喜扎了小人。
林嫣吐着舌头哈了几口气,这才好受些,顿时也没有了端着茶盏装足智多谋的心情。
都是墨宁手把手教的,足智多谋是人家也不是自个儿呀。
夫君太聪明,自己很受伤的心情怎么破?
林嫣瞧外头热闹也散了,敲敲车壁:“走吧。”
马车拐了几拐又停下,刚才还在那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邵氏,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身后跟着的,竟是那个在她嘴里被上吊的巧娘。
只是同白日里的贞烈不同,这会儿巧娘举止轻浮,走路一摇三摆,像及了秀水街那些姐儿们。
邵氏对马车拜了拜,说道:“公子吩咐的咱们都做了,你看可否放了我们家老爷?”
林嫣压低嗓音说道:“这才刚唱了一出,还有一出没唱完呢。”
巧娘一甩帕子,说道:“您可没说对方是淮阳侯世子,早知道这么大的权贵,咱们也不接这个活。”
“不接?”林嫣道:“那就等着本公子将你家老爷送回江南去,顺便给毛家说一声京里还有一房奶奶?”
巧娘顿时面露不忿:“别拿这个威胁我,大不了重操旧业,也好过银子有命拿没命花!”
马车里的林嫣一挑眉毛:“若是银子够你花三辈子呢?”
巧娘转了转眼珠:“到现在咱们可还没看见一两银子呢,你莫不是骗咱们了吧?”
车里响起掌声,巧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邵氏就看见四周围上来几个彪形大汉。
她忙冲着巧娘嚷嚷:“闭上嘴,这里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巧娘也看到了那些人,黑夜里闪亮的眼睛像能吃掉人,忙收声不再说话。
林嫣呵呵笑了两声:“小小淮阳侯府也值当你们这么担忧,明日照着本公子说的做,有银子;若是想翻脸,只能留下你们的小命了。”
“是是是。”邵氏忙低头哈腰:“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力气。”
不就是讹人吗?
以前她们娘俩没少干仙人跳。
“只是,可不能伤了我们家老爷。”邵氏又说了一句。
林嫣恶心的一皱眉,并没有答话。
狗屁老爷,不过是江南毛家一个公子哥,就读于明起书院,打着进京参加春闱的幌子,带着个外室两人来逍遥快活。
上梁不正下梁歪,青云书院和明起书院这中身有劣迹的学子,可不再少数。
怪不得高祖时,人才多从西北和东南选拔,江南士子一直起不来。
林嫣偷偷掀起车窗一角,看了低着头的那位巧娘。
别说,这位姐儿媚在骨子里,才能勾引的周旻失了警惕。
她命人押着这两个人回去继续演戏,又派了个人往蜀王府去传消息。
看看天色已晚,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不是,翘首盼妻归的夫君。
林嫣心里得意满满,感觉这一天算是没有白忙活,明个儿就陪着夫君坐在家里看戏了。
宫里不是要等年后再说吗?
宁王府不能光明正大的过个好年,那宫里自己独乐实在不好。
来吧,一起摇摆。
腊月二十三,打发老爷上了天,哈哈哈哈!
264遗产
京兆尹连夜就将周旻犯下的事报了上去。
建元帝气的肝疼,周家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带着前朝那些陋习在大周朝耀武扬威,简直是……
简直是毒瘤!
建元帝气的将书案上的奏折全扫落在地,指着那些奏折对韩广品抱怨:“瞧瞧,瞧瞧!大过年也不让人消停!”
墨宁的尸体一天找不到,他就一天不安心。
宁王培植的那些人,一天几个折子的弹劾淮阳侯府。
其中周旻的劣迹占了大半。
如今倒好,年关将至,竟然又闹出个人命官司来!
“万岁,稍安勿躁。”韩广品弯腰拾起地上的折子,重新码齐在书案上:
“周世子是做的过份了些,奴才也觉着您太惯着他了。”
建元帝目光一凛:“怎么,你也这么认为?”
韩广品忙道:“奴才知道万岁对皇后娘娘宠爱有加,可是周家到底是臣子,怎么也不能凌驾于国法之上吧?”
建元帝重新坐了下去,开始认真思考韩广品的话。
韩广品自幼跟着他,平时乐呵呵的诸事不问,只一心伺候。
今个儿竟然反常说了这么多话,建元帝的疑心病又起了。
可惜没等他疑心到点子上,第二天一大早,京兆尹急匆匆进宫,看见建元帝就摘了官帽跪在书案前。
“万岁爷,臣这官不做了,不如让给淮阳侯世子得了!”
建元帝皱眉:“有事说事,闹这一出干什么?”
原来一大早,昨个报案的老妪依旧带着棺材、白蕃和纸钱,在衙门口办起了丧事。
平日冷清的衙门前街,慢慢被看热闹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
等听说犯案的是淮阳侯世子,更是激起了民愤。
毕竟永乐宫的事情过去了没有半年,受害者还躲在家里舔着伤口呢。
流放期没到,周旻就大摇大摆回了京城,不但打了武定侯的父亲,如今又开始草菅人命。
京兆尹衙门口,都快被老百姓的烂白菜梆子给掩埋了。
京兆尹一个头两个大,加上跟周家也不和睦,立刻派了人往淮阳侯府拿人。
谁知道去抓人的捕快一个一个鼻青脸肿的回来,身后跟着周旻带着护卫。
京兆尹开没开口,周旻先掀了老妪的棺材板,里面的尸体都被踢了出来。
“害了人还这么嚣张,难道皇后的侄子就能无法无天,皇子们还都没见怎么样呢!”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立刻就有人响应:“没错,皇子们的马车看见咱们老百姓,还要让一让呢。”
“揍他!”
也不知道哪边先动了手,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邵氏拍着胸脯,幸亏为了演的逼真,她连夜去义庄买了个无人的女尸回来,否则真要露馅了。
她哭着求好心人帮忙把尸体抬回棺材盖好,双手合十说了句:“莫怪。”下决心一定好好给这人安葬了。
老百姓哪里是周家侍卫的对手,没一会便分出了上下。
这下京兆尹不干了,下了死令将周旻抓住。
草菅人命还破坏公堂,简直是罪不可恕。
京兆尹跪在地上,指着自己被嗑的乌青的脑袋说道:“万岁,周旻嚣张至此,您还要包庇吗?”
建元帝没想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一时立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臣做的是大周的京兆尹,维护的是京城的治安,不是给他周家做狗腿!”
京兆尹也是血性,将官帽双手举起:“臣只问万岁一句,这天下是墨家的天下,还是他淮阳侯府的天下!”
就算宠爱周皇后,也没有如此纵容后族的道理。
昏庸如此的皇帝,他这官不做也罢!
建元帝双手拳在身体两侧,目光冷飕飕的看着京兆尹:“那周旻果真如此?”
京兆尹没有好气:“事情都这样万岁还不相信,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皇子也没有周世子嚣张。”
一句话又勾起建元帝的心思,周旻在宫里呵斥四皇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是再不处置周旻,群臣不答应,百姓也有怨气。
长此以往,国之根基都要动摇。
可是怎么处置,还要细细想一想才对。
他主意打定,亲自将京兆尹扶了起来:“爱卿且放心,朕肯定给京兆尹衙门和百姓一个交代。”
就坡下驴,京兆尹顺势起身:“万岁,淮阳侯府劣迹斑斑,您不能再纵容了!”
以前有宁王盯着,周家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犯事。
如今没有人克制周旻,连人命都闹了出来,且无视朝纲!
建元帝哄了两句,派了一队羽林卫跟着先将周旻收押再说。
京兆尹见状,也不多言,领着人就出去抓周旻去了。
张传喜将外面的消息传进正院时,林嫣正把玩着从四个丫鬟手里收回的金镯子上。
“给蜀王妃送个信吧,江南那里可以动了。”林嫣一用力,竟然掰开了镯子。
原来这四个金镯竟然是中空的,上面雕刻的四个神兽的眼睛就是机关,不细看根本瞧不清楚。
沈家军的传言,真的就是传言。
当初沈大将军身死,又没有儿子继承家业,所有身家都给了祖母沈氏做陪嫁。
至于所谓的沈家军,早被建元帝化整为零,消与无形。
这世上最难抓住的就是人心,这么多年过去,谁能保证以前同生共死的嫡系,还保持着忠心呢?
所以,祖母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外人所传的沈家军。
林嫣挥手让屋里的人都撤了出去,低着头专心的将金镯子里的纸条全给抽了出来。
今天的济宁侯府为什么这么穷?
老济宁侯得胜回家的途中便中了冷箭,家里的东西按说还来不及收拾。
那侯府的家财去了哪里?为什么只剩下了空壳子?
林嫣瞧着手里的那些地契银票,以及上面盖着的小印戳,轻轻叹了口气。
祖母将自己的东西散尽,吸引人的注意力。
暗中却将最大的一笔财富,交给自己护着。
怪不得逗留之际,欲言又止,再三叮嘱要“照顾”宁王。
前世林嫣守着祖母的东西,却并没有探秘的心思,因此竟不知道所谓照顾真的是要照顾的。
与建元帝周旋,招贤纳士养兵炼器,哪一件不用银子?
前世,不只对不起宗家,还耽误了宁王,辜负了那些死于自己人之手的长辈。
林嫣心情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将东西交给墨宁。
265死局(1)
淮阳侯进了八宝阁。
临来时,严氏还同他说:“不过是个平民妇人的性命,值当大年下将旻哥给关起来?你求两句情,实在不行就去皇后跟前哭两声,总要让咱们旻哥回家过年不是?”
淮阳侯依据之前的经验,心里也不当回事:“就算是关,肯定年前也会放出来的。”
私盐和永乐宫那么大的事情,不是也轻轻揭了过去?
谁知道一进八宝阁,气氛就有些不对。
建元帝没有一丝笑意,他进去眼皮也没抬一下。
淮阳侯心突然跳的急切起来,行了礼,便立在一边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偷偷看了韩广品一眼,往常见了他就咧嘴笑的韩总管,竟然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许是屋里炭火烧的旺,淮阳侯脑门上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汗。
“周爱卿很热?”建元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吓的淮阳侯忙擦了把汗,摇头道:“不热,不热。”
“喔。”建元帝答了一声,也没说赐座,继续看他的折子。
淮阳侯不知道腊月里,朝廷还有什么折子要批示,又不敢问,只能乖乖的站到腿酸胀。
在头晕脑胀的时候,建元帝又突然问:“朕记得前朝的小公主在你府里。”
晴天霹雳!
不是来说周旻的案子的,怎么扯到前朝公主身上。
淮阳侯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惶恐的说道:“万岁从哪里听的这种无稽之谈,全是外面那些人胡传的!”
等了半天,建元帝没有说话。
淮阳侯又不敢抬头,只能咬着牙又说道:“万岁也知道臣不好女色,总共就两个妾室,一个送进庙里也才回来,另一个得了失心疯刚走,哪里来的什么前朝公主。”
建元帝还是没有声响。
淮阳侯正准备抬头偷偷瞧瞧对方的表情,突然一双脚出现在他的眼前。
建元帝蹲下身,将手里的前朝令牌递到他的眼前:“那这个东西,又怎么从进宫的令郎身上遗落的?”
淮阳侯都没敢细看,只瞅了一眼便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来。
建元帝将“楚”字明明白白翻在他的眼前,将其震得心肺全散,差点吐血。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建元帝的话是什么意思?
建元帝见他吓的面无人色,站起身将令牌直接扔在了淮阳侯脚下:“爱卿倒是说一说?”
淮阳侯伏在地上的身子,快抖成了筛子:“冤枉啊万岁,臣家不可能有这个东西,更别说带进宫里来了!”
建元帝冷冷一笑:“四皇子眼睁睁看着周旻身上落下一块前朝令牌,难道朕的儿子还能撒谎!
还是说,你们周家以为拿着块前朝的令牌,就能在朕的宫里肆无忌惮的训斥朕的皇儿!
如今又拿我大周朝百姓的性命不当性命,莫不是以为有这令牌,还能同前朝散落在外的余孽联系上,推翻朕的大周!”
似乎……事情很严重!
淮阳侯结结巴巴说不了话。
自家瘦马姨娘真实身份是什么,没谁比他更清楚。
当初他开城门迎墨家军有功,得以保全淮阳侯府上百年的荣华富贵。
大楚皇室仓皇出逃,根本来不及带走多少金银珠宝,可以想见逃亡之路会有多艰辛。
德华小公主自幼娇嫩,自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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