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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宠妖妃-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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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眼见着夜色已深,梅正奇才试探着推门进来,见皇帝正手撑着脑袋在案后弥补养神,他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道:“陛下,天色已晚,还是回寝殿歇息吧!”
皇帝神色疲惫的睁开眼,四下里看了眼道:“什么时辰了?”
“二更过半了!”梅正奇道。
“哦!是该歇了!”皇帝手按着座椅的扶手站起来,梅正奇赶紧绕过去搀扶。
一边往外走,皇帝就又想起了什么,一边又道:“瑞王那里——”
提起西陵卫,他的心里就又是一堵,甚至不愿意把这么名字完整的说出口。
梅正奇马上会意道:“太医已经过来复命了,只是那会儿见着陛下疲惫,他在外面跪了半天,奴才瞅着又下雨了,就暂且让他先回了。瑞……瑞王那边的情况奴才问过了,太医说伤筋动骨了,后头……后头可能不太好治!”
这话,梅正奇自然也是说得委婉含蓄的。
诚然,皇帝是听得心知肚明。
西陵卫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根本死不足惜,此时他心中并无半点惋惜之意,只是想了想,却是有些忧思的叹了阔气:“常氏的那个性子啊……”
话,就只有这么半句。
梅正奇一知半解。
他却也没再说。
常贵妃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西陵卫如若真就这么废了,就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发疯了。
所以——
现在拿掉这个女人,已经迫在眉睫了。
并且,西陵卫这个皇子,也是一并不能留的了。
这么一想,皇帝就不免又逐个把他的儿子们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西陵钰已经从储君之位上被废,必然是不能再起复的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一个夭折,一个平庸,一直都在局;现在西陵卫也必须拿掉了,而七皇子西陵徽又年纪太小……
思来想去,所有的皇子之中也就只剩下皇长子西陵丰和三皇子西陵越还勉强能够委以重任了……
从感情上讲,西陵丰这么多年不在朝中,皇帝心里还是本能的倾向于政绩和能力都突出的西陵越的,心里忌惮,想要操纵掌控是一回事,尤其是这一两个月,沈青桐小产之后他却也循规蹈矩,并没有什么过激或是犯上的举动……
思及此处,这时候他倒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念之差就把沈青桐指给了西陵越,结果现在这个祸害梗在中间,不上不下的,竟是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心结了。
寝殿外面等候的宫女见着皇帝过来,赶紧给他开口,然后抢着进去把里面所有的灯都点上了。
“都下去吧!”皇帝挥挥手,自己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
梅正奇站在旁边,也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便有些局促:“奴才……叫人送洗澡水进来伺候皇上沐浴吗?”
皇帝却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又沉吟了片刻,突然道:“昭王……今天下午都在做什么?”
梅正奇虽然有心维护常贵妃,但是行宫里人多眼杂,他也很清楚这个谎不能撒,于是就毕恭毕敬,毫不犹豫的道:“下午那会儿瑞王殿下伤了之后,昭王妃好像听了消息,特意去了贵妃娘娘处一趟,后来昭王殿下也过来了,都是没进娘娘的宫里,只在花园里徘徊,等王妃出来,就带着王妃一起回房了,后来……后来就不曾出来过了!”
这样说来,西陵越却还是对沈青桐不肯死心放手的。
至于沈青桐去找常贵妃之后两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就烦躁的根本就不愿意多想。
常贵妃不是个省油的灯,沈青桐则是完全随了她——
这两个女人,皇帝想来就咬牙切齿,却又完全的无可奈何。
“唉!”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手撑着额头闭了会儿眼,方又说道:“怀王的婚事既然已经办妥了,最近眼瞅着这天日也渐渐地凉了,去吩咐安王让他安排准备一下,这一两天就收拾回京吧!”
他要对常贵妃先下手为强,这件事迫在眉睫,可是又唯恐这女人留有后手,所以即使心里再烦躁不安,在沐风查清楚一切之前也绝对不敢贸然动手。
*
常贵妃这边,沈青桐走后,曲嬷嬷跟进内殿,就见她进去之后,没歇也没坐,就只是背对门口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天色昏暗,屋子里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只能模糊的分辩出她的一个身影,至于表情神色,则是一概都看不清的。
曲嬷嬷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小殿下?”
西陵卫受了重创,这时候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要是没人安慰,怕他想不开。
可是以这段时间曲嬷嬷对常贵妃的观察了了解——
常贵妃似乎是把西陵卫当做上位的棋子更多一些,现在如果这枚棋子已成弃子,她怕是要大发雷霆才对。
然则,等了许久,也没听常贵妃发一字一言。
要不是她此时正站着,常贵妃都要以为她睡着了。
“娘娘?”又过了半晌,曲嬷嬷实在忍不住的又叫了她一声。
“他不是还没醒吗?”常贵妃这才开口,语气平静中透着疲惫:“你辛苦些,去替本宫守着他吧,若是他醒了,就马上过来叫我!”
“好!奴婢会看护好小殿下的,娘娘这也累了一天了,您先歇着!”曲嬷嬷应诺,又要去给她铺床。
常贵妃却抬手拦住了她:“这里不用你服侍了,你去吧!”
“是!”
曲嬷嬷没再勉强,转身带上门退了出去。
这一夜无事。
西陵卫伤势本来就不轻,再加上昨天雨中受凉又受惊,后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曲嬷嬷害怕有事,连夜又叫人去请了一回太医。
太医重新给开了治风寒的药,灌给西陵卫喝了。
其间常贵妃的寝殿里面一直未见灯火也未闻动静,曲嬷嬷只当她是睡熟了,又嘱咐下头的人别吵到她。
西陵卫这一睡就睡到天色大亮,烧差不多退了,人也慢慢地睁开了眼。
曲嬷嬷提前吩咐了,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说他的伤势,安慰了他两句就赶紧过去找常贵妃。
本以为常贵妃还没起身,可是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一抬头,就见常贵妃还穿着昨天那套衣裳,衣衫齐整的坐在桌子上,床上的被褥也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
昨天下了雨,她从喜宴上回来的时候,裙摆沾了泥土,湿了一大截,这时候水渍干了,上面还是一片狼藉。
曲嬷嬷有点发愣。
常贵妃听了动静,缓缓地抬了抬眼皮,这一夜之间,不说妆容样貌,只看她那无精打采的眼神,就仿佛是苍老了十岁。
“卫儿醒了?”她开口,一夜未睡,声音沙哑无力。
“娘娘怎么没歇着?”曲嬷嬷赶紧定了定神,这时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的走过去:“小殿下醒了,奴婢伺候娘娘换身衣裳!”
一边去找衣服,一边心里忍不住的想——
这就是儿子和女儿的差别吧!看这贵妃娘娘对昭王妃那般生冷无情,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样子,如今却还是会为了儿子而彻夜难眠……
只是这话,也就心里嘀咕一二,并不敢说。
常贵妃只匆忙的换了身外袍就过去看了西陵卫。
西陵卫是又痛又惊恐,既委屈又害怕,看见她,不免哭了一场。
常贵妃没说什么重话,只嘱咐他什么都不用想,先好好的养伤,末了出来的时候又吩咐了一遍伺候的人,谁都不准把西陵卫真正的伤势透露给他,就跟他说养养就好。
此后的两天,她也没再去找过皇帝,就关起门来陪着儿子养伤。
第三天,皇帝就下令起驾回京了。
西陵丰早把一切安排妥当,不仅仅的皇帝一行,包括这才过来行宫参加喜宴的达官贵人们也都一道儿回京。
这两天他们人在这里,西陵越又搬回了房间和沈青桐一同起居。
沈青桐倒是没有再大吵大闹的赶他走,只是仍旧冷淡,不是迫不得已,话都不和他说一句。
西陵越也没说什么,并且除了第一天的情难自控,后面这两天他也没碰她,晚间就只是与她同榻而眠,将她拥在怀里。
这日启程回京,他们不能让皇帝等。
沈青桐仍是化了厚重的妆容出来。
西陵越也没提前走,等着和她一起。
两人一行去到大门口的时候,皇帝还没出来,但是其他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西陵丰奔走忙碌,指挥着侍卫们搬运行李,统筹车马顺序。
沈青桐和西陵越并肩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不免又引人围观了。
沈青桐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的任由他们看。
西陵越冷着脸,没有任何的情绪。
沈青桐盯着西陵丰那边看了一阵,方才转头看他,言语之间颇有些惋惜和无奈:“你这是何必呢?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推出去了,现在他凡事都吩咐安王去做,当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吧!”
终究,皇帝这是想尽快重新敲定储君的人选,以求安定了!
西陵越目光深刻的注视她的脸,沉默片刻道:“若是注定了留不住你,或许——这一局,我便甘心就这么败了也好!”
他的目光深刻,沈青桐眼底那一点揶揄的笑意凝固。
第393章 深情,看破
“或许你不相信,其实要放在以前,我自己都不信,总觉得这山河浩大,只要乾坤在手,就没有什么是我拿得起放不下的。可是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即便江山不老,即便我一朝为帝,可以在史册之中万古留名,但这江山,也迟早还会变成别人的江山,而人生一世,冷暖只在自己心中。”西陵越看着她,他面上表情平静,眼底的神色却有一种叫人不敢直视的深刻:“我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以前不觉得,近来想想……我想象不出,甚至也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或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之后会是个什么情形。”
这样感性的话,原不是会从他这样的人口中说出的。
没有深情款款的起伏激荡,却就是这种沉稳平和,才能让人一眼断定他的这番话发自肺腑,都是认真的。
沈青桐抿抿唇,原想说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应对。
她和他一样,其实都不是那种会执着和纠结于儿女情长的人。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心中无措,同时更是捉襟见肘,不知道应当做何回应。
沈青桐的目光,下意识的微微闪躲。
西陵越眼中便就不可避免的浮现一抹黯色,只是他把那种苦涩的感觉死死的压于心底,面上仍是那般表情认真的看着她道:“桐桐!此时你心中承受的那些痛苦,我不敢说我能感同身受,但是永远失去一个最亲近的人的感觉,我想我是能够了解的了。真的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吗?我原以为你只是愤恨,你只是不甘心,可是失去你父亲,真的足以让你痛到生无可恋的地步吗?”
一个人,发自于心底最真实的感觉,其实真的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完全的感同身受。
西陵越没有夸大其词的昭示自己的所谓“深情”,可他越是这般真实坦诚,反而越是叫沈青桐在心里觉得无所适从。
她掩饰着往旁边别开脸,轻声的反驳:“你不懂!”
“其实我懂!若非你早就是这样消极的心境,当初也不会逆来顺受,那般草率的决定到我的身边来。”西陵越接口道:“曾经你告诉我,定下这门亲,父皇其实是在掣肘和算计我,你当然也能看透,一旦进了我的昭王府,摆在你面前的终将只有最后的这个死局。从一开始你就不是心存侥幸,你只是从来没想过要和我有所善终,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明白的太晚,以至于中间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没能牢牢地抓住她。
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非君不可的一往情深,而他也一直都知道。
呵!他居然是一直都知道,甚至是默许了的。
原以为他这样的人,何至于会为了一个女人的感情而耿耿于怀,后来在身与心之间,他也坦然的选择并且接受了退而且其次,却一直到了现在,眼见着什么也抓不住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愚蠢和恐慌。
沈青桐只刻意的让自己把他的这番话听成是指责。
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重新抬头看向了他道:“既然你全部都看得明白了,那这样也很好,那些事,其实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有些界线,并不是随便说想划就划的,现在说那些‘如果’和‘应该’早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你说的对,曾经带你入局的人是我,而现在,我只是作茧自缚!”西陵越打断她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仿佛深刻到能直接刺透到心里去:“桐桐,人生在世,都会经历生老病死,镇北将军的事,已经事过境迁,你真的就不能释怀吗?我知道,那段往事,伤你很深,或许在你看来,我代替不了他们在你心中的地位和分量,但至少,我可以尽我所能的尽量弥补你!有人伤了你,却还有人在乎你,那个心结,你真的不能试着打开吗?”
那些没有她存在的未来,他想都不敢想。
这一刻,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卑微的乞求而已。
当一个鲜活又真实的融入到了你的生命里,真的不敢想象,一旦有一天她又彻底抽离之后会是个什么个样子。
从那以后,触手不及她的体温,嬉笑怒骂全都成了只能在脑海里回的黑白水墨,听不见她的声音,却又忘不掉她曾经存在时候的模样。
山河壮美,史册讴歌,这天下的格局再大,可一旦少了那个有血有肉的人,难道真的能将自己也装裱进那些气势恢宏的画卷里,只为了给万民传颂,后世瞻仰吗?
争名逐利也好,爱恨纠葛也罢,至少那些追逐也应该是心之所向吧?
西陵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偏执霸道,甚至自私,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必是心之所向,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渴望和追求。
以前他一心谋算帝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报复皇帝和陆贤妃那些人的操纵和算计,而如今这一路走来,他又无比清醒的认识到和这个女人共存于天地间,同处于屋檐下已经成了戒不掉的瘾,他不能假装若无其事的抛开她,只继续去图谋他的皇图霸业。
沈青桐回望进他的眼眸中。
有时候她是真的很难理解,这个男人对她的执念到底从何而来,可是她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他的话是真的,情感也是真的。
只是她自己——
一直浑浑噩噩,即便曾经有过和他讲究着过一生的念头,那时候也是矛盾和痛苦的。
不知道该怎样去释怀,她父母之间的那一段往事。
“我——”沈青桐张了张嘴,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安抚他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及时的收住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唇角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轻声的道:“我——不想再骗你了!”
以前彼此之间逢场作戏的时候是无所谓,可是在西陵越开诚布公和她说了这么多之后——
她越是动容,就越是不能让自己再一时冲动的允诺他什么。
他越是真的对她好,她就越是没有底气在他面前自欺欺人。
西陵越听她这样说,终于也是泄了气。
“你——”他开口,可是嘴唇蠕动片刻,最终却没有再进一步说什么,只是牵了她的手下台阶:“算了,不说了,先上车吧!”
两个人相携下了台阶,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身后有人谨慎的招呼:“齐太子万安!”
沈青桐顿了脚步回头。
齐崇其实过来有一会儿了,只是远远地看见西陵越和沈青桐站在这边说话,就干脆避嫌,没有走过来。
沈青桐一回头,他自然也刚好看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略一碰撞,随后,齐崇的视线就移到西陵越和她交握的双手上,神情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青桐遂就开口叫他:“太子殿下!”
齐崇赶紧收摄心神,面容沉静严肃的举步走过来。
关于沈青桐和常贵妃的事,如今已经不需要正面解释什么了,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时候看西陵越和沈青桐这样的站在一起,齐崇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作何感想的,总归是五味陈杂,十分的繁复难辨就是了。
“昭王殿下!”他敷衍着先和西陵越打了招呼,然后才又把目光移到沈青桐脸上:“王妃的气色看着好些了!”
这样的妆容之下,气色再不好也看不出来。
齐崇自己说完,就先尴尬的沉默了。
沈青桐笑了笑,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问道:“齐太子应该最近几日就要准备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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