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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娇妃别离开-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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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央看罢,哑然而笑。
    随纨在旁一脸不平地说:“娘娘,她们明明知道您从未侍寝,却专门送把婴戏的夏季扇子来气您。明里暗里不就是说我们淇奥宫已经过季了,不应景了吗?”
    允央把这柄团扇对着宫灯仔细观察着。当烛火摇曳之时,便把团扇盖在眼睛上,透过细纱看着殿内光影浮动。
    随纨看她的样子,在一旁不解地问:“娘娘可是气糊涂了?还有心情玩?”
    允央取下扇子,重新放回漆盘里:“收好罢。本宫瞅着上面的绣功不错,应是苏州的绣娘绣的。”
    放好扇子,她抬眼看到随纨气鼓鼓地样子,笑着说:“你呀就是爱生气。这有什么可气的呢,只怕是送扇子的人更生气吧?否则她干嘛费心思做这些?”
    “今年的夏天是过去了,可还有明年夏天呢?皇后娘娘提前为本宫备好了这么一件精致的东西,本宫干嘛要恼?”
    随纨低下了头,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还不是看皇上没回宫,这些人才这般张狂,若是皇上回来了,看他们还能上蹿下跳吗?”
    一提到赵元,允央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滞,想起那夜她见到赵元被蝠毒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脸,心里就像被钢刀划过一样疼。
    “他迟迟没有回宫,可是病情又有反复?”允央心里想着,轻轻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了窗外。
    冯春杏横了一眼随纨,随纨自知失言,一吐舌头转身出殿去了。
    饮绿这会正给青玉镂雕蟠螭亭式香熏筒里加了一些沉香饼,回头看到允央正在出神,便上前体贴地帮她把窗户上的金佛手石榴莲蓬纹缂丝毛挂毯卷起来,露出里面的玉色卷烟纱。
    此时,院子里的小雪已停,星星点点的雪光映着天空,倒比平时夜里透亮了许多。允央瞧见浅苹洲里立着的一株白梅开得正盛,风过时飒飒如浮云翻滚,静时又如美人柔情缱绻倚宫墙。
    白梅树下落英飘飘荡荡,粘衣扑窗,香透庭院,连游廊边的小水井也给花瓣覆了起来。月下来看,更是娉娉婷婷,姿形妍妙。
    可不知是谁,给白梅树拦腰裹了两块一红一绿的大绸子,还系了个鸳鸯结挂在树上。就像是好好的美人身上,非给套了一个花红柳绿的厨娘围裙。
    允央看见,不由得一皱眉说:“一树开来冰雪香,谁家新拭岁寒妆?如今你们这么一裹,哪里还有岁寒的韵味?”
    冯春杏在旁听了,忙上前请罪说:“是老奴多事,请娘娘恕罪。老奴看那白梅过于素了,怕腊月里开在院子里不吉利,所以挂了两条绸布,添些喜气。”
    允央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就见内殿葵黄色绣金翟衔芝纹的库缎软帘被掀起,石头走进来回道:“回娘娘,刚才曾兰宫的绮罗到宫门口了,送来了谢容华的消寒礼。”
    允央一怔,有些过意不去地说:“本宫还没想到,她家娘娘却已送来了。快让绮罗进来罢。”
    石头回说:“绮罗说夜里路不好走,东西送到,人便回去了。”
    允央想想曾兰宫里里外外总共也没几个侍女,绮罗在这里耽搁时间久了,谢容华身边便再没旁人可以照应了。
    接过谢容华的消寒礼,允央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方软缎绣片。上面绣的正好也是梅花,仔细瞧瞧却是用盘金打子绣成的一株绿梅。
    “好精致的手艺。”允央看了赞叹不已。她招手让饮绿过来,递给她说:“你的绣功是淇奥宫第一,你来看看这件绣片如何?”
    饮绿对着灯光细细瞧了瞧说:“平时绣花都用平针绣花瓣,打子绣花蕊。可瞧她的绣品却是花瓣花蕊皆用打子绣,这样不仅费功夫,还要保证绣出的子粒全都大小一致,密密排列,确实是费心费力费眼睛。”
    允央接过绣片点点头说:“没想到谢容华在如此的处境之下,还能这般细致又有耐力,真是不简单呀。”
    再一看,绣片上的绿梅边还有一首应题诗:“写梅未必合时宜,莫怪花前落墨迟。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

  ☆、105。第105章 浮图冒雪开

允央看到谢容华题的诗,不由会心一笑。她知道这张绣片之上饱含了谢容华对自己抒发的知己之意。更可贵的是,她这个时候来淇奥宫向自己示好,并不为名,也难说是图利。
    只是单单的这一番情意,伴着丝丝栉比的针角,自然光粹的图案,绵绵传来,足以让人动容。纵然此时两人还从未谋面,却已将对方视为这幽幽深宫之中的一片暖阳。
    冯春杏在旁瞧着允央盯着绣片左看右看舍不得放下,心里有些奇怪:“娘娘,谢容华的绣功固然精致,可您也不是没见比这更好的,何必看了这么久?况且绿色的梅花也显得古怪。”
    允央放下绣片,淡淡一笑:“冯妈妈,你可别小看了这绿色的梅花。据说,全中原只有一株,这一株绿梅便可抵一座七层的铺金箔琉璃浮图塔呢!这种梅花正好是重瓣,所以百姓都叫她浮图梅。”
    饮绿在旁听了,笑嘻嘻地凑过来说:“娘娘博学强识,这是又要开始讲故事啦!”
    冯春杏也把眼睛睁大了,颇有兴趣地接了一句:“什么花能换一座塔?我倒要好好听听。这花若是换米换面换银子,可不是要堆成一座山了吗?”
    允央看了看她们,抬手拢了一下鬓边的碎发说:“隋文献皇后独孤迦罗十四岁嫁给隋文帝后,两人夫妻恩爱,感情深厚。隋文帝曾立誓‘终生不与别人生子’,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独孤迦罗与隋文帝成婚四十二年,为隋文帝一共诞下十个儿女。她在世之时,隋文帝身边再无其他妻妾,只有这一位发妻。”
    说到这,允央忍不住有些感慨地说:“古往今来都说帝王难以长情,偏偏也有个例外的。”
    “独孤迦罗去世后,隋文帝对她始终不能忘情,甚至认为她升天之后成为妙善菩萨。于是便在全国大兴土木,建造供奉妙善菩萨的寺庙。”
    “有一天夜里,隋文帝做了一个梦,梦到独孤迦罗对他说,为了感念他到处兴建供奉自己的寺庙,独孤迦罗明日将化成一株绿梅,立在都城西门外,到时夫妻二人便可重新见面。”
    “隋文帝醒来后,连夜带人出宫守在都城西门不肯离去,这一等就是一整天。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隋文帝的一次荒唐的心血来潮时,一支来自龟兹的商队出现了。”
    “你说巧不巧,商队之中正好带来了一株长于西域的绿梅。隋文帝一看,马上就派官员拿千金去换,没想到被龟兹商人一口回拒,经过多次交涉都无果。”
    “正当隋文帝一筹莫展之时,有个大臣出主意说,龟兹人信佛,不如用洛阳城外白马寺前的七层浮图塔交换,隋文帝一听就准了。”
    “有了这个条件,好说歹说,龟兹人这才答应。隋文帝如愿得到这株梅花后,就把她移植到自己的寝宫里,让她****夜夜陪伴自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隋文帝殡天后不久,他的寝宫就失火了,变成了废墟一片。这株浮图梅便也从此在世间消失了,成为了一个传说。”
    饮绿和冯春杏听完允央讲的故事,全都默不作声,低着头,抚着衣衫,不说话,各有所思。
    允央看了看她们的神情,“噗嗤”一笑,拿帕子掩着唇说:“只不过听了个夫妻情长的故事,瞧瞧你们的样子,老的,小的,面上全都带着春色,真真该拿笔画下来让别人看看!”
    听了允央的话,冯春杏首先涨红了脸:“娘娘就爱拿奴婢取笑,奴婢哪有面带春色?别看奴婢四十多岁了,可还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娘娘刚才讲了什么,奴婢可是一句也没听懂。”
    她边说,边摇头,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饮绿和允央看她这个神情,越发笑得止不住。冯春杏见她们两个笑成一团,不知所以,还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就讪讪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一本正经地说:
    “奴婢刚才楞神儿,是因为……因为奴婢觉得娘娘的故事与谢容华的绣品都雅得很,所以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和宫中的侍女们以花为题,联句取乐。”
    允央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歪着头问她:“冯妈妈打算以哪种花为题呢?”
    冯春杏怔了一下,没想出来,就陪着笑对允央说:“奴婢记得您前些天拟了‘四季仙萼册’画本的题目,不知能否赏给奴婢看看。”
    允央点了下头对饮绿说:“在多宝格的第三行头一间里,你取来给冯妈妈吧。”
    饮绿一会回来将一张浅绿色描金折枝花粉蜡笺递给冯春杏。
    冯春杏接过来一看,上面以四季分类,拟了十二题:
    春香荼糜——玉兰解语双燕鸣、紫荆繁烈绣球落、牡丹蔓睡杜鹃归
    夏卉朝荣——榴花照眼锦葵开、芙蕖浸月鸳鸯睡、蔷薇环户玉搔头
    秋英负霜——霜落桂花彩雉来、橙橘始娇雪衣女、金菊结馥雁南飞
    冬蕊藏灼——芳草为薪歌鹛瘦、松柏秀姿白头翁、腊梅绽红雪初翦
    这些画名看得冯春杏一头雾水。她跺跺脚说:“本来想风雅一回,这画题却让奴婢看得一团浆糊。罢了,罢了,就以院子里的白梅为题联句,看谁能胜出!”
    允央听罢,微微颔首说:“难得大家有这么好的兴致。不如这样,明天早上,在院子里摆上桌椅,果子蜜饯之类的吃食,让大家好好看看白梅,看完后一起联句助兴!”
    允央话音刚落,冯春杏就开始摇头:“娘娘,婢子们只懂伺候娘娘,哪有时间弄这个,就算联了句也是让人取笑。不过若是彩头好的话,那让婢子怎么出丑都行!”
    允央将帕子拢到腮边,故作愁苦地说:“真真是把你们惯坏,金葫芦银扇子都请不动了。只惦记着淇奥宫里的好东西。罢了,我既作东,便要将好事做倒底,给你们取个宝物作彩头。”
    接着,允央对饮绿轻轻说:“你去把殿里博古架上的云蝠纹双耳玉壶取来,就拿这个当做彩头吧。”

  ☆、106。第106章 观白梅联句

第二天午后,晴光普照,站在庭院里,身上都被烘得暖融融。宫墙边上栽着的凤尾竹郁郁葱葱,让人恍然忘记此时已经入冬。
    游廊下的逐光池中,薄冰已经消散,缥缈波光中,映着一湾旁边宫殿的雕梁藻井。
    宫人们在院子里设了一张十二扇的花梨木边架雕楠木心花卉围屏,将众人落座的桌椅放在围屏之中。
    这样一来,坐在围屏之中的人,既背风又能专心地观赏白梅落英,飘飘洒洒,或落在地上,或盖住花井。
    听说今天有联句的游戏,胜者可以得获得玉壶,淇奥宫里的宫人都不用通知,只要识字的都来了个整齐。
    允央穿了一件妃色条涤花卉宋锦薄棉常服,头上饰了一对金累丝镶玉牡丹鸾鸟掩鬓,与饮绿小声说着话,走了出来。
    她抬眼一看,大家此时正在游廊边,台阶上,池水旁,站的站,坐的坐,踱步的踱步,低吟的低吟,都在心里斟酌着佳句。
    允央抿嘴一笑,命随纨去取云蝠纹双耳玉壶,再让饮绿叫其他人都围过来。接着她说:“若是联句终要有个令官才好。”于是就指了指邓石头:“你来做令官。”
    石头欢喜不迭地跑过来:“谢娘娘,小奴求之不得呢!”
    石头来到院子中间的桌子跟前,举起令板“啪”地拍了一下,他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冯春杏走过来抢了一句:“慢着,我有话说!今天的联句,娘娘可不能参加,否则我等皆无胜算了!”
    允央一听,浅笑道:“这是自然,本宫今天只是个看客,你们玩的尽兴才好。”
    石头见冯春杏满意地退到一边,就又把令板举了起来。这次还没等令板落下,就听铺霞在旁开了口:“这次联句可不能有什么平仄、格律之类的限制,否则我等可是不会联!”
    “我们又不是考秀才,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压韵,有趣就可以!”石头说完这句,再要举起令板,先机警地向四周看看,见到这回终于没人再插话了,才放心地拍了下去。
    “各位敛神听了,令官起令:今日以七字起句,首句要有白梅二字,后面的人顺着接下去。能拟出最佳句者得玉壶。”
    “这联句的顺序嘛,就依诸位罗裙颜色对应五行顺序为准,白色为金第一句,青色为木第二句,紫色为水第三句,红色为火第四句,黄色为土第五句,冯妈妈第六句,然后从头再来。”
    随纨听罢皱着眉说:“别人行令不是抽签,就是掷骰子,你这厢又是颜色又是五行,会不会当令官呀?”
    石头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这样行令方才是闺阁乐趣,若是掷起了骰子那和坊间比酒的大汉有什么区别,莫不是你想当那大汉旁边的红倌人?”
    随纨让他呛的接不上话来,顺手从白瓷五瓣浅口果盘中拿了小碧桃砸向他,那石头身形倒是灵巧,左右躲闪。他的这一举动,引得周围姑娘们惊叫连连:“别踩了我的锦履!”
    “差点打翻了我的茶盏!”
    ……
    允央见他们闹哄哄玩作一团,倒将正经事放到一边,便用罗帕掩唇,清嗽了两声。宫人见娘娘面有不悦,随即安静下来,垂手站好。
    允央看一眼石头,石头会意,说道:“饮绿姑娘第一句。”饮绿沉吟了一下,起了一句:“寒鹭常忆梅边白。”
    允央听罢,赞叹着点点头:“起句气势不小。”
    石头指着铺霞:“姑娘第二句。”
    铺霞道:“日上花枝向阳开。”
    随纨听她一说完,就抢着接了两句:“香入碧窗铜环扣,玉满苔阶燕自来。”说完一脸得意。
    允央听完这两句,含笑说:“有些韵味了。”
    宫女桔榴接着说:“人生聚散如落英。”
    紫葵接:“离情说与人人道。”
    饮绿听了,摇着头说:“你们两个联得不好,正说白梅,怎么又来了离情,这要我如何接?”
    她使劲揉着手里的帕子,想了一会说:“北风凛冽音书少。”
    铺霞马上接:“玉枝摇来贵人轿。”
    随纨接:“君来梅落春意暖。”
    桔榴接:“忘却珠泪黄昏处。”
    紫葵接:“树头花艳堆白云。”
    她们联句的速度很快,一句接着一句,把站在旁边的冯春杏给忘记了。她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插进话去,她看了看桌上玉壶,心里更急,赶紧大声说:“慢着,慢着,该我了。”
    众人听了她的话,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就都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嘴笑。石头用令板一指冯春杏说:“冯妈妈请!”
    冯春杏刚才争的时候挺大声,这会一见众人都闭了嘴,只是眼巴巴地盯着她。她倒一下子没词了,皱着眉头,咬着嘴唇,满头大汗,看着白梅真跺脚。
    随纨在旁挤兑她说:“冯妈妈您可悠着点,这句子联不上不要紧,可别把您老急出个好歹!看您这又是咬牙又是跺脚的,知道的是您在联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使大么大劲,是在打桩呢!”
    冯春杏被她一数落,更加焦急了。允央在旁看着,安慰她说:“你别急,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联句只是图个乐呵,没人会笑话你!”
    冯春杏感激地看了眼允央说:“谢娘娘关心。平时,我是最善于随机应变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不就是白梅落了些花瓣,旁边还有口小井嘛……”
    忽然,她眼睛一亮,好像有才思涌现,脱口而出:“庭院和着面一笼,地上戳个黑窟窿。乌鸦飞过背上白,大鹅来了全身肿!”
    随纨先噗嗤笑出声来,随即姑娘们就东倒西歪笑成了一片。倒是石头最能收住神情,脸虽笑着,身体却站得稳重。
    他无奈地说:“这可为难我令官了,冯妈妈这样的联句和前面哪里也不挨着,自成一路,倒底算不算呢?”
    冯春杏听了赶紧争辩:“你们一人七个字,最多十四个字,我一个人就二十八个字!要质量有质量,要数量有数量,怎么能不算?”

  ☆、107。第107章 仁心尽平生

石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要说雅致精巧终是前面姑娘们所拟之句,但要是说活泼有生气却是冯春杏之句。况且冯春杏一人就拟了四句,数量也占优,就定冯春杏胜吧。”
    饮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正拿着帕子拭着眼角:“若是她胜,我也服了。”
    铺霞刚才都快笑岔了气,这会子刚好点,正用帕子抚着胸口:“亏她想得出来。”
    随纨却是第一个不服气:“她那四句,信口胡说了一通,怎的也算?”
    冯春杏一听说自己马上要胜了,激动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却被随纨凭空拦了一道,顿时眼睛都要冒火了。
    她气冲冲地说:“怎么胡说了?”
    众人联句本来就是游戏一场,谁也没真正地在乎输赢。忽然看到冯春杏为了第一第二,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宫人们都有些难以理解,于是愣在了那里。
    石头看到这种情况,忙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冯妈妈先别着急上火,您老这四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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