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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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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宫使者请了杜齐来催请,再是拖延不得。阿月起身向穆清端端下拜,用心全了礼数,方戴上帷帽,披下遮面的皂纱,出宅子登车而去。
  穆清满怀愁绪,立在石阶上,蹙起眉头看着马车从大门口缓缓驶过,车走了良久,却回不过神来。
  杜如晦从正屋内出来,环住她的肩膀,“阿月走了?”
  穆清茫然空洞的眼睛里,神采渐闪回,仰头以额头去够抵他的下巴,“你前一阵日日往南楼坊去,便是为了能结交于那裴宫监么?输了多少缗予他,阿月才得以混入晋阳宫人中?”
  “十万缗。”杜如晦笑说,“接后便要指望着他与阿月了。”
  “一名低微宫人,就能逼反唐国公?我却是不大信的。”穆清回过身,摇晃着头道。
  “自然不能仅凭了她一人之力。不是还有一名虎贲郎将并一名虎牙郎将么?”
  “王威同那高君雅?”穆清不解地皱起眉,“与他们又何干?”
  杜如晦垂眸俯视了她片刻,严正地向她道:“穆清,此次非同一般,你莫再加横手。”
  穆清更是迷惑不解,睁大眼睛直愣愣地摇头,“这是何意?我为何要插手?”
  “上一回在弘化郡,如何料理了那张长史,你亦是知晓的……”杜如晦负手走回屋内,穆清脚下加了两步,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屋,顺手虚掩起门,“仍是要效仿着上一次张长史通敌一案么?”
  杜如晦默然点了点头,迟疑着说:“上一回,原该诛灭满门,以防有人漏了口,因你支开了他的妻儿,便留了她母子二人活口,好在那妇人是个庸碌的,翻不起甚么风浪来,又是你有意救下,便未再追究。”
  “你都知道……”穆清轻叹着低下头,她曾为救下张长史夫人及幼子欣慰不已,原一直是自作聪明,竟全托赖了他高抬贵手。
  “张长史一案,若破败了,尚可回旋。这一遭……”他的声音中陡然升起了寒气,“再无余地。故此你莫再起恻隐之心,切莫节外生枝。”
  穆清依旧低着头,沉沉“恩”了一声,隔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神色复杂,“这么说来,起兵就在眼前了?”
  “两月之内。”
  ……
  初夏悄然而至,阿月入了晋阳宫已有二十余日。
  每日晌午有面孔肃板的老年宫人来教她规矩,正午以后又有伶人来教习拓枝舞,甚是严厉,每每练得她罗衫浸湿,腿骨酸软,腰犹如断了节一般,还得忍着眼泪,强打起笑颜往下跳。跳了十来天,倒渐入了佳境,连那严苛的教习亦赞许她极具天赋。
  宫内其他宫人却不必如此艰辛,因常年不接驾,宫人们各自闲散着三五一群,一处绣一方绢帕,打个花结,年纪小一些的一同顽闹,打发着度日。时常有宫人好奇地窥视打量她习舞,三三两两指点猜测着她的身份。
  阿月入宫前大约也知晓他们共谋之事,穆清隐隐约约地同她讲过,好教她心底有个准备。自进来的头一日起,她便平静地等待该由她来完成的那一步,只是一晃将近一月,并不见动静,她被困在晋阳宫中,也不通晓外头的事,犹如盲了眼。聋了耳一般的等待令她渐起了焦躁。
  这日午后,专执管宫人的老宫妇忽然来寻她,冷淡淡地传了裴宫监的话,令她速往正殿去见。
  裴寂神色凝重地与正殿内候着她,阿月心中顿明白过来,一月来的等待,此刻便要结束。果然待她行过礼。裴寂上下端详了她一番。兀自点头,“琢磨了之后,愈发出众。拓枝舞习练得如何了?”
  “虽不能精深。却也能舞上一舞。”阿月谦逊地答道。
  裴寂恍若未闻,注视了她半晌,突然向她行了一礼,“今晚戍时。唐国公来此宴饮,请月娘子及早备下。成败皆系月娘子一身了。”
  连称呼都改了。好一个行事利索的。日后成便成了,若败了,是否要将她编排成红颜祸水了呢?虽说也是为自己挣一挣,但如此看来。却还是那些男郎们获利更大些,阿月心内飞快地划过一丝嗤笑,当下她也不推让。坦然受了他这一礼,“裴宫监安心。阿月绝不辱使命。”
  夜色初临时,阿月梳洗妆扮,高高绾起了灵蛇髻,换上拓枝舞装,光着两只脚踩踏在舞毯上,仿佛脚下踩的是一片火焰,灼得她随时要跳将起来,心头的恐慌犹如千万只蚂蚁,正一齐挠着她的心。
  正殿内酒宴正酣,灯火通明。宫人或端持着奉食的木盘,或忙着搬抬酒坛,往来奔走,无不尽心竭力。阿月足足遥望了正殿的灯火近一个时辰,正拿捏不定是否会召她前去,有个小宫人推开门,探头问道:“哪一位是月娘子?正殿急唤着去献舞呢。”
  阿月连声应着“这便去”,人已上了辇抬,就着舞毯盘腿坐下,再探手扶稳头上簪饰,归拢鬓边散发。门外进来四名健仆,领头的一名低呼一声“娘子坐稳了”,四人抬起她便往正殿去了。
  阿月忐忑慌乱之际,穆清也在宅中心神不宁,屋内全然呆不住,只在院内来来回回地走动。
  杜如晦坐于院中的石桌边,一声不吭地吃着茶,直教她晃得目眩。“你来坐下,吃一盏茶,莫再晃了。”
  她依言至石桌边坐下,茶却未吃着一口,又腾地站了起来,好似石凳是一尊烧旺的熏笼一般。“我还是放心不下阿月,她虽聪颖伶俐,却未经过甚么大事。你们将这么紧要的事只押在她一个小女子身上……”
  杜如晦拉过她的手腕,直将她拉回石凳上,取过茶盏塞递到她手中,“吃口茶定定神。”
  她便木然地将茶盏送到唇边,胡乱饮了一口,全然不觉茶盏中所盛的是她一贯喜欢,北地却少见的白菊茶。
  “李公向来好女色,便是窦夫人抱病跟随他往怀远镇粮之时,他仍带了一位如夫人在身侧,且因那位如夫人的纠缠,教他错过了窦夫人的最后一眼,二郎也因此与他生了暗隙,若不是竭力劝说,当日便与他父亲翻了脸面。”
  杜如晦自斟过一盏茶,轻轻晃动茶盏,接着缓缓道:“以阿月的姿容身段,足矣令他迷乱。裴宫监又是他的酒肉之交,熟知李公的喜好品性,有他从旁协助着,决计错不了。为确保万无一失,还另从赵苍那处取了些料,添入酒内。你任是谁俱信不过,总信得过赵苍的药罢。”
  穆清松下紧握着茶盏的手,眼中的焦躁褪去了不少。“你们定下此计,二郎可曾知晓?他既憎恶李公好色在先,这一番又岂肯了?”
  “待明日李公酒醒,惊觉擅动了主上的宫人时,大错已然铸成,若令杨广知道,便是李公他不想举反旗也不成了。”杜如晦冷声一笑,“既能达到目的,策动李公起兵,二郎如何不肯?”
  “单凭一名宫人,便能成了?”穆清犹摇头不信。
  “再加上两名杨广的心腹郎将,此事便十拿九稳。”他仰望一会儿天色,催促她,“此时只怕已成事了,早点歇了,明日自有一番忙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揭竿而起(十六)
  
  虽一同进了内室,穆清哪里就睡得着。
  天已然入夏,久旱不雨,白天干热,夜间倒是凉爽,内室那两重夹帷幔早已撤换下,替上了轻薄的帷幔。穆清睁眼瞧着随风微微飘动的帷幔,听着身侧深重平稳的呼吸声,直至后半夜才有了睡意,揉了揉酸胀的眼,依着身边的臂膀睡去。
  翌日清早,她正迷迷糊糊地梦见阿月回来了,向她哭诉甚么,却猛不防被一阵推摇唤醒。杜如晦满脸欣喜地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扶起,“事成了。”
  穆清倏地睁开眼,撑起身子,“当真成了?”
  “裴宫监适才使人来禀,据说阿月展以拓枝舞,莫说是李公,所见众人皆倾醉不已。”
  “阿月现下可好?”
  杜如晦一面更换着外袍一面匆忙道:“自然是好的,她此时已随李公在回太守府的路上,我去见上一见,瞧瞧情形如何。”
  “回了太守府?这么快?”穆清忽然脑中似遭人击打了一般,一把拂开堆在身畔的薄衾,从床榻上猛然跃起,“长孙娘子见过她。”
  杜如晦面色一绷,凝住手上的动作,静立了一息,忽又加快了更衣的动作,快语道:“二郎私下往弘化郡搬兵去了,近日不在府中,我身为外男,也入不得太守府后院,眼下只你能去拖住她,不教她道出阿月的来历。”
  穆清扬声急唤阿柳,未得她应声,只听见院内拂耽延稚声稚气地学着她的口气,也在“阿柳,阿柳”地叫。若平日,穆清早就笑得弯腰捂腹,此刻却毫无心思,趿起丝履,自去妆镜前梳洗绾髻。
  “你加紧些,我先往后院去寻阿达备车马。万要在李公与阿月回府之前,面见着长孙氏。”杜如晦换好了外袍。边往外疾步紧走着边留话嘱咐。
  阿达将将套好车。穆清便已急急奔来,只一身家常的素面襦裙,简单的单螺髻上毫无发饰。仅以软银丝缠扭住。也不及放置足踏,杜如晦自车上伸过手,握住她的手腕,径直将她拉上了车。
  清早开大市。街面上人极多,车行得停停顿顿。穆清不住地撩开帘幔探望,又焦急地放下帘幔。
  杜如晦沉静了良久,一把将她拉扯回身边,“莫急。此时急也无用。咱们一路难行,想来李公他们亦行不快。”
  也不知撩帘幔望了多少回,车厢外终于听见阿达急促的一声“到了”。杜如晦先于穆清下了车。穆清人尚未出车厢,便听见杜如晦仿若带起笑意的声音。“李公。”
  穆清赶忙从车上下来,迎面正对上翻身下马的唐国公。她轻扬起笑容,上前敛衽一礼,“李公安好。”
  唐国公抬手虚扶一把,眼睛却看向杜如晦,显带了几丝疑色,“七娘这一清早便过府来了么?”
  “原与长孙夫人相约了,要学制些七娘家乡的小顽物,锦缎彩线皆备下了,却不好教夫人候等不是,故来得早些。”穆清絮絮地说起些妇人间的琐事,唐国公并不耐烦这些,略点了两下头,便转向身后的车驾。
  府中早有得了消息的仆妇,低着头打大门内出来,在车驾边安置好足踏,伸手小心地自车内搀扶出一名裹着玄色斗篷,头戴皂纱帷帽的女子来。那女子甫一下车,见着穆清不觉身子一顿,转瞬又回复如常,袅袅地转向唐国公。
  “七娘正要往后院去,你便同她一道进去。”唐国公伸手扶过那女子,将她引向穆清,“府中内务如今由二郎的正室夫人操持着,你先同七娘去见一见,也好让她替你安排着住处。”
  女子挪步上前,看着穆清盈盈下拜。这一拜唬得穆清心惊肉跳,忙执了相同的礼,与她对拜了,手心中捏起一把汗,暗道阿月糊涂,偏生要在此时向她行大礼,教人瞧着扎眼起疑。
  杜如晦轻声笑起来,“这位夫人礼过重了,可是要唬着内子了。”
  唐国公亦随之笑出声来,一手将马缰绳扔给仆从,一手向大门内挥过,招呼杜如晦去里头说话。
  阿月此时只算作侍妾,按着规矩,首次入门不得从大门进入,便垂首跟着穆清与一名迎接的仆妇,往边门直入后院。
  一路上因隔着那名仆妇,二人俱不好说话。三转两转过了边门,入得后院,长孙氏亦早得了信儿,在后院敞开着门的大屋内坐候,心内乱哄哄极是烦乱,想着过几日待二郎回府,若是告诉他李公自晋阳宫接回一名女子,他气性一起,少不得又是一番恼怒。
  抬眸正一仆妇引着穆清走入后院,身边一名斗篷帷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女子,推测着那晋阳宫人大约便是她了,只依稀觉着她身形走姿似曾相识,又不熟识。
  三人跨入屋中,行至跟前,那女子解开缎带,撤去帷帽,长孙氏惊得瞪大了眼,半张了口,半抬起一条手臂,缓缓自座中站起,却不知要作甚么。
  穆清偏转过头,掩口咳了一声,眼睛飞快地向身边的仆妇瞟去。幸而长孙氏并不愚钝,镇定自若地换上一脸浅笑,半抬起的手臂顿在半空中,改指成挥,摒退了引路的仆妇。
  左右只剩了两名心腹的侍婢,长孙氏方从座中走来,一脸的不可置信,“阿月?怎会是阿月?”
  “正是阿月。”穆清上前轻按下她的肩膀,低声道:“只因李公生了思退之意,无奈之下只得将阿月充作晋阳宫人,诱他作下祸端,好迫着他起兵。此事二郎亦是知晓的,现下夫人既已知,切记莫要声张,只当不认得阿月,切莫毁坏了二郎的大计。”
  穆清深知,若要确保长孙氏这边不漏了口,只需拿二郎同她说事,保管万无一失。果然,长孙氏渐镇定下来,注目于正褪去玄色斗篷,仍是一身拓枝舞装的阿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现下已无阿月,夫人须记得,她是晋阳宫人郭月娘。”穆清执起阿月的手,疼惜道:“且不论她是为了甚么,为了谁人,她既已舍出了自身,无疑二郎从中获利最多。再者,她跟随我多年,情分也不薄,还望夫人看在二郎与我的面上,好生待她,不教她白受了委屈。”
  长孙氏向来是个明白人,阿月与她无害,她也乐得作个顺水人情,好令七娘欠下她一份,如何点算都是是上算的。当下便亲热地拉起阿月的手,笑晏晏地说:“这便好了,阿月姊姊的人品我也是知道的,这样聪慧的人送来我身边,正能替我分一分这烦人的后宅琐事。顾姊姊可会怨我劳动了阿月姊姊?”
  穆清抿唇笑过,“她却未经过甚么大场面,只怕要给夫人添起乱来。”心中却道,拉拢的手段学得倒快,这般抬举阿月,使得自己欠下她一份人情,讨得唐国公的欢心,待二郎归来,又能赢得他的赞许,如此玲珑的心思,倘若当初英华当真嫁予了二郎,还有活路么?
  胡扯了一阵,长孙氏便拉着穆清一同去看人布置阿月的住所,指了一处靠近正院的小跨院,院中花树山石俱是现成的,屋内亦有摆设。长孙氏入内瞧了瞧,颇有些不满意,又拉着穆清往专置陈设用物的库房内去选拣几样新鲜的。
  穆清跟着她前后忙碌了半日,直将阿月的住处安置妥当,已累得浑身发软,汗水湿透了鬓边的发丝。
  “顾姊姊,你怎出了这许多汗?”长孙氏见她不断以绢帕拭汗,鬓发尽湿,只觉奇怪。
  穆清软软地靠坐在锦靠内,头晕目眩,脑中似有金锣鸣响过,嘤嘤嗡嗡,缠绕不绝,自忖大约是昨晚悬心阿月,未得好眠,此时跟着奔忙了半日,难免乏累得狠了。
  长孙氏的话她竟未听见,直至她又问了一遍,穆清方才如梦初醒,茫然答道:“眼下已是六月中了罢,今岁仿佛尤其热,又总不见落雨,教人懊热得受不住。”
  长孙氏招手唤过一名侍婢,遣她去备食案,特嘱咐了加一盏新制的凉杏酪在穆清的食案上。侍婢领命而去,三人在阿月的跨院内坐着歇了一阵,随意闲话。
  穆清耳中脑内的嘤嗡之声愈发的频急,额角汗流得更多了些,胸口郁闷异常,一时之间听不清她们在说些甚么,恍惚中只听闻长孙氏道:“午膳已备妥了,顾姊姊在这里陪着阿月吃过了再回罢。”
  她木然地点了点头,撑扶着桌案欲要站起身来,岂料不知是这一立过猛急还是怎的,将将立了半身,人便绵绵地往地下栽倒去。耳边最后听见的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叫。
  隔了片刻,她渐回过了神识,依稀感觉到有人将她扶持起来,以衣袖擦拭着她额角鬓边如雨注下的粘湿冷汗,随后身子一颠腾,似是被人横抱起来。这情形仿若重现,她于迷离中拼命回忆,在何处曾经历过这些。
  余杭湿冷的演着傩戏的腊月二十三,东都城郊大雨滂沱的七夕夜,金城郡自小楼上纵身跃下后的颤栗惊魂。
  她越想越觉着惧怕,突然就从一片迷蒙中醒过神来,蓦然睁开眼,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一袭衣袍的胸襟,熟悉的气息霎时灌满了她的鼻尖,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混合着令她安心气息的空气,慢慢聚起涣散的目光四望了一番。
  原是在疾行的车中,没有教她惊惧的没顶河水,没有冰冷如刀的急雨,亦无气力瞬间抽离出身体的无力感,她正安然躺靠在杜如晦的怀中,方才那阵突然袭来的不适已消散无踪,恍若一梦,现下一切俱安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揭竿而起(十七)
  
  “李公如何说?”穆清回转过神智,开腔首句,便直问起起兵的事。
  杜如晦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慢慢皱起眉头,深深叹息,面上又是探究又是无奈,却不答她的话。
  她挣了两下,自他怀靠中坐起,“究竟有何说法?阿月到底有无白送出去?”
  “先顾着你自己。好端端的,怎会倒地?”他仍不理会她的问话,反问道,“可是因今日晨起急了,未进饮食所致?”
  穆清呆了一呆,恍然忆起今早果真是急着赶来太守府,一早忙碌奔走至正午,颗粒未进,遂点头道:“正是呢。这天也奇热,总教人身上不大自在,我原是最怕热的,你亦知道。”说着又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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