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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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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囡囡脸上忽而冰凉,抬头见母亲眼中似是亮晶晶的,伸着绵乎乎一只小手便去抓那亮晶晶的东西。这小婴儿笑笑嘻嘻,哼哼着乳音,那知愁是什么滋味儿。周昭多看一眼这可爱的孩子,心中便多一分委屈伤心,那怕她自来内敛,也终有抑不住的时候。
  如玉知道张震没死,可她也不可能将这话儿告诉周昭。统兵诈死,皇子被杀,这种事情得烂在她和张君的肚子里,否则说出来大家都得死。
  她揽了揽周昭的肩,低声劝慰道:“大嫂,总会好起来的。你替囡囡想,看宽怀一点。”
  这样苍白的语言,也只能用作安慰,若是张君死了,这样的安慰她如何能听得进去。
  周昭递过囡囡道:“你抱抱,抱抱她。囡囡,这是二叔母,要叫二叔母的。”
  如玉接过来拍了拍,又连忙将孩子递还给了周昭。
  对于周昭,以如玉入府以来的观察,她委实是个心地善良,贞静内敛,品格端庄的好女子。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二十三岁的张震,应当说自来追求者多,心高气傲,也是被张震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至于入府之后,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嫁给一个三边统兵,荣耀会伴随着孤独,一府之中连国公爷张登都颇为敬她,可独守空屋,丈夫随时可能会战死沙场,这些她也必须接受。
  她毕竟还是个年青妇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所以经常会显的有些喜怒无常。
  *
  晚上要在长青苑设大宴,下午蔡香晚与如玉两个一起盯着婆子们布置长青苑。如玉听蔡香晚叨叨些有的没的,说自己这三个月来的艰难辛苦,才满十七岁的姑娘,过来恰逢这府中乱事多,如今代区氏而掌中馈,因其宽容和泛,待下人丫头们不算坏,所以一府的下人都很尊她这个四少奶奶。
  两人正在三尺高的青铜鎏金大熏笼前围坐着闲话儿,红豆进来说道:“四少奶奶,四少爷问你,今儿出去赏月的狐裘,可要他替你熏香?”
  蔡香晚脸上立刻浮起两抹红晕,转过身笑望着如玉,一脸的不情愿:“熏就熏吧,告诉他可要盯紧了,莫要再三心二意燎着了毛。”
  红豆领命而去。蔡香晚心里藏不住事,忍不住的显摆:“当初婆婆一力要让钦城去边关,我心里别提那个恨,要知道他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到那杀人不眨眼的兵营里,可不叫金兵生吞活刮了?
  可人的奇怪就在这里。他原来不过一个浪荡轻浮的公子哥儿,到边关去了一趟,又亲手把大哥的尸骸敛回来,也算入骨入髓的教训,如今倒乖的很,屋里的丫头一概撵出去,与我一心一意过日子,夜里回房还能听他说声辛苦。所以这些日子虽苦,我却也能熬得,人一辈子,可不就寻这样一个体心贴意的人一起搭伙过日子?”
  如玉悄声问道:“大哥的尸骨,可还好?”
  蔡香晚摇头叹息,声音更小:“这话可不能叫大嫂知道。当时听闻他们是去偷袭一处群牧所,那地方本不该有守兵的,谁知道埋伏着几千人。双方打起来,大哥是逃出来的,但是到了咱们大历边界上,又遭遇了伏兵,钦城一口咬定是咱们大历自己人干的。
  也就是说,他不是叫金人杀死,而是叫咱们大历自己国的兵给杀的。大哥尸首不在样子,还被宁王赵钰的手下们拉去辩了许久,辩骨辩牙,最后才送回来。由此,钦城如今恨皇家也是恨的牙痒痒,封官儿都不肯去干,要专心在府读书。”
  这就对了,张震非死不可,所以张君千里去救,也不知他们兄弟二人是怎么密谋的,能掩过如此重重盘查。张仕做为亲弟弟都深信无疑的话,这件事短期内是不会漏出来了。
  如此,皇帝觉得对永国府有所亏欠,所以才会让张君从五品一跃而上,升任学士承旨,亲侍帝侧掌握机密了。
  俩人出长青苑,蔡香晚忽而拉住如玉的手,在她耳侧说道:“今夜警醒着些,你别瞧婆婆看着乐乎,止不定背后伸什么手了。”
  如玉笑着别过,要到竹外轩换衣服。小丫丫悄悄溜了进来,在妆台后看她戴耳环,附耳说道:“少奶奶,咱们院那王婆,今儿在厨房单治一桌酒席,说是给老爷和少爷治的。奴婢今早还瞧见她鬼鬼祟祟出门,往西大街上药房里去,也不知买的什么药,您说,奴婢要不要盯着她?”
  如玉推了一把道:“也不必刻意盯着,你四处乱窜,小心她防着你。”
  小丫丫笑了笑,转身跑了。
  是夜宴设长青苑,姜璃珠格外打扮过,一袭青秋兰的长裘衣,圆圆的小脸儿,并不刻意施脂,两颊浮着些微粉,无论区氏往那里去,皆是一力搀扶。
  那姜大家是格外躲着如玉的,比之第一回 见时那盛气凌人的气势,这一回气短了不少,既便如此,这府中几个姑娘瞧见她仍还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颤颤兢。
  席到半途,区氏房中一个丫头进来在她耳边悄言了句什么,区氏听完随即笑着叫如玉:“老二媳妇过来,到娘这儿来。”
  如玉也笑着走了过去,侍立在侧,笑着叫了声母亲。
  区氏捧了杯酒,双手递给如玉道:“府中连番变故,你与香晚辛苦最多。论起来,你侍疾三个月,才能将钦泽从鬼门关带回来,叫他如今能有幸未列朝班三品,娘得敬你一杯。”
  如玉连忙抿了一口,帕子掩着鼻子笑道:“母亲这话说的,一府之中大家都辛苦,您又何必如此。”
  区氏还不肯停,格外拉如玉坐在自己旁边:“今儿也不分里外,一家人乐呵,你与香晚都坐下,在此笑话着喝上几杯。”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了。婆婆不用武招改用文招,如玉竟还真的没了对付她的法子,一只手叫她扯的紧紧,只得于她身旁坐着。姜璃珠和姜大家上了阁楼,说是补妆去了。以如玉来看,并未见她们出过门。
  忽而,外间一阵沉沉脚步声,进来的却是张君,他还是那件青布棉衫,进门就问:“母亲身上那里不好?”
  区氏紧握着如玉的手松开,怔了一怔问道:“你爹了?”
  张君道:“在慎德堂,方才听闻您身子不爽,他叫我过来看看。”
  区氏回头,见姜大家也在自己身后呆了一样的站着,连忙使了个眼色,一脸的焦躁,姜大家一阵风惟的跑出去了。
  如玉看在眼中,笑在心里,叹婆婆这为子的苦心肠,默默起身,与蔡香晚站到了一处。
  *
  且说傍晚时分。张登在慎德堂正房内踱着步子,总算等到儿子匆匆进门了,怒声问道:“你去了何处?”
  张君回道:“见了个人。”
  张登忍着怒道:“御医才诊过你能走路,你就飞檐走壁,无论太子还是瑞王的人见了,都是要牵连一府的祸事,什么样的大事能叫你连这点警惕都没有。
  张君再不回答,就那么倔犟的站着。总要有一个人服软,张登叹了口气道:“你大哥已经死了,我就你们这三个儿子,不想你们再出任何事情。明日就要入宫,应对皇上的话你可都想好了?”
  “没什么应对,上差而已,实话实说就是。”张君冷冰冰答道。
  张登又叹了一息:“既来了,就在此吃顿饭。长青苑中妇人们设宴,想必你也不爱去。你生来倔犟,我也未与你同桌吃过饭,今儿十五,咱们父子对饮两杯,也算叫你大哥泉下之灵知道,咱们一府父融子洽,好不好?”


第90章 悔
  席面由竹外轩那王婆带着几个婆子端进来; 已经摆到了桌子上。张登亲手揭盖,一样样热气腾腾摆开。张君一甩袍帘便坐到了椅子上,却不动手。
  张登见他不肯对筷子,亲自挟了几样菜在他碗里; 命令道:“快吃!”
  王婆伺候完了饭还不肯走,凑过来说道:“老爷何不劝少爷饮上两杯; 父子之间……”
  张登胡子一吹,叫道:“如锦!如锦!”
  他本是想叫如锦进来将这不知从那冒出来的老婆子赶走,忽而忆及如锦也因为曾经害过如玉的原因; 叫他一怒之下送到区氏那里调/教去了,拍了桌子骂道:“你是那院的老婆子; 竟敢在此乱言,滚出去。”
  那王婆只得退了出来,在外面与扈妈妈两个交耳接言片刻; 扈妈妈便踩着傍晚滑溜溜的冰碴子亲自往慎德堂去。
  秋迎就在慎德堂大院外那松柏阵中站着,看扈妈妈眼看欲来,一根棍子横出去; 老婆子眼麻脚软; 哎哟一声便绊了个仰倒。偏秋迎狭促; 冒出来叫道:“哎哟妈妈您怎的摔倒了; 快起来我给你揉揉。”
  扈妈妈见是如玉身边的丫头; 推了一把自己欲要爬起来,秋迎脱了自己外衣替她垫着,叫道:“妈妈哎; 方才我着实听着咔叱一声,您那腿骨怕是折了,万不敢再呈强,有事儿我替您跑路,好不好?”
  扈妈妈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知秋迎在竹外轩没捞着什么甜头,想必也不是如玉的心腹,吩咐道:“咱们夫人肚子有些不稳,快进慎德堂把老爷叫出来,叫他往长青苑去看看。”
  她自己还要镇守慎德堂,缓了缓再爬起来,秋迎已经进去了。
  既秋迎去叫,爹换成了儿子,张登变成了张君。不一会儿,张君跟着秋迎已经出了慎德堂,自另外一边走急急往长春苑去了。
  扈妈妈不知正主儿已走,如今里头是老爷,还以为张君在里头,也不敢进院子,哆哆嗦嗦就在那院门外守着,过不得片刻,姜璃珠一袭轻裘,扶着个小丫头而来,扈妈妈远远迎上去说道:“好姑娘,二少爷如今只怕就在里头等着了,你快去……”
  她话还未说完,姜大家已经赶了来,拉过姜璃珠的手道:“你先到静心斋避着去,事情有变,张君往长青苑去了。”
  姜大家自己进了慎德堂,五十岁的人了,守了二十多年寡,进门便见永国公张登独自一人擎杯,正在喝酒。要说这个男人也是可怜,区氏性子那么躁,初些年他也一直能容忍,两人吵完了好好完了吵,作为两表姐妹,姜大家没少心疼过张登。
  以张登年青时的相貌,永国府也唯有死了的张震才能比得上。但他向来瞧妇人没什么眼光,区氏是夫人就算了,那邓姨娘妖妖佻佻的水货,如锦更是个干巴巴的土丫头,这样好的男人,这样高的名位,一生于女人身上竟就屡受搓折。
  姜大家很有些怜悯,夺了张登手中的酒杯劝道:“你不能再喝了,快将酒杯给我。”
  月圆之夜,遥思自己战死杀场的亲儿,还是被自己人杀掉了。若是再早二十年,张登立时便能拍案而起,冲进瑞王府手刃了赵荡。可是他不能,他还有三个儿子,边关还有几十位将士,两府之中老老小小,这皆是他的软肋。
  脑中越思越乱,再忆及张君和张仕两个,由着区氏的性子抚弄,全比不得由母亲养大的世子张震,而他息心教导出来的老三张诚,也一次次辜负他的期望,与张君两个生生叫赵荡捉弄着送了大儿子的命。
  想到这里,张登觉得无论自己还是区氏,于人生路上皆失败的不能再失败。酒冽而心燥,他撕着衣领欲找个发泄处,抬眼瞧着面前的妇人像是如锦,也顾不得她怀着身子,一把扯到怀中满脸的酒气就凑了上去。
  姜大家嘴里说着不要不要,但那久未得男人抚摸过的身体仿如逢了甘淋一般由不得自己,藤缠树一般便缠了上去。
  *
  且不说慎德堂这老夫老妇两个如何老树开花,长青苑中区氏一见了张君便知不好,支走了姜大家以后欠身一捂肚子,远远伸着手要张君扶,苦苦摇头道:“当初怀你大哥,我没有受过一丁点的苦痛,钦城更是省心的紧。唯有你在我肚子里闹腾,三天一大痛两天一小痛,像只孙猴子翻了天一样,十月怀胎的难心便在于此。
  这一胎我身子更重,其苦痛也比怀你是轻省些,也罢,叫如玉和香晚两个早些收拾,你扶我回院去。”
  以张君的性子,如玉以为他必然又要恼怒,不肯扶区氏回去。谁知他一脸平和,接过区氏的手道:“我陪母亲走几步。”
  他还替区氏接了裘衣过来,亲自替她披上,从上至下扣好了锁扣,深粽色猞猁皮的大裘,将区氏整个人裹的像头熊一样。如玉与蔡香晚两个送到长青苑门外,还要回来将贺氏留下的几个小姑娘都送回隔壁府去。
  蔡香晚低声道:“我瞧婆婆仍还心思不定,不如你也跟着往静心斋去,盯好了二哥。要我说,男人们起初都是好的,架不住那些狐媚子们勾引,既勾引上了,破了戒了,横竖一回也是睡,二回也是睡,一个二个都是睡,那竹外轩的小院门,你可就守不住了。”
  她深受其苦,讲的都是经验之谈。
  如玉揽她一起回屋,笑道:“既头顶上几尊神都走了,你也跟着老四一起出去逛去,我苦了三个月,今夜必得要喝上两盅,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至于静心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
  一路匆匆回到静心斋,丫头们打起帘子,区氏一见姜璃珠在厅屋里站着,一颗心才算沉进了胸膛里。这三个月来,张君走了一趟鬼门关,自打听闻皇帝有意要他做翰林学士承旨之后,她失了大儿子后悲痛欲死的那颗心总算活过来了一点。
  永国府由武转文,是以她最骄傲最得意的长子为代价,总算皇帝如今仍肯垂怜,张君从学士承旨到入主中书为宰相,也许不再是难事,在重文轻武的当朝,这表明永国一府至少两三代之内,仍将昌隆下去。
  那么,见男人就勾搭,处处惹事生非,还害张君几番送命的如玉,区氏又怎能容忍。
  所以她从三个月前就打手准备收伏个如玉房中的人,为自己所用,替自己办一趟差,争取将如玉一举从妻黜成妾,反正到如今她都未记入族谱,这并不算难事。
  秋迎是个傻丫头,白生了长俊俏的脸,一问三不知。丫丫更是个小傻子,整天就知道四处乱窜。许妈也是个蠢货办不得事,看来看去,唯有那王婆是她娘家人,如玉也还信她,于是今夜的事情便有王婆和扈妈妈合谋着来办。
  那酒里自然搀着虎狼之药,区氏也知道张君大病初愈,一再叮嘱王婆少搀一点,够量即可。谁知慎德堂里走出来的不是老子而是儿子,区氏也怕万一姜璃珠进去,帮儿子的忙没帮成,倒给张登撮合个小姑娘,自己替自己弄顶绿帽子戴到头上。
  既姜璃珠在这里,区氏一颗填回胸膛的心重又燃了起来,她转身进了置炕的西屋,坐着与张君闲话了几句,也知道如今再说自己当年的辛苦,已经激不起张君心里的波澜,遂又说起了张震小时候的事儿,张君听了片刻,忽而打断区氏,直接说道:“母亲,我永远不会休弃如玉,以她作妾,您想都不要想。”
  区氏立时便要冒火,可她连如锦有孕都能忍了,也知道寄希望于男人的爱,没有任何可能。如今两府的希望全在这个犟儿子身上,偏他是头倔驴,认准了一个妇人便死不回头。她几乎是在哀求:“你大哥死的蹊跷,你们虽瞒着我,可我隐隐也有猜度,当初若不是你惹了赵钰,咱家怎会有此祸?
  祸起之由,仍在如玉身上。若不为当初她于东宫招惹赵钰,你哥又怎会有此祸。我并不恼她,恨她,只要她将二房主母的位子让出来,你往后便是将她宠上天去,我一句多话不说。”
  “母亲!”张君厉声打断区氏,厉声说道:“当初是那个姜婆子与周燕几个带着赵钰去找如玉的,故意引他追逐如玉,才有后来的事情。若论祸起之由,在你,若说赵钰为此而杀大哥,错在于你。”
  人若堕入魔障之中,最可怕之处不是信魔,而是自己已成魔,还有一通佛道之说。张君无法说服母亲,便来个以毒攻毒,要叫她看清自己所处那魔障。
  区氏忽而就怔住了,张君几句话直戳她的内心,她果真以为大儿子是叫自己害死的,哇的一声,却哽住了哭不出来,拍着着自己的胸口,一口气噎在半空中,还是张君轻捶了许久,才能叫她缓和过来。
  “回去吧,今儿十五,回去带如玉逛逛去。”区氏面色渗白,挥手去推张君:“快回去吧!”
  张君一句狠言,出口即悔,转身叫道:“母亲!”
  “走!”区氏本要吼,却又生生放慢了语调:“回去陪如玉吧,见了她,认认真真替我道声辛苦,这样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她的悔与认错,都是诚心而发,反而叫张君犹豫着不能走。区氏挥手道:“叫丫头们进来替我遮上被子,我得好好睡会儿。”
  张君默了许久,起身疾步出门,将个转身正往另一边卧室逃的姜璃珠截住,她如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恍恍,摇头道:“二哥哥,你得听我说,那一切的事儿,皆是燕儿干的,与我并没什么关系。要知道她……”
  张君不言,一步步将姜璃珠逼进那暖阁中。这穿着青棉袍的年青人,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她看走了眼儿,以为他永远都只是个受人捉弄的小傻瓜,于是和几个小姐妹们一起捉弄过一回。可谁呈想京中遍地高门,门门都有贵子,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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