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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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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望已绝,她却是输得心服口服,不如远走,山林小筑,与水与仙,了此一生。谁曾想,探得杜仲子,也探得了另一桩,那女孩儿,不久于世……
    果然,天妒英才,这精灵般的人物本就不该是凡间所有。造化弄人,那绝望已然吞没的心又挣扎着重合,她要留下,待到他身心俱伤,待到他万般宠爱的杜仲子化做一抔黄土,化成那土上一支飘渺的曲子,他终究还要过人间的日子。陪着他,哪怕就是只做他耳中的琴音,解他一时之忧,也是她今生惟愿……
    不得已说那顽疾,千落的语声很轻,怕她自怜伤心,更怕她恼羞成怒,却不曾想到,眼前的女孩儿只是睁大了眼睛,清凌凌的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便住了,随后……莞尔一笑……
    笑靥如花,清清的小荷,那么娇,那么嫩,比她这还有漫漫前路的人更觉生机灵动,千落一时竟恍惚,疑惑自己这千万确凿的消息是否真切……
    “我是疼他还是伤他,关起门来是我夫妻两个的事。你说呢?”
    “……夫人,我并非想鸠占鹊巢,更不敢奢望能取你代之。这世上只有一个杜仲子,一个他。只是,待这一切远去,他该怎么活?何不……为他留下一个说话的地方,待那伤心之时,也能……”
    “千落姑娘,”她轻轻摇摇头,“多谢姑娘于他体念,只是,解铃终须系铃人,我留给他的伤,旁人,如何疗得?”
    “……果然,”千落苍白的脸颊微微露笑,“你与他是一样的人,不留后路……”
    莞初闻言,轻轻地吁了口气,“人生在世都有自己的路,谁也替谁走不得。我不能从劝,亦不够身份来指点你。可于他,倒还略知一二。喜怒哀乐,人生自在,他从无约束。千落姑娘,他若想找你,天下太小;他若想见你,无人可拦。何须你,等他?”
    “夫人……”
    “人死,如灯灭。身后之事,也与我,无干。”
    ……
    丫头安置去了小花厅,想着那里掩了门倒还清静,齐天睿的眉头这才舒展,席上好好儿地应了两圈酒令,这才起身告辞。千落并未上席,韩荣德从柳眉处也听得这二人像是恩断义绝,遂齐天睿席上一直是一个人,看着周围都是成双成对也是无趣,提前离席,实属情理之中。韩荣德十分殷勤地又挽留了几句,见他果然要走,也罢了。原要亲自送出门去,齐天睿笑着摆摆手,说还要往园子里去接那位杜公子,韩荣德便吩咐了一声家人,随他去了。
    齐天睿匆匆往小花厅来,一把推开门,见丫头趴在窗户上,正嘟着嘴逗着外头树枝上的两只雀儿。一颗心落地,他笑了,走过去,从身后环了她,咬在耳边道,“想我了没?”
    “嗯。”
    齐天睿一愣,树上那叽叽喳喳的声儿吵得他没敢听真切,怀里人倒趁着他这一愣神,转过来身。唇边含笑,清凌凌的眸映着明媚的日头,里头山山水水,多少故事;小涡儿圆圆的,盛满了蜜,一张小脸,带着那两条被他糟蹋了的粗眉毛,依然是珠玉嫩滑,娇娇可人……
    他正看得出神,她竟是踮起脚尖,环上了他的脖颈,小脸亲亲地贴了他,甜甜的小声儿道,“想你呢。”
    也不知是他每次都要得太急,还是每次都是他求着,任是他问,任是他逼,从未在丫头口中得过这么明明白白的情话,总是臊得慌,总是骂他不知羞,红着小脸躲得紧,惹得他越追越想欺负她!可这一时的,她竟是把这腻人的话说得这么安安生生的,比他平日的信口拈来一样还要顺嘴,他的把握全部没了倚靠,就这么……被丫头调//戏了!
    “相公,相公……”
    大开着窗,她还不安生,蹭来蹭去,蹭得他的心像是小猫抓挠,痒得实在难忍,齐天睿不觉咬牙,“好丫头,你是想着在人家家里,又是这一身男人衣裳,我不敢碰你是吧?”
    “没有啊……”
    她嘟了嘴巴,应得好是无辜,大男人的志气怎可就此折在她怀中?一个小嫩丫头,还能比我无耻了不成?双臂箍紧了怀中,细嫩娇娇的腰身,轻轻一提,她就离了地。
    “呀!”小声儿轻轻地叫,不待她再开口,他低头,狠狠地啄住那小东西。原本想先好好咬她两口,教训一下,谁知,他还不及张嘴,那嫩嫩的小唇竟是张开来,她探了进来,颤颤巍巍,痒痒的,滑滑的,绕在他舌下,缠了他,香甜蚀//骨……
    只觉丹田一股热腾地蹿起来,他手臂一颤,险些就丢了怀中。最恨没把握,即便就是鸳鸯被下,也要由了自己的性子去才能得着那最极致的好处,可这一回,一不当心就被她把握,比上一回端端等着她来“哄”还要难耐,心已然软成了水,身子都有些站不住,脸面这一事么,就……罢了吧……
    原本,亲亲就好了……谁知她要放了,他竟是不肯了。见他闭了眼睛,眉头轻蹙,鼻息再不匀称,这模样好熟悉,莞初知道,这是没完没了了……起先自己还能睁着眼睛,醒着耳朵,外头风吹树梢的声音都要捕捉一下,生怕外头来人。后来……也屏不住,一时随着他纠缠竟是脑子都发昏,心一软热,耳中竟是听到了脚步声,吓得一个激灵!
    “嗯,嗯,嗯……嗯!”
    她拼命挣,他总算离了她的唇,耐不得的喘//息,那眉头竟是放不开,不待她再挣,他竟是双臂一举,将她架了起来。男人衣袍下是外裤,被他这么一支撑,她竟是端端坐在了他腰间,手臂卡着,一丁点都再动不得。
    “哎呀!”这一架,他只管仰头端详,她高了好多,一眼瞧见那窗外果然有人影走过,急得小脸通红,“哎呀!真给人瞧见了!”小拳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哈哈哈……”
    见她总算是露了那慌张的小兔子本色,齐天睿得意,笑得肆无忌惮,就是不肯放她下来!瞧吧,谁爱瞧谁瞧,顶多明儿传出去,七爷又好男色了,多热闹……
    ……
    午后的日头正艳,只是这梅雨季一淡,湿热的夏已然露了端倪。拢着怀中人骑在马上,齐天睿不觉就有些冒汗,低头看看,那小脸细白如玉,清清净净,他轻轻咽了一口,“丫头,”
    “嗯,”
    “时候还早,咱们往私宅去如何?”
    “不去。我饿了呢。你只管自己吃,也不说给我包两块点心出来。”
    “那席上能有什么好的,我也没吃好。回私宅,咱们好好儿吃,啊?”
    “不要,回素芳苑,小厨房好着呢。”
    “丫头!”
    莞初噗嗤笑了,回头看着他,“到底为何要回私宅去?”
    看着那浅浅的琥珀好清凉,齐天睿才知心思藏不住,呵在她耳边道,“回私宅咱们到池子里洗洗,天太热。”
    “你少哄我!”莞初噘嘴,“那是热泉,洗了更热。”
    “看看你懂什么!旁边有凉水,你试试,先热,后凉。能把汗毛孔都炸开,舒服着呢。”
    “我不会水,怕。”
    “有我呢,不怕。”一想起那日池子里,头一次两人贴得那么近,齐天睿只觉心热,语声不觉就腻,“相公抱着,啊?”
    “哎呀,不……”
    “爷!”
    两人正是在马上腻缠,就见石忠儿远远地迎了过来,来到近前,跳下马,齐天睿问道,“怎的了?”
    “莫掌柜有请!让您即刻就去!”
    “哦?”齐天睿惊讶,莫向南虽说向来行踪不定,可要见他也会提前一两日给他传信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急?因问,“可说是为的什么?”
    “说是有位贵客要见,正摆午宴呢。”
    齐天睿这才定下心来,正要揽了缰绳转方向,怀中人道,“相公,你去吧,让石忠儿先送我回府。”
    “一道去,正好也引你见见莫大哥。”
    “怎么见?”莞初嘟囔,“你看看你把我打扮的。”
    齐天睿低头端详,“好看着呢。走,莫大哥那儿的厨子手艺也不错,咱们讨他的好吃的去。”
    ……
    莫向南在金陵没有家宅,独来独往,一旦住下就是伊清庄的后院。往常齐天睿进来,都不需什么人引着,熟门熟路,只管进就是。这一回,竟是莫向南贴身的小厮亲自候在外头引他。那小厮瞧了一眼他身后,犹豫道,“二爷,这位是……”
    “我娘子。”
    那小厮略一怔,赶紧弯腰施礼,“夫人。”
    三人往里去,齐天睿才见今日伊清庄也与往日大不同,里里外外都清静,连那套院里总是人来人往点货之处都没了声响,似是特意清了场,屋檐底下、来往穿廊门口还多了几个眉目冷淡的陌生人,一眼瞧过来让人寒意顿生。齐天睿纳闷儿,“今儿这是谁啊?”
    小厮轻声回道,“爷见了就知道了,贵客。”
    来到正房外,莫向南正在台阶上候着,三人引见,莫大哥十分热络又不失礼数,与这头一次见面的弟妹竟是这副打扮未见丝毫异样,莞初却是应得十分不自在。都是至亲,齐天睿哪里还顾得,只管牵了她跟着莫向南往里去。
    进了门,才见将将摆了午宴,一大桌子山珍美味,齐天睿左右环顾,问道,“大哥,贵客在哪儿?”
    “嫌南边儿天气闷热,在里头换衣裳呢。”
    “七叔!”
    正说着,应着朗朗的语声,内室的帘子打起。少年郎,宽肩束腰,足有七尺的个头,褪去了外袍,套了一件薄绸衫,隐隐现出那底下铁疙瘩似的臂膀。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本是十分英俊的模样,却不知为何,眉目间有种与他年纪十分不相合的味道。齐天睿一眼望过去,不觉蹙了眉,这少年,款款而来,任是这热络的一声唤依然掩不住那通身狠绝之气,似是从骨头里透了出来,寒气逼人,恍惚转瞬之间,就是金戈铁马、杀气腾腾!目光亦邪亦正,让人琢磨不透,更不敢琢磨,人未近前,气势逼人!
    “这就是齐二叔?”
    少年看着齐天睿,齐天睿拱手道,“在下齐天睿,见过肃王爷。”
    少年微微一笑,“七叔说你眼睛毒,还真是的。”说着他看向齐天睿身边的人,那原本只淡淡含在唇边的笑,一时就晕进了眼睛里,走过来,低头看着莞初,“哟,你是个女孩儿吧?”
    齐天睿立刻要往身后揽,被莫向南一把握住,“景同!这是天睿的娘子,按辈分……”
    “你的眼睛真好看!”小王爷只管饶有兴味地端详着,近近地,似是要探进那浅浅如水的眸中,“怎么是这么浅的颜色?可曾有外族血统?”
    莞初轻轻摇头,“回王爷的话,不曾。”
    “你不用这么跟我回话。”他笑了,面色好是柔和,“我问你答就是,爹娘都是中原人?”
    “嗯。”
    “那真是难得。你多大了?十五,十六?”
    “十六。”
    “你的声儿也这么好听!”他越发起兴致,“我也十六,我是冬天生人,你呢?”
    “就是这个月。”
    “哦?那你是姐姐了。”
    眼看着齐天睿的脸色黑了下来,莫向南也觉有些把握不住,忙道,“景同!”
    “姐姐,来,坐。”
    说着就招呼她入席,莞初有些不知所措,看向齐天睿和莫向南,岂止不待二人应,那小王爷又回了身,拉起她的手就往桌边去,“姐姐,来,咱俩一道坐。”
    齐天睿眼看着那倚小卖小的东西,那仗势欺人的小霸王,双臂一叠放在桌上,只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丫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完全不见了棱角,口中姐姐长,姐姐短,哄得丫头的小脸也绽了笑。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从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到无耻小儿,几乎就是一瞬间,齐天睿只觉头有些晕……

  ☆、第99章

    以莫向南如今的财力,若是齐天睿算得不错,该早已是江南商贾之鳌头,可那一口的京字腔却是无法遮掩他的来处。此人深居简出,城府深、心思重,且武艺高强,架势拉开招招夺人性命,显是战过沙场,绝非天悦这等民间习武的儿郎可比。齐天睿早就疑心他是京城望族落难到此,可大哥不说,他就不问。
    将才一眼看见这位贵客,心中的疑惑突然明了,算定这就是今日到访金陵的肃王爷季景同,可这一声“七叔!”依然超出了他的预想,小霸王身世离奇,除了姑母早就没有旁的血亲,为何会叫莫向南叔叔,且排行论辈,如此亲近?若是搁在平常,齐天睿最是有兴致来探究,且大哥今日能叫他来也是有意要于他引见,即便就是问出口也不妨,可这一时半刻的,齐天睿的脑子里头一片混沌,烧得热,只能看见眼前景象!
    丫头身旁围了一个小子,一人算“围”实在不过分,这厮莫看年纪小却是人高马大,一手支在桌边,一手撑在膝头,侧着身,将身边的圆凳端端围拢,丫头娇小,从这边望过去,竟似坐在他怀里!此刻他歪着头,脸凑得近,被那一双浅水琥珀迷得神魂颠倒,眼看着就要进去了。
    “姐姐,我妹妹的眼睛是蓝色的,她有波斯血统,映了日头像是水晶石;可你的颜色竟是比她的还要浅,瞧着像草原上春天刚化开的水泡子,凉凉的,浅浅的,什么都映得出来,真好看。”
    好小子!好甜的嘴巴!!嬉皮笑脸的模样,腻得人恨不能一巴掌过去扇死他!自己的丫头自己还从未这么狠地夸过,看那小脸果然受不得、粉粉地染了晕,拢在那小子怀里,忽地有种郎才女貌的般配。一股酸劲儿上来,齐天睿一把甩开莫向南走了过去,“王爷!您上座!”
    “本王,不。”景同头都不回,只管看着莞初,“姐姐……”
    “叫婶婶,啊?”齐天睿握了莞初的小手就往怀里揽,“侄儿。”
    不待莞初抽身,景同一把握住她的腕子摁在原地,惊喜道,“呀,真的啊?那感情好啊,那咱俩就是娘儿俩了。”越发腆着脸凑到她耳边,“婶子,侄儿睡不惯那驿站的床,偏七叔这铺子里也不像个样子,我跟你回家住,啊?”
    “季景同!!”
    一声乍,咬牙拧眉,齐天睿再忍不得!
    “大逆不道。”景同回头,慢条斯理的,“来人,拖下去,给本王剁了。”
    噗嗤,莞初笑了。挣开景同的手起身握了一脸铁青的齐天睿,小声儿嗔道,“相公,他逗你呢呀。”
    “敢跟本王斗。”景同斜了齐天睿一眼,嘴角一翘,一丝笑好是不屑,“小家子气!”
    被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子呵斥,齐天睿哪里受过,却怎奈那金光闪闪的“本王”压得他只能咬牙。一旁的莫向南看着倒笑了,抬手点点他,“还不如弟妹通透。”
    “就是,”景同随道,“心眼儿针鼻儿大,还开钱庄呢,不得赔死。”
    “行了,”莫向南瞪了景同一眼,“你也不是个好的,头一次见就得罪叔叔。”
    景同挣了挣眉,到底没顶嘴,转正了身子,下巴点点身旁的位子,冲着齐天睿道,“想让我认叔叔,姐姐随我坐。”
    齐天睿心里骂道,哪个想要你这么个倒霉侄子?!虽说当着莫大哥的面自己是有些没把握住,却完全不是小题大做!丫头这模样,是个人见了都想多瞧几眼,这小不正经的东西,丝毫不见廉耻,再不拦着,蹬鼻子上脸,不定占什么便宜呢!
    “相公……”齐天睿被小声儿叫得低头,丫头正亲亲地握在他手心里,相公不坐,她也不坐,心里这才舒坦些。
    “天睿,家宴,不必拘礼。来,快请弟妹入座。”
    莫大哥给了台阶,齐天睿不下也得下,这才拉着莞初落座。六仙桌,四人围坐,怎么也躲不过,只得顺着将才的势,许她坐在了景同身旁。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子立刻笑成一朵花,柔声柔气地又凑了过来,“姐姐,你那老相公还气着呢。”
    莞初好想笑,手下却被握着一动不敢动,只得抿了嘴儿,赶紧冲景同摇摇头。
    “姐姐,南边儿怎的春天也有蟹吃?里头能有什么啊。”
    “这是高丽那边运过来的花蟹。一年两季,春天正是母蟹肥的时候,黄多味美,金贵着呢。”
    “真的?”景同两眼放了一下光,看着那蟹又一撇嘴,“剥起来太麻烦,不吃了。”
    “好吃呢,你尝尝。”
    “嗯,真好吃!姐姐,你手好细,剥得这么干净。你剥给我呗?”
    “……好。”
    这两个年纪相当,一道捡菜,你一眼我一语,合拍得很。那小子言语虽听着撒娇,两眼也老盯着丫头的眼睛,倒没再动手动脚,齐天睿一旁黑着脸瞧着,也只得罢了。
    莫向南亲自斟了酒,递给齐天睿,顺着他的眼神低声道,“坏小子,莫跟他计较。”
    齐天睿接过,喉咙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东西!”
    ……
    至亲家宴,几盅热酒下肚,将才的别扭烟消云散,席上终是热络起来。景同与莞初意外地投缘,小姐姐清灵的模样和一口糯糯的江南口音让景同好是喜爱,不听地问东问西,听她说民俗小吃,听她讲烟雨江南,山林乡间的传说,一个个亲历的趣事,就连莫向南都听得津津有味;而小霸王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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