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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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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要了命了!
    石忠儿一把将李兴拖起来扔进了雨中,又叫了底下人去安置,这才又掩了门,颠颠儿地转回来。瞧见主子还在灯下仔细验看,石忠儿便凑上来,“爷,怎的,究竟是不是假的?”
    齐天睿闻言深深提了口气,又无奈地吐出来,“这东西,搁在我这儿也得收错。如今这伪货,真真难辨!”
    “爷,李掌柜跟着您也有年头儿了,外头都说咱九州行眼睛最毒,您真舍得就这么扔了?“
    齐天睿将小水盂递给石忠儿,“收个假货倒不妨,再好的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只是这隐匿不报、自作聪明,有一回就有二回,一个谎接一个,要多少来遮掩?日子久了,谁还认得他?赌徒的性子,养不得。断这一回,回去他兴许还能活,若是死性不改,只能自求多福了。”
    石忠儿点点头,没言声儿。主子话是在理,只是行事狠了些,李掌柜这些年为九州当行也算日夜操劳,这临走连一分遣散银子都没给,这行当里头是靠名声吃饭的,这一扔出去,他在金陵城哪里还活得?悄悄瞥一眼,主子又埋头理帐,冷雨烛灯越显白皮儿薄唇,怪道是个薄幸之人。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时分,待齐天睿再抬头,窗户外头雨声未断,只是小了些,绵绵簌簌的,房中越觉湿冷。搁了笔,揉了揉腕子,吩咐石忠儿将归置好的账册收起来锁进书架后的暗室里,再将兑条盒码好,出去叫柜上进来取。
    待石忠儿和两个司帐进来将所有的兑条盒取走,这才把大紫檀案子收拾利落。齐天睿捡起冷茶又喝了一口,一眼瞥见原先压在账册下头的一样东西:大红的礼书。
    明日就是纳征之日,按理齐天睿要亲自登门下聘,叩拜岳丈。说起备聘礼,真真让齐天睿头疼了几日。身为齐家二房嫡孙,老太太亲自过问下聘一事,嘱大太太张罗出一份礼单,邀齐天睿母子一起过目。那一日齐天睿将将接了分号的票据,忙得昏天黑地,晚饭时分方匆匆赶去。随身另有一份礼单,好歹是自己娶媳妇儿,早几日齐天睿便吩咐柜上预备下了。谁知这么晚归正赶上几位远亲夫人来探望,老太太便一同邀了,待两份礼单往一处一放,这可好了,单是齐府的礼单已是十分之重,再加上齐天睿自己的预备,竟是超出了当年齐府长房长孙齐天佑成亲时的聘礼近七成,真真是又贵又重。
    惊得一众人怔在当场,而后便炸了锅似地赞不绝口。老太太被这么一哄,乐不拢嘴,接过去亲自压入礼箱,全不顾当时两个儿媳的脸。齐天睿并不曾察得这其中有何计较,待陪着娘亲回到西院,才知道这炮仗算是点着了,而自己就是那倒霉的捻儿。闵夫人大怒,说东院大房用心何其毒,明明知道娶的是谁的女儿还要备下这么重的礼,分明就是成心看低她,笑话她,替那个女人争脸!又哭说自己养了个不知尊重的儿子,上赶着要捧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忘了生身的娘。当下弄得个不可开交,齐天睿不会劝,只听得烦躁,真真是狼狈。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明日纳征,齐天睿要带着这重礼去下聘,此刻看着自己的婚书怎的倒瞧不出什么意思来?两指拈起来,打开,瞧着那上头的字轻轻念道:宁氏莞初。名字倒有几分意思,明年春方到二八之龄,这小丫头还没过门已是让年长十岁的他无端领骂数次,何其毒也?齐天睿不觉嘴角一挑,无奈地笑了。岳丈家在苏南粼里,早有耳闻粼里是个小桥流水、民风雅淡之所在,近在咫尺齐天睿却从未得见,不如趁机瞧瞧,这么想着,眼前映出一个人来。
    将聘书收好揣进怀中,齐天睿出了门。

  ☆、第4章 心有所属

齐天睿出了门,披了雨披上马,此时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街上到处都上了灯,照得雨雾朦朦。将才房中只听得雨声小,此刻方知雨丝更密,包裹在身上顷刻如注。
    整座金陵城水林相融,一条阮凌河从大江分流蜿蜒而过,两处淡湖点缀,聚府衙为分出东西南北四城。东城为官府各衙公干理事之处;买卖商家多集于城中、城西;北城接山,多民居,山上百年的佛寺香火鼎盛;南城属小城,三面连水,状若莲台,风水极佳,乃达官显贵、巨富商贾建府立宅之地。
    城西南角处一条小巷绕着湖,弯弯曲曲,尽头红楼小筑,出挑在一群青砖灰瓦之中。平日老树遮掩,十分雅致幽静;此刻秋叶零落,雨水戚戚,越显这一点朱红我见犹怜。此处原是醉红楼下的一处教坊,后挪去旁处,此地便更作艺坊,取名落仪苑。落居在此的皆是在金陵城的富家公子、名流雅士中挂了名号的女子,宜琴,宜画,宜棋,宜书,一笑千金。落仪苑并不开门迎客,每位姑娘都有恩客供养,来的晚的,莫说亲近芳泽,便是想窃听一曲也是难得。
    也有那真心相许的,赎了身,双宿双飞;也有那痴情薄命的,求不得,遗恨终生……
    进了落仪苑,拐在西楼木梯下,齐天睿下了马丢给石忠儿,轻轻踩着乐声拾级而上。
    多久不曾闻得如此笛声,清澈如山涧小泉化在春日融融,幼嫩似新鸟儿展翅一鸣小小划过云丝;雨丝绵绵,滑入乐中,悠悠然幽幽,挑拨人心弦,跃入晨露点点,耀眼晶莹,飞奔在林间花丛,轻跳婉转;忽起落,骤雨纷纷,跌入深水幽涧,心绪缠绕,沁透寒骨……直到,新月如勾,冉冉而升,明月净空,片片柳梢头……
    轻轻拨开珠帘,窗边人,白丝裹玉,懒懒婀娜,一支羊脂簪挽着长发如瀑;十指纤纤,敲打着青青竹笛身。窗大开,冷雨凄凄,雨水打落青丝,笛声犹住。
    “原是一支林间小曲,怎的倒吹出这般悲戚戚的意思来?”
    转回头,看着斜倚在门边的他,恍如隔世,一脸笑容依旧。千落怔了怔,方觉自己一身晚睡的打扮、衣衫不整,转身接了丫头手中的衣裳披了。
    丫头小喜又赶着过来伺候齐天睿,褪下雨披,扑去他身上的雨水。齐天睿走进房中,合了窗,转身走到梳妆台前瞧着菱花镜中不施脂粉、懒作妆容的人,轻声道,“清水芙蓉。”
    千落低头捡起一只杏花蜜在唇上抿了抿,又对着镜子挽了挽头发,转回身,倒见那人已是自顾自坐到桌边就着茶大口吃着点心。千落起身走过去,夺了他手中的杯子,“这是我吃茶的杯子。如今七爷越发不知尊重了。”
    “你怎的也这么叫了?”
    千落没搭话,挨着落座,又斟了茶,依旧递给他,“怎的就饿狠了?我这儿点心也都是好的么?”
    “前晌兑帐直到了这会儿,就用了两口冷茶。”
    “总是嫌人近身伺候。”千落嗔了一句,回头吩咐:“小喜,去吩咐厨房晚饭多添碗筷,再把晌午的荷叶糕一并呈上来。”
    齐天睿拦道:“何必麻烦,这就好了。”
    “我也没吃呢。”千落叫小喜,“去吧。”
    “哎。”
    小喜欢欢快快地跑了,房中留下两人,一个吃,一个看,红烛清茶,窗外的雨声都悄悄儿的,绵绵不语……
    “是当真忙,怪道好些日子都不见。”千落轻声道。
    “倒不是,”齐天睿回道,“从夕兄回来了,在他府上混了几日。”
    “哦?”千落闻言也是惊讶,“叶公子回来了?这也走了快一年了。”
    “嗯。”齐天睿抿了口茶,看着千落,“你猜他这回做什么去了?”
    “嗯……”千落琢磨着,这位叶公子生在药王家却拒医药千里之外,生来一副神仙骨,诗词歌赋信手来,是金陵城中有名的雅士。每年都要远足千里,遍访山川,遍尝人间苦,但回头就是佳作连连,真真一个脱出五行之外的仙人。“去年是在普陀山修行,难不成今年真的做了和尚?”
    “他哪里舍得人间烟火!”齐天睿笑道,“这回啊,并未远去,只在附近小乡里做了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私塾里的?”
    “那倒不是,是在一户人家教家学。”齐天睿忆着当时叶从夕的模样,“从未见过他如此兴起,说是真真得了宝贝,不虚此行,不枉此生,但能如愿,此生足矣!颠三倒四的,我原也不过听听,他又偏勾我说,旁人不知怎的,于你齐天睿定是无价之宝!我说是么?拿来瞧瞧,若真是好宝贝,我九州行收了。他大笑,怎么也不肯给我瞧。”
    “你是个俗人,给你瞧了又怎样?”
    “是,从夕兄是个雅人,这宝贝必是山间露水取了天地精华,饮一口得道成仙了。我倒稀罕!”
    “噗嗤”千落掩嘴儿笑,“偏你会编排人!看我来日见着叶公子不好好儿地告诉他!”
    “哈哈……你告诉去!周旋几日也罢了,早早晚晚总得给我瞧!”
    两人说笑着小喜端了托盘上来,两碗红豆粥、一碟莲蓉包子、一碟荷叶糕并几样小菜,边摆放边道,“就这些?齐公子还当咱们是蒙在鼓里的傻子么?早都传开了,齐府要娶二奶奶了。都还说裕安祥掌柜的要下聘,还不把这半个金陵城都给聘出去!这会子又说这种话来搪塞我们姑娘,什么意思!”
    小喜说话向来喳喳,齐天睿也不计较,只看着千落道,“你们也知道了?”
    千落微笑着点点头,将一碗红豆粥搁在他跟前儿,“是韩公子前儿过来瞧柳眉,正巧小喜过去送东西,听说的。”
    “韩荣德?”齐天睿嗤了一声,“他倒是个闲的!我就说么,明儿才纳征怎的就能都传开了。”
    “明儿要纳征了?”小喜惊叫,“那你今儿还过来做什么!”
    “小喜!”千落喝道,“越来越不知规矩!”
    看主子当真黑了脸,小丫头这才觉出自己这么指鼻子指脸地跟这位财神爷说话实在也是胆子大,只是心里憋了一股子气,真真为姑娘心疼!这楼里哪个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物?多少少年公子攀都攀不上,哪个爷敢怠慢?人家那边厢整日里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弹琴赏月;这边厢,好的时候再容不得旁人,冷的时候就只一个人,一个人抚琴,一个人摆棋……想来那些人哪个有姑娘的名声大?莫说是金陵,就是江南一代也求不得的琴仙子,哪个有姑娘这般的人品和才艺?现如今还有多少人巴望着能近前,却偏为着这么一个人茶不思、饭不想!这位爷倒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今要娶亲了,连个交代都没有,这会子来做的什么!可此刻见了他,姑娘眼里哪还容得什么,自己心里再替她不值也不敢顶嘴,小喜咬了咬唇,讪讪的退到一边去。
    “明儿要纳征了?是哪位千金?能入了你的眼,必不是个俗人。”千落拿着小勺轻轻在碗里拨弄着一颗没有煮开的红豆。
    “怎的不是?”齐天睿挑眉,“你将将不还说我是个俗人?”
    千落一时咬了舌,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梗梗生硬的落寞此刻便端端露了出来,与这尴尬之色巧成遮掩……
    齐天睿只管大口吃着粥就着点心,根本不曾留意身边人的脸色,三下两下一碗粥就见了底,就了一口热茶方又道,“我今儿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明儿我一早就得赶着吉时走,留下石忠儿来接你,不急,晌午能过去就行。”
    千落一怔,“要我去哪儿?”
    “粼里啊。”
    “粼里?”
    “哦,”齐天睿这才想起来还未道出原委,“我岳家就在粼里,你说巧不巧?”
    “你这……”千落此刻哪里还想得什么巧不巧,沉甸甸满心沉此刻似都定在了一处……“你……去下聘,我跟着去做什么?”
    “你不是说这些曲子总让人想起粼里风光,我倒没瞧见过,难得这么清静,咱们去山里看看。若是还下雨,”说着,齐天睿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跟前儿,“你可知那谭家班的谭老板就是从粼里出来的?听说他在那儿还养着一个小班,都是最得意的弟子闭关苦练,去听听?”
    他离得这么近,绒绒的双睫下黑漆的眸这么清楚,烛光点在里头,亮闪闪,只有她的影子……
    平日里那不屑的坏、醉朦朦的邪气都不见,目光这么软,软得她的心痛得不敢呼吸,像极了那一日初见的惊怔……
    如此随意,仿佛明日只是个寻常踏青的日子,仿佛纳征是去替旁人下聘,仿佛那新郎倌的行头不过是件寻常的衣裳,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二人无关,他依旧,是初见就为她得罪权贵堕入狱中,又五千两银票将她封在楼中的那个男人……
    “嗯?”瞧她半天不语,怔怔的,齐天睿抬手刮了一下。
    “……哦,好。”千落赶紧低头,没让他瞧见双颊上滚落的晶莹……
    他又说了些什么,叮嘱了什么,她一个字都不曾再听进去,守着冷去的一碗小粥听着他,看着他。直到他走,千落这才起身倚到窗边,全不顾冷雨吹进来混进湿湿的泪,看他远远走了,雨雾遮了路,心已然都化在里面,哪管那里头是风,是雨,是刀山火海……
    “姑娘,进去吧,人都不见了。”
    看她不动,小喜心疼道,“这又是何苦来?旁人不赎身,是因着妻妾成群;他端端一个人,不赎,又不放,只有姑娘你痴心相信他,瞧瞧,到底还是要成亲了!平日里那些不在意的话都是说出来哄你的!”
    千落笑笑,他给的银子早就足够赎她多少回,可他不说接她走,她就不离。她的身子是干净的,却又怎说得清白?他不嫌,可她自己嫌,齐府的二奶奶她不配,也不羡。
    只要他在,旁的,何需计较……

  ☆、第5章 不情之请

金陵齐府纳征,震动了粼里小城一街四里,大红的礼箱、礼担从宁家大门前满满排出一条巷子去。大人孩子都跑出来瞧,新姑爷大气派,不到大喜正日已是派出银角子和包了铜钱的双喜元宝,沿路撒,满街都是,哄抢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花炮比那上元节烟花灯会还要热闹,至于这翰林府里出来的公子居然连个秀才都不是便再没人顾得去计较。
    吉日定在了明年开春后,将将入了冬,算算尚有几个月的光景,齐府里却已是从老太太的褔鹤堂到管家的账房都开始商议如何操办。倒不是这趟礼有多少不同寻常的讲究,只因齐天睿多少年都不曾在府里住,这一娶亲倒要预备出个正经的院子来招呼这位二奶奶,进门后再生儿育女,更要有个长远的打算。
    西院是曾经齐府的老宅,自齐老太爷老太太并大老爷一家归乡,这才扩建至如今的宅邸。原先老宅的正堂并小厅都被归入正院,花园子也一并扩了数倍出去,西院便只剩下谨仁堂一套两进的院子。齐天睿年幼时挨着父母住在厢房,这要娶亲便显得十分拥窄了。府里头房子倒是富余得很,可总不能撇下正经婆婆把新媳妇搬到旁处去,众人商议来商议去,最后还是老太太定夺:把花园挨着西院的一栋小楼给天睿,院墙弯出来,两个小水亭子也给他。
    园中有湖,穿府而过是条活水的小溪,匠人们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并察看实地后把图呈了出来。小楼原是夏日赏花楼,恰在溪流旁,只扩了院墙并不曾阻断溪水,因着施工所虑又将几处盆景搭饰和一座小桥放了进去,楼前一株枫杨、两株枇杷,院墙外满满的荷花塘,院墙里绕着花楼铺满了蔷薇和杜鹃,雕梁画栋,小桥流水,不大的小院弯弯绕绕竟是十足的趣味。
    福鹤堂只管商议,闵夫人从始至终不曾言语。原本是有心安置儿媳就在厢房,但凡也是个狐媚惑人的东西眼皮子底下也好看管,可彦妈妈劝道:小家子出来她有几个胆子敢造次?敢不近身伺候?新妇落脚且着呢,何必非搁得这么近,落人口实,不说曾经道理怎样,倒像是太太如何刻薄,到时候便是想清静清静都不能够。闵夫人这么一琢磨,也罢,左不过三两年的功夫,儿子的休书都捏在自己手里,还怕她能翻出掌心去?
    府中另一边,齐家儿孙的亲事本该是长房大太太阮夫人一手操办,可那日齐天睿带来的一张礼单惊着的不只是远来的亲戚,更是这从来不曾正眼瞧他的大伯母。阮夫人自认孙辈之中最为齐家争光耀祖的莫过自己的儿子天佑,自小勤奋好学,读书上进,早早考了功名供职府衙,年纪轻轻已是高升按察司俭事大人,又是齐家长房长孙,祖风祖业自是承继。也早耳闻二房的天睿在外头混得是风生水起,可阮夫人从未当真觉着怎样,一个店铺掌柜的如何能与朝廷大人相提并论?当日自己左右权衡、尽力拼出那张礼单为的只是给齐家争脸,却不想这混账小子随意一甩手就丢出这么重的礼,阮夫人这才明白原来底下人传说二爷是个财神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孤儿寡母,竟是自己小瞧了!既然如此,这亲事张罗起来公中还要出多少?想这些年对西院的诸多照顾,心里实在难平!有那个本事就不该藏着掖着!在老太太跟前儿还不便说出来,任着都是亲孙子要一碗水端平!阮夫人这一气着了寒,索性托病,锁了公中账房的钥匙,再不过问。
    这几处的心思与商议来来回回,每有一点主意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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