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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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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锦绣却又如何关得了?明的不行,她可以走“阴”的。面上,把个卢信良哄得团团转,真个一手调教的乖妻贤妇模样。可是,这前脚一走,后脚:“春儿,春儿——”扮个小厮模样,让丫头春儿狗腿子似的把风看门,身子一溜,照样不知哪个角门就溜了出去。

    那街锦绣也是逛腻了,也懒得再溜。

    她把那妆台上的一大堆口脂画眉墨拿出来。呲地一声,她冷笑:“想买这些东西来讨好我?”

    锦绣懒洋洋画着。

    铜镜里,一张五官惊艳娇美的脸映得整个房间都快失了色。

    锦绣画着画着,忽然,她想起,上一回,孟静娴与卢信贞回来。她把两个人单独叫到房里,嗯咳一声,掸掸衣袖,理理发钗,坐端了,坐直了,还真像会堂三省的那些青天大老爷:“你们都给我跪下,现在,本夫人有话要审你们!”

    孟静娴与卢信贞当时的脸就白了。

    惊惶而无助:“弟妹/大嫂!”她们骂,“你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锦绣呵呵呵地就笑了。脸依然板着,学着她相公卢信良的样子:“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说实话招供?是不是要让大刑伺候?还是——”

    其实,那天的锦绣终究没审问出什么名堂。

    孟静娴说:“弟妹!你想到哪里去了,只不过是一个问路的!对,就是问路的!你瞎猜什么呢你?”

    她的话音一落,卢信贞也跟着点头:“是啊,是问路的!我说大嫂,你这样问,到底什么意思,我的名节还要不要?要不要!”

    锦绣觉得无趣极了。审半天,审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一撂手,也不想过问,无心思过问了。

    鲜红的口脂轻轻地,一点儿一点儿,用小银簪子尖端细细挑抹了些在唇上。

    锦绣静静端详着镜里的自己,朱唇微抿了抿,正觉满意,起身,忽然,她一笑,卢信良不知何时倒背着两袖站在身后。

    呆呆板板,老气横秋的一张脸,同样映在铜镜中。一声不吭地,眼睫毛往下垂了垂。

    锦绣促狭心起:“嗯?给你——”

    她把那个胭脂盒伸手递给到卢信良跟前,怕他不懂,又戏谑:“给你,拿着——”

    意思是,这嘴上的胭脂,还得他来涂抹。

    卢信良轻吁了一口气,袍子一撂,倒还真坐在镜子前的小圆凳子上,接了那圆圆的精致小盒。

    锦绣往他膝上一坐。

    卢信良心下微颤,打开了盒,帮她涂起来。

    “这才叫做闺房之乐!”

    锦绣脸上呈出一抹厚颜无耻的傲娇与得意。眼睫毛忽闪忽闪。

    卢信良的心像是被微风刮了一下,有些痒,轻轻地俯下脸,正想亲一亲。锦绣又说:“还有那眉毛,也得你画!”

    卢信良又轻轻地捡起妆台桌上的一支眉笔。俊脸有些红,正准备画。终于,他想起了什么,用锦绣的话,终于他头脑意识到什么个体生命尊严问题。“哼!”把那眉笔重重往妆台一搁,“本相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意思是,这么有伤他男儿自尊、男儿体面的太监娘们才做的事,他卢信良,可是绝对不能做的!

    锦绣倒不着恼。轻轻地一挑眉,又是一笑。约莫,现在对付这迂腐古板她也拿捏得非常得当。

    “那倒也是!”出奇地赞同。“所以,相公,还是我来帮你画吧!这娘们们做的事,我相公卢大相爷怎么能做——来,先趴下,让夫人我帮你帮你!瞧,你右边的眉毛太淡了,眉角少了一块!”

    说着,不由分说,将男人的脸一掰,狠狠,使劲儿地,眼看就要画描起来。

    卢信良怒不可遏:“娘子!娘子!”锦绣直笑得咯咯咯地。

    门房上,直站着三四个老嬷嬷并几个丫头,像是已经对这幕见惯不怪,脸微微地一红,眼皮儿随着锦绣笑得咯咯咯的声音一瞥,又站直了身体,大家相视一眼,“嗯咳!看来咱们这位相爷……”咱们这位相爷的夫纲是越来越不震了!

    卢信良被锦绣捉弄得溃不成军。“好了!好了!”他猛地把人也往身下膝盖弯儿一按。锦绣手拿着黛笔,还要画。卢信良道:“别闹了!好了好了,咱们别闹了!本相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厢房立时安静起来。锦绣拢了拢自己的乌云乱发。坐直了身,模样仍旧笑吟吟。

    “嗯……”他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她。

    “你快说呀!到底要商量什么?”锦绣不耐,开始催促。

    “三月初三的那天上巳节……”

    三月初三的那天上巳节,原来,皇帝为显示自己所统治的这天下太平而盛世,圣旨下诏,要与大臣同乐。春游饮宴那天,要求诸大臣相携自己家眷,也就是各老婆正式嫡妻给带上。这是老祖宗弥留下来的规矩风尚。相传这天是黄帝的诞辰,所谓的“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本来,这事儿并不算多大回事,然而现在这皇帝郑重其事提出来,卢信良也不好反驳,只是锦绣——

    “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卢大相爷啊卢大相爷,你这么吞吞吐吐地,不就是怕我到时候去了,往你那些同僚下属的家眷夫人堆里一站,我锦绣,会给你卢大相爷丢脸是不是?”

    卢信良没有吭声。事实上,他不是怕她给自己丢脸。他是怕自己给自己打脸。

    众所周知,为了摆平那次那部《绣榻艳史》的秽书事件,卢信良后来亲自操刀,手撰了一本他夫妻二人琴瑟和鸣、锦绣又是如何经他调/教改变、以至夫妻伉俪深情的闺房散文笔记。是的,就是那本《小窗闲记》。

    卢信良喜欢锦绣,锦绣现在也因为他和那条协议改变了不少。这是有目而共睹。

    然而,卢信良还是不自信。当然,不是对她锦绣,而是对他自己的……不自信。

    “你怕我到时候给你丢脸?是不是,卢信良?”锦绣问。

    不知为什么,照旧斜挑着眉,明眸皓齿。然而,心下却是酸酸的。那种很失落的……酸酸的。

    卢信良依旧没有说话。又过了半晌。“你……你会给本相那个面子么?”

    叶锦绣,你这样的女人,本相真的驾驭得了?

    原来,这个总是外表孤傲高冷古板死守教条的男人,他一直没有那个信心。

    没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卢相:给我点面子吧!老婆,给我点面子吧!呜呜~

    女主(斜眼):还是那句话,看你表现!

    下一章:女主啪啪打众人脸。(吼吼!作者等这天等了好久了!)

 第59章 宫宴(上)

    锦绣最后还是去了。

    皇帝下诏的君臣同乐春日宴会; 皇家饮宴; 锦绣不为别的,就冲这卢首相夫人的名号,想要不去; 也是不太可能。

    卢信良自然是怕锦绣不给他面子。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那么多双眼睛; 到时候; 都会好奇,带着一种看好戏或探究似的疑问:你不是说你夫妻两琴瑟和鸣么?不是说,锦绣由你婚后调教、变得三从又四德、贤惠淑女无比吗?你在那本名为《小窗闲话》里; 大书特书; 说锦绣和你卢大首相如何相敬如宾,如何温婉乖巧又举案齐眉——可是,真的如此?若要是知道,那不过是两人协议下来后的不得已姿态,锦绣到时候不经意一露本性,那又如何是好?

    锦绣冷冷勾了个嘴儿。她倒是显得满不在乎; 一边把那右边还没画好的眉毛细细地对着镜子轻轻勾勒; 一边头也不回。“那我就不去了!”

    她说:“这样,多省事儿!既不会丢你卢首相的脸,也不怕你出糗!”

    “那……可就真真是打脸了!”

    卢信良轻叹一气。忽然,他转过脸,不等锦绣开口音落,“娘子!”

    带着一种复杂而专注的表情与目光 ,他一动不动紧盯着她; 语含诱哄:“你,不会真不给本相那个面子吧?”

    “不知道!”锦绣说。

    “……”

    卢信良的脸就拉得更加黑了。

    这是一对奇怪的男女,奇特的夫妻,即使双方都已承认喜欢上对方,然而——

    吵吵闹闹,还是斗嘴不断,没个消停。

    春日的皇家饮宴,说什么要携同大臣并各位夫人带上,其实,这里面蹊跷,锦绣未必不知其内。

    狗皇帝一直看卢信良不顺眼,想整他,一直难找机会。他不就是想让卢信良出点糗,并当着诸大臣面——让锦绣,这个他亲自月老牵线所下赐“不幸婚姻”中的那个“名声狼藉”女人,给卢信良使使绊子,扯扯后腿外加出点洋相,以发泄发泄他的小人之气么?

    呵!锦绣想:我偏还不如你们的愿了呢!

    锦绣去京城各绸缎庄里挑了一匹又一匹精贵华美无比的缎料。什么真丝的,香云纱的,妆花缎的,织锦云锦缂丝的……繁繁复复,动用娘家陪嫁老本儿,她购选得是极尽奢侈,霍然无度。东西胜二街的珠宝首饰店打造的玳瑁钗环步摇非常精妙无双,什么水晶,玉石,金银……可以打造得样式多样,图案多样。那些累丝镶嵌、烧蓝、点翠、花丝工艺不错,锦绣依旧动用娘家老本儿,极尽奢侈无度打了好些样头面命其送回府邸。

    当然,如此的兴师动众,极尽奢侈霍然无度,锦绣的心里算盘打得自是亮堂。

    卢信良既然希望她给他点面子,那就给他一点吧。

    把自己打扮得艳艳丽丽,风风光光,到时候,众臣妇们跟前一站,想要出点风头,还不容易?

    她是如此想着。

    然而,真到了三月初三上巳节临行出门那天早上,锦绣把一件件早已备妥的华丽衣裙首饰拿出来,忽然,她却又不穿了。

    “小,小姐啊!怎,怎么又不穿了呢?是不是还嫌不够贵气,想再换一身?……”

    丫头春儿正在给锦绣整理袍服衣裙的群褶下摆。

    那是十二副的妆花大红胭脂色织金襴马面裙。裙门以正蟒宝珠为中心,盘以左右翔鸟飞翟,坐于海水、江崖、珊瑚之上、五彩流云之下;其中宝珠、宝莲、茶花、如意云、铜钱、卷轴、方胜错落有致,构成一幅气派祥和富贵雍容的靓丽图案。

    锦绣:“算了!我不穿了,我置办的那些统统都不穿了!春儿,你帮我快脱下来,去找几件旧的出来!”

    春儿瞪大了眼。

    “不能穿这个!”锦绣又说,她把头一摇:“我倒是改了主意,还觉她们家那些‘孝服老衣’穿着进宫比较合适……春儿,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呀!”

    “孝服老衣”,自然是锦衣以前嫁进府邸、常常挖苦的卢信贞孟静娴等习惯穿的花色缎料。

    素净得不能再素净,大方简朴得不能再大方简朴。一身下来,除了些行云流水暗纹,就算拿出西洋放大镜,未必能找得出其他绣纹和图案来。

    锦绣实在讨厌那些“孝服老衣”。春儿更是诧异得不能再诧异:“小,小姐啊……”

    你生病了?还是脑子骤然间开叉出现了问题?

    锦绣抿着嘴只是淡淡一摇头,笑。也不多加解释。

    其实,她脑子才没出问题。真要出问题,那一套套千辛万苦订制的华丽雍容衣裙首饰,或许她还可能真的大模大样穿上了!

    卢信良,谁呀?

    若干年前,初任首揆元辅那会儿,为了惩贪治腐,他把那些暗暗送他金条子以示讨好的某些大臣官吏革职拿问。为政期间,一直洁身自爱。刚直不阿,两袖清风,不仅以身作则而效尤朝部,甚至,每日那皇帝若有一丝奢靡奢侈生活,也要冒死谏言,时时督导……某州百姓有灾荒饥馑——是他,不惜以脚踏棺材的风险迫使皇帝动用腰包,亲自赈灾救援;是他,不仅以脚踏棺材迫使皇帝动用腰包继而赈灾不说——连自己那点微薄薪资也要贡献出来。卢老夫人在那一次给气病倒了!就因为儿子如此行事,连重修家祠的钱也给奉献了出来……总之,向来清廉又正值的卢大相爷分文不取,分豪不贪。并且,为诫下属,他还在内阁亲书了一副对联作为提醒示警:“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膏脂”………当然而然,也是如此行事,这官,也做得非常的不易;这首相,也是竖敌了不少。

    比如,那个狗皇帝,那些想看他笑话的各式大臣。

    当然而然,也是如此缘由,假若锦绣她真那么奢奢侈侈把衣服首饰往身一套,最后,到底是打谁的脸面呢?

    春日水上宫宴是在一处皇家别院隆重举行的。那处别院,又名为牡丹台。

    时值三月,阳春滟滟。牡丹花开遍整个亭台与殿宇。千片赤英,百枝绛点,如霞光,如灯煌。满蕊攒粉,含稜绛苏。惹了芍妒,羞杀玫瑰。当真是“澹荡韶光三月中,牡丹偏自占春风”。

    是的,锦绣就那么简简单单、朴素而大方一路穿戴去了。

    那一身的“孝服老衣”,真正的“孝服老衣”……靛蓝色盘扣竖领披风,下搭杏白五彩岁寒三友马面裙。裙幅,甚至都不织金妆花。头上,简简单单两三样素雅簪子,兔鹊分心搭折枝桂掩鬓。庄庄重重高挽了个髻。

    最后两个人肩并肩,锦绣和卢信良一到场,众人全都两眼发茫:诧了!

    “——叶锦绣?陈国公的女儿,那个京城里赫赫有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淫/浪妖女叶锦绣?!是她?我眼睛没有看花吧?”

    那个皇帝老儿所设的春日宴会所邀大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除朝部各紧要器重的大臣之外,还有一些王公贵族子弟也在其中。

    这些臣子贵胄子弟,有锦绣认识的,也有没见过的。

    大家按分等级,分席而坐。

    皇帝明黄袍服,坐的自然是殿台正正中最上首。各人身前有一雕漆横案小几,或海棠式,或梅花式。锦绣和卢信良是夫妇,两人自然同一漆几。其他,也是自然。

    那天大概有八对夫妇。分别是内阁各部的重要大臣,其中有次辅的老婆,其他重要阁臣的娘子夫人。

    锦绣心里冷冷地一笑。那些目光,如此诧异而惊奇,不消说,她自然是感觉到了。

    再瞬目看看坐于身侧的卢信良,但见一贯的沉稳、端着与娴静。也是朝服绶带,斯文儒雅。薄唇浅抿,他不笑,也不刻意高声严厉说些什么。

    锦绣知道,他越是这样,心里越是虚着呢!当然,是虚她锦绣!

    “诶,相公啊!”锦绣用手肘轻靠靠边上的丈夫:“你看见没有?那个,还有那、那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捉弄,用目光把那些朝部大臣的老婆们扫扫,轻描淡写地。

    “对!还有那个!尤其是中间的那个……那就是你内阁的头号大敌何守备的老婆吧?你瞧瞧她那样——”

    她瘪瘪嘴,依旧是戏谑似的,用以纨扇遮脸:“你看她那样,端得就跟个观世音雕塑似的?——难道,身子不动,脸就那么一直僵着、硬着,她就以为自己真的又高贵又端庄吗?粉上了一层又一层,啧啧……你说说看,她再端,能端得过那殿堂上头所坐的那位吗?想想,还真跟个猴子戴眼镜儿似的,装什么假正经呢?”

    “叶、锦、绣!”

    殿堂上头的那位,自然是锦绣的姑母孝钦宣太后。

    卢信良这下却是真正的心开始虚了。

    锦绣话音未落,冷汗已然悄悄爬上了手心。

    卢信良又暗自吁了口气:叶锦绣啊叶锦绣,看来,你今日是真不想给本相这个面子了?

    锦绣抿着嘴儿,掩着纨扇轻轻地、浅浅地、极为妩媚动人一笑。

    是的,这个卢信良,这个老古董,她,就是想捉弄捉弄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算了,打脸在下章,这个先铺垫。

    女主:(⊙o⊙)

    男主:(⊙o⊙)

第60章 宫宴(中)+秀恩爱

    皇帝说:“皇表姐……哦; 不对; 朕现在应该称呼你一声卢夫人了!卢夫人,朕观你气色红润,精神也是饱满抖擞; 看来; 朕那一道圣旨; 却是没虚妄一场啊!”

    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皇帝,锦绣和他关系非常一般。甚至,说得上反感。

    微黑的面皮儿; 眼睛像两枚铜钉。虽是高高坐于宝座龙首; 却一副小肚鸡肠,刻薄寡情的昏君之像。

    锦绣站起身,微微地一笑,很是从容而落落大方地:“是,陛下这道圣旨,可谓赠马又赠笼头……臣妇现在婚姻美满幸福; 夫妻二人关系和谐; 总的来说,陛下这桩美意,臣妇即便泉涌相报,也当报之不尽!”

    然后,依旧有礼大方地,又是一鞠。

    皇帝的眼当即瞪得更像两枚铜钉了。

    而事实上,不光是这皇帝; 在锦绣和卢信良刚肩并肩落座的那一刹,很多人脸上,也是整齐而统一写上了个大大的疑问:怎么这叶锦绣,还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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