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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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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两个人又说了好些会儿的话。
最后,再来说说卢信贞。
卢信贞是被一个表演走绳技铁索的杂技团给吸引走散的。
华灯之下,艺人足下的棕色细绳像条条浮游的水波、在卢信贞眼皮底下不断跳动。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新奇世界,从未领略过的纷呈表演。
卢信贞看得眼也圆了,嘴也张得老大老大。
板、壶、拍、盘、滚木、起轮和傀儡等杂耍器具堆积在地,紧接着,一个接一个,一个赛一个。
人群的掌声雷动中,她的脚步,不知不觉随着那些艺人的走动而走动。
她就那么一直走,走……人也被拥挤的街头给冲散冲乱,锦绣不见了,孟静娴也不见了,甚至连跟随三两个丫头,也不见了。
或许,多年以后的某个同样上元佳节之夜,卢信贞再次回忆起她生平第一次出门游玩,那时候的卢信贞,半嘘了口气,一边低头,一边轻轻拍哄着襁褓中她自己的奶娃子。“唷唷喲——”她不停地拍。可能,当时的卢信贞在回忆起这段时候,对锦绣的感激,却是复杂无比的!
如果没有锦绣,她不会认识到那宅门之外的乱花迷眼纷呈世界。
如果没有锦绣,她就不会认识何绍基。
如果没有何绍基……
何绍基……
是的,长长深吁口气,卢信贞后来每每忆起此人,她总在想,此人对她来说,到底是福呢,还是祸?
她从这个名为何绍基的男人那儿学会爱,也学会了恨;学会了遗忘,也学会了平息淡泊……当然,这事儿扯得有些儿远了。
卢信贞遇见何绍基,是的,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人,正是自己兄长卢信良的头号政敌、也就是当今内阁次铺何士备的嫡亲长公子。
街挤匝乱,身边忽然刮起一阵强烈飓风,噗呲噗呲,那挂在灯棚的一盏芙蓉灯的下半截,生生被割了一个大窟窿。“当心烧起来!——”“快泼水!泼水!——”“灭火!都来灭火啊!——”
人群立马惊惶起来,他们喊的喊,嚷的嚷。
卢信贞的裙子,被不小心溅来的几点火苗子烧了个大破洞。
碗口大的破洞,对当时的卢信贞,直如当街扒了衣服,出丑丢人,实在尴尬,实在难堪不已。
手脚忙乱,正不知所措,卢信贞想死的心都有了,忽然间,就在这时——
“来,小娘子,跟我这边来!别慌,先别慌……”
含着诱惑,宛如月华流水,声音采采,温柔而多情,多么令人陶醉!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何绍基,是的,皎皎玉树,言笑吐芳,就这样风流跌致地出现在卢信贞面前。
卢信贞头已经晕了。
二话不说,“啪”地一大耳刮冲对方脸狠甩而去:“登徒子!哪来的登徒子!”
她浑身都在发抖,发颤,像失了心疯。死守了多年的贞洁牌坊,男子未见,更别说像这样被直接拉手扯袖地碰触了。
卢信贞脸红耳脖,直气得压根痒痒。《列女传》里有一个事例:五代时期,虢州的司户王凝在外做官,因病去世后,他的妻子李氏带着他唯一的儿子,背着王凝的遗骨回乡。路过开封时,因要住店,店主来接待娘两,氏见天晚,不肯走,店主就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出店门,李氏哭着说:“我是个女人呐!这只手被男人拉过了,还怎么守节呢?”最后,一把斧头砍断了自己的胳膊,鲜血而淋漓……这就是著名的“沾衣捋袖”。
卢信贞是不是也得把这条胳膊手肘给砍了?
“登徒子,登徒子……”她还在气,还在抖。
瓶映山水图案的琉璃绣球灯下。
那个被白捱一耳刮的男人先是一愣,尔后,却又笑了:“真有意思!这位小娘子,你真可爱!真是有意思得紧!”
他没有着恼,反倒在卢信贞耳刮子扇过的地方伸掌来回地抚,来回摩挲。
和颜善笑,顾盼便妍。样子勾魂摄魄,轻佻却不下流。
像是在回味刚才卢信贞甩来的一巴掌余味,肌肤相碰的余味。
卢信贞的眉越拧越紧,然而眼神却是越来越迷蒙惶惑。
这男人俊,是真俊。貂羽大氅,修身玉立。穿着打扮华美而贵气,一看绝非平民小辈。脸犹如菡萏芙蓉,雪柔泽参红。卢信贞再一看,又有些呆了呆。美男她本就见得不多,就算是她哥哥卢信良,在她眼里,自然已经脱离“美男”而字。他是卢家的一家之主。她的眼里,只有尊威,只有统治。
男人见卢信贞如此蒙蒙怔怔看着她。他又一笑,伸手触触鼻子:“其实……小娘子,容在下唐突一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尊兄正是当今的宰辅卢信良,卢大首相吧?”
卢信贞当即就震了。“你,你……”声音颤颤地,嘴唇一合一翕。
没有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傻话客套话,只是整个人晕晕的,丈二和尚般,又像被瞬间施了什么迷药法术。
身子有些飘,渐渐地,东南西北,以及正在寻找她的大嫂锦绣……也忘得八九不离十了。
后来,两个人又说了什么,又对峙了什么,身子轻飘飘的,卢信贞犹如踩在一团绒绒的棉花堆里。血液不停往脑门上拂,却又怎么冲不出去。耳畔嗡嗡地,迷蒙澈眼中,只记得男人声音柔柔地,含着些笑,当然,也有不易察觉的引诱和挑逗,他把卢信贞带拉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口里。轻轻地弯下腰,再目光多情柔和挑起嘴角凝看她一眼。“来,我来帮你……”卢信贞的脑门又是轰地一下,身子低着后面的墙壁,头重而脚轻地,就像一个木偶娃娃般,任由那个男人在她裙下做着什么?
他是在跟她那个烧了破洞的裙摆细心打结。
并且,一边打,一边嘴角轻轻一挑,又是温柔地,随和一笑:“小娘子,你真漂亮……”
卢信贞耳畔嗡地又是一下,自然而然地,又快晕阙得东南西北找不着了……
※
锦绣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以上之事,她当然不知。
“我,我……”
安静小厅,卢老太太和卢信良还在看她。嘴角带笑,是信任。
锦绣第一次感到窝囊。她这个人,向来理不直气也撞,然而现在,锦绣却是把孟静娴和卢信贞两女人气得牙根儿痒痒。你说,你好好地跟着我锦绣,你两跑什么跑?跑什么?现在可好了,惹祸上身了是吧?自逮虱子往脑壳上咬了是吧?吃一堑,长一智,锦绣啊锦绣,你杂就这么不长记性,上次为了帮杜二姐的事,你都忘了?
锦绣皮笑肉不笑,“哈,事情事这样的……”正想打哈拐个弯又抹角。
卢信良忽然也站了起来:“母亲,既然她们都已经无事回来了,那么……”是在帮衬锦绣。安抚母亲,叫她赶快回去休息。又说天色不早了。“母亲,明日一早儿子再来跟您请安。”然后,一点头,示礼,淡淡斜瞄边上锦绣一眼,恭敬孝顺的样子做得十足。
锦绣顿时就惊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卢信良啊卢信良,原来,原来你居然早就——
早就把锦绣看出来了!
“她们是什么时候走丢的?又是怎么丢的?当时是个具体什么情景,你说说?”
卢信良黑着个脸。卢老太太送走以后,刚还翘起的嘴角瞬间沉下。
“啊?”锦绣还未回神。
“叶锦绣?”
“啊?我说,说,说……”
“……”
卢信良就是卢信良。以前,锦绣总鄙视瞧不起地说这男人呆板无情迂腐,然而,刚刚一幕,她的内心莫名一个澎湃激烈和动容。她觉得他很俊气!行事沉稳又不失果决,简直是大老爷们的气概啊!卢老太太要是真知道这事儿就不好了。这厢,他帮她瞒着压下来,又看破了天机和看破了锦绣五脏六腑似地。锦绣这才深吸了一口。她觉得,这个男人,她真的是窟窿眼儿里看人,以前,小瞧了他!太小瞧了他!
“那个相、相公啊,我说了你、你先别生气啊……”
“……”
马车在上元的街市徐徐而行。盏盏花灯一派珠玑。
之前,锦绣寻找孟静娴与卢信贞二人时候,自是拼尽了全部的提心与颤栗。那两个寡妇,一没出过门,二没上过街,现下,这人堆云集,车水马龙地,万一她二人呆不更事,遇见了人贩恶徒怎么办?遇见坑蒙拐骗地怎么办?锦绣是想起刚出来那会,一个佯装乞丐的褴褛少年不过对她说了声:“娘子可怜可怜,娘子可怜可怜——”这天真而不更事的卢信贞,马上眼泪汪汪啊,就差没掉出来似地把袖袋的铜板统统给了人家。这么这么蠢的女人啊!……锦绣越想越担心。对了,还有那个孟静娴。她比卢信贞好不到哪去。
就这么一路想着。
卢信良道:“其实这件事情,说来本不怪你……”
“……”
“该怪本相……”
“……”
锦绣又吃一惊。那个“怪”,锦绣自然懂其话里意思。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
卢信良这是在自责不该当时对锦绣松口。锦绣好心。然而,这天下间好心办坏事的例子多不胜举。他又想起她的母亲,还有大哥……那个九泉之下的、如果嫂嫂真出了事又该拿什么交代的大哥……当然,卢信贞是他妹妹,这层担心不用再说。
锦绣其实也感后悔了。然而,大抵世间没有后悔的药。只一味后悔又有什么用?找人吧,还是找人要紧。
眼看着“啪”地一下,一丛丛烟火漫天飞舞,映亮了天空,映亮了整个热闹而花灯满路的京街。
忽然,就在这时,两个女人,不,严格地说,是两个女人,各搭了一个俊气男人在身侧,表情暧昧,脸儿羞红不已。她们各走各的,自卢信良和锦绣的马车缓缓经过。
锦绣一下就震了!
事实上,不仅是锦绣,卢信良轻撩马车的车帘,刚想叫车夫停下,他要下去边上的一小摊前问问。然而,帘子刚䥽;在手中,卢信良脸也青了,背也直了,眼也圆了。
面皮抖抖瑟瑟中,他把自己的头一晃,再晃。
眼睫毛又眨了眨,再三眨了眨,正要怀疑扪心问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忽然,锦绣猛地惊觉什么。“哎呀!”大叫一声。
卢信良愣愣地,还没回过神。
像是要阻止他再看下去的锦绣,伸手,赶紧地把他脸冲着跟前儿一掰。
嘴对嘴地,然后,霸道十足,非常强制有力地就冲男人亲了下去。
狠狠地,不容分说,亲了下去。
“你干什么!娘子,你干、干——”
男人的喉咙,再吐不出一个字来了。
明晃晃的天空,炮竹开始齐鸣。“咻”,“咻”,一颗颗冲上去,又乒乒乓乓爆开来。
如烟雨,如菊瓣。
纷纷而下,美丽至极,诗意至极,浪漫至极。
多年以后,已经各得姻缘其所的两个女人,孟静娴和卢信贞,每每被人提起有关的这一幕,这险些就会被卢信良给逮着发现的一幕。或者,两个人的内心是感激涕零的:叶锦绣啊叶锦绣!倒难为你!难为你这‘主动献身以惑昏君’的牺牲与壮举。
她们,来世做牛做马都该报答不尽……是啊,即使做牛做马,都该报答不尽。
那天的卢信良,被锦绣可谓是吻得又臊又窝火。脸红耳赤,嘴,都要被那个女人给亲咬啃肿了。
“娘子,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男人吼,心,却是荡得快要翻了车。
“呵……”锦绣说:“还满意吗?嗯?相公?”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嗯?
作者有话要说: 卢相:(⊙o⊙)……这是啥?啥?啥意思啊?谁能告诉本相,这到底啥~啥意思啊究竟?
其实很好猜的情节啊,下面还是有几个小妖精猜得□□不离十了,作者一会儿送红包,哈哈~
第58章 不自信的相爷
其实这件事上锦绣到底对不对; 她已无暇思考。
耳边的烟火还在啪声四起; 火光忽闪忽闪,照亮了卢信良俊美的脸颊、睫毛、以及那张被锦绣啃肿的嘴唇。
“叶锦绣!”
他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她还……
手并把那嘴抚着,还真就跟个被调戏了似的。
锦绣一笑; 嗯咳一声别过眼:“什么节骨眼?什么节骨眼; 啊?这节骨眼儿上我亲你; 才显亲热与浪漫!”
说着说着,并把头上的刘海帅帅气气一锊,那霸气的言辞与口吻; 还真就跟个大老爷们。
卢信良无奈无语极了; 俊面又是一个酒醉酡红:这女人!他那意思,摊上这样的女人做婆娘,还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瞧瞧,瞧瞧现在这都什么节骨眼?!什么节骨眼?!
锦绣这天晚上却是大大惊了一把。是的,大大、大大惊了一把。
调戏亲吻卢信良,不过是一时逼急没有办法的障眼之法。方才; 孟静娴与卢信贞的那一幕; 也就是马车经两人各自身侧时,她所看到的一幕——她们的身边,各自跟了一个男人,表情暧昧,行为举止怪异。锦绣当时就暗忖:这狗日天杀的孟静娴和卢信贞两寡妇!你们两这回失踪倒是失踪得可以,啊?也耍得安逸,啊?但这真要是被这卢信良发现; 那后果,简直不敢设想!没法设想啊!
卢信良的迂腐、呆板、教条与“变态”众所周知。
曾经,他无意害得一个小妾间接被“割了舌”,这事到现在没法洗白洗清。
他信奉那什么孔孟理学儒家三纲五常之道,几乎没到走火入魔。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女女……这是人伦,是天理,是规则,也是秩序。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安安分分。即使丈夫死了,也要立节完孤,以表其志。
他们老卢家还有一个家训:“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现如今,那顺贞门高耸直立的牌坊下,孟大寡妇孟静娴,还有其妹妹卢信贞的名字都亮闪闪刻在底下……若是卢信良真的发现那一幕,你让他作何感想?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锦绣是把卢信良心里鄙视了个彻底:你说……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东西?
然而,到底是阳奉阴违,一边帮着孟静娴与卢信贞打哈哈,一边假意自责懊悔:“我以后再也不带她们两个出来了!真的!我发誓!相公,我发誓!”
孟静娴和卢信贞“找到”的时候,那跟随在两人身边的男子已经不再了。
锦绣跳下马车,上前猛地一把各拽两人的手:“吓死我了!你们两个,真的是吓死我了!”
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尽管,当时的孟静娴和卢信贞眼里都有惊惶与惊恐。但锦绣却没有细问。尤其是卢信良面前。卢信良总觉得锦绣在瞒着他什么?他感觉一头雾水:难道,刚才看见的一幕,真是自己眼花?这三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孟静娴和卢信贞脸上的惊惶与惊恐,在锦绣那极为夸张的跳脚责问间,尤显哆里哆嗦:“对不起,大嫂/弟妹,对不起,大哥/二叔……”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了而了之。卢信良只丢下一句话:“这件事情,没有下次!记住了!没有下次!”铁面无私的包公神情,那意思,再不允她们三出门了!
锦绣心里啊呸了一声:凭你?卢信良,就凭你?
当然,锦绣斜斜地把眉一挑,这话对她是个屁。然而,孟静娴与卢信贞却是把头低低一垂。
眼里有失魂,有落魄,有空茫,有复杂……
“是。”两个女人齐齐应说。
正月之末,春日融融悄然来临,冰雪渐有消化之势。燕子梁间助巢,声音叽叽唧唧。
锦绣这天春困无聊,大白天,一觉午休起来,只听窗外流莺之啼,和着燕子呢喃声音。她想起什么,给自己的那只宠物爱犬蒙蒙洗了个澡,又抱着逗玩了一阵,最后,翻翻书,下下棋,和几个丫头荡荡秋千,最后实在不知该干何事,回到房里,索性开了妆奁,边打着呵欠,边趣味乏乏化起妆来。
妆台上,置放着一大堆的化妆品。麝香小龙团,这是顶顶高级的画眉之墨,价值千金不换。那用名贵香料所兑成的彩画漆圆盒里,芳香四溢,自然,装的是口脂。所谓的口脂,自然是女人用以涂抹嘴唇的东西。
卢信良现在是彻彻底底打算把锦绣“禁锢”起来了。
女人太漂亮,不能出屋子,要恪守妇道,何况两个人又签了协议,他这夫人还是锦绣,自自然然,想尽办法给她关在笼子里,涂以金漆,直恨不得折了翅膀,索性连屋子都不能飞了。
当然,锦绣却又如何关得了?明的不行,她可以走“阴”的。面上,把个卢信良哄得团团转,真个一手调教的乖妻贤妇模样。可是,这前脚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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