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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姨娘看几人这样的和善，也没有任何贬低之意，心里再一次肯定自己站对了阵营。复而笑着温柔道，“既然你都叫我一句婶子，那么哪有婶子不帮自己侄女的理。且你们娘亲对我有恩在先，我也是报恩罢了。”
　　洛天颔首道，“大长老的入室弟子应是如此。”
　　二姨娘依然笑得温柔进来，让几人入座后吩咐丫鬟们上菜。
　　洛璋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不见钰儿？”
　　二姨娘回，“钰儿此刻还在医治当中。”
　　语毕，几人便开始吃吃喝喝，欢畅的交谈起来。
　　洛璋先行交待府里那么多年的事，洛天讲讲边疆的故事，几人各自说些有趣的话，一家人其乐融融。洛瑶此时觉得将军府在这一刻，终于像家，不在是满是阴谋与血腥的地狱，再也没有人面兽心的人，只有亲人与暖人的亲情。
　　到了傍晚十分，将军府的男人们要进宫参加夜宴。
　　这是北朝一直以来的传统。到了年关，将军回城，皇上必定会宴请群臣，与群臣相尽欢。皇上会在在席间与将军谈谈这一年边疆的趣事，也算给将军接风了。
　　洛天她们走后，洛瑶便去了二姨娘的小院，两人坐在小花园吃些小点心，说些体己话。
　　二姨娘水润如清泉般的眼睛看着洛瑶道，“今日我见你有些心事。”
　　洛瑶见掩饰不过，便看着天上的月亮道，“人未还，夜未央。”
　　二姨娘看着洛瑶叹了一声，温柔道，“瑶儿，你可知，有些人是注定等不到的。也是没有资格等的。”
　　洛瑶依旧看着天边，“可我就是喜欢他呀。”
　　“若你是江湖儿女，你喜欢何人姨娘都不会劝你一句，可你是将军的女儿，是食着俸禄的官家小姐。还是当今北朝大将军洛天唯一的独女。这份喜欢只能藏在心里。云凛尚且不能，何况清和？”
　　洛瑶不再看天边，而是看向二姨娘，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没说下去，“可是……”
　　二姨娘蹙眉，这是她第一次沉下脸来无一笑意，二姨娘盯着洛瑶好一会才开口道，“可是什么？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心里全都知道的。”
　　洛瑶摇头，眼泪不由的滴了下来，“爹爹不行，我还有无涯山庄，还有你给我的人皮面具啊。”
　　二姨娘伸手拭去洛瑶的泪，却如何都拭不干，二姨娘皱眉很心痛。这一段时间来，二姨娘不但将洛瑶当做自己孩子，她们还是知己。二姨娘知晓洛瑶此刻心中的痛，也明白求而不得之苦，但每个活在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洛瑶也不能幸免。
　　二姨娘将洛瑶环在怀中，轻声道，“瑶儿，要怪只能怪我们生不逢时，没有生在一个没有身份高低，没有生在可以自由的去爱一个人的朝代。可是放眼看去，哪里有这么一个世界呢。这些不过痴话罢了。”
　　一直以来，洛瑶都在欺骗自己，在喜欢上清和的时候就开始欺骗自己。她说服自己只要将孟氏除去，将前世之仇报了，她就可以安心的喜欢清和，可与清和与游历天下，她不会再成为前世权利的牺牲品。洛瑶蒙蔽自己，以为这一世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当事实被二姨娘挑明时，她才发现，她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了。一切都在轮回，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却不能帮她改变任何东西，她依然处在这个时代，她依然是北朝大将军的女儿，她的父亲依然是手握重兵的北朝的英雄，而她，依然会被皇家桎梏。
　　洛瑶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何事都有人伺候。她一直享受着比他人高上许多的这一切，但总会有一天，她将为她着十几年所受到的优渥环境付出代价。
　　即使她的外祖家是无涯山庄，可是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们为自己与朝廷对抗。洛瑶知道父亲爱自己，只要她说不要，不会有任何人逼她，但是她又怎么敢将父亲与哥哥的生命当做玩笑。上一世自己已经让他们失去一次生命，这一世又怎么能什么都不顾。
　　洛瑶想，所以清和，你是因为这样才再也不出现的吗？聪明如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我与你之间的不可能？是否这样才借故离开？与我说的不必担心与等你回来，是不是为了让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放安心你离开？
　　洛瑶在二姨娘的怀中自己擦干了泪水。上一世临死前，本就发誓不再为情爱所扰，重生只为了报仇与护住家人。怎么还敢如此贪心？洛瑶叹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只要亲人可以安然无恙，自己为何还要躲？只是这一世不能在无故的牺牲，她要的是让将军府永远无恙。
　　“对不起，我竟劝你认命。”二姨娘愧疚的看着洛瑶。
　　洛瑶摇头，“我何尝不知你也心疼我，你不劝我，总有一天我也得明白的。还不如趁早清醒。”
　　二姨娘跟着洛瑶看着天边，轻轻道，“那日洛钰与我说，她见你这样的勇敢的去爱一个人，是否可以逃得过这世俗。那日之后，我便一直想该如何与你说，本来我想让你戴着人皮面具去寻清和一走了知，再找个丫鬟替你。可是我想了很多的计谋，都被自己意义否定，我想了很久，我没有结果。甚至向你二叔求助，我们都没有办法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二姨娘顿了顿了，“洛钰说，可让你趁早与云凛成婚。可是我却知道这是不可行的办法。你不爱云凛，云凛用心对你，你又怎么会连累他。”
　　洛瑶不知，每个人竟然默默的为她想过种种逃跑的计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若是跑了，身后一定都是自己最亲的人的尸体。
　　洛瑶突然觉得庆幸，清和不回来也好，当自己嫁给他人的那天，也不用那样的悲伤，也让自己不再期待。
　　“婶子，我终于知道自欺欺人都多愚蠢了。你别担心，一切我都明白的。”洛瑶拍了拍二姨娘的手。
　　洛瑶知道二姨娘与自己说这些，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像是逼着她放弃清和，劝她认命一样。可洛瑶能理解她，知道她是真的为自己想过一遍，才会说这些话。洛瑶并不会埋怨任何人。
　　二姨娘见洛瑶这般，心却比刚刚更疼。因为她竟不能帮着眼前的小姑娘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是劝着她深明大义。二姨娘在心中苦笑，人啊，身不由己便是如此了。
　　夜渐渐深了，洛瑶辞了二姨娘，回到自己的玲珑阁。洛瑶躺在床上时，竟觉得比往日轻松，这是因为她已经不再那么贪心的原因么？爱情这样珍贵的东西，许是上苍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吧。
　　洛瑶陷入了梦乡，而不知参加夜宴的男人们又将带回来什么消息。


第43章　皇家夜宴
　　将军府的男人们换了衣裳出府，进了宫。宫门前早有宫人在等着，见着了洛天几人恭敬的行礼，几人依着规矩将身上的兵器交给了侍卫，而后那宫人便领着几人往举行宴会的日月宫走去。
　　洛天此刻进宫不再穿着铠甲，而是穿了一身深青色的长衫，与洛璋的白衫一起，两兄弟倒是格外的和谐。洛毅着暗紫锦衣，洛泽着青色锦衣，好不英俊潇洒。
　　不一会儿，几人便看到一个立了双台的宫殿，东立日、西立月，便是日月宫了。只见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屋角相连。踏入宫中，殿柱是圆形的，两柱之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
　　再进一步，紫柱金梁，殿中宝顶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辉，如同是将夜空中的月亮摘下了一般。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内镶金珠，与白玉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水晶玉璧为灯。殿内设满了坐席，也差不多坐满了人，桌上皆是山珍海味。洛天一眼望去，整个宫中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这一切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宫人将洛天带到他的位置，行了一礼之后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此时已有很多人大人过来与洛天问好，洛天一一回应，坐在洛天一边的王都统与洛天两位挚友许久不久，借此机会开始攀谈起来。
　　洛天抱拳对王都统道，“小女之事，多谢。”
　　“与我何须客气。只要等会儿与我多喝几杯便好。”王都统摆手道，阻了洛天的客气话。
　　洛天与王都统也不再客气，邀请道，“我家还有些陈酿，哪日有空我们要好好的大喝一场。”
　　“这便是好极了。”王都统环顾了一周后轻声对洛天道，“今日大事要来了。”
　　洛天大笑，“哪一年的夜宴无大事。”
　　王都统摇头，“瑶儿今年已及笄，你也莫要再欺骗自己。”
　　洛天收了刚刚愉悦的神色，后排的洛毅几人听此也皱起了眉头。洛天觉得堵心，皇上虽是从未正经提起过，可是却在每年喝过酒后与自己玩笑般提起女儿。洛天知道这一切躲是无法躲的，可他却真的不想让女儿嫁入皇宫，一入宫门深似海，自己如此宝贝的女儿进了宫中便要做最狠的人，才可以有一席之地。让她过得如此的艰难，又该如何面对云灵。
　　王都统拍拍洛天的肩膀，惆怅道，“无可奈何啊。”
　　洛天何尝不知此时王都统心中的酸楚，皇宫中不止一位皇子，若自己的瑶儿无法幸免，他的婉瑜又如何能逃得过。都有最疼爱的女儿，洛天叹，同是天涯沦落人。
　　“太子到～”
　　“二皇子到～”
　　“三皇子到～”
　　宫人用尖细的声音唱着几位年龄较长的皇子的到来，打断了在座大人们的交谈，本是人声鼎沸的宫殿在宫人的第一声后安静的下来，等到宫人唱完，才一一的向皇子们行礼。
　　太子与两位皇子身着宝服，头戴珠玉，身姿挺拔，容貌非凡，其中要数太子最为出众，但众人却对他无甚好感。人人心里都觉得今年这一仗，若不是有洛天在，他怎么会打胜，不过酒囊饭袋罢了。倒是二皇子与三皇子有实力，智谋与武功都是极好的。
　　众位大人行过礼后，便与各自辅助的二皇子与三皇子交谈起来，而太子无人问津。不过看他，倒不介意，脸上并未有一丝不喜之色。只见他来到他的外祖家何太傅这边，说了一些话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一派悠闲。
　　又过了片刻，又有个尖细的宫人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听此，皆是双膝跪地，整齐道，“吾皇万岁万岁。”
　　身着明黄龙袍的北朝帝皇博远满脸笑容的大走进来，到殿中首位的龙椅坐下后，用磁性的声音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又整齐道，“谢吾皇。”
　　皇上点头，“入座吧。”
　　洛天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与自己年龄一般的帝皇，只见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栩栩如生。用镶东珠金带束发，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望着殿中的众人。刀削般的五官依然出众，不过是让岁月留下了一些痕迹，有了思思细纹，却让人觉得更加的成熟有味道。周身更是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帝皇之气。
　　洛天笑，他还记得眼前这个让何人都挑不出也不敢挑出任何错的皇上当初与自己见面时软糯的样子。当今的皇上并不是先皇最宠的儿子，当初先皇将他送到将军府学武时，洛天与他年纪一般，便时常呆在一起。
　　皇上告诉洛天他并不想学武，只想做个悠闲的王爷周游天下，因此便没有与别个皇子竞争。在先皇面前也不表现，因此也被先皇认为他不求上进，因此失了宠爱。
　　可是皇上不想，他与他的母妃事事退让，却还是遭了他人的毒手。他母妃逝世后，皇上性情大变，学武与洛天一样努力，为了丰益自己的羽毛，天寒地冻，在老将军的门前站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得到了老将军的扶持，而后老将军逝世，便由洛天扶持。
　　正是想到皇上，洛天才会更担心洛瑶，他不想让自己女儿被束缚在这华丽的金屋之中做着些失了人性的事情。洛天心里升起了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保住国家，却如何也保不住自己的女儿。
　　洛天明白，不管他与皇上有多少的患难与共，可皇上始终是皇上，他也始终是人臣。帝王之术就是要将他的软肋挟持在身边。洛天不能拒绝，洛瑶更是不能。
　　“洛将军。”皇上的声音在丝竹声中响起。
　　洛天停了思绪，抱拳道，“皇上。”
　　“边塞辛苦，有劳将军了。朕敬你一杯。”皇上举着酒杯道。
　　洛天也是双手举起了酒杯，“保家卫国，为皇上尽忠未为皇上分忧，本就是微臣的责任。”
　　“好。干。”皇上豪爽道，而后先行一饮而尽。
　　皇上与洛天喝了酒，许多大人便开始给洛天敬酒，洛天毫无架子，不管大官小官，一一有礼的回敬，由此也看出洛天的好品质。
　　一旬下来，洛天还没休息，太子便举着酒杯开口道，“这几个月，多谢将军照顾。”
　　洛天摆手示意无事，与太子干了这杯酒。
　　皇上见酒也敬得差不多，便唤人开始动筷子，皇上令下，丝竹声越发的大声，众人纷纷动筷，品尝着桌上的山珍海味、饮着雨露琼浆。
　　酒过三巡，众人稍微放开一些先前的拘谨，皇上与洛天交谈，被洛天说的边疆趣事说得哈哈大笑，众人也挑些有趣的言语煽动氛围，有些文官开始为皇上做事，至此，众人交谈甚欢，杯觥交错，得意非凡。
　　“洛天，你教了两个好儿子。朕要好好的赏赏你们。”皇上带着酒气对着洛天道。
　　“皇恩浩荡，皇上给小将的已经太多了。”洛天拱手道。
　　皇上摆手，“定是要赏的。”
　　洛天不再拒绝，“臣先行谢过皇上。”
　　一直未说话的三皇子此时拱手对皇上道，“父皇，儿臣也想像父皇讨个赏。”
　　皇上宠溺的看着博琰，“琰儿此番打的仗甚好，琰儿想要什么赏？父皇给。”
　　博琰正要开口，却被二皇子挡在了前头，二皇子笑着开口道，“父皇，三皇弟当然该赏，但长幼尊卑，皇兄此番可是将边塞最难的啃的骨头打了下来。怎么说，父皇也应该先赏太子，而后再赏三皇弟才符合北朝的礼仪。”
　　皇上见二皇子说得有礼，转头对太子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你想要的父皇也都给，定不会偏心。”
　　太子看着皇上有些醉意的容颜，也只有这个时候，眼前的九五之尊才会像个父亲一样问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告诉他他是不会偏心的。若是他清醒时，又怎么会看自己一眼呢，恨不得让他在这个世界消失。太子在心中苦笑，那么多年来，自己为何还在奢望这个人的父爱。没有他的父爱，不也都过来了吗？
　　太子与二皇子、博琰的年龄差不多。还记得那一年，三位妃子前后怀了孕，皇上喜不自胜，而后又是三位皇子先后降生，皇子更是高兴得不能自持。可是从小太子便没有两位皇子那么受宠。二皇子与博琰经常一左一右被皇上抱在手中，而太子，皇上却没有看一眼，不管是病了，还是发烧了，皇上都无动于衷。幸亏还有皇后被太子无微不至的关心。
　　众人都说，是因为太子出生不久，他的母妃便被赐死，才让他不受宠。而太子的母妃为何被赐死却无人所知。
　　“朕问你想要什么？想了那么久可是想好了？”皇上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太子的思绪。
　　太子回神后便要开口说话，二皇子又插在前头道，“皇兄想佳人想到入迷，为何不敢告诉父皇，你想要的赏赐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不要职权，只要一段姻缘呢？”
　　皇上转头看向二皇子，不解道，“一段姻缘？”
　　二皇子嘴角带笑，点头道，“是的父皇。昨夜皇兄与儿臣促膝长谈时便告诉儿臣，如若父皇能将佳人许给他，那该有多好。”
　　皇上转头看向太子，太子点头，皇上开口道，“是哪家的小姐？”
　　二皇子道，“将军府的小姐——洛瑶。”
　　太子听到二皇子说出洛瑶的名字，不自觉的翘起嘴角，而博琰却是睁眼大惊，将军府的几个男人与博琰的反应无二，但不过片刻，几人便恢复神色。
　　皇上开口询问，“明儿说的可是真的？”
　　太子点头道，“是的，父皇。”
　　皇上倒也没多大反应，在大殿上向平常人家的父亲问儿子一样问太子，“你何时看上了人家姑娘？”
　　太子恭敬的回答，“与皇姐游船时有幸见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皇上点头，二皇子笑容更胜，博琰眼中却是满是怒火。
　　博琰上前，着急的对着皇上道，“父皇，我……”
　　皇上却伸手示意叫他别说话，而后看向殿下的众人开口问道，“洛天的女儿洛瑶，朕倒是听说过的。佳人如此，定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洛天。”
　　洛天听到皇上叫他，便起身拱手道，“皇上。”
　　“将你掌上明珠嫁于我皇家，你可愿意？三位适龄的皇子，明儿已有皇妃，太子与三皇子，你想做谁的岳丈大人？”
　　洛天低头，掩饰眼中的酸楚，“臣不敢，任凭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