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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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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在关外搦战,并拿出女子衣物穿戴,羞辱我军!”
“可恶。”想象粗犷丑陋的突厥人,穿戴着女人衣服的样子,樊子盖不由大怒,言道,“难道各位,没有退敌之计吗?”
这时一名将领一旁言道“启禀令君,以目前的局势,即便我们突破雁门关突厥人阻拦,在之后,还有突厥二十万铁骑,所以眼下并非一味的打下去,我们需另想办法才行。”
樊子盖点点头,言道“你说的不错,有何妙计?”
这名将领,环顾左右言道“昔日汉高祖刘邦被围困于白登,最后采纳陈平之计突出重围,所赖何人,并非三十二万汉军之力,而全在于匈奴阏氏的一句话矣。”
听对方这么说,不少将领皆是点头。谁都知道义成公主,眼下正是始毕可汗的可敦。
樊子盖却一锤桌子,言道“羞要言之,国家大难时,各位七尺男儿不思出力,却指望一个女人,我等有何面目立于当世!”
被对方这么一斥,众将皆是汗颜不语。
说到这里,樊子盖环顾帐内,大声言道“众位平日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为何到这时齐作了哑巴。国家逢此大难,难道各位皆不思力挽狂澜吗?”
“帐内之人,皆给我直言,若没有议出退敌之计,就不散帐!”
樊子盖说完,帐内又有几人发言,但是皆是不合其意。正无人有计之时,而角落一处,有一人言道“在下有一计谋,试言之,不知可否帮到令君?”
樊子盖此刻正是无比焦躁,转头看去,说话之人,正站在李渊身后,最末的位置,在营帐之中连看座的资格都没有。
樊子盖不由有气,言道“汝是何人?官居何职?”
对方行了一礼,言道“在下李重九,在唐公麾下效力,眼下只是白身!”
“添乱,”樊子盖喝道,“你欺某营中无人吗?连官职都没有,怎敢大言,给我乱棒打出去!”
樊子盖言毕,中军校尉手持五色棍入内,正要拉扯对方。
“慢着!”
出声乃是李渊。
李渊出面言道“令君何不听他一言,若是无礼,再乱棒打出亦不迟。”
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长乐公主亦开口,言道“樊公,不如听此人一言。”
樊子盖忍住气,言道“姑且听之,若说不出道理来,打出!”
李重九看向樊子盖,沉声言道“突厥围堵我等在雁门,乃是自以为后顾无忧。我军可以在雁门关两侧高山,昼竖旌旗,夜鸣钲鼓。突厥人多疑,以为我军要翻山侧袭其后路,必退!”
李重九一言既出,众将皆不由正色,重新打量李重九这位年轻人来。
樊子盖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喝道“帐内众位身为大臣尚且谦让,汝等一介草民,安敢在此耀武扬威,给我赶出帐去!”
“慢着!樊公,我觉得此人说得有理,谁不必从之,焉能罚之。”长乐公主在一旁言道。
樊子盖怒道“公主,既重一介草民,吾当无话可说,另请贤能吧!”
“樊公,既不喜我,何必言及公主,在下告退便是。”说罢,李重九转身就走。
“贤侄留步!”李渊不忍劝道。
“重九兄!”李世民,李芷婉亦是一并挽留,倒是柴绍不动声色站在原处。
李重九重新向李渊,李世民,李芷婉施礼,不作一词,神色平静地退出帐外。
当夜隋军在雁门关两侧山上,虚设旗帜,并鸣钲鼓。
于雁门关下的突厥骑兵,见之不明隋军底细,又见关后隋军旗帜云来,以为隋军援军又至,当下突厥骑兵后退,让出雁门关天险。
隋军援军抵近汾阳宫。
第一百零一章 金戈铁马
汾阳宫的轮廓,于吕梁山中远远可见。
而汾阳宫的城围之下,那层层的白色穹帐,犹如云海一般铺盖到天边。
朔气北来,胡骑啾啾而鸣,突厥二十万铁骑云集在此,杀气冲天!
各郡诸侯七八万联军到此,见此一幕目瞪口呆,当年汉高祖白登之围时的景象亦不过如是。
众人皆是心惊胆颤,不敢再行,而樊子盖采纳李世民之建议,虚设旌旗,绵延数十里,使得突厥人不知隋军底细,这才令众诸侯,距离突厥大军三十里之处,远远立寨下帐。
悠远的胡笳声,随着骤起的北风,飘入隋军营帐之中。
“中央的金狼大纛之下,就是始毕可汗的牙帐,若是斩下此人头颅,我李世民就可以娶到公主了。”
李世民手持马槊大声言道。
此一番话,可谓惊世骇俗,隋军上下为突厥铁骑声势震慑,如王仁恭,云定兴这样的大将,犹只敢言自守,李世民却想斩下始毕可汗的人头。
李重九听了不由莞尔,言道“世民兄好志气,不过……”
“不过什么?”
李重九嘲讽般笑道“我听闻你已经娶妻了。”
李世民闻此不以为意地一笑,言道“那日救下长乐公主车驾,公主肯出来相见,说不定对我有意,若不尽力尝试下,我不会甘心。”
李重九一愣,没想到李世民居然对长乐公主动心了。
李世民笑道“李兄,若是以世民眼下的成就,断然是娶不了公主,但是眼下天下大乱,群雄四起,未必不是机会。”
李重九听了讶然。
李世民笑了笑,举起手中马槊,指向远方的吕梁山,言道“你看河山万丈,江山如画,试问哪个人不想拥之,而倾国倾城的美人,令人爱不释手,天下英雄,何不想将千里江山拱手送之,博红颜一笑。”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江山与国色,谁不想要,世民兄,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呢?”
李世民一笑,不答反而言道“我四岁时,有书生对我爹言云,说我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其年几冠,必能济世安民。故而因此爹将我取名为世民。”
这桥段李重九听得好几次,但听这位唐太宗自己来说不一样。
李重九言道“济世安民乃是大抱负,夺取江山易,济世安民难。”
李世民听闻此李重九这么说,神色一震,言道“重九兄,果然是我知己。天下大乱之后,平定天下难,而由乱至治,更难。”
“眼下群雄割据,突厥虎视眈眈,你说若我眼下拔剑而起,至天下平定需有多少年?”
李重九心道李世民,真是‘高瞻远瞩’,不说别的,你似乎将你老哥给忘记了,这么快就想玄武门之变了。
不过李重九想了想,以历史书上来讲,言道“大约三十年吧。”
李世民将马槊,一插言道“若如你所言,若有那么一天,我当以十年平定天下,十年生养百姓,十年天下大治足矣!此吾平生之志。”
李重九点了点头。
李世民这时,言道“李兄,那日你在我父亲面前,敢于直言天子乃是昏君,我就知道你是大志的,故而坦陈相告。父亲还一心,想将你收入我李家门下,但我知道以阁下志在四方,恐怕是不会受人驱策。”
李重九看了李世民一眼,心道不愧是未来大唐天子,一下就看破了自己想借李家之势,扶摇直上的野心。
李重九当然自不会在面上承认,言道“在下一心经商,别无大志。但是为商若无权,不过是权贵圈养的肥羊,随时被人宰杀。故而希望令尊大人,能够照拂一二罢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次日隋军上党郡的两万援军赶到,樊子盖上下皆是士气大振。
虽装备简陋,又缺乏训练,隋军却依旧向突厥二十万铁骑,展开突击。
而汾阳宫方向,杨广亲自坐镇指挥,率领大隋两万禁卫军,乘势突围,隋军两下合击。
顿时三十万军马,在此方寸之地大战。
草原之上,旌鼓动天,万骑奔腾。
李重九因被樊子盖革出大帐后,李渊亦不好意思,再叫李重九上阵,只让他看守大营。
故而李重九十分有空闲,在一旁作壁上观。
这三十万大军的厮杀,场面远胜过日后指环王等科技制作出的大片。
当战鼓响动,看着隋军上下千军一呼,高唱大角歌,向突厥铁骑冲阵时,令李重九不由热血沸腾。
金戈铁马方乃男儿意。
各郡集结的十万隋军苦战了整整一日,伤亡近万,换来的结果,却是全线被突厥军击退,毫无寸进。
而任谁都看出,突厥仍未用全力,拱卫始毕可汗帐下,最精锐的附离军,今天一日动也没动。
仅仅如此,隋军已是顶不住了。
眼下隋军军帐之内,一片哀鸿遍野,白日作战而负伤的隋军,哭喊连天。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负伤的命运,甚至惨于直接战死沙场。
连李渊,李世民,李芷婉,柴绍等人,返回军帐时,李家军上下亦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战鼓方才停歇,樊子盖又将李渊等人,招去大帐,进行商议。
但是从李渊的眼神上看去,战局根本不是商议就可以解决的。
汾阳宫之内。
隋朝禁卫军突围失败。
杨广一面脱去金甲,一脸颓色地坐在龙椅上。
宫内服侍杨广之人,谁都知道皇帝在盛怒之下,杀人从来不问情由,故而早早退下。
无人之下,杨广不由呼道“来人!来人!。”
左右无人应答,杨广盛怒正要拔剑。
“陛下莫要动怒。”
这时一名绝美的女子,盈盈走到杨广面前。
杨广看了这名女子,心底涌起一丝歉意,言道“皇后,突厥人势大,恐怕我们是突围不出了。”
这名绝美的女子,自是萧皇后了。
萧皇后规劝言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负天下之望,如何能说此丧气话。”
“我知陛下不能舍弃宫女,我等妇孺突围。请勿要以我们为念,陛下不会是楚霸王,但臣妾等人,却皆肯作虞姬。”
杨广听萧皇后如此说,一时铁石心肠,登时化作绕指柔,不由垂泪,确实他方才正有此意。
杨广长叹言道“国难思良将。若是杨素,长孙晟仍在,突厥焉敢南下牧马!”
第一百零二章 言辞如刀
夜间起风,吹得巡夜士卒的火把,一阵晃动。
中军大帐之中,一阵又一阵争吵之声传出,附近之处皆可以听闻。
负伤,以及丢失兵器的隋军的将士,三三两两坐在篝火前,目光之中皆是失落。
“突厥人偷营!”“偷营!”
远处的大营传来示警的声音,入夜之后,突厥人不断派出游骑袭扰隋军军营,让大隋将士疲于奔命,劳累不堪。看着乌布帐外,游走的隋军士兵。
孙二娘倒是笑道“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怎么说?”李虎问道。
孙二娘言道“大哥,难道还看不出,我们是打不过突厥人的,估计马上就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可是天子还没有救出。”李虎一旁言道。
孙二娘摇了摇头,言道“那个昏君,谁会顾得,今日一战大家都看出了突厥人势大,又兵强马壮,朝廷就算再来十万人,也是打不过的。”
苏素摇了摇头,言道“不会,我看退走的反而该是突厥人。”
“当家的,为何如此说?”
苏素言道“突厥人在雁门郡劫掠了十几万人口,其余无数,按照草原部落一贯有利则进,无利则退,我想他们不会再此再待多久。”
“当家的,说的对,如此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孙二娘一脸喜色。
正待这时,突然有一个女子声音在帐外言道“重九兄在吗?”
李重九听了一愣,李虎,苏素他们脸上皆是露出狐疑的声色。
李重九走出帐外,只见李芷婉一身戎装正等候他。
“不知重九兄,可否陪我走走?”李芷婉轻声言道。
“这是当然。”李重九一笑言道。
走到一无人之处,李芷婉言道“方才军议已有了结果,樊公下了死命,明日全军上下再度向突厥人进攻。”
李重九不由作色,言道“还要打,今日战局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李芷婉言道“众将皆是不肯,但樊公不听人劝,已下了决定,以圣旨迫众将出战,众人勉强之下,不得不答允。”
李重九听此,不由摇了摇头,如此全军上下皆不愿出战,而主将或监军一意孤行的例子,历史上结果只有两种,一是兵变,二就是全军覆没。
李芷婉神色有几分激动,言道“不是我等不愿意战,突厥背信弃义,困我天子于汾阳宫,又屠戮百姓,雁门一郡十室九空。人皆愤慨之,可是……”李重九点点头,言道“我知道,人力有时尽。”
李芷婉平复下情绪,双眸看向李重九,言道“不知李兄如何看?”
李重九失笑道“我一介草民,人微言轻,能有什么看法。”
李芷婉言道“樊公以出身取人,当然不对。实话言之,我和父亲,都认为李兄在大帐上,出的计谋非一般人之能谋,重九兄,到了此刻,可有还有良谋?为了雁门郡死难的十几万百姓,就算三娘恳求重九兄。”
说到这里,李芷婉长长向李重九一拜。
李重九见心高气傲的李三娘,竟向自己软语相求,不由心底讶然。
佳人近在眼前,柔柔出来一丝幽香,令李重九在金戈铁马之中,却分外觉得有几分温馨。
李重九双手一扶,无奈地笑了笑,言道“三娘言重了,大势所在,区区计谋何以逆转,何况我也没有什么良谋。”
听李重九如此说,李三娘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垂下头。
“三娘。”
火把晃动,一名男子大步走出,正是柴绍。
只见柴绍对李重九的不满之色一闪而过,他强笑言道“三娘,方才我军务繁忙,你来我军中竟然也是不知。”
李芷婉言道“我是特来找重九兄的。柴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李重九一听,言道“柴公子莫非在偷听?”
柴绍神色一沉,方才他也是无意撞见,他的部曲本就是和李重九安排在一个大营内。
关于李芷婉与李重九之间种种之事,柴绍后来隐约听过一些,当时听了不免一笑。
对于他而言,若与李重九相计较,乃是有失身份,两个人本来就不在一个层次。
柴绍只是本着每个男人的心思,对于李重九看法难免会低几分罢了。
而眼下倒好,他见李重九方才手扶李三娘的一幕,当下不由吃味,心底难免有几分怀疑。柴绍言道“何来偷听之说,此乃军营之中,又不是帐外。”
听柴绍强自狡辩,李重九笑了笑,当下不想争辩。
柴绍见李重九不言,以为对方畏惧自己,当下言道“三娘,我们走。我军帐之中,新作了饭食,不如一并前来前来。李兄嘛,也没有什么军务可繁忙吧,不如也来一并赏光?”
李芷婉吸了口气,深深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柴公子,我心情不好,想一人走走,请见谅。”
说罢李芷婉快步离开。
柴绍见李芷婉抛下他一人,不由几分想追上去,但是却又舍不得面子,不愿意开口。
柴绍看了一旁的李重九,言道“李兄,三娘我是知道的,霁月光风,不避讳男女,但是她如此,乃是心无芥蒂,不代表他人,就可以不知分寸。”“当然了,李兄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言语无状,还请李兄不要怪我唐突。”
柴绍说话杀人不见血,却步步险恶。
李重九亦平静言道“柴兄,言辞凿凿,但是不知柴兄是以三娘何身份来规劝在下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柴兄,你我眼下不过彼此彼此罢了。眼下二十万突厥大军在外,柴公子不思退敌,来这里与在下争风吃醋,真乃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柴绍听完,正说话之间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过。
“突厥人偷营了!”
“左卫军戒备!”
“上弩机!”
大营之内,刚刚吃饱肚子的隋军士卒,不得不起身,重新迎敌。
柴绍亦不得不中止与李重九争执,去率领曲部准备迎敌。
李重九在帐外看去,只见天空弯月如刀,浓浓夜色之下,突厥骑兵来去如风,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对着隋军营帐,来了一轮奔射。箭矢簌簌地飞窜!
一旁隋军连忙将铁马盂兜在头上,蹲在一切可遮蔽之物后,以防箭矢。
李重九见此心道,突厥游骑兵确实彪悍,不过难道真无破解之办吗?
过去隋军以车营环绕布阵,以弓弩抗击突厥,这也是农耕民族对抗草原民族一贯战法,不过在杨素执军时,与突厥遭遇,却一反常态,舍弃车营,以骑兵出动出击,而大破突厥。
而历史上,霍去病卫青这样的名将,亦是以骑兵对骑兵,才大破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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