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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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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也列也是一并上前,不情愿地言道“我输了。”
徐世绩呵呵一笑,言道“侥幸而已,既然如此,就见我们雪夜破敌吧。”
寒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草原骑兵从四面悄悄接近窦建德军军营。
此刻大雪纷飞,空中飘浮着雪末,虽是初雪,但雪落得极疾,好似漫天白毛飞舞。
人马在雪里行了片刻,身上就是一片白霜。
大军于夜间行了一阵,突然风势又起,大风和着雪忽然甩打而来,士卒们被风呛得憋紫了脸,被雪打得睁不开眼。
换做一般的战马,这时候肯定是要受惊的,但番军骑兵的战马,都是草原上的良马,对于如此风雪天的气候,十分适应。
在番军牵引下,战马犹如沉默的老黄牛一般,一步一个蹄印稳稳当当的,向前而去。
大雪也是成功遮蔽了视线,大军行进至距离夏军大营。大雪天里,夏军的斥候似乎也回营休息,前军踏白尽出,居然也没抓到一人。
徐世绩轻而易举,拔出夏军后方三座哨营,俘敌数百人。
直到百步附近,这才听见士卒刁斗的打更声,以及夹着风中传来一二人声,除此之外耳旁就是呼呼的风声压盖了一切。
渐渐视野也清晰起来,夏军大营的轮廓,在众人眼前浮现。
那闪烁微弱光芒的营灯,在风中摇曳乱闯,在营灯之下,只看见无数雪末化作白毛,茂密横飞。
番军骑兵们来到近前,微微休息,同时一抹额上渗透的冷汗,观察夏军大营情况,同时稍等一会后方的跟进的士卒。
稍候还不到片刻,前军的士卒们一拍肩膀,当下就挺枪上前。
待接近三十步时,夏军的大营,已是渐渐清晰可见了。
外周是一圈环着一圈的毡棚车,番军骑兵的士卒都藏身其中,可以清楚的看见。
棚毡车内装载的粮草,都被一袋又一袋的丢在车下。而穿着单衣薄袄夏军士卒们,居然哆嗦在棚毡车内睡觉。
一旁望楼上空无一人,而夏军士卒竟然就如此,毫无防备的缩在车内,避风躲雪的睡觉。
看着这一幕,连夜袭的番军士卒也都是目瞪口呆,差一点也停住了动作。
风雪之中,番军士卒无声的接近,而棚毡车中,一名夏军被人挤得骨碌一声,滚下了车。
这名士卒揉着眼睛,骂骂咧咧了几句,睡眼朦胧的走到车边,揭开裤腰正要撒尿,但却听见一片沙沙的脚步声。
对方抬起头,但见大雪之下,黑压压一片人群。
“啊!”
数箭射来,将对方惊叫声,压在喉咙中,对方翻身滚落在雪地之上。
番军士卒提起刀子,长枪,如狼似虎的扑入了夏军大营。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夏军士卒第一时间都是蒙了。
今日窦建德下令各营将士,修葺营垒,以防备敌军夜袭。命令虽是传达至各营。但各营将领阳奉阴违,只是简单的传达了命令。
而到了士卒这一层,虽接到了将官修葺营垒的命令,但连番大战,又赶了一日路,士卒都是疲乏,就更是草草敷衍,换做平时断不至于如此,但眼下与幽州军已是议和,士卒将领都是防备松懈,都没有很认真执行修葺营盘的命令。
加之后来,突如其来的大雪,令夏军士卒都是措手不及。
身着单衣的夏军士卒,不堪寒冷,大雪一来,更是连修葺营垒亦是中止,而外周也没派出足够的斥候巡逻,以至于幽州军居杀到了夏军鼻子前,这才察觉。
棚毡车中的夏军,先是遭到了一轮箭矢的强势。
深悉雪地作战的番军骑兵,右手戴上皮手套御寒,以免控弦的右手变僵,在弓上都是抹了油,使得弓弦足够拉得开。
番军人人能骑擅射,一波箭羽,铺天盖地而下。
箭矢轻而易举的射穿了遮蔽的棚毡,躲在其内的夏军士卒,后背大腿纷纷中箭,众人惨声锐叫,夹着风雪之中,远远传出。
而夏军的反击却是十分稀落,睡梦中士卒仓促的举弓,一些新卒甚连将弓矢上弦都不利索,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卒,方能手腕不抖的将弓矢上弦。
随即夏军听到马蹄声骤然响起,原来后方番军骑兵开始了冲锋。
番军骑兵从马背上,抽出马刀长弓,风雪之中,真可谓大雪满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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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雪中之战
号角声四面响起,夏军十几个大营,遭到番军骑兵与士卒同时攻击。
其中重中之重,当然是英贺弗,颜也列二人率军主攻夏军殿后军的主营。他们不知夏军殿后军大将乃是刘黑闼,不过从层层垒叠的鹿角拒马枪中可以见得敌军大将防备森严。
夏军殿后军大营修筑营垒的位置也十分巧妙,夹在两个山坡之间,不仅巧好挡住了易县的来路,依着居高临下之势,西面还有沼泽,其中葭苇阻奥,芦苇丛生,不利于步兵骑兵通过,故而易守难攻。最重要的是,其大营牢牢扎住,扼守著通往窦建德中军南面,东面主要道路。
战前英贺弗,颜也列奉徐世绩之命,将此营定为夜袭主攻的目标。他们二人率一万草原番骑攻打此营,一旦攻下夏军的殿后军大营,此战亦是拿下了十之**,为此战奠定胜局。
与其他营的一路顺畅不同,攻打夏军殿后军的大营,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
英贺弗见颜也列前军苦战后好容易冲破敌军第一重栅栏,待突入营内杀至第二重时候,陡然一阵轰轰的崩塌之声响起。大片士卒的惨叫声,和在风雪之中。
英贺弗脸色一沉,但见颜也列狼狈的策马奔出,身后士卒亦是丢盔弃甲。英贺弗策马上前一把牵住颜也列的马头,喝道“怎么回事?”
颜也列面上雪水和着鲜血,握着双刀也是掉了一把,仓惶地言道“中埋伏了。贼人太狡猾如狼一般,境在军中挖了一个大坑。用羊皮覆在上面,看不出来。突进营内的几百弟兄都去见长生天了。”
英贺弗见原本攻入大营的番军士卒倒拖着兵器被夏军逐出,一副狼狈之相,顿时怒道“那姓徐的汉人,率各路人马打得都是顺利,我军给啃了硬骨头,传出去岂非让汉人看低我们。”
颜也列摇了摇头,言道“大哥,不是我们弟兄不拼命,只是守卫此营的肯定夏军精锐勇士。天杀的,我打战二十多年,都没打过这么难的战,若是再拼下去恐怕将我们都拼光,都打不下来。”
英贺弗见颜也列如此说双目一翻,喝道“颜也列,我们草原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我就不信了。”
颜也列闻言将帽子一脱一丢,露出光秃秃的脑袋言道“大哥我不是怕死,今日我不攻下此营就不活着来见你。但是窦建德的人头才是可汗所要之物。大哥这里交给我,你去与那姓徐的攻窦建德的中军。”
英贺弗闻言沉声言道“兄弟说的是,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英贺弗将长刀一挥。对身后众军言道“跟我来。”
之后,英贺弗振臂一挥,围攻刘黑闼大营的三千番军骑兵。随他离开。
颜也列见英贺弗离去,当下面露狰狞之色喝道“不怕死的。跟我冲。”
颜也列这拼死之态,震慑了附近所有番军士卒。营外的所有番军骑兵随着他第二度向刘黑闼大营猛攻。
而此刻窦建德的中军大营四周,却是一片风声鹤唳。
在徐世绩,孙二娘猛攻之下,拱卫窦建德中军大营的六个营盘,被攻破了五个,营垒中作熊熊烈火,在风雪之中燃烧。六座营垒唯有夏军大将程名振的营垒,击退了幽州军数度来袭,仍保不失。
而夏军左翼窦建德妻弟,大行台曹旦的三座大营,皆被攻破。夏军士卒被番军骑兵犹如被碾鸭子一般,被赶出营盘,在雪地之中漫山遍野的被不及他们十分之一的骑兵追杀。
大雪直落,将窦建德甲胄之上覆了一层白霜,但见窦建德仗剑立于中军,虽为风雪遮蔽,视线不能及远,但听到四面惨叫声,可以猜到夏军现在乃是一副兵败如山倒的惨状。
“陛下。”张玄素,宋正本,凌敬等臣一并来到窦建德面前。
只见凌敬上前跪下,在雪地中咚咚磕头追累言道“陛下,吾中李重九之计了,恳请陛下赐死。”
窦建德将凌敬扶起,朗声言道“此事怎能怪凌卿一人,现在不是追究时候,众位有何看法?”
宋正本手足无措地,言道“眼下外周兵荒马乱,看样子似已全军覆灭了。臣恳请陛下立即率轻骑突围,不要顾及我等。”
“一派胡言。”张玄素斥道。
“你,”宋正本见张玄素如此说,不由勃然大怒言道,“你不是号称算无遗策,怎么算不到今夜之事,陛下臣恳请先治张玄素之罪。”
“不要再争这些了,张卿你说,眼下外周兵荒马乱,各营都没有消息传来,朕是该坐守还是突围。”
张玄素正色言道“陛下,你听,外周虽是兵荒马乱,但南面,东面的通路上,却相对平静,这一路乃是刘黑闼的殿后军驻扎的。陛下诸位将军,你可以信不过,但刘将军乃是你的拜把兄弟,难道还信不过吗?”
窦建德闻言点点头,言道“你说的不错,黑闼弟兄,必然替朕死后路。”
凌敬当下问道“难道依张黄门意思,是死守大营吗?”
张玄素言道“兵荒马乱之中,冲营而走危险肯定比守大营要大,我夏军有十万大军,一旦天明,就可稳住阵脚,陛下不可轻离。”
说话之间,只听轰然一声。
夏军中军辕门传来一片喧哗,窦建德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士卒仓皇急奔而来,面无血色地言道“陛下,敌军不知怎地突然驱了上千头牛马畜生,直闯我中军辕门,已经将辕门栅栏撞开!敌军骑兵已随后杀入中军大营。”
“火牛阵?”宋正本失色言道。
“什么火牛阵,我军左营都是代步的牲口脚力,眼下失陷之后,必给幽州军驱赶了来作陷阵之用,”张玄素捶胸顿足言道,“敌将真是狠辣,临机之时,居然想出这条毒计。”
张玄素向窦建德言道“陛下大势已去,眼下中军大营已不可守,臣无能为力,一切请陛下定夺。”
说话间,敌军骑兵举着火把,杀入了窦建德中军大营,犹如砍瓜切菜般劈砍着夏军士卒。
随即又是一阵箭矢横飞,夏军士卒倒在了箭矢之下。
不要杀我,夏军哭号拔腿狂奔,营地之内,随即可见士卒抛弃阵地,犹如没头苍蝇般乱窜一幕,而夏军几名督战将领,杀得刀子都砍缺了,仍是止不住士卒的逃亡。
“生擒窦建德,封万户侯!”
“生擒窦建德,封万户侯!”
越来越近马蹄声中,夹杂着阵阵呼喝之声传来。
窦建德闻言反是失笑言道“没想到我窦建德脑袋还值几个钱,事已至此,诸位若有人愿捆我上前,给李重九换一个富贵荣华,我窦建德绝不怨他。”
众将一并言道“陛下待我等恩重如山,必以死报之。”
窦建德按剑大笑言道“朕没有看错人,人死鸟朝天,怕什么啥子!拼了!”
当下窦建德与众臣,以及上千夏军亲军一并上马。
窦建德拔剑一挥喝道“诸位,随朕杀出重围。”
夏军一并高呼,追随窦建德左右。
只见窦建德一出中军辕门,就有人呼到那人就是窦建德,随即大股大股幽州军番骑从四面八方杀来。
马蹄交错,众人在营垒间的土道,拔刀厮杀。
窦建德的亲军奋力死战,从正面抵住幽州军的番骑,窦建德与张玄素等人乘机率数百骑,突出了辕门。
这才杀出辕门,风雪疾落,视野所限,不能出十步。
窦建德只能率军绕营朝有火光的地方走,猛然间突然勾索四起,冲前的几十名夏军骑兵皆被绊马索绊倒。
四面涌来无数手持长矛的士卒,一名穿着白色大氅的将领,于千军万马之中,高声言道“夏王,吾徐世绩等候你已久了,所幸阁下没有失期不至。”
夏军大将听闻徐世绩的名字,顿时人人色变。
窦建德拔剑言道“随我杀!”
张玄素上前牵住窦建德的马,言道“陛下,徐世绩乃是幽州军名将,正面不可敌,还是退走吧。”
正说话间,这时突然幽州军阵势东南角一路人马冲突杀入。
一名银袍将领,舞动丈八马槊,左遮右挡,杀得幽州军如同潮水分浪一般推开。
此人一边厮杀,一边高声言道“夏王快走,某代你抵挡一阵!”
窦建德视之原来是大将程名振,原来他一直为窦建德死守营垒,击退了幽州军数度来袭,后见中军营寨被攻破,程名振当下率数百部下杀出,来救窦建德。
窦建德见程名振来救,大喜言道“说什么,兄弟不走,朕也不走,裤裆里有卵的,随我杀!”
见有援军前来,夏军顿时士气大振,窦建德更是亲自率军冲杀。两军合作一处,苦战了一番,竟然他们杀出了徐世绩的重围。
杀出重围之时,窦建德,程名振等人一点身后人马,只有不足百骑,而不少夏军大将皆是没在了阵中。
看到这里夏军众将不由想,抱头痛哭一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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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落幕
窦建德按剑策马狂奔,身后喊杀之声愈来愈远,原来他们已是一步一步突出重围。
戎马多年,虽身在险中,窦建德亦是从容镇定,甩脱了数路敌军的追杀,闯入了道路旁的一密林之中。
密林重重叠叠,正好藏身,行了半夜,现在天色渐明,风雪也是小了不少。
窦建德回顾身后,从骑寥寥,士卒尽数狼狈不堪。
宋正本,凌敬,张玄素尽数失去消息,陷于乱军之中,不知是生是死。
窦建德见此一幕,突然仰头大笑。
一旁救窦建德杀出重围的大将程名振问道“陛下,我军败绩,为何反而发笑?”
窦建德回顾左右,对程名振言道“我笑李重九智浅,徐世绩胆薄,眼下我军人困马乏,若是在此再有一路人马拦截,我窦建德只能束手就擒了。”
程名振拱手言道“陛下洪福齐天,又岂是李重九,徐世绩能料到的。”
窦建德昂然言道“我军虽败,但是只要我窦建德一日不死,李重九焉能一日夺取河北乎。待我回乐寿重整旗鼓,他日再来争雄,也是不迟。”
窦建德,程名振正说话之间,陡然号角四响。
这号角声虽是吹得极其平缓,但在夏军士卒耳中听来却是毛骨悚然。昨夜幽州军的番军骑兵就是吹彻着如此号角,杀入夏军大营之中,所向披靡。
果真夏军担忧的一幕成了事实,树林四面,裹着兽皮的番军骑兵四面而出。
一员大将驱马从中而出,对方抱拳言道“夏王。吾乃室得奚部大将英贺弗,奉上谷公,徐将军之命,在此林中已是恭候多时了。”
窦建德闻言勃然色变。
林内番军骑兵一并举弓对准了,身在林中的夏军。
窦建德回顾左右。但见士卒脸上皆是一片凄凉之色,就算士卒仍有勇力,但战马已乏,这根本不用打了。
窦建德默然一阵,笑道“上谷公,真是忌惮我窦某。不置之死地,而不能后快,哈哈。”
窦建德借大笑掩饰,对身旁程名振言道“名振,若我没有突出重围,你就去乐寿告之黑闼兄弟。我夏军旧部就由他来统率。”
“陛下!”程名振急忙言道。
窦建德摇了摇头,言道“敌军要杀得是我,你仗着一身武艺,必能突出重围,黑闼兄弟之才,十倍于我窦某,让他将来替我兴兵报仇。听到了吗?”
“诺。陛下!”程名振咬着牙答允道。
窦建德哈哈一笑,拍了拍程名振的肩膀,之后从腰间拔出长刀,豪迈之气顿生,喝道“弟兄们,随我杀!”
话音一落,丛林之内,顿时万箭齐发。
风雪下了一夜,次日白天风势这才稍歇。
李重九率主力大军,从易水渡河而来。所见战场乃是一片狼藉。
野地里黑压压一片,原来是被俘夏军士卒抱着头,蹲在一片阡陌地里,一排幽州军士卒持枪侯立。
战败后的夏军士卒模样颇为凄惨,在幽州军士卒虎视眈眈下。众人只敢抱着头蹲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不少人鞋子都丢了,光着脚丫在雪地,冻得直打颤。不少人身上还挂着伤。
李重九策马停下,主持这次大战的徐世绩前来迎接。
见了徐世绩,李重九第一句便问道“拿到窦建德了吗?”
徐世绩回禀言道“窦建德昨夜率百骑杀出重围,向博陵郡方向逃去,我命英贺弗率三千骑兵追击,想必已是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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