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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犹记-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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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的,便只在这里没有行动,只是刚才见这位姑娘疑惑那草,正巧我又知道是什么,就说了一句,倒是吓到了姑娘,是我的不是了。”
    韩元蝶没有圆房,虽是嫁了人,还是做姑娘打扮,这点不假,可是韩元蝶不信任大姑娘这样的人,会认不出程安澜,认不出自己。这一年来,程安澜在帝都风头之劲,一时无俩,就是韩元蝶,虽然无心,可到底也闹出过这么多纠纷来,便是在闺秀里头,也是话题人物了。
    就是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认得他们两个,但不包括任大姑娘。
    就是没有在正式场合见过礼,可任大姑娘绝不会不知道她,偏此时还一口一个姑娘,真是做出一副无意中遇到的素不相识的样子来。
    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起戒心。
    而且不管什么原因,这做人也真是太假了。就是抛开背后那些手脚,这种人也是韩元蝶向来不喜欢的类型。
    韩元蝶纠正道:“我不是姑娘了。”
    她很认真的说:“我是程夫人。”
    程安澜在一边咧嘴笑,这话听起来,怎么听怎么顺耳。
    任大姑娘仿佛是第一次与这样耿直不懂客气的姑娘打交道似的,愣了一下神才又重新微笑道:“原来是程夫人,失礼了。”
    很简单的动作,很简单的话语,任大姑娘除了暗藏祸心之外,表现出来的东西其实并不失礼,可是韩元蝶却叫她刺激到了,这是面对程家所有人,包括大太太和三太太都没有过的戒备和刺激,她对任大姑娘说:“原来你不认得我。”
    韩元蝶与她差不多高,没办法居高临下的看她,但她还是很努力的吊起眉眼来说:“我还以为你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好与我说话呢。”
    不然,为什么要叫她姑娘?
    还有,她选择的那种出场方式,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最亲近无害的方式,可惜韩元蝶不仅深具戒心,还甚为厌恶,她越是把场景表现的无害,越是叫韩元蝶炸起毛来,两句话就说的她想吵架。
    是的,简直想一爪子把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给抓下来!
    当然她这样一说,这种秀丽山林间邻居偶遇的气氛也就荡然无存了,一脸悠然淡笑的任大姑娘也微有恼意:“原来是程夫人,我还真不认得。也不知程夫人是为什么认为我就该认得程夫人?”
    “呵呵。”韩元蝶不大会吵架,她就笑一声。
    任大姑娘恼的都咬紧了牙。
    程安澜站在一边,完全当没有听到自己媳妇跟人吵架,他若无其事,左右张望,他还轻轻拉一拉韩元蝶脑后的辫子:“那边有大果子,看着红红的,要不要去摘?”
    “不去啦,扫兴!”韩元蝶说:“回去算了!”
    “哦,好。”程安澜就领着她往回走,经过任大姑娘的时候,韩元蝶还扭过头去,学着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又笑了一声。
    “呵呵。”
    任大姑娘气的牙都痒了!
    任大姑娘这辈子没有遇到过这样不知所谓的人,一时间气的都瞠目结舌起来,她所擅长的含沙射影,指东打西,巧言机变等等言语技巧,在韩元蝶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呵呵’的笑声中,一点儿也施展不开来,直到眼睁睁的看着韩元蝶和程安澜走出了这片林间的小路,她也还没说出一句话来。
    再会说话,对方不接招,也是没法自言自语的。
    韩元蝶一边走,一边一脸晦气的说:“早知道她们也来,我们就不来了,欢欢喜喜的时候,也非要看到这些人。”
    她有点抓狂:“还装!”
    想起这位任大姑娘一脸淡笑着一口一个姑娘的样子,她就觉得爪子痒。
    程安澜附和:“嗯,早知道他们也来,就早些弄死他们算了!”
    “噗。”还在炸毛的韩元蝶顿时毛顺下来一大半:“你又弄不死他们。”
    韩元蝶认真的说:“不是我看不起你啊,你还差点儿!”
    “你还真要弄死他们啊!”程安澜叫道。
    “哈哈哈哈哈。”韩元蝶大笑起来,落在后面林子里任大姑娘的耳朵里,她的脸色又青了一层。
    韩元蝶说:“算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总会遇到些扫兴的人的。”
    “嗯,反正也要回去了。”程安澜附和。
    “这么快?这才几天啊。”就是这里有这样扫兴的人,韩元蝶也还想玩,这里多好啊,骑马,钓鱼,满山走,昨天韩元蝶还在山那一边采了一大抱野花回来呢。
    “我的假就十天。”程安澜说:“而且皇后娘娘册封大典也近了,难道你不去?”
    “这倒是。”别人可以不去,韩元蝶真不能不去的。
    “下次再来吧。”程安澜说:“这离帝都也不远,下次先把那些扫兴的人都弄死再来。”
    韩元蝶又笑起来:“好,那下次再养一匹红马。”
    韩元蝶就是这么好哄的一个人!
    “冬天来也行!”程安澜说:“听说河州雪很大,冬天里从十月底就开始下了,快三个月呢,雪有那么厚!咱们在屋子里升起火来,烤肉吃锅子,烫一壶好酒。”
    “好!冬天也来。”韩元蝶顿时叫他吸引住了,忘了那些扫兴的人:“那屋子得改改,这会儿这几幢,冬天住不得人。”
    “嗯,我回去就叫人来收拾。”程安澜立刻答应。
    有下一回再来的事,韩元蝶对回帝都也就更情愿了一点。
    帝都的风云变幻隐藏在封后的欢喜气氛之下,不管是不是乐见杨淑妃封后,至少表面上没有人敢说这不是喜事的,礼部、内务府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封后的庆典,不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的几道诏旨也十分的引人注目。
    朝廷诏谕二皇子安王殿下一切差事暂停,迁往皇陵为先祖守陵,由内务府伺候,不奉诏不得擅离。
    诏旨一出,满朝震动,不管圣旨上如何措辞,这已经意味着,安王殿下被圈禁在皇陵了。
    安王妃奉旨与安王和离,安王府的几名侧妃却都随着安王殿下迁到了皇陵,其中包括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的黄侧妃。
    圣旨下后,敬国公府紧闭大门,女眷再没一个出门的。
    接着,便是江苏巡抚方鸿与勾结海匪,将西北军军需军粮等物卖到海上牟利,以谋反罪论,因念及其先祖为国立下的功勋,并没有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只将方鸿与和直接参与此事的其兄方鸿然、江南几名官员勾了斩立决,并将家财没入官中,其余涉事人等或流放、或革职,女眷及幼儿都令其家人领回。
    同时,西北军粮通道上涉及的各省各镇都开始了大清洗,各省都有高官要员被缉拿,有的送到帝都问罪,有的则是在当地审理定罪。
    而其中,安王殿下那位有了身孕的侧妃黄氏的父亲成都知府黄大人,也被问了罪,红字勾决,秋后处斩。
    经过这些事情,有心人自然是看的明白,这以西北军军需军粮牟利的背后,实实在在的有安王殿下的影子了。
    安王殿下被圈禁在皇陵,也定然是因为此事了。
    一时间,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悄悄议论,暗中联络,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杨淑妃会封后。
    安王殿下的倒台,西北军需被倒卖的揭露,定然与那位齐王殿下有关了,安王殿下经营如此之久的江南,竟然也会被齐王殿下不动声色的撬翻来,可见齐王殿下的本事了,以前那种样子,原来都是扮猪吃老虎啊!
    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感叹,原来齐王殿下这等有本事,且心机之深,力量之雄厚,实在难以预料,真是不动则已,一击致命。
    此事一出,绝对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也绝对没有人敢再小看齐王殿下了。
    何况,齐王殿下很快就要不再是齐王殿下了,有这样的本事,皇上选择齐王殿下做太子,其实也真的不太奇怪了。虽然说做皇上的要时时防备着儿子太能干了不愿意再当皇子,而想当皇上,但皇上为着江山社稷考虑,也总会想要选个有本事能干的皇子,让自己放心的把江山交给他。
    如今看来,齐王殿下显然已经符合了这个标准。
    皇后娘娘跟前、齐王府里如今都是络绎不绝的人前来请安说话,风头一时无两,当然,朝廷的各级诰命,去给新封的皇后娘娘请安,那自然是应该的,不管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反而都不显眼。
    只是宜德殿却再没有人去了,连方家的人都没有来过,宜德殿一直紧闭宫门,一片萧索。
    在封后大典上,观礼的韩元蝶,远远的发现了和庆县主。看不出来和庆县主是跟着谁来的,不过她的县主身份犹在,来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她的身边没有别的人,连姚家的姑娘都没有在一起。
    她果然已经回来了?还出门了?
    也不知道韩元蝶是看的时间太长,让和庆县主有了感觉转过头来,还是巧合,和庆县主是确实的看到了韩元蝶的,两人目光遥遥相对,当然并没有电光火石的一闪,但和庆县主好像是缓缓的笑了一下的。
    她对着韩元蝶笑了一下。
    韩元蝶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接着她就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起来。
    
    第122章
    
    韩元蝶叫和庆县主的那个笑容吓的赶紧收回目光,都不敢再看她了。
    一时有人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肘,她转头一看,是姚二姑娘,一脸笑站在她身后,韩元蝶道:“咦,你也来了。”
    姚二姑娘显然心知肚明她的意思,倒也不以为忤,笑道:“照着家里的意思,是不来的,这个节骨眼上,就来一个露露面,想必娘娘是不会怪咱们家的,只是有人非要来,在家里闹的要跳湖,后来就都来了。”
    这个时候,姚家要躲一躲是非,娘娘自然不会怪他们家的,这么多年,韩元蝶还是知道些皇后娘娘的性子的,其实是很体贴大方的人,皇上荣宠这么多年,是有道理的。
    韩元蝶见这里人不多,就越发拉着姚二姑娘转过一个拐角,更避人些:“为什么啊?”
    “谁知道的。”姚二姑娘道:“前儿她娘病的有些糊涂了,祖母想着,把她接回来,瞧瞧她娘尽个孝,是这个意思,太医都说只怕熬不过今年去,她也大了,这都十六了,家里还是想早些给她寻个人家,趁着这会儿嫁出去,不然真是她娘没了,守上三年,那是什么岁数了。”
    “嗯嗯。”韩元蝶点头。
    “一家子谁对不起她了?一回来就是一副阴测测的模样儿,见了谁那眼睛都渗人,我倒是好心,想着素日里虽然跟她不对付,到底也是一家人,她总是倒了霉,不比往日,我给她送点儿今年新鲜颜色的衣料去。”姚二姑娘牙疼似的咧咧嘴,摸摸手臂:“坐了不到一刻钟,就觉得身上起疹子,就只能走了。”
    韩元蝶觉得她先前远远看着的那一下,也有这种要起疹子的感觉。
    姚二姑娘接着唠叨:“那样子,说话也没个章法,模样儿又阴沉,好似她才是被人害了似的。哎我说句公道话,不是因着是你在跟前我才这样说的,她那事儿那就是自找的,真没有仗着自己身份比人高贵就什么都要抢的,以前在家里,抢姐妹们的,表姐妹们的,一家子想着她身份不同,都尽让着,外头人谁让你呢?何况还有规矩礼法不是?”
    韩元蝶莞尔,她当年是真没想到,成亲后以贤淑著称帝都的姚二姑娘,私底下竟然如此的话痨活泼。她笑了笑:“以前的事也不必说了,她年纪也不大,今后大了也就改了。”
    “怎么改?”姚二姑娘果然不提以前的事了:“你是没瞧见她那说话的眉眼神情,我瞧着她就是恨毒了咱们家了,就像当初是咱们拉着她娘母子的手去干的那事儿一样,大约她巴不得咱们家就此倒了霉才好,我那大姑母的事儿你也知道的,你猜我这位大姐姐怎么说的?”
    “说什么了?”韩元蝶捧场的问。
    姚二姑娘咋舌:“她说,怎么还有脸活着,早该去死了。”
    韩元蝶都听的无语了,破罐子破摔的人是有,可是到和庆县主这样的,完全不要脸面,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言语的,就少了,她想起刚才和庆县主看着她的那个笑,又觉得有点起疹子了。
    韩元蝶便道:“大约是一时想不通吧,到底这么大的变故,又是小姑娘家,而且她娘如今也不好了……那心里自然就更不好受些。”
    华安县主要真死了,这和庆县主只怕更要疯呢,姚二姑娘也道:“可不是,我娘也这样说,如今又另拨了人在家里好生看着她,生怕她又做点儿什么事出来,你瞧,今儿这样的大喜事,她非要来看,还不叫人提心吊胆啊,七八个人在边上守着她呢,就怕她做个什么出来,她大概是不怕死,只怕她连累了咱们一家子。”
    这位和庆县主大约是真不怕死了吧,韩元蝶想,两人在这说了半日话,两人的丫鬟陆续的找了来,韩元蝶便道:“进去吧,回头闲了,你到我家来喝茶,你可以多发一阵子牢骚。”
    姚二姑娘就与她一起进去,一边笑道:“我有什么牢骚,我就是说说,你也别取笑我,你以为她对你心里头就没想头吗?”
    啧啧,这倒是。
    皇后娘娘已经迁居中宫凤仪宫,其实也不比景阳宫大多少,只是位置更中心些,当然意思也不同的,她于前殿封后庆典上下来,重新换了一身大礼服,戴着正经九尾凤冠,内务府精工制作,每颗珠子都颤巍巍的拇指般大小,起码七八斤重吧,韩元蝶想。
    皇后娘娘脸色绯红,那是热的,可是她眉眼间艳丽似乎收敛了起来,看着居然有一种十分适宜的端庄了。
    母仪天下,跟平日里可不一样。
    连宁国公主也不是平日里那等娇娇的模样儿了,那可真是公主的气派,养移体居移气,真不是普通人学的来的。
    今儿大典,事情多人也多,虽然有内务府和礼部主持,可韩又荷也自然不得闲儿,韩元蝶识趣的不凑上前去,正好娘家妹妹们也都来了,韩元蝶就拉着妹妹们说话儿。
    小猫哪会说什么话!奶声奶气的只能一个词儿一个词儿的往外蹦,倒是抓着个奶糕吃的胖乎乎的脸上沾满了渣子,还落了不少在韩元蝶的衣服上,可是韩元蝶还是抱着她不肯放。
    只有韩元绣站在跟前跟韩元蝶说着家常,祖母入夏之后睡不大好,三弟弟前儿淘气摔了个口子,大伯娘都吓哭了之类的话,韩元蝶笑道:“那是,我娘的命根子呢,能不吓吗?”
    韩元绣不予置评,又捡着家里的事儿说了几样,韩家向来和睦融洽,风平浪静,无非都是些小事儿,倒是韩元绣一板一眼的说的煞有介事,不过眼睛一眼一眼的老往那边儿看。
    韩元蝶跟着往那边看了看,那边坐着的多是些王妃公主们,跟自己没什么来往,大约二姑母过去还差不多。
    韩元绣说了一会儿,仿佛是有什么忍不住了一般,跟韩元蝶道:“姐姐等一下。”
    然后她忙忙的走过去那边,对一个华服丽人说了两句话,赫然竟是东安郡王妃,绣绣怎么认得她来着?
    韩元蝶见自己家绣绣说了话,东安郡王妃就低头看了看地上,然后对旁边的丫鬟说了句话,就拉着韩元绣笑着说了什么,韩元绣只点点头,又摇摇头,就跑回来了。
    韩元蝶好奇的要命:“你干嘛呢?”
    “我真是忍不住了!”韩元绣说:“姐姐没看见?那位夫人脚底下不知道谁洒了点儿东西,有点儿亮,看着怪滑的,可是那位夫人和她跟前伺候的人都没注意,我总怕她站起来会踩上去,滑一跤,老忍不住要往那边看,太难受了,我就去跟她说了一声。”
    韩元蝶忍着不笑出来,他们家两代姑娘,大约就韩元绣的毛病最多了,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也不骄纵不任性,好像是个省事儿的,可只有自家人才知道,韩元绣毛病可多,她的东西,不按照顺序颜色收拾,她就难受,非得改过来才舒服,如今越发严重了。
    倒是东安郡王妃看见韩元绣跑过来这边,似乎才意识到什么,她愣了一下神,才笑着对韩元蝶点点头,大约是以为韩元蝶叫韩元绣来跟她说的。
    韩元蝶觉得没有特地过去解释一下的必要,也就随便点了点头罢了。
    韩元蝶只是笑着对韩元绣道:“那是文哥的娘,东安郡王妃。”
    “这么年轻?”韩元绣道:“看着比我娘还小些的样子。”
    韩元蝶也琢磨了一下:“是不劳心吧?看着也就是沈姐姐那般大小。”
    “差不多。”韩元绣这才九岁呢,说话简直跟个大人似的,两姐妹聊起天来,几乎看不出年龄差距来,且照着王慧兰平日里的说法,绣绣比圆圆可省心多了,圆圆真是长不大。
    这有人宠着,要长大来做什么呢?
    就像那位东安郡王妃,其实不也没长大吗。
    在宫里朝贺之后,后来又留下来跟宁国公主说了一会儿话,韩元蝶这才坐车回家去,程安澜说是有事儿出去了,一时不得回家,她回家去换了衣服梳洗了,就有管家媳妇候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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