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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蛊,猎君以毒-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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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风的心中纠结万千,几次想要开口,又用力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最终,只说道:“是袭风办事不利,愿任公主随意处置,只要公主能消气,莫伤了身体。”
  “袭风,抬起头来。”临最后那一句关切,却让君少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袭风,本就清秀俊美的脸带着丝丝忠诚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望着她的时候,犹如撒下一把碎星,莹莹闪光。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身上所有的秘密,袭风都知道,且为她殚尽竭虑促成了如今的大婚,她一直知道,袭风功不可没。
  而她也知道,袭风纵然知道这么多秘密,却绝对不会背叛她。
  是她忽略了他,她忽略了他的忠诚,也忽略了他的美。
  “今夜你侍寝。”君少雅淡淡道,她如今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是袭风这样的容貌,她心里兴许还能稍稍安慰些。
  “公主……”袭风的眼睛陡然睁大,那眼中的难以置信与仰慕,更让君少雅心中舒服了不少。
  “不过,袭风。”但是,君少雅没有忘记免除后顾之忧,她看到了袭风对她的爱慕,看到了他的忠诚,却也看到了日后的隐患,“我身为吴国的公主,日后只能是北齐的皇后,而皇后不能有侍卫在侧,但我又想将你带在身边。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所以,我给你选择,愿意还是不愿意。”
  袭风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恐,但随即便又恢复了淡然。君少雅口中所说的事他其实曾经也想过,他只是个不知道父母宗族在哪的孩子,他没有传宗接代的责任,他一生中唯一的期盼,就是看着君少雅,看着她幸福,然后保护她。
  他或许也没有选择,如果拒绝,等待他的不会是离去,而是死。
  “公主,袭风愿意为公主付出一切,袭风的一切便是公主的。今夜之后,袭风愿净身入宫陪伴公主,保护公主不受半点伤害!”
  或许,世间总有那么一种定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便觉得是应得的,便根本引不起人们珍惜的心思。
  当袭风颤抖着脱下身上的衣服,君少雅却选择了闭上眼,她宁可用脑海中想象的御琅穹的脸来代替袭风,最起码,她还能骗自己,从来没背叛过御琅穹。


☆、李代桃僵 (4)

  袭风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君少雅,那面容甚至那灵魂,都是他爱慕了十几年,全然早已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他爱她,却从未想过要拥有,他可以用全部的生命去爱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占有。
  颤抖着爬上床榻,只敢轻轻撩开锦被的一角,那光洁如玉的皮肤刺痛着他的眼睛,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刺痛了他的心,可是,却掀不起他一丁点身为男人的情愫。
  或许是因为他伤得太重?夏瑶最后的一击,几乎要了他大半的性命,好在脊骨并未这段,他还能服侍在公主身边。
  他其实每时每刻身体都在疼痛,可他又告诉自己,只要看着公主,他便不痛。
  但是,他却没法告诉自己,他真的能对公主做那些事……
  犹豫了许久,挣扎了许久,努力了许久,直到眼前开始晕眩,沉重的内伤屡屡冲击着他的心脉,他的身体仍旧没有一点儿反应。
  袭风几乎是跌下了床榻,跪在床边,深深埋下头,“公主恕罪,袭风……没用。”
  “你还真是没用。”君少雅缓缓睁开眼,阴郁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首饰盒,几乎咬着牙,重新闭上眼,“那里放有宫中禁药,快些行事。”
  “……是。”袭风低低应了一声,从首饰盒中取出药丸,这其实是以备不时之需,给御琅穹准备的。
  吴国皇帝怕终有破绽成不了事,备下这种药,恐怕就连御琅穹这样武功深厚的人也难以抵挡,不知道,他如今的身体,还能否承受得住药性。
  而在此时此刻,就在送嫁队伍扎营的周围,御云蕊突然得到来自街头巷尾的一则传闻,据说南方地界突然出了个武功高强,且招式异常霸道诡异的男子,行事高调,处处留名,似乎生怕别人不认得他,他叫……御永彦。
  故而,君少雅阴差阳错逃过必死劫难,才有了后面,更为波澜起伏的故事。
  …………
  北齐皇帝御琅穹,继位数年之久,年已过二十一,却迟迟没有子嗣,甚至没有嫔妃。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可谓是灾难,然,正当强国来袭,吴国却选择这个时候送来公主和亲,虽然解决了皇帝的终身大事,但终究难有多少人喜悦。
  民心所向终是自己的皇帝,民间纷纷传言,乃是吴国恬不知耻,乃是吴国不识轻重,这个时候大婚,岂不是要累坏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
  而看着公主的送嫁队伍径直就入了宫,那传言,就更加难听的不堪了。
  吴国已经恬不知耻,那吴国的公主则更加厚颜没有半点女子矜持,尚未大婚便入住皇宫,竟是连小门小户女儿家的操守也不及。
  而御琅穹似乎并没有顾虑到这一点似的,竟然没有吩咐给他们另寻住处,统统收入皇宫。
  或许只有在君少雅心中,自欺欺人一般想象着御琅穹是思他心切,在其他人心中,便是各有各的滋味了。
  送嫁队伍以一种极其憋屈的姿态,由侧门进入皇宫,被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宫殿,转而大队禁军将宫殿包围得严严实实,与其说是保护,傻子也看出来更像是防备。


☆、李代桃僵 (5)

  或许唯一不很在意的人就是君少雅,不分昼夜看着那本册子,看着里面夏瑶与御琅穹相处的点点滴滴,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夏瑶,体会着里面若有若无的温情,自顾自当着幸福的女主角。
  在她眼里,没有卑微尴尬的处境,没有曾经为她付出一切如今奄奄一息却还在勉力支撑守护她的人,没有那些闲言碎语,甚至没有什么规矩礼法,她眼里如今只有御琅穹,或许,她是真的爱他。
  …………
  “启禀陛下,吴国公主已经入福新殿安置,随行贺礼已经由礼部着手清点。”
  “知道了,先下去吧。”御琅穹还埋首在手中的折子上,连头也未抬,直到来禀报的宫侍退出去关上门,才放下折子,伸手揉着眉心。他近些日子以来状况极差,曾经本一炷香时间便能批完一本的奏折,他如今兴许需要半个时辰。
  “皇兄也该歇歇了。”御琅陌仍旧坐在下首的位置,自从夏瑶走了,他几乎将自己的东西都挪到了御书房,若说担忧,他又明白御琅穹不会做什么痴男怨女之类的事,但是,他却想要陪伴,“既然吴国公主已经进了宫,此事……不就算了结了么?”
  “我……想去看看。”御琅穹迟疑说道,虽然御琅陌一句断言已经应验,君少雅真的是被刺客伤了废了武功,冥冥中,仿佛已经坐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测,但是,他仍旧不肯放过一丝渺茫的希望。
  御琅陌看了他一眼,并不觉得意外,“皇兄仍是放心不下?”
  “若不能亲眼证实,便总觉得心中难安。”御琅穹坦诚说道。
  “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有的时候眼睛会欺骗心,又或者,人很多时候便喜欢自欺欺人。”御琅陌慢条斯理说着,曾经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反倒比旁人看得更通透些。
  而他的担忧,御琅穹却不是不了解,有时候,了解是一方面,人还需要有旁人在一旁提醒。
  他们早就猜测这世上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夏瑶,纵然有不一样的灵魂,但是,同样的一个人,他若是亲眼目见,又能把持得住几分?
  “夏瑶只有一个。”御琅穹沉了沉气,站起身来便要出门。
  突然,哗啦一声,御琅陌手边的茶盅突然被衣袖扫在了身上,滚烫的茶水瞬间打湿了一身雪白的衣袍。御琅陌惊跳起身,本还能见人的白袍,一片难看的茶渍。
  “怎这般不小心?”御琅穹赶忙查看他身上,直到发现没有烫伤的痕迹,才深深松了口气,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么像只惊弓之鸟?
  御琅陌笑了笑,“打算是同皇兄一起去看看,可如今这副样子……不如这样,皇兄稍待片刻,陌就在御书房后面换身衣服,再同皇兄一起去看未来皇嫂。”
  御书房的后方也是平日里御琅穹稍事休息的地方,其内也存放着干净替换的衣袍。兄弟两人的身量相差并不算多,偶尔在不方便的时候互穿衣服的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御琅陌从后方走出,一边理着袖子,一边笑吟吟看着御琅穹。那身上的衣袍倒也合体,稍稍宽大了些倒也不碍事。


☆、李代桃僵 (6)

  但是,一身墨黑的衣袍,衣襟用金线绣着九龙祥云,腰间束着明晃晃的腰带,不再是淡然儒雅的步伐,隐隐间,竟显龙行虎步。
  “陌穿这一身,皇兄会不会论陌一个谋逆之罪?”御琅陌这么问着,却好像很喜欢这身衣服,拉着袖子新鲜瞧着。
  “皇位给你也无妨,何必吝啬这身衣服?”御琅穹笑了笑,心里一时间倒是好像明白了御琅陌又想要做什么。
  御琅陌笑得有些狡黠,似乎自从认识了夏瑶,也沾染了她身上几分灵动与顽皮。
  正要抬脚出门,御琅陌突然一拍脑袋,哎呀一声,又将御琅穹拽回了御案后,从自己的桌上抓起基本青紫面的折子,塞到他手中。
  “险些忘了重要的事,陌这里正巧收了几本要皇兄急批的折子,办事的人还在宫外候着,万不能再耽搁了。”
  御琅穹突然一笑,重新斟了茶,靠坐在椅背上,笑道:“那便你自己去好了。”
  御琅陌拱手,深深弯下腰行礼,“臣遵旨。”
  “带上追尘。”
  “皇兄以为,陌这是要去闯龙潭虎穴?”
  御琅穹笑着摇摇头,将目光放在御琅陌塞给他的那几本折子上。
  直到御琅陌开门要出去,忽听后方传来一声,“陌。”
  御琅陌笑着转身。
  “你穿这一身很好看。”
  “多谢皇兄。”
  …………
  当御琅陌慢慢踱着步子走到追尘面前的时候,追尘差一点儿便跪地行了面君大礼,膝盖都已经弯了,才发现来的人并不是自家陛下,而是陛下的弟弟。
  “二皇子,您这是……?”追尘有些诧异,却无法追究御琅陌所谓谋逆之罪。
  “皇兄让我来看看未来的皇嫂是否安好,却碰巧衣服湿了便换了这一身,走吧,随我一起进去。”
  御琅陌难得的解释,虽然句句都说得通,追尘却总觉得哪里颇显怪异。陛下的弟弟穿着陛下的龙袍来看望陛下未来的皇后?
  但这又不是他所能再问的,御琅陌能解释给他听,已经是给了他几分面子了。
  “此处可还安宁?”
  “回二皇子,自从公主送嫁队伍入住,追尘只负责在外保护公主一行人等安全,还从未入内。”
  “那你就在门外等着吧,皇兄政务繁忙,要我带几句体己的话给皇嫂。”
  这话说出来就更怪异了,陛下忙,让自己的弟弟带话给自己的皇后?
  追尘有点儿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拐弯的事,可想破脑袋也不是他能管的,只得听令行事,让了御琅陌进去,将门关好等着。
  门外还有个侍卫,稍稍低着头,脸色青白得像个死人,细看摇摇晃晃的,似乎带着伤?那气息浊乱的让追尘直皱眉,伤成这样的半死之人,守在门边无非是个摆设,若是真有刺客,恐怕跑上几步路,这侍卫就得倒地身亡了。
  注意他无非是觉得奇怪,然乍看又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见过。
  “袭风?”追尘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袭风曾经逃跑,可是差点儿让他背了罪的。


☆、李代桃僵 (7)

  情形确是有些蹊跷了,虽然两人不很熟识,虽然袭风并不受他的陛下待见,但是,袭风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侍卫,这一点,他如今还站在皇后娘娘门外,就足矣不用怀疑了。
  却不想,追尘的声音并不大,却在袭风耳中如晴天霹雳一般轰然炸响。
  他只是凭着最后一丝气息勉力站在这里,想象自己就是个木桩,忘却重伤,忘却疼痛,却被追尘一声呼喊打乱了入定的境界。还未等抬头看是谁,身子一晃,直挺挺向后倒去。
  追尘赶忙闪身去扶,却在触及袭风后背的时候,袭风的身体猛地一弹,差点儿将他甩开。
  左右看看似乎没什么讲究规矩的人,追尘架着袭风坐在一旁廊柱下,握着他的手渡过些许内力。他知道袭风伤得很重,而之前皇后遇袭的事再联系到一起,他下意识就觉得是袭风以命才护了皇后周全,仅凭这一点,他倒是可以既往不咎了。
  在追尘的生命中,他只信奉他的陛下,后来又愿意信奉配得上陛下的皇后。
  “袭风,伤这么重,为何不去休息?”追尘说着,在怀里掏了掏,从一方素帕中找出两颗药丸,赶紧塞到袭风口中,生怕再晚了,袭风的命就没了。
  袭风浑身冒着冷汗,冰天雪地之中,冷汗早已经将层层衣衫湿透了,浑然不觉咽下了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好在皇后娘娘有先见之明,她当初离宫的时候就说,路途可能会遇袭,恐怕也是你受伤最重。她神机妙算,竟也算到了她也会受伤恐怕无暇顾及你,特地将药留给了我,说日后若是见你伤了,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吃下去。”
  袭风有些恍恍惚惚的,听着什么算计,下意识问道:“什么药?”
  “就是之前存放在皇后娘娘耳坠中的药。”追尘一板一眼答道。
  “什么?!”袭风的眼睛登时睁大,一时间恨不得将药吐出来。他哪里不知道那药的贵重,堪称起死回生的疗伤圣药,如果他早知道有这个药在追尘手上,那公主……可是,药已经入腹,那药丸可谓入口即化,哪里容得他吐出来?
  然,若是依追尘所言,那药,是夏瑶早就托付追尘留给他的,竟是最终,留下药保他性命的居然是夏瑶。而他此前,刚刚逼得她坠崖身亡。
  他一直不明白夏瑶对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与他有血海深仇?她却没有赶尽杀绝。与他势不两立?她在对他毫不犹豫出手重伤的时候,又会有真诚的劝言。与他真有多年相伴的情谊?夏瑶对他下起手来又几乎没留多少情面。
  她忽好忽坏,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她前一刻与他勾肩搭背,下一刻便亲手送他下地狱,又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拉他一把,然后笑看他在痛苦中沉浮,她到底……
  “袭风,你身上的伤并未好生处理,我稍后唤御医来替你诊治。”
  袭风苦笑一声,又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他又想做什么?
  “多谢。”
  “不必客气,皇后娘娘临走前还说,日后她以公主的身份入宫,有些事恐怕便不那么轻易而为。她托我多关照于你,说陛下不喜欢你,她恐怕多说反错,让我帮你谋个好差事。”


☆、李代桃僵 (8)

  追尘倒是有点儿自来熟,也多是夏瑶在他眼中的印象颇好,袭风与他同样是习武之人,也同样是侍卫,多少还有了同僚之意。
  夏瑶,又是夏瑶。袭风不知道她究竟在这宫中做了多少事,以至于,他完完全全能将两人分开看待,一个是他所爱却永不得,另一个,他至始至终也没弄明白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而追尘则只当袭风是伤势太重,精神有些恍惚。看看御琅陌在皇后的房中应该也无需他保护,问清了袭风的住处,搀扶起他来就要送他回房。
  却不想,在袭风起身后方才落坐的青石上,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血迹。
  袭风还穿着一身黑衣,并未有正规侍卫的衣衫,他身上哪里流血,几乎看不出来。
  追尘皱了皱眉,脸色突然有些不好,迟疑着犹豫了半晌,慢慢伸手向袭风身下探了探,再收回手,满手的血。
  …………
  御琅陌倚在床棱上,双手环抱,静静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君少雅。
  苍白如纸的脸颊依然会让他觉得揪心,明明该是双灵动狡黠的双眼,如今紧紧闭着,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他从未见过夏瑶这般虚弱的样子,纵然曾经重伤了手臂,她仍旧言笑晏晏,甚至无聊之时还与追尘比武。
  他从未想象过,夏瑶的生命也会有这么单薄的一天,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仿佛一阵风,便能熄灭她生命最后一丝火光。
  心中再多的肯定,在这一刻难能不动摇,如果她真的是夏瑶……他的不管不问,是不是就亲手将她推入了火坑中?他一次又一次的阻拦,是不是便酿成了无法弥补的灾祸?
  君少雅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幽幽睁开疲惫的双目,眼中还染着迷蒙,虚弱的表情让御琅陌不禁攥紧了手指。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君少雅不禁一怔,呆呆打量着他身上的衣袍,又呆呆的看着他的脸,那柔弱无措的目光,牵扯着他的心微微有些泛痛。
  “……陌,你穿龙袍也很好看。”
  御琅陌的手一颤,紧紧攥着拳,直到指甲刺痛了掌心,才温润着一笑,淡然道:“私穿龙袍乃是谋逆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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