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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蛊,猎君以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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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倾全力搏一个公道,搏得与否……只图得个心里痛快罢了。”
  公道么?若换做是旁人,夏瑶倒是愿意相信,可对方是御琅穹,是强悍北齐一国独尊的帝王,他若还要拼命搏一个公道,寻常凡人还要怎么活?


☆、我嫌你碍眼 (8)

  夏瑶不禁面露讥诮,“呵,看来,贵族们所享受的异样情趣,我这般草莽之人难能共语。”
  不是没有听出来那犀利刻薄的嘲讽,不是不明白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是,世间事未必都能解释得通,未必都能拿出来解释。
  然,夏瑶却在几句闲谈之后回归了正题,开口道:“我此番算是又救你一次……”
  “我已经答应了你一个万般可能的条件,又无奈将身子都许给你了,你还能从我身上榨取什么?”御琅穹突然一笑,虽然前方的女子并未回头,但是在他看来,像足了一只精打细算的小狐狸,偷偷用大尾巴遮掩着奸诈的笑容,无时无刻拨拉着自己的小算盘。
  她什么都要,且什么都敢要,还能要得有恃无恐,若是换做平时,出口狂言要一国帝王暖床,已经够她凌迟千遍了。
  “话非如此,你的第一个条件,许给了答应救御琅陌的夏瑶;你的身子,许给了如今需要暖床的我;而再一个条件,许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夏瑶,不是现如今的我。而是日后,不管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御琅穹说着,一阵心悸,猛的捂住心口,血腥差一点儿就要奔涌而出。缓了几口气,仍旧没放过夏瑶诡异的说辞,“答应救御琅陌的是你,强要我暖床的也是你,救我性命的人还是你,不管你是谁,又有何区别?”
  突然,脑海中划过一线可能,像夏瑶这样精打细算如小狐狸转世般的人,看似荒诞不羁,可每一句话都经得起琢磨。
  “莫不是……这世间还有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且也叫夏瑶?”
  夏瑶脚下陡然一个踉跄,瞬间缰绳脱手,扑通一声跪倒在泥地中,更像是向天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继而又探身而起,重新捞过缰绳,一边搓着手上的泥,一边踢踢沾上泥块的衣角,可至始至终,也没回头看御琅穹一眼,没看见他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故事编的不错,你也有著书立说的天分,不过,一个条件,痛快点,应还是不应?”
  “应是如何,不应又是如何?”
  “应或是不应……信的无非是你重信诺知恩图报罢了,你若先应后悔,或是索性干脆不应,我也只能当做碰见了言而无信的癞蛤蟆,只当被狗咬了一口,还能拿你如何?”
  这点小伎俩自然玩不过御琅穹,自然也算不上能要挟他,毕竟他为了御琅陌的毒,什么都允了,多少也不差这一个条件。
  他只是有些好奇,夏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讨承诺。一个人行走于江湖,何以需要那么多的承诺为日后作保?她到底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才能这么没有安全感?
  “我应你便是。”御琅穹郑重开口,虽只是一句话,但是,帝王千金一诺,他也明白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只不过……“只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既然与我再三讨要承诺,又为何似乎痛恨我?”
  他自然没忘了初见之时夏瑶一时心起想要杀他的举动,更没忘记她处处刁难于他,处处挑战他的底线。他身为一国帝王,本着大肚能容,本着男子风范,可以不在意,但是不会忘记。
  夏瑶回眸一瞥,“我嫌你碍眼。”
  …………


☆、棒打鸳鸯 (1)

  对于御琅穹而言,此一次已经算不得是劫难,比之当年他带着御琅陌从御神一族逃离,其他的……都已不能算是劫难。
  这样的周而复始,每一次算得死里逃生,却从未想过要妥协的那一天。豁出性命斗的只是一口气,到底值不值,他没问过自己。
  他明白,作为一国帝王,他这样的坚持是极其幼稚可笑的;作为一个儿子,他这样的坚持是大逆不道的;而作为一个兄长,他此番坚持,也不尽然会有人领情。
  正如他向夏瑶吐露只言片语,换来的无非是一句讥讽,在她看来,一国帝王,何以活得如此挣扎?放弃了养尊处优,放弃了无上皇权给予他的力量,凭一己之力去搏,在她看来,无非是衣食无忧的闲暇娱乐,骄奢淫逸至极后的怪异癖好。
  怪异癖好么?御琅穹轻嘲一笑,震动着心肺间血气上涌,伸手抹去淌下嘴角的血,眼望前方却已是模糊一片,就算是怪异癖好吧,又何须她人明白?
  …………
  对于夏瑶而言,照顾御琅陌应算是本分,而照顾御琅穹,却是连情分也不能算。
  在她看来,她没做什么对不起御琅穹的事,更不欠他什么情分,反倒是他……若是他从未存在,也就不会有她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也就不会拼尽全力也只与家破人亡相隔一线。
  若一个人有记忆以来,便是只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活,为了她人达成一个目的而存在,那么她必然是理所应当该恨的。
  故而,她不管对御琅穹做什么也不算过分,羞辱也好,耳光也罢,无非是为自己讨回一丝丝的心理平衡而已,却不管他人能否理解。
  然,她又要顾及御琅陌的感受,因为……是她欠了他的。
  策马先行一步回别院取了斗篷,无论如何,不能让御琅陌看见他兄长这副样子回去,她不怕御琅穹难堪,却怕御琅陌难过。
  当然,顺道赚一份小小的人情,便是再划算不过了。
  临近别院,夏瑶才一同跨坐马背上,草草运功帮御琅穹压下翻腾浊乱的气息,这也算仁至义尽。
  “你的武功究竟师承何人?”御琅穹再一次问道。
  夏瑶一梗脖子,“你管我师承何人。”
  一次又一次的隐瞒,却引起了御琅穹的注意,方才替他疗伤,那内力分明极其熟悉亲和,虽不至醇厚,但与他的武功居然是同宗。
  御神一族的武功绝无外传,那她是……
  迟疑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御云蕊是你什么人?”
  夏瑶愣了一下,继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牵着马仰头倒看着御琅穹,“她是北齐如今的太后,你的亲娘,能跟我这没教养的江湖野孩子有什么关系?”
  御琅穹皱了皱眉,他所知,御神一族乃是隐世的上古遗族,几百年来早就与外界断绝往来,现存于在这世上又能教授夏瑶武功的,他自己定然没有,御琅陌也不可能,那便只有他的母亲而已。


☆、棒打鸳鸯 (2)

  “不过,若是有幸,我还真想有生之年能见到那位女中豪杰。”夏瑶晃了晃仰得发僵的脖颈,继续道:“能让一国帝王一生倾尽所有,一生只守一人已是佳话,居然能让一个国家自此改了姓氏,生下的皇子都随她姓,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不算是秘密,更不需要可以查探,二十多年前,此一事曾经震撼哗然了整片天下,直到现在百姓间也津津乐道,更有无数版本的戏文,诠释着痴情感人的帝王,无双霸气的皇后。
  然,世人皆知御云蕊是个幸福的女人,是个能征服帝王改变俗制的女人,可世人不知,能够给予她幸福的固然是爱情,能够征服帝王的却不仅仅是爱情。她背后强大诡秘的家族,让她能在这世间以如此特殊的姿态立足,却也是御琅穹另类帝王生活的源头。
  夏瑶背对着御琅穹眨了眨眼,显然他是不欲与她说起家族中事,恐怕也暂不会去探究她的武功到底从何而来。
  终于得以缄默,与御琅穹这样的人谈条件自然轻松,可是,与他聊天却和御琅陌聊天一样累。
  兄弟二人,一个内敛沉稳,一个温暖如玉,却都有一颗能洞察他人心思的心,再这么聊下去,她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出了错漏,功亏一篑不说,许还要搭上性命。
  更甚者,她居然开始怀疑自己,看似天衣无缝的局,到底能不能瞒天过海,骗过他们的眼睛?
  …………
  御琅穹终还是没能瞒得过御琅陌,刚回到别院,便被坐着轮椅在院门前等他的御琅陌撞了个正着。
  一身素白的衣袍,狐裘层层围裹着御琅陌的身体,仍旧能看出他的枯瘦单薄。雨后晴阳照在他脸上,耀眼的光芒却正巧夺去他脸上的血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唯有那双眼,黑亮清澈,望他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却是落寞。
  御琅穹翻身下马,姿态仍旧威武,脚步仍旧稳健,仿佛那一身的狼藉仅仅是装扮而已。
  “不能如此任性。”
  夏瑶在一旁冷眼看着,却瞬间瞪大了眼,御琅穹居然笑了?
  方才回返途中,御琅穹不是没笑过,可那笑容不及眼底,笑意从未入心,而此刻,那脸上温柔宠溺的笑容,仿佛一瞬间融化了所有冰冷,轻柔的言语,恐怕这世间,也只有御琅陌能让他这般相待。
  “兄长一夜未归,应是累了,不如暂在别院休息几日再启程。”御琅陌还是淡淡的笑,不知这笑容是做给周围侍卫看的,还是安慰御琅穹。
  “山路泥泞,恐怕马车无法行走,我们明日再启程。”说完,御琅穹走到御琅陌身后,推动着轮椅送他回房。
  侍卫们一听吩咐说不启程,便各自散开了去忙碌自己的事,扔下夏瑶一个人站立院中,无疑,她该去换件衣服洗个热水澡,可一念之下才发现,别院中根本没有安排她的房间。
  屋内陡然的暖意激得御琅陌连咳不止,御琅穹伸手想要渡去内力,却被他挥手打开,“兄长答应过陌,再不为陌与她大动干戈。”


☆、棒打鸳鸯 (3)

  御琅穹的眼眸微垂,站在轮椅后方,不愿让御琅陌直视他一身的狼狈,“我确实答应过你,可是,并非只因你而起。”
  “其实兄长无需刻意隐瞒,陌都明白。她要的无非是让兄长回去主持大局,绝不是强行逼迫的坏事。对于御神一族的族长之位而言,区区一国皇帝的宝座又算得了什么……她要的无非是兄长了无牵挂,但是兄长屡屡忤逆,全是为了陌。”
  “是她要的太多。”御琅穹淡淡道,并不想与御琅陌争执。
  御琅陌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几乎透着青色血管的双手,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要的并不多,无非是陌这条命罢了。”
  “我不许。”御琅穹断然否决,“只要我还活着……”
  “兄长莫忘了,她是你我的亲生母亲,她给陌一条命,如今再来讨,那也是天经地义。可兄长屡屡忤逆她,甚至大打出手,那便有悖为人子的道理。”
  暖室寂然,御琅陌淡淡的声音却倍显清冷,不再忧伤,当初的震惊与绝望早已经过去。不再愤恨,已是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想明白,他们所面对的不是他国攻伐,而是御神一族,一个真正可以俾睨天下的遗族。
  他没的可以恨,没的可以更改,所能做的……或许认命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陌……别逼我。”
  御琅穹留下一句话便离去了,御琅陌也没有再挽留,不敢耽搁了他疗伤的时间。他哪里能不明白,母亲带人下手,纵然面对的是御神一族日后的继承人,何时留过情面……
  突然,御琅陌转头看向窗子,笑道:“夏瑶,屋外寒凉,不如进来坐吧。”
  夏瑶倒也大方,推窗利落跳进来,摊手耸肩,对自己窃听的行为丝毫不表示歉意。
  “你都听见了?”御琅陌问道。
  “呵……”夏瑶慢条斯理轻笑一声,走到一旁桌边,拿起桌上细颈圆肚的白瓷瓶,用金针引着,缓缓与药汁调和,“你没有武功也就罢了,但是我相信,御琅穹就算是还有半口气,也能发觉我就在窗外。与其说是你兄弟二人口舌之争,不如说是说给我听的,不是么?”
  御琅陌淡笑着点头,眼中蕴上一抹赞赏,“那姑娘不妨猜猜,陌与兄长竟是何意?”
  何意?
  其实,此一刻夏瑶心中是有恨意的,恨这两兄弟向她展示了真相。自小便听北齐女中豪杰的故事,世间女子哪一个不向往之?可偏偏兄弟二人短短几句话,瞬间将她心中女中豪杰的形象转变成为了心狠手辣的妇人,心中崇拜灰飞烟灭的感觉,总不那么好受的。
  他们肯定不是蓄意要毁了她的幻想,与聪明人谋局最要忌惮的便是这一点,她设的局,且身在局中,可也保不准入了别人的局。
  “你不是御云蕊亲生?”
  御琅陌一愣,忽然失笑,抿唇摇了摇头,“确是亲生。”
  “御神一族的规矩是立长杀幼?”夏瑶的话一出,便自行否定了,要真是立长杀幼,御云蕊为什么还要生两个?


☆、棒打鸳鸯 (4)

  御琅陌又愣了,一抹苦笑浮上脸颊,摇了摇头,“御神一族近百年来后裔凋零,且自古便没有杀子一说。”
  “那她为什么要杀你?”夏瑶紧追不舍问道。若换平日里,她必不是爱管闲事爱打听私事的人,可是,如今情形,她很可能已在旁人局中,又怎能不问个清楚?
  “御神一族自古以超然武力立足天下巅峰,自是不出世,也有森严的武者荣规。武者,可死不可残,陌几年前被废武功,便是应死之人。”
  夏瑶眉心一蹙,直拧在一起,她得来的消息中,北齐二皇子一直是没有武功的,却不想,是几年前被人废去。若说一个国家的皇族,习武本是招式华丽强身健体的东西,可放在御神一族,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御琅陌可以说成为了御神一族的耻辱,也可以说,自是有他,御琅穹屡屡负隅顽抗,说什么也不愿回到族内。
  她不可怜御琅陌,同是天下可怜人,谁来可怜谁?只不过,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御云蕊的无上光华在她心中瞬间崩塌,这种失落感,她向谁讨弥补去?
  将调好的药递给御琅陌,摇摇已经空了的白瓷瓶,叹口气,问道:“我是个局外人,御神一族本就隐秘,世人鲜少有知,而你们又如此直言不讳将这种事都告诉了我……是想拖我下水么?”
  御琅陌握着幽幽散发血腥气的药碗,指节微微泛白,半晌,才落寞沙哑开口问道:“原来……陌在姑娘眼中……也是这般下作,与旁的人并无不同。”
  试问,在御琅陌看来只相识几日的她,需要待他与旁人有什么不同?不过,若在夏瑶看来,确有不同,毕竟,在她们真正见面以前,她便见过他。
  “那陌要何种不同?”夏瑶看着一身素白衣衫的御琅陌,这一身素白,像极了冥衣,仿佛是时刻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亲母要杀子,若是与生俱来,便也只是多了几分遗憾与悲凉。可是,身负武功之时有亲母奉若掌上珠,武功一朝被废便弃之敝履,甚至不杀不快……
  她已对他算是不同,他要的不同,她恐怕给不起。
  御琅陌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笑了,清澈单薄的笑容如昙花花瓣,脱世不染尘,一现之机弥足珍贵,“姑娘其实已经猜到,可若是从陌口中说出,恐怕就变了味道,姑娘懂的。”
  一恍惚间,夏瑶似乎又见到了一只狐狸,与青虞的狡黠灵动不同,这只狐狸似乎有着很温暖的皮毛,引人不由亲近,却难保会不会被它冷不丁咬上一口。
  “你是北齐二皇子,虽然至今未封王立府,却是御琅穹最珍视的亲弟弟,也是北齐先皇最小的亲子,御琅穹不为帝,帝位便是你的。”夏瑶说着,起身在一旁匣子中找出蜜饯递给御琅陌,示意他喝药,又道:“若是御琅穹肯乖乖回到族中,你便是不死也无妨,但是你没有武功,需寻人庇护。最好的方法便是娶一有武功且重信义的女子,他日御琅穹离去,你登基为帝,立女子为后,大不了也效仿先皇一世一双人不负女子情意,如此一来,北齐安定,御神一族得偿所愿,确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棒打鸳鸯 (5)

  御琅陌脸上的笑意渐浓,赞赏的神色流光溢彩,诚恳道:“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不,只是我习惯将事情向着最荒唐的情形猜测。”夏瑶一语暗指着御琅陌的荒唐,脸上慢条斯理的表情褪变丝丝严肃,“你不开口,避的是以势压人的嫌,我若开口,则是贪得无厌自视不清的可笑。你要一个不同相待,我便依你做个丑人。可是,一个后位,你许给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你不问问自己是否是病急乱投医,也不问问我稀不稀罕?”
  一席从未对他显露过的犀利,顿时让御琅陌有些难堪,夏瑶对待他们两兄弟的态度天壤之别他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对他,终不如兄长那般无尽头的宽容。
  许以后位,她竟言,先要问她稀不稀罕。
  “姑娘所学我御神一族不传武功,必也与御神一族有不可断绝的渊源。”
  “错了,我的武功跟御神一族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夏瑶果断矢口否认,站定御琅陌面前,毫不避讳他诧异的目光,“你们的计划不可谓不妥,但是,我说了,我只是个路人,你们选错了人。”
  御琅陌紧抿唇,慢慢低下头,望着手中黑沉如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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