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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出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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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有侍卫前去抓药,片刻回来送到小院里,兮兮拿了药,亲自到小厨房去煎药,熬药。叶启风为了怕泄露消息,就连丫鬟也不曾配备,一应事情,都要兮兮亲自打点。
  兮兮将药倒入锅中,加水,然后捡起干柴烧火。
  这些活,儿时兮兮随着婆婆时也常做,可是今日不知为何,不知是因为生疏了,还是心头悸动,竟半晌点不着火。
  东方一轮红日从云后跳脱而出,照亮了这个小院,也照亮了兮兮苍白的脸。
  又是一个阳光明丽的日子,可是兮兮心中却是苦楚一片。
  炉火终于被点亮了,兮兮坐到竹凳上,望着燃烧的炉火出神。
  想到躺在床榻上兀自昏迷的完颜烈风,兮兮心里时而好似烈焰在燃烧,时而好似被冰雪覆盖,说不出的滋味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头翻腾。纵然是她千遍万遍地念“心如止水经”,也不再管用。
  她不明白,为何完颜烈风要扑上来替自己挡那一剑,如果那剑再刺的深一点或者再刺的偏一点,那么他此刻焉有命在。
  这个霸气狂肆,足可傲视天下的男子,为何拼了命的要救自己。
  有个答案似乎呼吁而出,但是兮兮有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又期待那是真的。
  他来南朝是因何目的?想到灵儿隐隐约约的话语,兮兮心中好似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了,有一种淡淡的欣喜浮上心头,可是一想到他还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她的心又瞬间跌入冰窟。
  她这是怎么了?有谁能告诉她!
  药汁终于熬好了,兮兮熄灭了炉火,端着药来到屋内。
  扶起床上的烈风,一口一口极其小心的喂药。
  才忙完,叶启风便进来了,自顾自地做到了椅子上,一双黑眸波澜不惊。虽说不再年轻,但从他英俊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采,只是多年的戎马生涯,为他脸上添了一些风霜之气。
  他坐在椅子上,道:“你既然从宫里逃了出来,是否已经决议与皇上断了联络。”
  兮兮听出叶启风话里的担心,他是担心自己反悔,再回到皇宫做韩珣的妃子。
  到了此时,兮兮才把叶启风和叶从蓉联系在一起,敢情是这位做父亲的怕女儿在宫里失宠,难道,杀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兮兮不禁惨然一笑道:“叶将军放心,我既然已经离开皇宫,就没再想着回去。你放心好了!”
  叶启风双眉紧凝,问道:“不知姑娘是何来历?”以前他怎么没注意,这个女子的眼眸是那么熟悉,只是眸子的颜色不是紫色的,但是那神色,那说话的语气,竟和他心里的想着的那个人越来越像。
  他自然不会相信她是丞相夫人的侄女,能够有韩瑄的玉玺,她究竟是什么人。
  兮兮看到叶启风研判的眼神,当然知道他在怀疑她的身份,可是她不会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他,因为这个令她尊敬的长者如今已经不再令她信任。
  兮兮平静地一笑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因机缘巧合,得了传国玉玺。若将军无事,兮兮还要照料伤者,就不奉陪了。”
  兮兮说话冷淡,她对他的收留没有感激,若不是他,烈风就不会受伤,她只想烈风早日伤好,他们也好早日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叶启风站起身来,道:“如今陵州城处处封锁,只怕你们一时半会是出不去的,还请耐心在此处养伤,他伤好后,我自会送你们出城!”说罢,望了兮兮一眼,自顾自离去。

第26章 庭院深深(下)
  当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室内瞬间变得暗沉起来,一天就在寂静中度过了。
  这一日与兮兮而言,是那样的漫长和难熬。
  整整一日,烈风一直昏迷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兮兮真怕他就此睡过去。那一剑虽说没有刺到要害,但是以武威将军叶启风的力道,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被利剑刺穿而一命呜呼了。
  借着微蒙的暮色,兮兮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烈风,发现自己好似是新认识他一般。
  因为失血的缘故,他的脸色极是苍白,看上去令人心酸。修长轩昂的眉毛深黑如墨,眉头微皱,好似在忍受着痛楚的折磨。那双深邃犀利的眸,此刻紧紧闭着,此刻的他是安静的,安静的让她心痛。
  兮兮多想看到他笑意腾腾的双眸,哪怕笑容是嘲讽的。多想他开口说话,哪怕声音是冰冷的。
  可是他却那样安然地躺着,让她心中痛苦煎熬。
  他说,还了自己一剑。
  是的,她也曾想过还他一剑,让他也忍受痛楚的折磨,可是却没想到真正受折磨的,是她自己。
  痛着他的痛,比自己痛还要痛苦。
  兮兮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直到夜幕降临,明月初升,一室的月色流淌。忽觉腹中饥饿,兮兮这才醒起,自己一日没有用餐了,便起身到小厨房去做饭。
  小厨房里倒是一应物事俱全,兮兮找到米,开始淘米,做饭。
  噼噼啪啪的炉火燃了起来,兮兮忽觉院外似乎有异声。
  抬头看时,院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一个人影凝立在那里。
  兮兮不知这人的身份,便躲在厨房里没有动,隔着窗棂,望见那是一个女子,不算太年轻,大约三十多岁。手中拿着一枝花枝,上面还绽放着几朵花苞,兀自暗吐芬芳。
  那妇人不算绝色,但是那轻锁的烟眉,好似纠结着难解的轻愁,令人我见犹怜。
  这个妇人的容貌神色倒有几分叶从蓉的风韵,尤其是如此凉夜,她只着一件薄衫,迎风而立,愈发楚楚动人。
  兮兮猛然醒悟,自己所住之处,正是叶从蓉的娘家,从那妇人年龄推算,她莫不是叶从蓉的母亲?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的母亲该是将军夫人,怎么会深夜孤身一人来到这偏僻的小院?
  月光洒落在那妇人身上和脸上,在地面上投下一抹清影,和影影绰绰的花影摇曳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秘。
  正在疑惑间,却听那妇人低声说道:“谁在这里做饭?”边说边向兮兮所在的小厨房走了过来。
  兮兮不想被她瞧见,飘身纵到房梁上,见那妇人缓步在厨房里打转,还掀开锅看了看,嘴里低低呢喃道:“奇怪,谁在这里,难道是冰旋姐姐回来了?”
  冰旋?兮兮乍听此名,心里一动。
  这个名字兮兮曾从林应娘姑姑口中听过,从此便刻在了自己脑中,因为林应娘姑姑说冰旋是自己娘亲的名讳。
  再次在这里听到,还是这么一个神秘的妇人口中,兮兮多少有些疑惑,难道这人是认识自己娘亲的?
  那妇人在厨房转了一大圈,找不到人影,便走了出去,径自转过花木,向厢房而去。
  兮兮心中担忧,害怕暴露行踪,又担心烈风的安危,不得已从房梁上纵身下来,向那妇人追了过去。
  不管这妇人是谁?如今只有暂时先将她制住,不能让她将自己和烈风在此的消息传了出去。
  月光流泻,那妇人正在疾走,身后一抹清影如大雁般袭来,骇的她蓦然转身,一双朦胧的大眼正对上迎风袭来的兮兮。
  月光下,兮兮衣袂飘飘,长发飘洒,状若仙子。
  那妇人大叫一声,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夜,也是此番情景,她忐忑不安的去向冰旋姐姐赔罪,却不想一转身,便看到她素衣飘飘,纤长白皙的玉手向自己脖颈间探来。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便闭上了双眸。
  那时候,她心里其实是平静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
  但是,她最终没死,她知道冰旋姐姐是不忍心的,因为她是那么善良。
  难道,最终,她还是不想放过她,又来取她的性命?
  她望着那伸来的纤纤玉指,委顿在地上,嘴里轻声道:“冰旋姐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把你等到了,冰旋姐姐,我知道你还恨我,你………你杀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兮兮一愣,那伸出的欲点她穴道的手指便缓缓收了回来。
  月色下,她清楚地看到那妇人眸中惊怕交加,羞愧难当的神情。
  兮兮心中一动,她不知这个妇人口中的冰旋是不是自己的娘亲,但是她却可以肯定,这个妇人和冰旋定是有一段恩怨未了。也许是她做了什么对不住冰旋的事,所以才会害怕是她来杀她。
  这真是做鬼心虚。
  兮兮淡淡笑道:“我不是冰旋,也不是来杀你的,只是你不该来这里,只有暂时委屈你了。”
  兮兮说罢,伸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那妇人直直盯着兮兮,神情有些怔愣。
  兮兮淡淡一笑,将她带到烈风隔壁的厢房中,点亮烛火,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屋子里的摆设倒是和塞北的摆设类似,没有椅子,地上铺着猩红的毡毯,上面是一张红木矮桌,旁边摆着几个靠垫。
  兮兮有些奇怪,这里原来的主人难道是塞北人?
  让那妇人坐在靠垫上,兮兮道:“我只是封了你的穴道,你暂时不能动,我不会害你,只要你答应不把在这里见到我的事情说出去,待叶将军来后,我便让他将你带走。”
  那妇人细细打量着兮兮,神情十分迷惑,好似此时才看出,兮兮并不是那个冰旋,有些惊恐地说道:“你不是冰旋,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这里是禁地,你不知道吗?是谁准你住在这里的?”
  她的样子,状若魔疯,好似别人动了她的什么宝贝一般。
  “我们只是暂时居住在这里,很快就会离开,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夜里来到这里,还有你口中的冰旋是谁?”
  兮兮好不容易再次听到娘亲的消息,忍不住追根究底。
  那妇人却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念叨:“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你不能住在这里,这是我冰旋姐姐的住处!”
  兮兮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似乎真的有些魔疯。便不再理她,自去厨房端了粥饭。用罢粥饭,兮兮便来到烈风房中。
  她不敢到别处睡,虽说她知道叶启风不会乱来,也知道隔壁那个妇人并没有武功,但是她就是不放心,便趴在烈风床榻上,紧握着烈风微凉的手。
  昨夜一夜未睡,又担了一日的心,兮兮不知不觉趴在烈风榻前,睡了过去。
  似乎是睡了很久,又似乎是一瞬间,兮兮忽然有所感应一般,忽然醒了过来。
  天色已经微亮,有淡淡的曙光从碧纱窗里射了进来。
  兮兮迷迷糊糊地搜索着那异样的感觉,却发现室内静静的,烈风依然在昏迷之中。
  兮兮不自觉的微微颦眉,这两天衣不解带地照顾烈风,神经绷得紧紧的,都快草木皆兵了。将纤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发现并不热,心才放了下来,他真的怕烈风感染风寒,那样受伤的他就遭了。
  打了个哈欠,正想再趴下睡一会儿,却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气味淡雅而清新,似有似无的在鼻尖萦绕,不似花香,不似竹香,也绝对不是迷香,清淡的几乎没有,不仔细嗅绝对发现不了。
  那淡香是从烈风身上发出的,兮兮疑惑地凑近烈风,想要弄清楚,那淡香是从何而来。
  却不想耳畔忽传来一道慵懒低沉的嗓音:“这男人香是不是也很好闻?”
  兮兮猛地一惊,抬头,这才发现烈风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双眸深邃清冽,浑然不似刚刚清醒的样子。
  看来方才自己那异样的感觉,没准就是烈风已经醒过来了,在偷窥自己,看到自己醒了,他却又假装昏迷。
  想到自己差点凑到他的脸上,面颊不禁微微泛红。
  这个人,一清醒就来欺负自己。
  但是心里却没有厌恶,不再生气,而是满是狂喜。她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烈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生怕一眨眼他便又成了昏迷不醒的样子。
  兮兮温柔清澈的目光盯着烈风,纵然是钢铁的心,此刻也会化作绕指柔。
  烈风叹息一声,伸出手,将兮兮搂在怀里,他搂的那样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他的手,轻轻抚上兮兮的头顶,慢慢摩挲着,极其温柔。
  不知道为何,兮兮的泪无声的流了下来,这两天,她变得分外善感,简直成了爱哭鬼。

第27章 温馨时刻(上)
  哭完了,抱够了,兮兮才忽然意识到,她太冲动了,怎么和他相依相偎在一起,这似乎是有违常理的。
  不禁动了动身子,试图离开烈风的怀抱。
  头顶忽传来烈风的声音,低沉暗哑,温柔的好似一汪秋泓,似乎要将她的骨头融化。
  “你害羞了?”
  兮兮的确是害羞了,如今被烈风看穿,既窘又恼,不经意伸手,想要将烈风推开,可是烈风却“啊呀”一声,咧着嘴叫道:“别动,好疼啊!”
  兮兮想到烈风身上的伤,吓得不敢再动,任烈风抱着。她怎么忘了,烈风身上还有伤。
  “我不动,那……你放开我!”兮兮软语恳求着。
  她希望他放开,但是他那温暖的怀抱,好似暖热了她的心,还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令她有些矛盾的不舍。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贪恋起他的怀抱,而且,再也不讨厌他的碰触。
  烈风并不理会兮兮的哀求,只是懒懒地狡黠地笑着,薄唇缓缓凑近她的耳朵,鼻息痒痒地拂在她耳根处。
  “我若是坚持不放呢?”他轻轻说道,声音柔软异常,有些无赖,如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温情且暧昧。
  “你………”被他霸道地紧箍在怀里,他淡淡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就像一张细密的大网,将她围困在其中。
  她想要挣扎,可是又害怕碰触到他的伤口,可是若要顺从,好似有些不合礼法。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她还是雪山圣女。
  一想到雪山圣女,兮兮的身子便僵硬起来,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违背了誓言。
  烈风感觉到了兮兮的僵硬,缓缓放开兮兮,道:“怎么,我的怀抱不温暖?”
  他的语气温柔而真诚,没有一丝轻浮之感。
  兮兮缓缓抬头,迷蒙的双眸不经意撞进了烈风深邃的眼波里。
  他懒懒斜斜地倚在床榻上,很虚弱的样子,一双黑眸却神采炯炯,浑然不似病中之人,若不是亲见,兮兮真的怀疑他的伤是装的。
  他双眸灼热地盯视着兮兮,很快便发觉兮兮的清冷,黑眸微眯,变得愈发深邃,好似看透了兮兮内心的想法。
  他知道兮兮心中有他,也明白兮兮在顾忌什么。虽然有些懊恼,但是他不会放弃的,他知道操之过急只会令兮兮为难,所以他会等,一直等到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刻。
  当然他不会白等的,在这之前嘛,烈风狡黠地一笑,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只着内衫的样子,故作惊恐地说道:“啊呀,我的衣服呢?是谁为我宽衣解带的?”
  兮兮大羞,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湖又泛起波澜,一抹红云飞到脸颊上,双腮瞬间艳若雨后桃花,一双含羞的水眸波光潋滟,她慌忙起身道:“你刚醒,一定饿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说罢,飘然起身,好似迷雾一般从室内消失,她躲得快,竟然用上了轻功。
  淘米,舀水,烧火,熬粥。
  待一切收拾停当,兮兮坐在竹凳上,托着腮静等锅开。她竟不敢再回到屋内,面对烈风那笑意盈盈的双眸。
  烈风本来出身高贵,性格更是高傲自负,他是蛮横无理,尖锐霸道的,也是任性妄为,飞扬跋扈的。她也早就习惯了那样的他。
  而如今,他对她却是深沉多情,温柔怜惜,和初见时一点也不同。
  她想待烈风伤好后,定要尽快离开他,不然,她不能保证自己违背誓言,陷入到他那温柔的大网中。
  锅开了,饭香扑鼻,兮兮熄了火,正要盛粥。院门开了,叶将军叶启风负手走了进来。看到他,兮兮忽想起昨夜那位奇怪的妇人,烈风一醒来,她的心便乱了,差点将她忘了。
  叶启风瞧见厨房里的兮兮,闻见饭香,一向沉静没有表情的脸忽然有些动容。他缓缓走过来,沉声问道:“不知林姑娘熬的什么粥?怎么这么香。”
  兮兮恼他伤了烈风,虽然住在他的府上,对他依然冷冷淡淡,这时见他对粥饭这么感兴趣,便道:“只是普通的粥而已,叶将军想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所以才会觉得这粥饭香吧。”
  “不,你的粥不是普通的粥,是不是在粥里加了淮山和芡实?”叶启风神色有些古怪地问道。
  兮兮一愣,这粥里确实放了淮山和芡实。因烈风伤愈体弱,昨日抓的药里,又恰好有这两味药,兮兮便加到了粥里,熬成了药粥。儿时,婆婆就经常为兮兮熬这药粥,喝着既美味又滋补,兮兮便也学会了。却不曾料到,叶启风一闻便知道粥里放了什么。
  不禁淡然笑道:“将军猜对了,这是药粥,对体虚者是最滋补的。”
  叶启风神色恍惚地问道:“我有很多年不曾喝这药粥了,不知道可否让本将军用一碗?”
  兮兮更是一愣,堂堂将军要什么没有,却来她这里讨饭吃。但是毕竟这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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