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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再就业日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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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这件事便不能用一耳光结束了。
千玥至今记得,阮珠红看向胡娇娇的眼神,吃人不吐骨头一般,狰狞可怕。
那日,她怒气匆匆地离开。
三日后,胡娇娇被充入恶兵营。
也不知后来发生什么,阮珠红再也没有出现在香顶楼中,就连墨向归也是二十年前才又出现在人前。
“千玥,天字二号,茶点催得紧些。”
“诺。”她扬声应道,在侧厅取过红漆木托盘,磨蹭着上了三楼。
“墨前辈,您的茶点已上齐。小女在门外伺候,若有吩咐只管唤我。”
“嗯。”墨向归似乎心情不错,冲她微笑着点点头。
千玥倚在门外,无聊腹诽,这三百年来往日威望自不用提,飞升那日便没一起带上来。
如今就连自称也从“本君”,一步步跌落到——“在下”,“晚辈”,“小女”……
啧啧啧,真是悲从中来啊。
“来人。”
“前辈有何吩咐?”千玥闻声迈出半步。
“劳烦你去饕餮街食锦府,替我买些红浆桂糕来。”
“前辈稍等。”千玥心中暗喜,接过魔元匆匆下楼。
替客人跑腿买外食,往往会有额外的收入,这也是女侍最爱的差事之一。
诚然千玥并不是那么贪财的性子,但自从晓得可以乘坐跨界舟去到别的界面,便一直心心念念攒着魔元。
香顶楼既然是元曲界最大的酒楼,往来人士众多,消息自然也是最为灵通。
来到魔珏山不久,她便听说了去往外界之事。
与元曲界相邻的乃是云狼界,据往来修士所言,邻界魔风自在,并不如此界魔尊一般霸道。
但乘坐去往外界的魔舟,需得支付一大笔魔元。
即便千玥省吃俭用,平日修炼并不耗费外物资源,离那笔船资仍旧差得很远。
她轻叹一声,熟门熟路地拐至饕餮街,径直去了食锦府。
这一日,果然得赏。
十块上品魔元,抵得上两个月的收入。
自墨向归重现人前,来香顶楼的次数便越发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都是由千玥接引。
第三章 一朝入凡尘
千玥惜命,谨守香顶楼的规矩。
即便对着墨向归这样的颜色,仍是老老实实。接引时没有旁的心思不说,便是多余的眼神也没投去一个,看着倒是省心。
当然,并非她清心寡欲,心如止水。
而是墨向归这种人美则美矣,沾着却十分棘手,轻易不愿染指罢了。
一客一侍,很是方便。
至于墨向归,自当年胡娇娇一事,便不敢再同任何女修亲近,生怕害了对方。
加上千玥的容貌并不多少出色,是以用惯了她,再不让其他女侍伺候。
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女侍的嫉妒。
胡娇娇一事,在她们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然,这派和谐并没有维持多久。
十日后,千玥又一次踏上黑石路。
行至半路,忽有一道魔气泠冽而来。
到底是从尸骨堆里爬上来的,哪怕过了几百年安逸的日子,身体仍是本能地闪了出去。
她回头一看,顿时大惊!
那花容扭曲面容狰狞的女修,不是失踪二十年的阮珠红,又是谁?
只见她浑身魔气笼罩,怒气汹汹,右手把着一根丈余长的魔骨鞭,眼神阴鸷狠厉。
千玥心思电转,迎笑道,“阮前辈,好久不见,长得越发明艳了。”
语气之真诚,奉承之热切,仿佛在香顶楼见到久未谋面的熟客一般。
阮珠红顿了顿,面色稍缓,冷哼道,“本姑娘自然不是你这丑八怪可比,也不知向归看上你什么?”
千玥一脸惶恐,语气激动,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前辈误会啊!晚辈只是负责端茶送水,与墨前辈清清白白,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啊。”
“当真?”阮珠红似乎有些犹豫,低头不知喃喃何语。
千玥受袭的地方,刚好是饕餮街的拐角,几步就能跑到主街上。
魔珏山的规矩,城内不得动手。
饶是阮珠红背景深厚,区区魔士想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千玥眼珠一动,正想逃离,身子却突然被定住。
阮珠红狞笑着喊道,“贱人!你们香顶楼的女修没一个正经,嘴上说得好听,做的却是另一套。胡娇娇是一个,你也是一个,你们都该死!”
“胡娇娇死了?”千玥大骇。
“不错,我亲手送她入恶兵营,自然是死透了。”说话间,阮珠红面上隐现几丝黑雾,极尽狰狞。
素日的雪肤渐渐被煞气所侵,双目变得沉寂无神,竟是入魔之兆。
魔修入魔,神念被心魔所侵,最终沦为毫无意识的魔物,为魔修所不容。
手段残酷些的,会将魔物炼制成傀儡。虽然没有意识,但到底有着不弱的修为战力。
譬如这阮珠红,若是被炼成傀儡,会有许多魔修争相抢夺。
而眼下的自己,将成为助她成魔最重要的一环!
一阵风过,困魔索缠身。
魔士神通,缩地成寸。半日后,二人出现在斩魔台上。
“你疯了!若杀了我,你也会沦为魔物!”
千玥骇然怒道,这暗恋中的女修竟没有一点脑子么?
阮珠红充耳不闻,瞳孔斥血,一记魔骨鞭甩出。
冷冽幽光划过,被困之人猛然吃痛,身子仰倒,直直掉下斩魔台。
实力悬殊,抵抗无能。
斩魔台下,血色风刃削去肉身魔骨,元神撕扯的痛楚间,她依稀看见阮珠红被黑雾缭绕的模样。
恍惚间,她忆起那逸逸然清贵公子。
他什么都没做,却成了阮珠红杀她的伐子。
若他得知,若他……
倏地,一道清明闪过,或许他从头至尾都知晓,或许这本就是他的安排。
是为了彻底摆脱阮珠红,为胡娇娇报仇么?
更或者,连胡娇娇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只为那魔化的傀儡?
真是可怕,习惯了香顶楼的平淡岁月,竟忽略了修行路上的险恶。
自此之后,世上再无千玥魔君,再无那个接引女侍……
肉身不存,元神溃散,铺天盖地的寒意几乎要吞灭所有意识。
恍惚间,一点温和暖意袭来,千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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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界东部平原,一艘月白色飞舟在云雾中穿梭,青色灵光朦胧不清,主舱内一位紫衣金边的男修正考察着两位孩童的功课。
“千玥学得不错,明日抵达族地,莫忘礼仪。”
八岁大的女童睁着漆黑黝亮的眸子一本正经道,“多谢恒公子教导,千玥谨记。”
“嗯,你先回房吧。”
千玥记着规矩施礼后退出主舱。
待回到自己的舫舱内,身子立刻瘫软在柔软的床铺上,双眼瞪着天花板,深深哀叹。
“唉!”
此事还要从那日跌落斩魔台开始说起,原以为遭此大难,神魂俱灭乃是必然。
谁晓得天意如此难测,竟让她在一个八岁女娃娃身上醒来。
那日她睁眼见到荒山杂草,一时回不过神,愣了许久才接受眼前的现实。
女娃似乎是从山坡上摔了下来,浑身是血,右腿轻微骨折无法动弹。
比这更糟糕的是,千玥出于习惯,欲放出神识的刹那,立刻感受到肉身崩塌的压力。
她生生打住,自脚心泛起一阵凉意,连骨折的疼痛都模糊起来。
冷静一想,夺舍之事本是逆天,神魂被肉身排斥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她的神魂乃是真魔界魔兵之魂,哪怕在斩魔台下受了重创,也非眼下这具肉体凡胎可以承载。
难道……她刚刚侥幸重生,就注定了将死的结局吗?
彼时,她悲怆不已。
顾不得林中黑夜,猛兽毒蛇,自顾自躺在那碎石杂草中回忆前尘往事,一时悲从中来。
想她幼时入道,先是遇人不淑。
后又在魔修底层混迹求生,数不清的生死一线,最后才爬上魔君这个位置。
虽是“傀儡魔君”,到底过得逍遥快活。
细细想来,那两千年大抵是她前世过得最为恣意的日子。
血腾界的庶务全有湟梁打理,每日调戏美人,品尽美茶美酒,微服市井,好不欢乐。
飞升之前,湟梁曾对她说,“无论真魔界何番景象,筱筱定要等到我来寻你。”
第四章 秘法禁神魂
湟梁啊湟梁,你可知素日无人敢惹的魔君竟只在上界待了三百年。
还是那样窝囊的三百年!
你若知道,又该如何嘲笑。
千玥越想越憋屈,飞升之后没有开疆扩土,攻城略地也就罢了。
她在下界时,本就走的亲民路线。
可是端茶送水三百年,竟连上界的美茶美酒也未尝过半分。
更别提染指美色,这一死真是好不甘心!
想到后来,她又埋怨起自己。
若不是当魔君的日子太惬意,将一概琐事杂务全部推给湟梁,也不至于在真魔界中混得那般差。
只因生性惫懒,就连外人所传的“傀儡魔君”也做得津津有味。
仗着一身修为,享尽魔君的好处。
飞升之后,混得竟连寻常魔兵都不如。
若是换做湟梁,定不会将一盘好棋下成这个模样。
万余岁的老姑子,平日里除了浏览秘闻典籍,便是翻看香艳野史。
修道六艺无一不会,无一处精。
想来那时湟梁夸赞自己博览群书,多才多艺都是讽刺吧。
千玥躺在地上,心情郁郁地胡思乱想。
待想到魔君府的时光,心底的哀怨才去了一大半。
那些日子,湟梁除了打理庶务外,时时为她搜寻奇珍异宝。
可惜那两枚乾坤戒,尽数毁在斩魔台下。
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收集的珍贵典籍,心又跟生挖般疼痛起来。
那些典籍得来不易,是她一点点积攒起来,其中有不少上古秘法。
平素她最爱钻研这些,即便是飞升元曲界后,也时时拿出来钻研。
福至心灵间,千玥忽然记起一卷杂记,上述《修真本源乱纪》。
其中有一篇关于神识的秘法,便是讲述夺舍之后如何减少肉身排斥。
眼下她这情况说不好是不是夺舍,但肉身不稳是事实。
若不将神识封禁起来,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被自己弄死。
千玥大喜!
且不管这卷秘法是否有用,至少让她看到一线生机。
她连忙沉下心神,回忆起秘法如何施展,前前后后仔细推敲一番,才忍着痛朝东爬出五米,将遮挡光线的岩石落在身后。
不得不说,凡人的身躯实在脆弱得陌生,这短短的距离,她硬是疼出一身汗来。
东边日出之际,紫气正盛。
千玥咬咬牙,强撑起软绵绵的身体,勉强摆出一个盘坐的姿势。
夺舍一事,本就存在各种情况。
如她眼下这般,没有任何法力加身的,同样有所记载。
只不过,秘法施展后,并非一劳永逸。
若想入道,修为突破筑基之后需辅以神药,再次加固封印。
千玥摒弃心中杂念,忍耐住陌生的饥寒困顿。
黑夜消失,旭阳初升。
金光朦胧于天下,林间飘来一缕缕肉眼几不可见的紫气,夹杂在山间晨雾中,色彩瑰丽。
千玥面朝东际,一动不动,雾水浸湿的衣裳表面缠绕着紫金色的晨光。
风过,鸟雀欢叫,回声幽幽。
小巧的额头忽地皱起,双眼猛然睁开。
此刻若有人在此,必然会大吃一惊。
小女娃全身被精微奥妙的纹路包裹,东来紫气游曳拖画。
浮纹闪耀几息,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眉心忽地亮起一点白光,好似珍珠一般从她额间不停地往外冲撞。
异变看来惊险,实则不过一刹。
白光化作一道光影从她眉间遁出,稳稳停在身前一尺的距离。
整座山林死一般的寂静,鸟兽毒虫齐齐噤声,唯有风声吹过。
“竟然掉回返虚境……”
光影幻化作一位清甜女子,蹙眉哀叹一句。
只见她盘坐于半空,双手结印,打出密密麻麻的指诀。
金色日光中,紫气好似丝线一般,被她轻易拉扯,编织在一处。
随着指诀速度加快,最后结成一枚复杂的禁印。
形似盾牌,浮纹奥妙。
紫芒大盛,盾牌飞起朝着女娃兜头落下。
待紫芒完全没入体内,女子重新化作一道光影,钻进女娃眉间。
千玥睁眼,天边已是大亮。
山林渐渐恢复热闹喧哗,仿佛之前的死寂只是一场虚幻。
千玥庆幸,她重生的地方是座没什么灵气的山林,这场秘术才能无声无息地施展。
不过,即便有修士察觉到此地异动,恐怕也是夺命狂奔。
返虚境的神识威压,哪怕是在灵魔界也少有人敢招惹,更何况这灵气稀薄到极致的凡人界。
解决了燃眉之急,千玥心情不错。
这副身子能不能修炼还不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
总不能捱过肉身危机,躲过野兽扑食,却被生生饿死冻死吧?
经过一夜的餐风露宿,原本骨折的腿伤愈发疼痛起来。
衣服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冻得她骨头发颤。
鼻间呼吸开始不畅,额头也轻微发热的起来。
无论如何,不能露宿野外了。
想起方才神魂出窍之际,她顺便将整座山林扫了一圈。
看见七八个凡人往深山方向打转,大抵就是为了找这副身体的原主。
凡间的深山虽然没有妖兽,却有一些猛兽栖居。
只希望他们不要死在野兽口中,否则她生还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
其实女娃遇难的地方距离山间主路不远,想来是不慎踩空从坡上滚落下来,才会摔死。
至于原主死后,自己为什么会活过来,她才懒得去想。
反正能活着就好!
此刻她刚好落在一处窄壁前,从上方的角度很难被发现。
想来就是这个原因,才没有被他们找到。
那么眼下,她是乖乖等着他人营救,还是自我疗伤呢?
千玥衡量了一下自我正骨的可能性,决定还是等上一等。
想来那群人找了许久,差不多也该放弃出山了。
若他们命大没有被野兽吃掉,那自己多半也能得救。
“栓子媳妇,你别哭了。玥儿才八岁,肯定跑不到深山里面的,没准是躲在哪个山坳呢……”
“呜呜……三叔,您可一定要帮我啊。我跟当家的可就这一个女儿,玥儿就是我的命啊。”
一旁的杨大栓眼睛布满血丝,耷拉着脑袋,衣衫湿透,狼狈失神的模样。
第五章 祠堂测灵根
“唉……都是同族,大家伙自然都想找到玥儿。可刚才的事情你也知道,这深山怕是闹鬼了啊!”
“可不是啊,忽然间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太邪门了!”
其他人压低声音,忍不住谈论起来,恨不得立刻下山。
“呜呜……娘的玥儿,你在哪儿啊?”
哭声顺着山风吹进千玥耳中,将神情恹恹的女娃一下子唤醒。
玥儿?这孩子竟然也带个“玥”字啊!
千玥清了清喉咙,大吼一声,“我在这儿!”
醒来后,一夜水米未进,喉咙早已嘶哑。
所幸林间伴有回音,喊了两声后,上方的人群总算注意到她。
“玥儿!是我的玥儿!”
“从坡下传上来的,快走!”
待一群人找到浑身狼狈的千玥,前头那位凤眼红唇的布衣美妇人立刻冲到她身边,红着眼睛哭喊一声,“娘的玥儿,可算找到你了!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被人一把拥入怀中,千玥身子一僵,有些不能反应。
虽说美妇人是这身子的娘亲,可神魂已改,这般亲密,实在是有些不自在啊。
不过考虑到此刻自己小胳膊小腿,以及占具她女儿肉身一事,到底忍耐下来。
“梨花,别哭了。玥儿饿了一天一夜,脚上还伤着呢,咱们快回家吧。”
妇人这才停止哭泣,见到脚腕处的血迹,连忙小心地放开女儿,“都是娘不好,没弄疼你吧。走,让你爹背着回家。”
“玥儿来,爹背你。”
男子三十来岁,身形高大,五官深邃得有些凶恶,神情却分外柔软。
听到妇人的话,当即应声低下后背。
众人七手八脚将千玥扶上杨大栓的后背,美妇人不放心地在后面抬着手。
“梨花你放心,摔着我自个儿也不会摔了玥儿。你好好走路,小心自个儿脚下。”
美妇人又是低泣,啐了一口道,“你少说诨话,咱家少了你还过日子吗?”
“栓子媳妇好好走路,大伙赶紧回村吧。”
一群人总算松了口气,轻车熟路地往山下赶去。
千玥伏在杨大栓身后假寐,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暖意,陌生得很。
她想这大概是原身的情绪。
可人死魂灭,又怎还会有感情留存呢?
这般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便陷入无边睡意。
千玥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脚腕处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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