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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饲养手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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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巷子狭而长,路上的石板有些坑洼不平,墙上长着些藤蔓,像是凌霄花。
  沉以北立在原地,不敢妄动。
  明明是白日里头的京城,这条巷子却寂静异常,像是与世隔绝一般。沉以北不敢分神,慢慢转着身子打量着四周。
  “郡主。”
  忽闻身后有人唤她,沉以北转身便见一块黑色布料罩过来,她翻身后跳躲开,才方站定,便觉得头昏脑涨。沉以北后退了几步,眼前缓缓走近一个人影,她看不真切。
  “郡主,你累了。”
  沉以北抬着头,眼前这个人明明离她很近,但她就是看不清,头也越来越沉。
  “你……”她觉得似乎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忽然鼻息间又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沉以北身处一个四面无窗的屋子,她躺在床~上,手脚都被铁链所铐住。
  这个屋子不大,四周无窗,屋子里头除了她躺着的这张床,便只有一副桌椅。桌上燃着盏油灯,灯光跳动着,将这漆黑的屋子微微照亮了些。
  她仔细瞅了瞅手脚的铁链,伸手抚上头顶想要找个适合的簪子开锁,却发现自己头上无任何珠钗。她又将自己身上物件都看了看,除了缺失一些硬的饰物,旁的都在。
  不留东西,不让她试图开锁,想来此人对自己的了解已是所知甚多。
  沉以北回想起晕倒前的种种,到底是自己轻敌了。
  她自打一开始看着清宵,她便知晓此人不简单。今日见他如此,她亦知道只是清宵将她引走的一个法子,她原以为自己可以脱得了身,而如今……
  沉以北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也不知现下是何时辰,这屋子异常寒冷,想来应当是个地底酒窖之类的地方。
  “妈的,把我关在这里都不知道弄点吃的吗?”沉以北这一日还未进食,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她此话方说完,就闻得头顶一阵吱呀声,想是有人开门进来了。
  她盯着传来声音那处,只见一个人影提着盏灯笼缓缓行来。
  “清宵道长。”她如是说着,话语中到是不带一丝~情感。
  “郡主醒的刚是时候,贫道给郡主准备了些食物。”清宵将手中灯笼放置桌上,将手中食盒放到床~上。“这些都是郡主爱吃的。”
  “我是你选中的替身。”沉以北忽然开口,话语直指中心。“你要复活谁,陈家少爷?”
  他说他在等故友,而武棣之所查到的事,想必也正是清宵道人属意陈家少爷。只是,世俗间不允他们二人之事,故此留下遗憾。
  “郡主心中所猜为何?不妨先说出来与我听上一听。”清宵闻得沉以北一席话,却好似在听故事般,毫无波澜。
  “当年陈家少爷与人私奔未果,之后郁郁而终,你便是与他相恋之人。七年后你依旧放不下,所以用了这邪术想要复活陈家少爷,是也不是?”
  她知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清宵所为虽非她所能苟同的,然他所遇之事确实让人心生几分怜悯。他大约是非常爱陈家少爷,所以即便陈家少爷已故去七载,他仍然让他活过来。
  “这个猜测到是新颖,你是头一个这么猜的人。”清宵将食盒打开,里头放着的,正是沉以北素日爱吃的。“郡主不用怕,时辰未到我不会碰你的。”
  清宵对她的了解是出乎沉以北的意料。
  他对她的出行是了如指掌,连备下的食物是她素日爱吃的,他就像是一个幽灵,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监视着自己。
  沉以北看了眼食盒,又道:“这些不是我爱吃的,拿走。”
  清宵笑了笑,惨白的面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发黄,他将食盒中的食物取出摆在床~上,笑道:“郡主果真如他所说,口不对心。郡主若不爱吃那便不吃,左右不过饿上几日死不了,到时候郡主没了气力,我办事也方便些。”
  臭道士还真知道掐七寸。
  沉以北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将脸瞥过去,不作理会。
  “郡主慢用。”
  “慢着。”见他要走,沉以北连忙将她喊住。“七舅舅可还在你的计划之内?”她知道,清宵与沉慕来往定是有原因的,而他所在乎的只有陈家少爷,想来沉慕也是他当时所计划之内的。
  “没有进入,何来离开。世间万物,皆自有缘法,日后郡主便会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实在忙成狗,嘤,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二十四章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晓得自己一直昏昏沉沉。她不知道究竟是清宵在食物中下了药,还是在屋子里下了药,她唯一所记得清的,便只有第一次来到这屋子里的情景。
  滴哒,滴哒,沉以北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醒来,她的眼皮很重,耳朵听到一阵水滴的声音,似近又远。
  “她快醒了,还有别的交待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她听不太真切,像是清宵。
  “我会履行承诺。”
  他的声音继续响着,直到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过后,屋子里又安静了。
  沉以北蹙着眉,努力睁着眼,想要看清四周,模糊的视线内,有一个人影缓缓靠近她。
  “郡主终于醒了。”清宵自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打开瓶盖放到她鼻下,道:“好戏刚刚要上演。”
  鼻息间嗅到的气味很是刺鼻,沉以北闭着眼偏过头去,再睁眼时,却能清楚的看到四周。
  这并不是她最初被囚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摆了很多烛台,烛火将屋子照得十分亮,到是能让沉以北将这屋子打量仔细。
  这也是一间四面无窗的屋子,大致构造与最初那间有些相似,但这屋子的石墙上却多了不少黑色斑点。入口处有一道铁栏半悬着,在她的正前方安置了一个木架子,上头依稀还可看到暗红血迹。
  “郡主渴吗?要不要喝点水。”清宵端着一碗不知名的东西走了过去,沉以北蹙眉,那一碗东西看似清水,但透出来的味道却十分怪异,像是一种花香。
  她将头偏过去,道:“今儿个就是你选的好日子?”她的语气透着几分不屑,又似有气无力般。双手被绑在木架上,她试着挣扎了下,也不知这绳子浸过些什么,她越是扎挣,勒的就最紧。
  “郡主别挣扎了,这绳子打的是擒骨结,你越扎挣,绳子就会越紧,况且……”清宵顿了顿,看着沉以北微微蹙起的眉头,道:“这绳子在药汁中泡了好几日,郡主若再扎挣,吃苦头的是你。”
  清宵此话到是不假,沉以北不过扎挣少顷,手腕上的皮肉就被磨破稍许,传来阵阵刺痛。
  “郡主将这水喝了,会减轻你的痛楚。”清宵一手擒着沉以北的下巴,一手将碗塞过去,他擒着沉以北的手用力十分之大,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清宵捏着她的下巴许久,都喂不下分毫,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碗随意扔了出去。
  “郡主可是自己选择这条不归路的。”他的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像是被迫将她绑来似的。
  “怎么罪魁祸首反而说得像是一切都是我自找似的。”沉以北不屑,道:“怎么,我说错了?”
  沉以北并不笃定尹灏是否会为了建功立业而来救她,她此时需要拖延时间,找寻机会。
  沉以北见他并未回话,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一张木桌上。那张木桌上不知摆了些什么,她只看到一块红绸,还有一个桌角。
  “那桌子上摆了什么,陪我上路的?”
  清宵闻言,侧过身子。沉以北定睛一看,那块红布下的,依稀像是一个人躺在上头。
  “郡主想听故事吗?”清宵走到木桌旁,伸手拂着红绸,道:“从前有一对师兄妹,自幼青梅竹马。有一日,他们去拜访师叔,那个女子遇上了一个人,一个她一见倾心的人。她回去告诉师兄,想要一直留在师叔这里,如此,她便可以常常见到那人。那个男子很是神伤,便独自回了师门。男子回到师门,终日练武不问他事,他的师父发觉不妥,与他长谈了一宿。第二日,那男子便下山去寻女子,待他来到之时,方知女子在数日前便过世了。”清宵说及此,忽顿了顿,而后右手一扬,将那块红绸掀起抛落。
  “若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将女子带走,哪怕她会怨他一生。”
  沉以北仔细打量了下那红绸下的尸骨。
  那是一具早已化成白骨的尸体,她着了一身大红嫁衣,嫁衣上绣着一对凤凰,头戴着一顶掐丝凤冠。而她的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将她整张脸都盖了起来。许是逝去长久,衣裳与她身上的饰物都沾着尘土,十分老旧。
  “她就是你师妹?”沉以北不明白,情爱是否就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让人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奇迹而造这么多杀戮。
  “你看到了吗?”清宵自说自话。“不对,你看不到,这东西遮着你了。”说罢,他便取下了那个面具,而面具下却不是一个完整的头骨,她的头骨,都被砸碎了。
  沉以北倒吸了口气,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没有见过整个头都被砸碎的。她庆幸,面前的尸体已然化成白骨,若仍旧有血肉……
  “若我死了,她也不能复活,那该如何?”沉以北知晓,以清宵此等模样,怕是必有所行。
  “那便请你代我转告她,我是如何为她牺牲的。”清宵回答的十分轻松,像是笃定会成功一般。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独自沉浸在自己所编造的世界里,就算心爱之人故去良久,他都深信还有再见的一日。
  沉以北不知如何回答,只见清宵自一旁取来好些红烛,将红烛摆至木桌之上,将那具尸骨团团围住。他取来一盏油灯,将红烛点燃。那灯芯颜色很是奇怪,不似寻常灯芯是白色棉线而制,那根灯芯通体都是黑色的。
  清宵将所有红烛都点燃,跳动的火苗映照在身着嫁衣的尸骨上,像是要为她再平添色彩一般。
  沉以北腕上的伤口越发疼痛,她如今全身无一处可用利器,犹如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清宵站在尸骨旁,手中拂尘轻扫,便闻得一声轻微炸裂的声音,便见屋内旁的烛火一应具灭,只余得尸骨旁那一圈红烛。
  沉以北觉得现下自己的身子泛着阵阵冷意,像是有阵阵寒风扫过一般。
  风。
  风?
  沉以北诧异,这石室四处无窗,何来风?
  她仔细盯着尸骨边的烛火看,那些烛火跳动着,给这具身着嫁衣的尸骨平添分风诡异,却也带给沉以北另外一个信息。
  她不知道清宵会念咒诀到几时,她只希望这阵风能赶快停下,好撑到援兵赶来。
  “郡主,时辰到了。”他将手中拂尘扫了扫,自袖中抽中一把匕首,道:“记得替我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他缓缓靠近沉以北,屋子内没有那些烛火,变得十分灰暗,沉以北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到一个黑影愈来愈近。
  “哐当。”
  一声物件落地的声音传来,沉以北没有等到利刃穿透她身体。
  “北儿!”
  这声音的主人,是沉轩。
  不过晃眼,便看到一堆兵士举着火把进来,将这屋子重新点亮。沉轩执着匕首将绑着她的绳子割断,而她面前却倒卧着清宵道人,他睁着眼,神情却没有一丝痛苦不甘,仿佛心愿得了。
  “北儿,北儿。”沉轩摇了摇她,急道:“北儿你没事吧?”
  沉以北没有理会沉轩,此时她的眼里只有倒在地上的清宵。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轻易,为什么他毫无反抗,明明他的功夫非是俗类,他应当也该察觉到有人进入才对。为什么,他的神情会是如此,坦然。
  沉以北脚下不稳,身子倚靠着沉轩,忽然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沉轩将她从石室中救出来,她足足昏睡了三日。这三日,她手腕上的伤愈来愈重,伤口溃烂化脓,太医给她换了好些药方子,却未见好转。
  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沉以北独自坐在廊下,吱吱在屋顶上晒着太阳。这几日,她的身上满是药味,吱吱也不太爱靠近她了。
  “记得替我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
  她的脑内始终回想着清宵道人最后说的话,她记得他说话时的语气。他仿佛就像是两个寻常朋友互相嘱托一般,那么自然,那么笃定,明明她死了,而沉以北却还活着。
  她还活着,所以她只能给活人带话,无法带给死人。沉以北想,也许清宵是想让她把话带给一个活着的人。可是,他所爱的人已经故去,他为了复活那人,不惜造下杀戮。
  这并不像是在做戏。
  可是,为何单单要在最后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你还在想着那日的事?”沉轩站在一旁看了良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端着碗汤圆走了过去。“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汤圆吧。”
  沉以北摇了摇头,道:“我总感觉清宵已经把他想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他是安心赴死的。”
  他一心想要救自己心爱的人,可是他还没有救到,甚至连沉以北都未受伤,为何会死得如此安心?
  “人都已经死了,旁的事,咱们也做不了准。这是月浓给你亲手做的汤圆,你好歹吃上一些,这几日下来你的下巴都尖了。”沉轩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就别再想了。”
  “北儿!”
  沉以北正要说着些什么,便闻得外头传来一阵叫喊,她偏头望去,院门处已站着不少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4,下一部小说绝对要存够十万字再发,嘤!

  ☆、二十五章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手上的伤,这些日子,沉以北总觉得自己眼神越来越不济,看着远处的景致总觉得模糊不清。
  她闻得院门处有人唤她,定睛看了许久,等人走近了,方看清是沉桓与沉慕一同回来了。
  “兄长怎么来了?”沉以北疑惑不解,这从出行至今应当只过了七八日,他怎就如此快就回转京师?
  沉轩见是沉桓来了,连忙上前欲行礼,却不料沉桓等人直接擦身而过。
  “伤得如何?”沉桓到是未回答她的疑惑,他几步上前,坐到沉以北身旁执起了她的手,动作轻~盈,神情像是对待一件极为珍视的珍宝。“可让太医来瞧过?”
  沉以北笑了笑,道:“不碍事,张太医说了,只是破了点皮,过几日就好。”她瞅着沉桓那着急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不动声色将手抽回,冲着沉慕道:“七舅舅今儿个怎么对北儿这般好,都不捉弄北儿了?”
  沉慕扁了扁嘴,亦是走到沉以北身旁坐下,道:“我看你这不是伤着了吗,万一要再被我给气到,一病不起那我可不是要养你一辈子了?这买卖可不划算。”
  沉慕虽是心中亦对沉以北担心不少,但嘴上却是丝毫不肯让步,话是这般说着,眼睛却是盯着她缠着纱布的手腕不放。其实沉慕也晓得,这不会是寻常破皮,以沉以北这种性子,加之她自小长在军营,若不是真伤到了她可不会缠上纱布。
  “喏,一点点小伤,张太医非要让我缠这么厚的纱布,又不是缠得厚了就会好得快。”许是注意到沉慕的目光,沉以北拉了拉衣袖,将手往袖内又缩了缩。“轩哥哥,我有些饿了,能否请你让小竹备些吃食过来。”
  她看着独自立在院中的沉轩,神情有些尴尬。
  沉以北知晓,自己这番话有些不妥。但她更清楚,若是此时不给他一个离开的机会,只怕沉轩会更加难堪。
  沉轩的父亲事败,一族被贬为庶民。若是当年事成,那如今的东宫太子便会是沉轩的兄长,亦有可能会是沉轩。而如今,他却只能同寻常百姓一般,连见着几个小官都需行礼。
  这又如何能不让他感慨?
  “你这几日都不曾吃过些什么,我让小竹去备些清淡的,你呀,可不许再只吃几口就称饱了。”沉轩听闻她一番话,也晓得她的用意。他对着沉恒同沉慕行了一个大礼,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七王爷,请恕草民先行告退。”
  沉桓摆了摆手,算是让他离开了。
  “他怎么来了?”见沉轩身影已出院门,沉慕方才开口,道:“你怎么好直言喊他一声哥哥,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仔细作你的文章。”
  对于沉以北这些无心之话,沉慕听着很是不顺耳,当年之事他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好在他当年年幼侥幸逃过一劫,若不然此时想必也同沉轩一般无二了。
  “能作什么文章?”沉以北对此到是不以为意。“我只是一个女子,他的父亲是犯了错,也受到了惩罚。但当年,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自幼待我也不薄,我亦习惯喊他轩哥哥了。大家都是同宗血脉,身上流着的血都是一样的,虽说人分三五九等,但不该是在亲人之间呀。”
  她也是晓得沉慕此话的意思,毕竟今日还有沉恒在此,若只有他与沉轩,想必也会一同坐下来好生闲谈才是。
  沉以北说完这番话,伸手拉了拉沉桓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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