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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请淡定-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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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媛微微一沉吟; 随手放下半掀的轿帘:“先去公主府。”柳娘这里只能回头再来看一看了。
到了长公主府,出来迎接孟媛的是上一次荷花宴上招呼她们的苏嬷嬷。苏嬷嬷一张老脸笑得像是攒了花朵一般上前打千行礼,末了道,“世子夫人可算是到了,里头殿下可等着呢。”
孟媛莞尔轻笑:“有劳嬷嬷带路了。”
一路穿过前院花园,又路过水榭长廊,待穿过一扇攀花月门后一座僻静的院落便呈现在孟媛的眼前。院子里一方清池栽满了荷花,这般时节里荷花凋零; 残枝枯叶却并没有拔了去。孟媛缓步步过白石拱桥时瞥了一眼桥下的残荷,步子不由微微一滞。
虽说古诗里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雅致情。趣,但教孟媛看着始终有些凄凉了。
这时候她抬头打量眼前的院落,虽然一山一石一栋一梁皆是无比精致,可花草枯败平添些许萧索之意,这和她上回来长公主府时的感觉迥异,心底莫名纳罕。
跟着苏嬷嬷走到长公主的屋外,早有小丫鬟机灵地跑进去通报,因此孟媛还未站定就听见你屋内传来一声温和的“请进”。孟媛微微抿了一下嘴角,提步迈进屋内。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孟媛一下子就想到陆景初昨晚说的,长公主身子近日来不大爽利。
陆荇倚着软枕斜卧在屋中的湘妃榻上,瞧见孟媛进来,稍稍支起身子冲她招了招手,将人唤至身旁拉住手才轻笑着开口道,“你我也有些日子未曾见过面,先前听说你在城外受了伤,不知道现在可大好了?”
孟媛在她身边坐下,闻言道:“已经无碍了,劳公主记挂是孟媛的不是。”
陆荇柳眉半挑,睇了她一眼:“你我如今是一家子亲戚,哪里要这些虚礼客套?”说着轻咳一声,道,“我今日请你过来原是有件事想拜托于你。”
孟媛愣了一下,“不知公主所为何事?”见陆荇轻咳转急咳,面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不由担忧道,“公主身子不适,理该静养着才是,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孟媛,只稍命人传个话即可,又何必劳累着自己?”
陆荇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抬手示意屋里伺候的几个嬷嬷和丫鬟退下。她拉着孟媛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才徐徐道:“我不过是偶感风寒,病势来得急瞧着可怖了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我找你过来是想让你帮忙约个人出来一见。”眼见孟媛面露疑惑,她也没有再故意绕弯子打哑谜,继续道,“我想见柳娘一面。”
孟媛一下子想到先前来时绿淇打听到的消息,再看向长公主陆荇时目光里变多了一些询问的意味。陆荇看见了,并不打算为她释疑,只是说道:“内里的公案这会子不好与你细说,来日总有你知道的时候。”知她和柳娘颇有几分交情,陆荇露出一记安抚的微笑,温声细语道,“对柳娘,我没有恶意。”
轻轻地扯了扯手上的绢帕,孟媛斟酌了一番才道:“不瞒公主,柳娘如今已经关门不做生意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再者而言,我不能保证一定让柳娘答应见公主。”
“我明白。”陆荇缓缓坐正了身子,“你帮我将话带到这就很好了。”
孟媛想了想,到底应了下来。
陆荇风寒未愈,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精神不济,孟媛见状便请辞离了公主府。
在回晋王府的半道上,孟媛忽然出声吩咐车夫将马车调转了方向往连家的药铺去。
陈掌柜本来正送一个病人出门,远远地瞧见了晋王府的马车从长街另一边过来,索性就站在门口候着。待见到孟媛,他也不惊讶,笑呵呵地迎了人进门,直接吩咐一个小医徒去备茶。
孟媛开口道:“陈叔不必忙活,我过来是为了打听一桩事的。”
陈掌柜摸摸胡须笑了:“表姑娘要问的,小的自是知晓。我家公子他有些要事在身,急急忙忙就离了京城,至于旁的莫说小的不知,便是老爷和夫人也是不知晓的。”
先前得知连朔突然不辞而别离府孟媛就觉得奇怪,这会儿听了陈掌柜的话便愈发疑惑起来,连着眉头也渐渐蹙起。
陈掌柜见状,只当她是在担心陆景初的眼疾,便道:“表姑娘不必担心,清墨他虽是个医徒的身份,但跟在公子身边也有好几年,有他在,为世子爷医治眼疾一事不会耽搁的。”
孟媛知他误会也没有过多解释,只领着绿淇回了晋王府。
见着陆景初,孟媛便先将连朔离京的事情说了,待发现他神色丝毫未变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她不由微微眯起杏眼,凑到他近前问道:“夫君难道说早就知道表哥不在京城了?”
陆景初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点了点头。
纵使连朔是孟媛的亲表哥,但该让人查的陆景初一样也没让赵宇落下。故而连朔前脚离京,赵宇手下的人就跟了过去,至今两三日,早已把连朔的去向摸得一清二楚。
孟媛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了一会儿,奇道:“说起来,表哥如此这般只丢下个小医徒给你,你就半点儿也不气恼?”
陆景初却笑道:“小医徒?你未免小看清墨了。”那清墨如今的确是跟在连朔身边的小学徒,可在这之前,清墨可是一方小名医。不过陆景初并不打算就清墨多谈,只转而与孟媛道,“再者而言,我这双眼现下只能这般先医着,总不好因此贻误了子修的终身大事。”
一言出犹如碎石落水,孟媛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夫君的意思是说连表哥此番离京是……”
话未尽,陆景初便已然颔首。
孟媛咋舌,道:“连表哥这可真有些突然。”她看向又端起茶盏轻呷的陆景初,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那夫君可知表哥的心上人是哪家姑娘?”
陆景初淡笑,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嗯?”
“若他真有本事,来日你总会知道,又何劳我来做这长舌之人?”
“……”孟媛一番好奇之心教他一句话泼灭,顿时就蔫了下来。她瞥了一眼老神在在饮茶的陆景初,轻哼一声就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绿淇正在屋外的廊檐下候着,见着她出来便立即走上前压低了声音与她道:“奴婢去六味斋附近又打听了一回,据说,据说那日去六味斋又被赶了出来的人不是别个,是……”绿淇有些犹豫,一个“是”字重复了好几遍才飞快地开口道,“是驸马爷。”
孟媛面露惊色,心里掀起千涛万浪。
驸马爷好端端地为何找上柳娘母女?柳娘又为什么突然闭门不做生意?还有公主托她邀柳娘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曾经跟着霍茵一起看过不少民间话本的孟媛很快就联想到曾经一个本子上写的故事,贫穷人家的举子上京赶考复试中了状元被招为东床驸马,岂料三年后妻儿寻上京城,负心人贪图荣华富贵抛弃糟糠,更狠心要杀妻弑子……
长公主陆荇是个好脾性好心肠之人,可她不知道那驸马是何等心肠,若他如话本中一般……孟媛打了个冷颤,不由担心起柳娘母女来。“绿淇你可知道柳娘和秀秀平日是住在何处的。”六味斋的店铺里是没有居室的。
这个绿淇特意打听了。“据说是住在城东的一个小巷子里,倒也说不真切是真是假。”毕竟柳娘如今有意躲人。
孟媛犯了难,挥手让绿淇退下,自己低头敛眉进屋。
然而她一脚才踏入屋子,迈另一只脚身子微向前倾时却撞上一片坚硬,撞得她额角疼,头犯晕。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内的陆景初,孟媛捂着额角埋怨道:“你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这儿呀?”
陆景初覆上她的手,接着将她捂住的额角露出来,自己的另一只手覆上去轻轻地揉了一揉才语带无奈地道:“明明是你想事情入了神,走路都不抬眼。”
“你又知道了?”孟媛嘟囔了一句。
陆景初挑眉:“嗯?”
孟媛有点儿受不了他勾起的尾音,忙笑嘻嘻地道:“是我不好,冲撞了您。”
“……”
孟媛还纠结着柳娘的事,寻思一番还是决定向陆景初求助。而陆景初听她提及话本一出时嘴角连抽了两下,按着额角道:“驸马陈廷不是那样的人。”
“驸马原来也姓陈么?”孟媛惊问。
“什么?”
“那话本子里抛妻弃子、枉顾人伦的驸马也姓陈来着。”
“……珠珠,以后少跟着霍家小姐看那些话本子。”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驸马part
关于今天没准时更新的原因说明:这两天右手手指有点不舒服,疼得慌,昨晚就没码字,原本打算今天晚上补六千,正好又赶上停电了QAQ还望小可爱们理解一下哈,另外明天早八点更新挪到晚上八点,尽量多更!抱歉哈~
第47章
嘉德二十二年; 嘉德帝视若掌上明珠的长公主陆荇到了适婚的年岁迟迟不肯出嫁,嘉德帝无法,听纳礼部尚书建议摆下琼林宴为其招驸马。琼林宴上,初封将军的陈廷三才出众拔下头筹; 嘉德帝龙心大悦; 当场就把长公主陆荇指给他。
陆荇和陈廷成亲六年余,虽陈廷常年只身镇守边境; 夫妻俩聚少离多; 但二人却一直相敬如宾,是宗室眼中感情颇为深厚的夫妻。然而今日来由于陈廷屡屡流连于城中一店铺门口; 四处打听一对孤儿寡母; 这事落到有心人耳中,平生几多谈资。
听了赵宇打听回来的消息; 孟媛轻轻地哼了一声,对一旁逗着小白玩的陆景初道,“你听听; 如果驸马没有猫腻,做什么缠着柳娘母女,公主好端端地又为何要见柳娘?”
陆景初抚了抚小白蓬松的毛发,闻言淡淡一笑,道:“陈廷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去寻那女子,丝毫不避讳旁人,足以见其心中坦荡。”
“嗯?”
陆景初知她不明白,索性起身转至一旁的鼓凳坐下; 一边用干净的布巾净手,一遍徐徐与她梳理内中的关枢:“你仔细想想那话本里贪慕虚荣、忘恩负义的驸马郎被糟糠之妻找上门时是何反应……杀妻弑子、步步紧逼、处处掩饰……须知皇家驸马不好当,若是负了公主,那就是欺君大罪。陈廷如果真的和那女子之间又什么牵扯,如今这样做,可不是自断前程、自寻死路?你说是不是这样,嗯?”
“好像是这样的没错……”孟媛为难地撇了撇嘴,“那依夫君的意思,我该帮公主去找柳娘吗?”
陆景初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孟媛恍然点头,“我明白了。”随即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赵宇。
赵宇连忙道:“柳娘母女如今的确住在城东小巷里的一处院子中,不过不是绿淇先前打听到的,而是一墙之隔的另一处私宅。”那宅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上去应是富贵人家名下的小别院。赵宇没有细查那院子的主人,但直觉那不是柳娘能够置办得起的。这些他没有提,孟媛和陆景初也想到了,不过并没有置词。
隔日,由赵宇护送,绿淇红萓陪伴,孟媛来到了柳娘落脚的院落门口。
她抬头看了一眼院落的匾额,上书“无名居”,不由轻轻地挑了一下眉,侧首示意红萓上前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开门的人恰是柳娘。一身素衣的柳娘看向站在门外的孟媛,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反露出一抹苦笑来。
柳娘没有将人拒之门外,待进了屋,听孟媛道明来意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公主既然想见我,柳娘自没有推拒的道理。”她微微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只柳娘身份卑微,不好进公主府高门,想来得屈尊公主出府相见。”
她面上笑意坦荡,孟媛听了没多想就应了下来,随即就让绿淇去公主府送信。
绿淇离开后,孟媛的目光投向屋外,问柳娘道,“怎么没有见到秀秀呢?”
柳娘道:“前日出去玩受了风寒,吃了药正睡着呢。”她目光落在孟媛身上,忽而轻轻一笑问道,“世子妃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因为陈廷突然找上门,她携秀秀躲起来有些时日,街上坊间的传言她听那人转述了不少,这会子孟媛受了公主之托登门,心里不可能没有疑问。
孟媛却眨了眨清澈如水的一双眸子,浅浅笑道:“如果你想告诉我,又何须多问,柳娘不说自是有自己的道理。”陆景初说得对,外人到底非是局中人,插手不得、置喙不得。
柳娘见状,面上的笑意愈发柔和,旋即起身去了小厨房亲手准备点心。
长公主来得很快,柳娘蒸的第一笼点心刚刚出锅,外头就有车马风铃响的动静传来。柳娘端着点心从小厨房出来,恰看见一锦衣华服的贵妇人款款从门外走进来,身后仅有一二侍女与侍从。
柳娘怔了一下,很快回神上前请安,陆荇挽住她的手,“不必多礼。”
知道陆荇和柳娘有话要谈,孟媛很自觉地借口有事离去。屋里,陆荇和柳娘相对而坐,半晌陆荇方缓缓开口道:“陈廷和我成亲六年余,可我和他自始至终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见柳娘面露震惊之色,不等她启唇说话,陆荇便又继续道,“我今日来见你,是为了向你解释清楚,你不该误会他的。”说着,陆荇目光虚虚地落在一处,恍然回忆起旧事来。
陆荇乃是宁贵妃所出,是嘉德帝的第一个小公主,生来备受宠爱。陆荇长至十六岁,偶然一次出宫遇上一名打江南来的举子,如戏折子里一样,公主和举子相爱了。然而不等陆荇向嘉德帝禀明心事,那举子就惨遭不测、意外亡故。随后,嘉德帝琼林宴招驸马,陆荇心如死灰下嫁,在洞房花烛夜和陈廷坦言,做下假凤虚凰的约定。一开始陆荇也曾疑惑陈廷何故答应得那般干脆,后来知道他在四处打听一女子,心下顿时明了。原也是求不得,心中早有了人。陆荇觉得如此甚好,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度日正好相安无事。
“陈廷会找到你,是本宫给他尝了你做的点心有意引导他来寻你的。”
柳娘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带微笑的陆荇,连连摇头,“不是柳娘误会是公主误会了。”她起身走进内室,从箱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蓝花包袱出来。当着陆荇的面打开,一纸婚书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拿起婚书放到陆荇跟前,柔声道,“公主看了就明白柳娘是何意了。”
陆荇轻轻蹙眉,接过婚书随意扫了一眼,待看清婚书落款后目光却是一顿,迟疑地念出来:“陈钧、柳思?”
柳娘浅浅一笑:“陈钧是廷弟一母同胞的兄长,秀秀是他的侄女。”而她是陈廷的长嫂。
陆荇确定柳娘就是陈廷找了六年多的女人,可却从未料到他二人竟是叔嫂关系,一时倒不知该作何反应。
柳娘道:“公主定会奇怪民妇为何会一直躲着廷弟,对吗?”
当年柳娘和陈钧成亲后不久,边关起了战火,陈钧和陈廷双双被征入伍,一走就是杳无音讯。后来陈家庄地界遭遇大涝,生下秀秀不久的柳娘逃荒颠沛流离入了京城,苦寻陈钧无果,为了维持生计这才在京中开了点心铺子。
“民妇一直不知陈钧他已经丧命沙场,也不知道当朝的驸马爷就是小叔廷弟。前些时候,廷弟寻上门告知民妇一切,民妇一时难以接受才会把他赶出六味斋。”六年来的日子再辛苦,至少心里还有个期盼,可陈廷的出现将她心里那点儿微末的希冀打破,她自是不愿意见他。
陆荇翕了翕唇,半晌才问道:“他是你和秀秀如今唯一的亲人,你没有道理躲着他不见。”
柳娘抬眸对上她一双幽幽的眼,微微牵唇,“廷弟一向耿直纯孝,他答应陈钧要替他照顾我们孤儿寡母,可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廷弟若是执意和我们走得太近,难免徒添话柄。”柳娘身在市井,这么多年见惯人情。陈廷如今身为驸马又手握兵权,朝中树敌不少,如今突然接济她们孤儿寡母,柳娘担心他沾惹上是非。而近来坊间的流言蜚语无不印证了她心中所虑。
陆荇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她口中陈廷亡兄嘱托的“照顾”别有深意,目光深了深,缓缓道:“他愿意接你们进公主府,本宫是不会阻拦的。”他们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若得柳娘教他称心安意,陆荇愿意做个好人。
柳娘摇摇头,对上陆荇的目光,缓缓道:“恕民妇僭越,旧人作古,而身边人却一直在,公主口念旧人,但心里是有廷弟的。”眼见陆荇一手拍在桌上,似是要恼羞成怒,柳娘笑笑,“公主今日来见民妇,为的就是廷弟不是吗?”
一句话就教陆荇当场愣住。
当年她心里念着江南举子下嫁陈廷,新婚之夜逼着陈廷许下只作假夫妻的诺言,后来的六年里,陈廷戍守边境时,她便对着公主府里江南园林的建造缅怀故人,他回来了,她就巧妙周旋和他在人前伴着恩爱夫妻。她一直以为,她和陈廷之间有的只是相互利用,可今日柳娘的一句问却让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句。六年光景不短,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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