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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夫如沃宠妻如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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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练武的苗子,我不收。”
  晚晴笑出恨不能叫伏泰正就此能收了面上冷色的谄媚:“阿正叔,他不过是个孩子,您的手也太高了些。您再多试一试?”
  伏泰正又伸出手:“再踢!”
  铎儿再踢一脚,仍是踢不到,小腿软软的晃着。伏泰正上了台阶摇头:“他没有天赋。”
  言罢捡起那紫貂皮起来在木沫里慢慢的搓洗着。
  晚晴一腔兴头叫伏泰正两句话如冷水浇头,脸上的笑僵在面皮上半天才又重新浮起来:“阿正叔您就试一试,媳妇不求铎儿成材,不过是想要他学点拳脚而已。”
  伏泰正头也不抬楦着皮子:“若要学点花拳绣腿,可以去找别人。”
  晚晴脸上带着笑心中咬牙切齿骂了半天,忍了又忍又哀求道:“阿正叔您就行个好,收了他好不好?”
  “不行……”伏泰正话音才落,院门外一人道:“何事不行?”
  伏泰正与晚晴同时望院门外,便见族长伏盛负着手迈着步子三摇四晃走了进来。
  族长伏盛也有五十多的年级,是与伏海一辈中如今还在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他本精精瘦瘦一个老年男子,见人目中常带着阴气,叫晚晴见了就要发抖。伏泰正起身拱手叫了声:“七叔。”
  伏盛摆了摆手笑问起满脸的褶子:“铎儿要学拳?”
  晚晴从未见这族长笑过,又他今日竟十分亲切的问着自己,忙点头:“是。”
  伏盛道:“既是如此,我作主,阿正你就收了他为徒。”
  这是命令了。他与伏海一辈,伏泰正要叫他一声七叔,既是长辈有令,他顿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那我试试。”
  晚晴喜滋滋压着铎儿的头两边点着:“谢谢族长大人,谢谢阿正叔。”
  她见了伏盛就是避鼠儿猫儿,此时转身才要溜,就听伏盛用十分家常的口气说:“我与阿正要聊会儿天,晚晴既在这里,去烧些茶水来。”
  烧水泡茶本是花生的差事,但既然他在隔壁帮她修门,她也合格在此烧碗茶水。晚晴应了,忙去厨房烧水沏茶。伏盛见伏泰正手中楦着几披上好的紫貂,问道:“是伊岭中的东西?”
  伏泰正点了点头:“是。”
  伏盛眼盯着那皮毛华光流转的皮子问道:“你竟弄到了三条,只怕一条都要价值千金。”
  伏泰正头了不抬:“送人而已,不问金银。”
  伏盛又问:“自你十八岁那年回来过,也有十年未曾回过家,这些年在那里出息,作些什么行当,我瞧你是练了些武的,可从戎了否?”
  伏泰正见他问个不住,只得搁下皮子回道:“不过瞎混,各处都曾混过。”
  伏盛又问:“可曾去过京城?”
  伏泰正道:“去过。”
  伏盛又问:“如今天子年方几何,京中是谁在管事?”
  伏泰正搁下手中皮子,指了指院子里捉蜂的铎儿说道:“天子比之他大不了多少,如今魏源是中书令,国公刘康是太后生父,大约万事皆由他两议着做主。”
  伏盛点头赞道:“果真是他,魏源有谋略又有官威,如今也当他主事了。”
  他与魏源同年的举子,魏源如今做到了中书令,为摄一朝。他在这伏村虽也为摄一村,终不能与魏源相比。
  晚晴端了桌子出来拭净摆在檐下,又打了水给伏泰正净过手,看他们坐稳了才奉上茶水。因族长未发话叫她走,她也不敢走,在台阶下站着。
  伏盛端了茶杯道:“我听人言这些年凉州边关上有个叫伏罡的将军,使得好一套少林十八铜人棍,还有一柄凤嘴长刀削敌人头颅如切西瓜一样,杀鞑子有些年头,关外鞑子闻风丧胆的。因咱们这姓稀少,只怕也是本家,你可认识他?”
  伏泰正听他说起自己在外的名号,抿了口茶说:“不认识。”
  伏盛本有些疑心伏泰正就是那伏罡,见他听了眼皮也不抬,显然不是,有些失望又有些放心,心道当初在伏村时他还是个少年,一块石头能杀死一个正年轻的侄子,还以为他在外会闯出片天下来,谁知出外十几年也是平常货色。
  接着伏盛又打问起京师来:“既天子年幼,只怕天子外系要强些?”
  伏泰正道:“国公爷刘康并未出仕,朝中仍是魏源任中书。”
  伏盛道:“如此说来,如今魏中书一人把持前朝了?”
  伏泰正默默点头。伏盛又道:“凉州平王本是先帝亲兄弟,如今也算皇叔,难道也不管朝中事?”
  伏泰正不欲再多言,端了茶杯吹着杯上热气:“这些事我知道的不多。”
  伏盛不再言语,默默的喝着茶。他此番来问伏泰正这些话,并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无意而为。恰恰这朝中大事,如今也与伏水村息息相关,与晚晴亦是息息相关。
  原来晚晴的丈夫伏青山四年前上京赶考,头回并未得中,因秦州距京路途遥远,往来一趟也要两月功夫,他落第后也不回家,就在京中租了屋子持续备考,等这三年后的春闱。因青山容样生的俊美,又腹中颇有些才华,这三年中在京中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还有些王亲贵子们。
  如今京中权贵们拉帮结派,又朝局不定,就连天下学子们最期望的科举都成了贵族间进阶的手段而已,寒门学子,若无好的师门师尊,就算字写的再好,文章作的再好,策论论的再好八股写的再对仗工整也无用。所以青山这几年努力结交,恰恰拜到了魏源门下作门生。
  有魏源在后一力加持,他此番自然考的顺风顺水,虽没有拿到状元,但也是个甲榜第三名的探花郎。年轻俊美的探花郎恰又得了魏中书家千金的青眼,欲要与他结个夫妻。于一个僻远北地穷乡村里的寒门小子来说,这可不就是一架登云梯?
  但是这魏千金自幼娇惯,在感情上有个怪癖,觉得男子也如女子一般,要自生来就未对旁人动过情意,才能配得上她的厚爱,是以对伏青山百般逼问,就是问他在家乡可有成亲生子,或者相好的情人等着。
  伏青山见这魏千金穿的绫络纱裹,四五个婢子前护后拥,又相貌娇美可人,早将老家替他生养孩子的晚晴忘了个一干二净。非但如此,他怕这魏千金临时起意再派人回乡调查,这才急急休书一封,一来是为报喜,二来则是要托族长与高山等人,要叫他们为他遮掩消息。
  恰那封信,正是当日晚晴在集市上时,听马氏讲了后急急追过的那一封。因事情还未定论,当时族长与高山等人虽欢喜青山高中,但当时也压下消息不敢发现,为的就是等青山能娶得中书千金的喜讯再来。
  正是昨日,青山又来信,言自己非但已与魏千金结成良缘,到了今年春节时,他还要携魏千金一起衣锦回乡,祭拜祖宗。
  探花郎携娇妻回乡祭祖,而且那妻子还是中书令的千金,且不说清河县,这于整个秦州来说,都是一件轰动的大事。况此事是在伏村,伏盛作为族长,往后只怕连县府州府各位大人,都要对他高看几分。
  而青山唯一担心的就是晚晴与他临走时种下的铎儿。他既有了中书令的千金作妻,晚晴自然就可以休掉了,铎儿他又未曾亲见过,既是点骨血,恰春山夫妇无子,叫他们替他养大,届时帮衬份前程,也就行了。
  他在信里央族长与高山兄弟要办的,恰就是发嫁晚晴与过继铎儿两件事情。
  这些日子来车氏不遗余力整日笼络铎儿,也正是因为高山露了口风,说将晚晴发嫁之后,铎儿归三房,土地归二房。
  晚晴尚自懵懵懂懂,那知自己的家早已被登高中第的丈夫拆成几件连自己一起卖给了别人,她站在春光大好的屋檐下搜寻着娇儿撒欢的姿态,抿了唇微微笑着。
  虽青山也寄了一纸休书来,但作为族长来说伏盛却犯了难心。原来女子嫁人,若夫家要休妻,当有七出之理才行,附合七出之一则要休妻。但另有三不去,则是说在三种情况下,丈夫是无论如何也决计不能休妻的。
  第九章 杀侄
  晚晴自十岁到伏村,也算是全村子人看着长大的。她相娇貌美天然一股乡村妇人们没有的柔媚之态,却性子娇憨干活泼辣,全然没有寻常妇人们的娇弱之气,便是貌美也是混然不自知,自幼伏泰印与伏水氏两个当亲女儿疼爱,又与青山青梅竹马。在家里外操持生养孩子,行为上挑不出瑕疵来。
  三不出是,有所娶无所归,有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晚晴是买来的童养媳,被休后早已无家所归,这便是一不能休。再者青山走后四年,两个老人卧病皆是她一力发送,这里二不能休。另青山如今富贵休妻,更是要遭人唾弃,这便是三不能休。
  这样年轻貌美的小妇人在整个清河县都再挑不出第二个来,更何况上下伏村这点地方,妇人们除了三条腿的小脚拐子们就是些粗脚蠢货。既她成了无主妇人,伏盛又是个风流的,心里早就有了想头。
  而因她占着三不出的理,是以休妻之事自然不能明言,伏盛与高山兄弟着伏盛商量许久,欲要为青山铲平道路,想的便是要先坏了晚晴名声和身子,叫她自行离去。若她执意不肯,便寻个偏远地方的寒户猎户强硬发嫁。
  既心中藏了这样的恶心,伏盛盯着晚晴的目光便有些阴沉。
  她身段优美,仪态可人,正是最鲜嫩最娇艳的年级。而如今不过五月,到过年还有些时日,这段日子够做许多事情。伏盛这样想着,脸上便笑的有些不自然。
  伏泰正自幼不喜这个七叔,见他坐着不走,自己起身又去楦那皮子。伏盛这才恍然大悟般负手四处看了一圈道:“既来了就好好住着,你承着一门祖业,当替伏海大哥顶门立户的。”
  言罢转身走了。
  晚晴回家一看,果见猪舍的门叫花生修理的紧紧的,又容留他吃了一碗榆钱饭,才叫他回了隔壁。自这日起,每天早起她便将铎儿打发到隔壁,叫他也去学伏泰正一起练拳。
  三岁多的小儿,手脚都是嫩的,那里能学什么拳。伏泰正先叫他扎马步,一扎就是一刻钟。铎儿瞧着小爷爷自己行云流水棍子舞的喧天,心内也十分羡慕,而他自己只能抱着小拳劈开腿站着,动不动还要叫他吼:“背挺直,头摆正!”
  宥儿并村里别的几个孩子听闻铎儿在练拳,这些日子也常攀在伏泰正家门上,在外怪叫怪笑道:“铎儿,有本事出来打两拳!”
  “快出来咱们比一比!”
  “快出来叫爷爷我练一练”之类的话。
  铎儿觉得有些羞臊,时不时扭头又见晚晴像狼一样的眼神在院墙上飘着,不得不擦擦鼻子自己端起小拳扎着马步。
  转眼到了给齐膝的粟谷苗锄草的时候。这日晚晴挎了蓝子铲子,头上披了方帕子过了河岸自家地里,就见车氏正在田地中忙碌着,她有些惊讶了笑道:“大嫂家里那么多的地都忙不过来,怎好来给我家锄田?”
  娄氏心道:这地眼看就是我家的了,我不锄由着你糟蹋?
  只是高山交代了这种话万万不敢透露,只得哼哼道:“你也太粗心了些,地里草都结成网了,我替你拨了几颗。”
  言罢背了筐子走了。马氏穿着桃红的绸袄葱绿的小裤挽着裤脚也在自家地里忙碌着,努了努嘴道:“你这二嫂眼睛里除了那个宥儿,就只有地,地于她像命一样。”
  晚晴道:“阿正叔家的地全是他家种着,他自家当初又分的多,不过她爱地爱在骨子里,把这一村子的都给了她只怕她还觉得不够,还要去削旁人家的田梗。”
  马氏笑道:“你倒很了解她。”
  两人即又凑在一片田地里,马氏便又想起那年轻帅气的阿正叔来,凑过来问晚晴道:“听说你家铎儿如今拜了阿正叔作师父学打拳?”
  晚晴推了马氏道:“自家地里锄去,我家的不用你锄。”
  马氏又凑了过来道:“他那样冷面一个人,居然也会帮你?你可小心,男人们的好可不是白得的,只怕过些日子他要从你这里寻些甜头。”
  言罢就去捏晚晴胸前鼓鼓的地方。晚晴叫她臊的有些难受,忙躲了道:“他是铎儿的爷爷,帮忙也是应该的。而且他本也不愿意,是族长说了情才愿意收的。”
  马氏冷哼着摇头:“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不懂男人,谁要帮你指甲盖一样大一点忙,都是要从你身上寻甜头的,不信你晚上等着。”
  晚晴听她说的有些下流,低了声音实实在在说道:“我是有丈夫的,青山冬天估计就能回来,你再莫要乱说造口舌,叫我将来难作人。”
  马氏看她有些可怜,心道她还被蒙在鼓里。她生的这个容样,男人们岂有不馋的?前些年有个在外考取功名的丈夫,又公婆俱在时,男人们自然不敢造次,可如今她的丈夫从京城几千里外寄来休书,言明要叫族中将她发嫁。若此事传开,她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品性,如自己一般,稍有不甚便也不过是村中男人们案板上的块鱼肉而已。
  想到这里拍了拍晚晴道:“你比我有性子,遇到那种事情,无论他是谁,只要不愿意就一定要一脚将他踢开,你可知?”
  晚晴摆手装出个凶相:“放心吧,我凶着了。”
  她终是有些不放心马氏,又劝慰道:“你往后语言上行事上也勒着些,万一真有了那种事情,男人们提了裤子就完事,女人是要被拉到灵河边大槐树下开尊祠的。”
  马氏笑问道:“你听谁说的?”
  晚晴道:“我婆婆说的。”
  马氏低头锄着草也斩着栗谷苗子:“拿我开尊祠,那也要他们舍得。”
  晚晴习惯了马氏这样无头无脑的话,掂了脚跳到远处,远远的离了马氏,自己一个人去锄草。年轻妇人们的心性,干活也喜欢凑到一处。马氏见晚晴起身走了,自己也磨蹭着跟了过来低言道:“你没发现你家高山春山那样横的两兄弟,在伏泰正面前倒是乖的什么一样,伏盛也是,何时正眼瞧过一般村里的男子们,见了他还不是客客气气?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晚晴推了一把马氏道:“不想,快回你自家地里去。”
  马氏装了一肚子的闲话要搬舌弄非,此时便是有刀逼着她都不肯走,自顾言道:“你家那个死了的大哥黑山,你可知是谁打死的?”
  晚晴亦是个村妇,整日呆在这小小一点山村中不听外讯不闻风声,果真来了兴趣兴冲冲凑上前问道:“谁?我婆婆临死的时候还念叨他,说他可怜下地狱了的。要来年青山回来了替她到清河县水帘洞记着上柱香去。”
  马氏努了努嘴:“正是你隔壁那阿正叔。”
  晚晴摆手又蹲回去锄草:“不可能,你再莫要扯这些闲话,我隔壁那阿正叔看着再正经不过一个人,又是高山兄弟的叔叔,怎会打死自己的侄子。”
  马氏见晚晴声音高起来,忙捂了她嘴叫道:“咱们说些闲话,你再高声叫人停到,可不是要害死我?”
  晚晴掰了她手推她两把:“隔壁自家地里蓐去,我家的不用你管。”
  马氏虽松了手仍不肯走,低声说道:“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伏泰正小时候与高山几兄弟不睦经常打架,有一回不知因何打起来,他竟拿石头将黑山整个脑袋给砸烂了,还不止一下,砸成了个烂瓢样子都不罢手,是你家公公伏泰印赶去将他制住他才停的手。”
  晚晴听她说的有些残忍,心中忆起那伏泰正每日早起耍棍子,确实是十分的狠意与手法,此时虽仍不信,却也忍不住问道:“那怎的官府没有治他?”
  马氏道:“这就是你家高祖的本事了,不仅蒙了你公公婆婆两人的嘴,还勒着高山春山伏铜这些人都不敢往宣扬,只说黑山是病死的。”
  晚晴心中待信不信,推了马氏道:“快去你家地里,我信就是了。”
  她锄到日头高升了才过河回家,到隔壁去接铎儿回家吃饭,进门就见伏泰正与花生带着铎儿三个坐在厅房屋檐下,一人端着一碗,桌上还有碟水灵灵的凉拌萝卜与黄瓜条子。铎儿费力拿了筷子扒着碗沿往嘴里刨着饭。
  第十章 族长
  花生见是晚晴来了,跳下来问道:“小娘子可也要吃一碗?”
  晚晴见那阿正叔也抬头扫了自己一眼,目光有些奇怪,她忆起早间田里马氏说过的话,心中忽而飘起一股寒意,摆手道:“我自家有做好的,热了就可以吃,只是怎好叫铎儿也在你家吃。”
  忽而门上不知谁扔进来一疙瘩土块,打到晚晴小腿肚子上生疼。她才回头,就见宥儿作着鬼脸笑着趴在门上,往里喊道:“铎儿你个胆小鬼,有种出来打!”
  晚晴怒的四处去寻家伙:“这还了得,你竟成个霸王,连叔母也敢打,看我不……”
  “晚晴回来!”伏泰正忽而喝道。
  他头一回叫晚晴的名字,倒是叫的十分顺溜。晚晴听的有些不自在,转回来怏怏的站着。伏泰正低眉搅着一碗饭,搅凉了递给铎儿说道:“你出去,去了也别说话,等宥儿上来就将这碗饭盖到他头上。”
  言罢做了个扣碗的姿势道:“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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