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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夫如沃宠妻如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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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毕就要跑。伏泰正伸手扯住那筐子:“我替你拿着。”
  他眉宽目正,鼻刚唇毅,混身一股森寒之气,站在那里就有份族长都没有的威严。恰又肃着一张脸,晚晴心急要追族长,又有些怕这阿正叔不敢拒绝,一横心取了背筐递给伏泰正:“那就多谢阿正叔!”
  言毕将鸡笼子一并给了他,这才甩开步子追了起来。
  她这一路到了村子里都没有追到族长,恰见高山家的二姑娘莲儿带着铎儿和宥儿几个在灵泉边玩,过去问道:“可见族长大人了没?”
  莲儿说:“去我家啦。”
  晚晴一路追到高山家,院中隐隐听道:“天大的好事,好事!”
  她心中越发欣喜,急急的跑进院子,就见娄氏高声问道:“晚晴来啦?”
  晚晴笑问娄氏:“二嫂,族长大人可在这里,我听人言我家青山哥来信了。”
  娄氏才要言语,高山掀了帘子出来道:“男人议事,你们这些妇人总来打听什么,他如今正在温课,那里会日日信写,快些回家去。”
  晚晴追了一路,叫高山几句冷冰冰的话击的有些发怔,嗫嚅着说:“我在泉市上听人言说,青山哥来信了。”
  族长也掀帘子走了出来,负手皱眉在檐下站着:“妇道人家,平日就该在家作针线,育孩童,方是为妇之本,成日四处听闲言搬事非,成何体统,快回家去。”
  这伏氏一族的族长多少年是个威严之人,尤其晚晴样貌生的太好些,偶尔碰见总要训斥一番,也是为了要叫她尊规守分之意。但今日这话说的分外狠,晚晴又是失望又是委屈,虚敛了一衽道:“那奴家告退了。”
  言罢转身,抹着眼泪回家去了。族长随后亦出了院子,亦回上伏村去了。
  娄氏见人都走了,进了厅房问高山:“不是说青山来信了么,怎么不叫她知道?”
  高山瞪了娄氏一眼:“就你事非多,少问闲话。”
  娄氏不敢言声,两人对坐了半晌,高山终是忍不住说道:“往后,咱们家不愁土地了。”
  娄氏心中一喜,扑过来问:“为何?”
  高山嫌弃的躲开了娄氏道:“你只知道这个就成了。青山来信的事情,千万不敢泄露给任何一个人,你可知道?”
  娄氏冷哼一声:“我这里嘴巴是上了锁的,就怕族长那里,今晚就能露到马氏那个贱人耳朵里,明儿早上晚晴就知道了。”
  高山道:“这是一村子千古难遇的大事,况且若真如青山所说,整个秦州都要震动,族长他不敢的。”
  娄氏隐隐听得似乎方才族长说青山真中状元了,但见丈夫这个神情也不敢多言,仍出门到厨房里造饭去了。
  晚晴拉了滚的像只小泥猪一样的铎儿到灵泉边洗净了手脸回了家,给两人挖了点菹菜下了两碗面吃过,哄着铎儿睡了,出来坐在屋檐下出神,回忆方才马氏说过的话并族长说过的话,心内暗暗埋怨这么多年,青山也不肯单独写一封信给自己。又疑心只怕青山也有信寄给过自己,怕是叫族长大人私藏了不给她,而这样的可能性还极大。
  再想想自己从十六岁起到如今四年时间,发送了两个老人,带大了一个孩子。青山倒好,不过种个种子,四年时间无音无讯也不问自己死活。这样想着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越流越委屈,索性低头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忽而门上有人敲门,晚晴急的两把抹了眼泪起身:“谁呀?”
  恰伏泰正一手拎着鸡笼,一手拎着筐子站在门上。晚晴这才忆起自己竟然半日功夫都没有去隔壁取东西过来,慌得让了进来:“阿正叔里面坐,我也是混忘了,竟没有过去取。”
  伏泰正方才进门,恰见她伏了肩膀坐在那里一耸一耸的哭,怕自己进来要叫她难堪,是而退出去敲了遍门才进来。他还是头回进这院子,见晚晴将筐子鸡笼放到了墙根,指着问道:“为何这前院窄小,不住人吗?”
  晚晴道:“我们只住得正院。”
  她往前走着开了正房门问道:“阿正叔可是要上柱香?”
  如今伏水氏还未过七七,各房孝子贤孙们理应常来上香的,但因农忙,大家来的也少,平常晚晴都是盘好了香在香盘中,待燃完了才续。
  伏正泰即已来了,也撩起直裰上台阶进了门槛:“那就上一柱吧。”
  桌上长明着油灯,晚晴替他拈香点了递到手上,自己见他撩了衣帘跪了,也跪下磕头还礼。
  两人起身。晚晴见这年轻的阿正叔面上威严凝肃四周打量着屋子,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又见他盯了那高祖伏海的牌位瞧着,心中忽而忆起一事来,遂言道:“阿正叔是否要把高祖的牌位搬回隔壁去?”
  伏泰正仍是盯着那牌位,却是拒绝:“不必,先放着吧。”
  言罢转身进了西间,见炕上只铺着张席子,问道:“这里也不住人?”
  晚晴道:“这原是我婆婆住的地方。”
  伏泰正点点头出了门在檐下台阶上站了许久,虽不回头,也听见晚晴跟了出来,她细微的呼吸声并因紧张哭泣过胸脯间的起伏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右手自指尖到整个背上都起了酥麻,肢体脉络中还记忆着她唇上的温柔与弹嫩。忽而想起这侄媳早间还一脸兴冲冲的追着族长,是而问道:“青山可有来信?”
  晚晴抬头望着这阿正叔的背影,压了胸中委屈回说:“并没有。”
  伏泰正点了点头,撩了衣角下了台阶才走了几步,忽而就听后面晚晴问道:“阿正叔可是从远处来的?”
  伏泰正回头:“是。”
  晚晴又问:“那您去过京城吗?”
  她方才哭过,眼中朦胧如蓄着秋水,颊上叫眼泪润湿过的地方泛着红气,鼻子一吸一吸,端得还是个孩子模样,可她如今竟膝下也有个三岁的孩子。伏泰正答说:“去过。”
  晚晴又问:“那大考如今是在秋季还是春季?我听闻人说如今春闱改了秋闱,可是这样?”
  伏泰正道:“朝中有这样的说法,但不止改考期那么简单,届时不但考题,考法,规则,一并都要改。”
  晚晴听这意思,以为是果真改期了,心下大宽面上也浮起喜气:“那就好,就算改期,也不过多等得半年而已。”
  伏泰正听了知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科考改期,那里会那么容易。只是许多东西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他不忍叫这侄媳再有愁眉,是而略点了点头,仍出院门去了。
  第五章 功夫
  自这日起,晚晴重又欢乐了起来,整日里里外外忙碌着,呼喊着孩子。春田耕的早,当时伏水氏还在,皆是高山与春山两个帮忙耕种的,如今菜已种齐,她抽了几日自己将豆子也种上,春季的活就剩下给新苗的粟与麦子锄草,却还得过个十天半月。趁着这几日的农闲,又春光大好,四处花开蝶舞蜂飞着,她将自家盖了一冬的被子拆了晒棉花洗被里被套,并挂了炕上的羊毛毡出来拍土。
  铎儿去跟高山家的宥儿几个顽了,她一人在后院忙着,就听院子里有个女子高叫道:“家里有人没?金银财宝都叫人搬空了。”
  晚晴听着是马氏,在后院高应道:“快来,我在这里。”
  马氏夹着片子鞋面进了后院,见她晾晒的四处都是,捡了只小扎子坐了道:“你竟然还做这些?”
  晚晴拍着孝布问道:“我不做谁做?”
  马氏扭腰戳着鞋面:“反正我就不用做。”
  晚晴叹道:“这就是有婆婆的好,她虽老了弱些,却能帮你许多忙,我里外如今只得靠我一人。”
  马氏叫日头晒的有些慌,靠到墙根大槐树的荫凉下坐着说道:“那老太婆整日盯我如盯贼一样,我巴不得她早些死了才好。”
  晚晴压好了棉花也取只扎子过来坐到她身边摘自己身上的棉花:“等她死了才有你哭的时候,晚上一个人睡吓死你。”
  马氏凑过来神秘兮兮说道:“我瞧你三嫂这些日子对铎儿可好了,刚自河边过来,我就见她揣了一把糖要给铎儿,他抵死不要。”
  晚晴不信:“她惯不爱孩子,怎会给糖,怕你看错了吧。”
  马氏:“真的。”
  晚晴见风要吹跑了棉花,起身忙去上下跳脚捞着,就听马氏问道:“你隔壁的阿正叔,如今可在不在?”
  晚晴将棉花压了,回走抿嘴笑着走了过来:“我就说你从不登门的人跑到我家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言罢猛的一把提马氏站起来:“你瞧瞧在不在?”
  她们坐的这墙根另一侧,恰就是伏泰正家的正院。马氏叫她吓的花容失色,见院子里并无一人,气的虚捶了晚晴一把:“你竟要吓死我。”
  晚晴这才笑说:“不在,我许久都没瞧见过他们了。”
  她话音才落,就见伏泰正带着花生,两人推了后院角门,恰从墙另一侧走了出来。这两人面面相觑,吓的慌忙蹲倒在地,晚晴忙忍了笑解释:“这些日子我真没有瞧见过他们。”
  马氏也是低声吃吃笑道:“我瞧见了,他们背了许多皮子,想是上山打猎去了。”
  晚晴起身来看,果见院子里摊了许多皮子,皱眉道:“春季正是万物繁衍的季节,他们这时候打猎,也不怕报应。”
  马氏也起身忍不住往里瞧着,见伏泰正身姿高挺,绑腿一直绑到了小腿腕上,腿长腰纤,背宽体健,这一村子里也再找不到如此一个相貌又好身材又壮的男子,咬了口银牙在那里觑着,忽而见伏泰正目光一扫,恰向这边而来,自己随即抛了个媚眼给他,心怦怦的跳着。
  她见晚晴正在收被面被里,招呼过来故意高声说:“你可知,你那三嫂如今跟伏铜好上了。”
  晚晴最怕听马氏说这些东西,推了她一把:“你别乱造谣,我不信这些东西。”
  马氏虽是说给晚明听,实则是要将这话音送到隔壁,意欲要逗弄了那隔壁之人,勾搭个同好,又放大了声音:“真的,前两日我去赶集,见他们远远进了大明山半山腰那个小洞子。”
  晚晴啊了一声就要堵马氏的嘴:“你若再说这些就快回家去,我最不爱听这些东西。我瞧他们都是正正经经的人,那里像你编排的一样。”
  马氏见她不信,嘻嘻笑道:“你还是个傻姑娘,青山那时候太小,不过替你种了枚种子,怕连人事都未教你知,如今还叫你是个懵懂的。”
  晚晴听了这话更是气的跳了起来,抬头恰扫见隔墙伏泰正坐在台阶上,膝下散落着一些匕首并箭之类的东西,恰他目光恰巧也望见了她,又羞又气,怕要叫这阿正叔小瞧了自己。拉了马氏就往外走:“我要去寻铎儿了,你也一块走呗。”
  进了院子,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们隔壁阿正叔回来了,你说这些叫他听到,告到族长那里又要骂我。”
  马氏本就是想说这些给伏泰正听,他听到了才是求之不得。斜凉着眼睛说道:“族长也不过个人,你老像个避鼠猫儿一样怕他做什么?”
  晚晴不比马氏的大胆,一提起族长就要心毛:“族长见了我就要训我,我听闻他还烧过咱们村里不贞的媳妇们,我怕闲话。”
  马氏同她一道往门外走着:“既是闲话,就是没影的东西,你怕个什么?”
  言毕妖妖佻佻走了,经过伏泰正家门前时,故意走的慢些,腰肢扭的欢些。
  晚晴才要往河边跑,就听得铎儿放声大哭的声音,远远追了去问道:“铎儿你怎么啦?”
  这孩子两个鼻子流着,叫车氏抱着,胸前襟都湿了一大片,远远见了晚晴便扑了腰身要晚晴抱。晚晴抱了问道:“你怎么碰的?”
  铎儿道:“宥哥哥打的。”
  车氏忙插嘴解释说:“没有没有,自己碰的。”
  铎儿道:“不是,哥哥打的。”
  言毕拿了自己拳头比划着:“他压我在地上,打了许多下。”
  车氏有些不好意思,强辩道:“孩子爱撒谎,真是撞的。”
  晚晴搂了自家孩子在怀里:“别的孩子也许爱撒谎,我家铎儿却不会,既他说是打的,就真是打的。”
  言毕抱了铎儿回家,取了水替他洗净又叫他仰了头,等止了血才问道:“哥哥为什么打你?”
  车氏仍在一旁笑着:“真没有打。”
  铎儿指了车氏道:“三叔母给糖,铎儿不要,宥哥哥和莲姐姐几个要铎儿喊三叔母娘,铎儿不喊,她们就打我。”
  晚晴听着话有些怪,心道车氏自己没有孩子,铎儿又不是她的,为何要叫铎儿喊娘,心内这样想着已是不喜,抱了铎儿道:“走,咱们问问宥儿去,看他为何打你。”
  车氏忙上前伸手拦住晚晴:“晚晴,你听我一句,真没有打,快别去闹事了。”
  晚晴道:“我并不是闹事,兄弟之间好好的顽就顽,打什么孩子?”
  车氏甩了手道:“不过是几个孩子顽闹,铎儿自己又小又不会动手,叫人打了挨几下就完了,你还想怎样?”
  晚晴气的高了声音:“若是三嫂自己的孩子,也敢这样说?”
  车氏道:“你是笑话我没有孩子?”
  晚晴这才自悔说错了话,忙解释说:“三嫂,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车氏掩面哭着走了,晚晴自悔失言,抱了铎儿在檐下坐着,细问:“为何宥儿他们非要叫你叫三叔母是娘?”
  铎儿道:“他们说你要拿我给三叔母当儿子。”
  晚晴道:“呸!熊孩子懂个屁,改天叫我捉住了好好收拾他们。”
  她听到后院里那才看来不久的小黑猪又在一下一下拱着门,拉了铎儿一起跑到后院,果然就见门已经叫小黑猪拱开了大半。晚晴气的折根柳条子啪啪抽了小黑猪几棍子,恨恨骂道:“我儿正馋肉了,你要再敢闹腾,我明天就杀了你给我儿解馋。”
  铎儿听了吓的嘴一撇哭起来:“娘,咱们不要杀它,我要它给我当娘子。”
  晚晴又狠抽了小黑猪几棍子解气,这才扔了棍子哄铎儿:“不过是吓唬它而已,它整日这样拱门,万一拱开跑到菜园里拱了咱们的菜怎么办?那瓜秧子不也是你的娘子?”
  铎儿仍然害怕,抱了晚晴大腿一动不动盯着小黑猪。他如晚晴一般本就生的清秀,又如今是个女儿性子,晚晴再想起他叫宥儿打的事儿来,心中又腾起火来,拉到墙根一棵自己常坐的树根子上站了,两人齐平着眼时才问铎儿:“宥儿打你的时候,你就怎么样?还手了没有?”
  “没有。”铎儿道:“不止宥儿,还有花儿压着我,她胖,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晚晴气的咬牙切齿,抓了铎儿手在自己脸上比划着:“下次花儿敢压你,你就狠狠抓她的脸,揪她那几根黄毛往下来拽,使劲拽。然后……”
  她指了指铎儿的裤裆道:“然后就用脚狠狠踢宥儿的小牛牛,他肯定会疼。然后你就……”
  隔壁院子里,伏泰正恰就在墙根下坐着擦兵器,晚晴训孩子的话他一句没拉听到了耳朵里。等听到晚晴说要叫铎儿踢宥儿小牛牛的话,心道这侄媳面上柔柔的一个妇人,竟然能懂得这样毒辣打架的技巧。他才站起来要走,听铎儿轻叫了一声,转身就见铎儿捂着脑袋,晚晴还犹自在旁言道:“你就拿头狠命去撞他,不要怕疼,被撞的那个人才疼,你的头不会疼。”
  铎儿听了这么多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揉着自己的脑袋在那里发呆。晚晴一把抱了叹道:“也不知你爹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再一个人带下去,只怕要将你带成个丫头性子!”
  伏泰正见晚晴抱着孩子走了,到厨房吩咐花生道:“盛一碗肉,给隔壁铎儿端过去。”
  这里晚晴还在院子里传授铎儿些打架的功夫,就见花生在门上站着,手里端了个青花瓷碗,笑敲了门道:“小娘子,我大哥给你送些东西,谢你当日的苗子。”
  第六章 私话
  铎儿跑了过来,见是一碗炒的热热的肉,上面还飘着葱香蒜味,吸了鼻子叹道:“真香。”
  晚晴接了过来:“怎好叫你们如此破费。”
  花生道:“太多了我们吃不完。”
  几人正说着话,后院门上窜出一个小黑影,自花生脚下一溜而出。晚晴搁下碗叫道:“花生大哥,快去替我捉住那猪,别叫它跑了。”
  她匆匆将肉放在椅子上,回头喊道:“铎儿,你少吃些,娘捉了猪就回来。”
  言毕也冲了出去。那小猪崽子一路乱跑乱撞,晚晴和花生两个将它逼到了河边,谁知它却跳进了河中,还是花生跳下去捞了出来,晚晴才拖了猪崽子一条腿拖回了家。
  她到后院,见那猪舍的门叫它顶开,自己拿些木屑垫紧了重又锁上,洗了手回到院子,只见椅子上一只空碗,肉已不见了踪影。
  进到西屋,铎儿歪头倒在炕上,似是睡的很痛苦。晚晴摸了他额头并不烫,忙问道:“肉你一人吃了?”
  铎儿点了点头干呕着:“想吐!”
  晚晴急的抱伸手欲抱又怕他更难受,埋怨道:“那么多肉,大人都吃不完,你一个孩子怎能吃完,这可如何是好?”
  吃多了东西撑伤了的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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