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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贵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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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先贵一看更是气恨,焦氏也在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难看。
  葛氏这是故意的,就是要臊一臊钱家大房,亮曦大哭着,嘴里夹缠不清地乱喊乱叫:“呜呜,姑姑,呜呜,鸭蛋拿走了,呜呜,娘打我,呜呜,鸭蛋拿走了——”
  隔壁的魏大娘曾经照看过几天亮曦,听到孩子哭,赶紧过来看怎么回事,迎面碰上焦氏和钱先诚提着鸭蛋出大门,韦氏抱着孩子边哄边走,在后面送客。
  “这是来亲戚了?”魏大娘问。
  “嗯呀,孩子他大伯。”韦氏赶紧回答。
  魏大娘对钱先贵笑了笑,伸手接过亮曦:“乖啦,伯伯拿了你的鸭蛋,他可送你好吃的来了呀。”魏大娘也是用人之常情来猜想,没想到亮曦扁着嘴,大眼里泪珠一串串的:“没有,没有,他们什么也没带。”
  说到带东西,亮曦又想起儿歌来,她嘟嘟囔囔给魏大娘道:“一根藤上结仨瓜,大瓜缘何来弟家,两手空空不带礼,走时拿着鱼和鸭。”
  魏大娘差点笑破肚皮,勉强绷着脸,抱着亮曦进了她家门。
  听到老太太压抑不住的笑声隔墙而来,钱先贵脸都气黑了。
  巷子里好几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往这边探头探脑地看,焦氏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再去捞鱼,两人匆匆爬上驴车,狼狈逃窜。
  “我要吃鱼!”张痴子追上驴车,不满地给钱先贵喊,被一鞭杆抽在腿上,吓得赶紧闭嘴。
  文瑾晚上回到家,除了葛氏嘴角微翘,压不住的想笑,钱先诚和韦氏都沉着脸,吃完饭,钱先诚开口了:“文瑾,可是你教亮曦说的那些话?”
  “是!”文瑾严肃地点点头,“大伯连礼尚往来都不知道,二伯为何不提醒提醒?你这么纵容,是在害他!”
  钱先诚目瞪口呆,没想到侄子还教训起他来了。
  文瑾继续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二伯,我虽然做得过分,但何尝不是为了大伯好呢?”他要把自己的优势再加强,同时,也想多少改变一下二伯的僵化。
  三个钱先诚加起来,也不是文瑾的对手,他无言以对,憋了半天,长长叹口气,和韦氏默默地进了屋子。
  文瑾拉着葛氏的衣襟,走到院子南边:“舅母,对不起,亮曦还小,我却利用她,让她受委屈。”
  “没事,我没想到亮曦这么聪明,你昨晚也只一小会儿,就教会她那么多话?”
  “是的,舅母,她确实很聪明。”文瑾很惭愧地低头道。
  “这孩子,舅母不怪你。锅里有热水,快洗洗睡吧。这些天,辛苦了。”葛氏拍拍文瑾的肩膀,蹑手蹑脚地去了亮工的屋子,看孩子睡了,便很快出来,对文瑾笑了一下,进了自己的房间。
  文瑾笑了,他就喜欢韦成岚夫妇这豁达劲儿。
  过了两天,下了一场大霜,人们一下子就都闲了。
  钱串串来到山窝村,她要盖房子,叫钱先诚去帮忙。“好,可是——”钱先诚虽然大方,可一想到家里那么多活儿,便犹豫起来。文翰和文瑾,一个多月可累坏了,孩子还没歇过来呢。


第五十章 百口莫辩
  “怎么?二弟,姐姐穷了,你瞧不上了?盖房子撑个门面都不行?”
  “有大哥在呢,我撑什么门面。”
  这是钱先诚的习惯用语,听到钱串串耳朵里,就是推脱了,只见她拿着一方又旧又脏的破手帕,往脸上一捂,尖着嗓子便哭上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
  钱串串手帕一撤,眼睛里一点湿气也没有,她咧嘴笑道:“这还差不多,你老姐这辈子第一次盖房子,你这当弟弟的不帮着,我指望谁呀。”
  钱先诚只好给韦氏交代了几句,跟着出了家门。
  钱先贵还在家呢,他看到弟弟,屈肘抖着府绸夹衣的袖子,露出带着玉石珠串的手腕,拿腔捏调地说道:“我明天就要去县衙,他姑姑建房的事情,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钱先诚一贯是个出不了头的,一听大哥说话这么大口气,立刻吓住了,一副谦虚谨慎是模样,诚惶诚恐地说道:“建房这大事,是姐夫该做主的,要我具体做个什么还行,全权负责的话,可担不起。”
  钱先贵很生气,他觉得二弟越来越滑头:“这么说,你是不想出力了?”
  “哪有?我这不是来了吗?”钱先诚非常委屈。
  “那,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总行吧?”
  “哦,行!”钱先诚松了口气,觉得这个能做到。
  钱串串咧着大嘴,笑得露出深红的牙龈,满嘴的臭气乱喷:“二弟呀,这建房子可得给匠人吃好点,你给老姐拿些鸭蛋过来吧。”
  “行!”
  “还有,把你家的大米也拿些过来,这个可别小气了,百儿八十斤的,还不够塞牙缝,最起码都得六七百斤。”
  钱先诚吓了一跳:“家里没那么多,文瑾都给卖了。”
  钱串串的吹风眼立刻瞪圆了:“怎么可能?你家不吃了?”
  “文瑾说,好些街坊借的种粮还了,就够吃一年的了。”他不好意思地放低声音,“都还没还呢。”
  “你去要!”
  “那怎么成?不行,不行!”
  杨柄娃十分不高兴地走来:“先诚,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我们的好房子谁住着?让我们住了两年草屋,现在好容易建瓦房,你还不伸手帮一把?”
  钱先诚可是在两家更换的时候生了大气的,闻听脸色立刻就涨得通红:“那是谁背着我换的?我宁愿住我的草屋,种我的麦田,谁把我换到山窝村的?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
  “吆喝!老二,出息了?敢给哥哥和姐姐发脾气了?换地也是为你好,谁现在的日子过得富得流油?得了便宜还卖乖!”
  钱先贵恼了,盛气凌人地板起面孔,教训道。
  钱先诚就算再面瓜,也被压地受不了了,他颤抖着手,指着钱先贵,立刻就被对方凶狠的眼光盯得转了方向,但他嘴里的话,还是忍不住喷涌而出:“我现在的日子好过?知道文瑾和文翰吃了多大的苦吗?两个孩子,他俩还是孩子呀,双手都是茧子,肩膀也不知磨破了多少层皮,还冒着生命危险去后山采摘,我的好日子,是他俩拿命搏来的。”
  “二弟!”钱串串的泼劲儿上来了,“你说这话我不爱听,合着就你家的孩子拼命赶山,吃苦受累了?我若不是换了你这破房子,能有今天这么累吗?自从到了山窝,你一家上下,吃的也好,穿的也好,又是鱼又是鸭的,那都本该是我的!哼,什么两个孩子搏命了,两个小不点,加上弟妹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能做什么?”
  焦氏趁机帮腔道:“二弟呀,说话可要凭良心呢,就你家女人和孩子,加起来才多大劲儿?能有什么本事?沾了他姑的便宜,人家现在不说啥,只要你把得的好处拿出来些分给大家就罢了,你还在这里表什么功?谁在家不干活?侄子不就上了几天山吗?能出多大力?你说那些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我……”钱先诚越气,越是说不出话来,只有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老高。想起前年和儿子一起赶山,两个小家伙咬着牙一声不吭,累得一天到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钱先诚的眼泪,一滴一滴地,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下来,他只是厚道呀,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肝讨好的亲人,竟然拿了他的,还要指责他,指责他可以,还要连他老婆孩子,连没有父母的侄子也不放过,这一回,他真伤心了。
  他是哪一回都伤心,只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而已!
  钱先贵的大女儿钱文茜,已经出嫁了,今天特地回娘家的,她就在草屋里坐着,听到外面的话,悄悄溜了出去,跑到隔壁,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老焦氏:“祖母,二伯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光是顶撞大姑,连我爹的话也不听了。”
  “哼!看祖母如何教训他!”
  老焦氏气狠狠地捶了一下榻床的扶手,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拿起拐杖,拧着肥胖的身子,来到隔壁。
  要是有监控录像给钱先诚看,他一定震惊一个人,能在短短的几秒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进来的老焦氏,脚下颤巍巍的,就像一个行将就木地耄耋老人。
  “先贵呀,让你和弟弟妹妹商量一下,怎样帮着赶紧把房子建起来,怎的这半天了,也不给我回个话呀?”
  “娘,你怎么过来了,我这就准备给你说呢。”这母子俩,装逼的功夫,简直堪比影帝和影后了。
  “娘,呜呜,你不知道,二弟现在也黑了心了,我只让帮我出些粮食,他推三阻四的不说,还诉苦说他儿子媳妇吃了多大的苦,说我们害的他。”
  “我没说!”钱先诚在老焦氏面前,从来都唯唯诺诺,不敢多言,今天满腔的怒火,也只让他冒出这三个字,声音还小的跟蚊子一般。
  老焦氏微微冷笑了一下,颐指气使地指派道:“既然没说,那就赶紧回家去,给这边送些粮食,还有鸭蛋,下午开始拆房子,明天匠人就进家了,给人家可不能吃的不好。”
  “哦!”钱先诚习惯地答应了一声,低头往外走,他挺委屈,心里挺难受,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总是这么背。
  文瑾和文翰,此刻在家,却欢天喜地的,只因为韦成岚来了。
  文瑾把稻米借给韦家湾的人,那边本来粮不够吃,怎舍得大米白面的这么奢侈?他们要换成小米和包谷面的。
  稻子全都给了王继善,然后从那里兑换成粗粮,韦成岚今天是来镇上运粮食的,顺便看看老婆儿子,还有姐姐一家。
  看着男人刚毅的脸,下巴上胡茬冒出好高,颧骨也瘦得突了出来,葛氏的心难受不已。
  几个孩子还不懂这些,亮曦趴在父亲怀里,亮晴依偎在父亲身边,亮工拿着自己写的字,一页一页地翻着给爹爹看,文翰和文瑾,就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韦氏悄悄抹了一把眼泪,不得不停下手,拿了布巾去洗脸。
  钱先诚走进家门,看到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要给杨家送东西的话,无论如何也没法说出来了。
  韦成岚要吃过午饭才走,儿女腻歪了他一会儿,便被哄着去一边玩儿了,他很认真地和姐夫说起话来。
  钱先诚对谁,都是一片好心,他很关心小舅子最近的生活。
  “我们翻到了二道梁,哪里少有人去,我们采摘了好多核桃,现在已经把外皮去了,又晒了这些天,这几天就背回来了。”
  “二道梁?那里面可是豺狼虎豹的,太危险了。”
  “没事,我们都好着。”
  “好着就好,赶紧把核桃背出来吧,换了粮食,冬天就不愁了。”
  “是啊!”韦成岚语气十分感慨,“有粮吃,心不慌啊。”
  文瑾见二伯一副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样子,知道他去林津镇,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寻了个话头,插言道:“二伯,去年大姑就说,大伯没给够他们粮食,今年会不会还这样呀?”
  她把大伯给几个字咬得很重,想提醒钱先诚,他们对钱串串,可没什么责任。
  果然,钱先诚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声音一发出来,立刻便忍住了。
  “在舅舅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二伯还想为钱家遮丑吗?分家清单写得清楚,大伯种了姑姑的姑娘田,那边有什么事,咱们愿意出力,那是仁义,不愿意出力,那是应该,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你姑姑,让咱给他们些鸭蛋,建房子的人吃。”
  “这容易,我一会儿和哥哥一起送过去,你帮舅舅背山货去吧。”
  韦成岚刚想说不用,看到文瑾冲他使眼色,赶紧换了话语:“是啊,姐夫,我们摘了好多的核桃,你若能帮一把,那就太好了。”钱先诚点头答应:“好,行!”他本来就不懂拒绝呀,何况,文瑾都说和文翰去镇上送东西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五十一章 送礼
  文瑾拿干草垫在一个大篮子底上,然后在上面摆了两层鸭蛋,她看了看,又拿了几个摆中间,看着篮子很满的样子,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把汪晗送的种子粮倒出来,先装了大半袋秕谷,上面加了几簸箕大米,扎紧了口袋,和文翰抬到驴车上,两人赶着毛驴,去了林津镇。
  文瑾故意从东边进镇子,横穿街道,碰上人打招呼,便说是给钱串串建房送东西的。
  看到这情景,有人忍不住嘀咕:“瞧这两个好侄子,钱串串还成天不满意。”
  “是啊。”文瑾马上就接茬,“二伯也是命背,我家分家,本来有十亩姑娘田的,姑姑愣是给大伯节省,我二伯送这送那,她还不满意。”
  文翰红着脸,低头一声也不吭,任凭文瑾一路跟个小喇叭似的,见人就诉苦。
  镇上不乏长舌妇,有人就见不得别人家日子好过,焦氏这几天,张狂得不知天有多高,没少炫耀男人要去当官的事儿,背后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女人多了去啦,她们好容易碰上机会,还不赶紧过来踩一脚呀,好歹能出点恶气。
  当然,话还得换种说法,比如宋老四的弟媳妇,就来到钱家大房:“他钱嫂,你侄子给小姑送东西来了。”
  焦氏奇怪:“你怎么知道?”
  “哎呀,刚从街上过去了,好大一筐鸭蛋,还有一袋子稻米,啧啧,听说,你家分家,还有姑娘田的?那你家二房,可真仁义呢。”
  焦氏脸色顿时黑了,二房搬走了,别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姑娘田是大房种着,钱串串建房,若是没了粮,没了油,人们背后肯定会指责她的。
  那些人,不光有宋老四弟媳妇这样去大房说风凉话的,也有跟着文瑾看热闹的,她们好眼红那一筐鸭蛋,也眼红这袋子大米,文瑾还故意打开袋子,让钱串串瞧:“大姑,我今年的稻子都卖了,这还是向里长汪晗大叔借的,汪大叔也是个痛快人,二话不说就送来这么大一袋。”
  “啧啧,瞧瞧人家这人情做的,里正都这么给面子。”看热闹的有人羡慕。
  “你是不知道,这钱家二房,不知怎么学的种水稻,今年山窝好些家都跟着沾光了,人家帮着育秧,还答应收了稻子再还种子,山窝村的人,哪个不高看钱家二房呀?听说那里正,就种了二十多亩,收了上万斤的稻谷。”
  “啧啧,要是我,别说借,就是送给钱家二房一袋子,也是心里乐意的。”
  文瑾扭头,对着叽叽喳喳的一堆女人笑了笑:“汪大叔就是要送我,是我自己非要说是借的,谁家的粮食,不是汗珠子摔八瓣干出来的?我怎么有脸白拿别人的东西?”
  钱串串正指挥了男人,和文翰把稻米往屋里抬呢,听文瑾的话,觉得特别的刺耳,合着,是她没脸吗?
  和文瑾说话的女人,本来没几个是好人,巴不得挑出些毛病好笑话钱串串,文瑾这么**裸打脸的话,立刻就让她们觉得痛快了,嘻嘻哈哈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谁脸皮那么厚,白拿别人东西呢?”
  文翰从屋里出来,低头红脸,告辞道:“姑姑,我和文瑾下午还有事,不能帮你拆房子了。”
  “他俩这么小,你不会指望着就帮你干活吧?”有人趁机腌臜钱串串。
  “我哪有让他们干活的?回去吧,回去吧。”钱串串恨不能赶紧把人赶开,落个耳根清净。
  “我爹,我爹他不能来,让我和文瑾来帮忙的。”文翰更为难地说到。
  “你爹干什么去啦?”
  “我舅舅有事请他。今年我家修鸭舍和猪圈,舅舅从头帮到尾,四十多天呢,现在他有事,我爹不可能不去,姑姑,真的很对不起。”
  文瑾赶紧接话:“姑姑,你也别怪二伯,我家有事,姑父连影子都没见……”
  钱串串恨不能把文瑾的嘴堵上,心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二弟不来,她就没法子再要东西了,这两个小家伙,可不能再来了,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了。
  文瑾和文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下午才拆房子,钱串串赶紧舀出两大碗白米,蒸到锅里,趁午饭没外人,她一家先好好享受享受,吃一顿白米干饭。
  秋高气爽,加之林津镇离山近,空气清爽,杨家冒出的大米香味四处弥散,钱文才忍不住口水直流,钱文茜也只觉得馋虫挠心,两人都已经听说钱文瑾给姑姑送大米的事儿,便不约而同地跑过来。
  钱串串刚开锅,就听见柴门吱呀一声,侄女和侄子来了:“姑姑,吃什么好的呀?”
  钱串串想藏起都不行,她好恨,不该听了嫂子和大哥的话,搬来林津镇,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这日子实在过得没劲。
  钱文茜都是出嫁女了,按风俗,也算是成人,竟然也跟文艳和文才一起蹭吃蹭喝,钱串串心里很是鄙夷。
  她也没觉得奇怪哦,为何这个侄女,挺像自己生的?
  吃晚饭,看着空锅,摸着还有些欠奉的肚子,钱串串心里特别不爽,大房常常关了门吃好的,自己也就沾了一回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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