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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对面)-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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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冷风阵阵,四周的树木摇晃的如同鬼魅,元佑南抬头望天,看到星辰轨道与墓上方的幽光,忽然间跳了起来:“疯子,疯子,都已经死了,还想与天斗,谷雨,你是想魂飞魄散吗?”
  “怎么了?”老人也同紧张的站起身。
  话音刚落,却从天上兀的落下一道雷来,劈在两人身旁,谷雨的墓顿时炸开了,元佑南护着老人摔在地上,待到雷电停下,老人睁开眼:“佑南,佑南,你怎么样?”
  “疯子,疯子——”她仍在喃喃。
  两人站起身,棺材已被炸开,墓里的谷雨果真睁着眼,死不瞑目。
  元佑南捂住心口退后一步,心口刺痛,吐出一口血来,就这样昏死过去,老人看她后背,已被血染红,想是刚刚雷劈,她受了影响,连忙唤来远处的侍卫,把元佑南抬上马车,又吩咐人把谷雨的墓恢复原样,匆匆的赶去就医了,待到上了马车,老人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也是血肉模糊了。
  而此时在不知名山村的立夏从梦中惊醒,她推开门走到院子里看到远方的天际,星辰又恢复了原本的轨迹,那天上的幽光已然消散,忍不住跪在地上:“师父,魂已消散,天命不可逆转,您该安心去了。”
  待她站起身,看到颜君颛和小青,一怔。
  颜君颛走过来,坐在石凳上:“也许我不该多事,只是从她死的那一日开始,你每七日都要带着她的棺材换一个地方,然后摆一些——摆一些奇怪的阵势。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所以我和小青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立夏擦干眼泪:“这件事我原本就想找个时间告诉你们,衍术门第一代祖师立春擅长奇门遁甲,靠着推演之术扶着高祖登上帝位后,归隐百花谷,创立了衍术门;第二代祖师雨水擅长医术,她本姓萧,把衍术门传给第三代后,就走出百花谷,创立了萧家药门;第三代祖师惊蛰是卯城金匠世家茶家庶女,茶家以炼金术闻名,惊蛰祖师把金术与木术融合,穷其一生造出了这骑鸟;第四代祖师春分于四十高龄进入百花谷,入衍术门的时候,她已是武林上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在百花谷的那些年,她把毕生所学全部写下,又根据心得,重新创
  立了许多剑法;第五代祖师清明,也就是我的祖师婆婆,她擅长五行阵法,百花谷那九曲回肠的路,全部出自她手;而我的师父,谷雨,她一出生就拥有阴阳眼,可通灵,看到我们不能看到的东西,也能预见到我们不能预见的未来,所以她最擅长的,就是阴阳之术,她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所以便不惜牺牲许多人的性命,为那人改命,而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那人改命,最后一次,便是她死之前的那一次,她最终败了,败给了天,她留下的手记中说,她要让这天,再不能阻她一步,可是,她还是败了。”
  “她要改的,是不是母皇的命?”
  立夏点头:“是,就是先皇,她生前似乎就预料到那次她会败,便教我聚魂之法。”
  “聚魂之法?”
  “人死之后魂魄要在阳间停留够七七四十九日才会入阴间,她让我把至阴之地她所散落的魂魄聚在一起,那样,她的魂魄聚集在一起,便能苏醒,再次做她没做完的事情。”
  “死而复生?”小青被惊得捂住了嘴巴:“世上真的有这种法术,能让死人复生?”
  立夏却摇了摇头:“确切的说,并不是复生,而是苏醒,靠着临死之前的那点意念做完她想做的事情之后,她便会再经历一次死亡,而第二次死亡,她或许还可以再入轮回,也或许只能成为一个孤魂野鬼,甚至——”立夏闭上了眼睛:“甚至从此魂飞魄散。”
  “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究竟想做什么?”颜君颛心内的惊骇完全不在小青之下,自她记事起,便知道自己的母皇,向来最厌恶鬼神之说,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爱她的人,却是不惜逆天来为她改命。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想做的事情,一定与先皇有关,可是天命不可逆,今日是最后一日,也许是她真的触怒了天,我之所以选择今日离开百花谷,就是害怕天谴降下,殃及你们,毕竟,自我离宫那日起,我的任务不是谷雨、更不是衍术门,而是公主与公主妃的安全,既然师父已去,从此以后,我们便在此隐姓埋名,再不过问江湖事与朝中事。”
  “你是说,她代祁泓之所以能登上帝位,全是因为谷雨为她改了命?”老人手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她看着趴在床上的元佑南,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可还记得当初依附于你的道士,她们是怎么说的?”
  “她们每一个人都说,我是天命之人。”
  “是,你才是天命之人,代祁泓只有二十年寿命,可是谷雨爱上了她,你所知的谷雨,擅长推演之术,可是你们并不知道,她最擅长的,是阴阳术,为了代祁泓,她逆天改命,她每一次作法我都知道,甚至有几次她力不从心,也是我助了她一臂之
  力——”
  “你为什么?”
  “因为代祁泓救过我,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让她死,她不该死,要死也是你死,也是我死,她不该死!”
  “不——”老人站起身来,浑身颤抖:“佑南,你护了我一辈子,如果你希望我死,当初就不会救我,更不会从宫里把怀儿抱走——”
  “我做过什么,从不后悔,我当初之所以跟着你,就是想寻找机会,帮助她。”
  “哈哈——”老人大笑:“元佑南,你这算什么,时而助她,时而助我,我看你比谷雨还要疯,你今日所言,我全当是胡话不与你计较,你好好休息。”
  “代祁澎——”
  “这个人早死了,早死了!”老人走出门,留下床上的元佑南,她想起墓里的谷雨,想起她犹睁着的眼睛,忍不住叹息一声:“谷雨,谷雨,我当初就因为阴阳眼被师父逐出师门,师父却因你的阴阳眼而收你做徒弟,世事,不可谓不可笑。”
  “为她改命的时候,你恐怕已经预见到了所有的结果,却还是不惜舍掉自己的亲骨肉,换来了她的江山,换来了她三十年的寿命,可是也换来了代代乱伦、个个不得善终的诅咒,谷雨啊谷雨,我知道这二十年来,你是甘心放逐,你不恨她,不怨她,你怨的恨的都是你自己,可是没有你,她也同样活不下去,你何苦要为此纠结,难道你以为,你这次改命,就能扭转一切吗?”      
  作者有话要说:人老了身子就不中用了,不过吹吹风而已,就感冒了好几天,提醒一下大家,要降温了,出去多穿点衣服,冬天来了。


☆、赐婚

  回宫之后的代君撷不再提及雪姨之事;叶落怀也刻意的回避有些话;代君撷的肚子越来越大,也就预示着那一日即将到来,这一日下朝归来;与叶落怀走在路上:“新年将近;楚誉快回来了吧?”
  “恩?啊!”叶落怀点头:“可不是嘛,她该回来了。”她有些奇怪,以往楚誉时不时都会寄信给自己,也总会费尽心思的送些礼物来;她送来的时候说的轻巧;可是那些东西,却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得到的;算起来,都有一个多月没跟自己联系了,等她回来可要好好说说她才是。
  “我前个儿听齐家说,她的小女儿成年了,样貌也算不错,寻思着让我给她找个好人家,思来想去,这朝堂上的年轻一辈,多是多,却没得几个有用的,我想起楚誉,过了年也该二十一了,也是时候成家了,你觉得如何呢?”
  “皇上赐婚,是她的荣耀,只是齐家的小女儿,我听说被宠得有些不像话——”
  “她是家里最小的,被宠爱无可厚非,人我见过,基本的礼节她是懂得,也肯定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
  叶落怀停顿了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怎么了?”代君撷也停下脚步,看着她。
  “我只是在想,楚誉是商人出身,如此,怕是齐家不会同意。”
  听她如是说,代君撷莞尔:“楚誉身上流的也有我代家的血,给她王侯出身恐怕都绰绰有余,也罢,回头我吩咐礼司,等楚誉回历城,就给她改了仕官出身,如此,齐家怕是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既然撷儿如此说,我自是没什么异议。”
  一道圣旨就此被送到地方,楚誉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小盘和小笛都为她高兴,她却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喝了一夜的闷酒,第二日立刻快马加鞭往历城赶,因为圣旨上说,即日赴历城成亲。
  齐家的小女儿名为齐蕊,年方二八,本来十五就该出嫁了,可是齐家疼惜她,舍不得她那么早离开家,就拖到了十六,再拖下去该没人要了,便只好开始为她寻找,楚誉之名早已传遍整个历朝了,哪家的双亲不想把女儿嫁给她,可偏偏她从未对谁另眼相看过,这次圣旨赐婚,齐家是心里乐开了花,齐蕊也是一颗少女心,早已从别人嘴里知道了楚誉的所有情况,也知自己嫁了个好人家,齐家整族感激皇家赐婚恩德,却不知楚誉心里,是五味乏陈,她知道代君撷在疑心,疑心她与叶落怀有什么,怪只怪她先前太不知遮掩,如今因为客栈的那一次相遇出了事,被赐婚也是情理之中,她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是代祁泓来处理,自己压根没有活路,代君撷顾念着昔日的情谊,被赐婚她没什么,她只是担心,这对叶落怀有没有影响。
  齐蕊不满意小又
  破的楚家祖宅,于是代君撷又赐在齐府附近兴建楚府,先在祖宅完婚,等到楚府竣工,便搬进去,楚誉回到历城,先进宫见过代君撷和叶落怀,见两人依旧,也算放下心来,再备了些礼物去齐府,齐家当即要与她不醉不归,其间齐蕊进来斟酒,见到楚誉,顿时喜不拢嘴,除了有些黑之外,倒是无其他的短处,听说她为朝事四处奔走,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楚誉见到她,却有些尴尬,她的模样倒是俊俏,在自己面前也不算骄纵,只是早已心有所属,娶她不难,难的是如何接受她,所幸自己一年有十一个月是在外边的,只要在历城的这一个月时间,尽量迁就她,想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皇上的意思是在年前把婚事办了,我们齐府这边已经在筹备,不知楚誉你——”
  “右相放心,楚家也在筹备,早上进宫,皇上还跟我念叨这事,只是觉得祖宅有些小,怕委屈了小姐。”
  “楚誉,楚家齐家已成一家,你还与我如此客气作甚?”
  “是楚誉的错。”楚誉笑笑,拿起酒杯咽下苦水。
  待她走后,齐家叫来齐蕊:“看到了吗,她如今可是圣眷在渥,按她的能力,将来的官位,可不在我之下。”
  “可是她总在外边,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
  “你这丫头,凡事要看得远些,皇上不可能一直把她放在外边的,总有一天,她是要回来的,回来了,便再也不会走了,我怎么会让你嫁给一个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人呢?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吗?”
  “那——那皇上什么时候会让她回来?”
  齐家笑了笑:“等我或者洛川退下来的时候。”
  “娘不能退——”齐蕊直摇头:“娘好不容易做到右相——”
  “呵呵呵——”齐家大笑:“我虽比洛川年纪大些,却比她看得开,皇上因为有身孕,又没有皇夫摄政,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我们两个的身上,这其中,压在她身上的最多,我只是捡重要的看看,余下的丢给其他的同僚,而她凡事亲力亲为,这么些年来,她的认真是出了名的,我这几日见她,已多次出现精神恍惚,怕是再如此下去,离她退下去的日子不远了。”
  “如果洛川退下来,娘就是左相了,到时候号令百官,好不威风——”
  “呵呵,我看到时候最威风的是你吧,你的母亲是左相,你的夫君是右相,我们两个,又全部都听你的,你说,你威不威风?”齐家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头。
  齐蕊直往她怀里钻:“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要紧的?若我还在,她绝不敢委屈你,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的三个姐姐也能为你出头,你怕什么呢?”
  “嗯。”齐蕊高兴的点点头。
  回宫一个多月的叶落怀终于借着看看三妹婚事筹备的怎么样了这个借口出了宫,为了显示重视,婚事所需的一切物品,楚誉皆亲自置办,叶落怀便也随着她到处挑东西买东西,走进一家布店,叶落怀见店里就她们在,便掀起了帘子进了内室,跟着楚誉的小笛正要跟进去,却被楚誉阻住了去路,她连忙低下头,退了回去。
  进了内室的叶落怀看到座位上的人,阴霾多日的心总算开朗了些:“雪姨,已经五个月了,再有五个月,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了,到时候朝中的官职你随便挑。”
  “呵呵——”雪姨开怀大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做不了官喽,只要少主能登大宝,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
  “雪姨说什么死不死的,可不许这么吓怀儿,双亲去的早,雪姨养大了我,就等于我半个娘,说是娘也不为过,怀儿到时候还要好好孝敬你呢,对了——”叶落怀忽然间笑的有些奇怪:“我不是诳她说雪姨死于大火吗,有一次她喝醉了,说了些醉话,说什么她见过雪姨,并且是雪姨告诉了她一切,雪姨在利用我,等我和她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雪姨就会出现,渔翁得利——”
  “噢?她真是这么说的?”雪姨拿起桌边的杯子,正要喝水,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便把杯子放回原位,叶落怀连忙给她添上:“我琢磨着她可能是从季东那里知道了雪姨没死,也知道了雪姨和我的关系,故意说这些话来离间我们的感情——”叶落怀皱着眉摇摇头:“不过季东一死,我在宫里真的没了可用之人,要和雪姨传个话都费这么大的周折。”
  “别说宫里了,因为季东的出卖,地方上副将以上都在盘查,我们的人,很危险啊——”雪姨叹了口气:“我知道怀儿你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其实凭我们的实力,早就可以兵临城下,直接逼宫了,朝中除了洛川,几乎都是明哲保身的,也不怕她们反抗,你一声令下,我们在边境的人杀了姜嫄和她的亲信,掌握了历朝最大的兵权,要得江山不是易如反掌?”
  “虎毒不食子,雪姨,我不能在她还怀着我的孩子的时候那样做,而且我觉得我的方法是最好的,你放心吧雪姨,我不会让你的心血白流的,这个江山迟早都是我们的。”
  “这个孩子——”雪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摇摇头:“罢了罢了,我的怀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管不了喽。”
  门外传来敲击声,叶落怀冲她点点头:“这几个月我恐怕都不能出来了,雪姨保重,万事小心。”
  “恩。”雪姨低下头喝茶,待她走后,却抬起头,看着门口怔怔出神。
  许久,她方才叹道:“孩子,怀儿你可知道,我也有过孩子,每个
  母亲对待孩子,都是一样的关爱,可惜,自那日起,我便再没了关爱她们的机会,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生出的不是恨,你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可爱,就如我的孩子一般,我把对她们的爱全部放在了你的身上,可是我又必须回来讨回血债,为了让你成长,让你憎恨代祁泓,我甚至不惜抛下昔日之尊,一场戏一场戏的演给你看、一行泪一行泪的落给你看、一滴血一滴血的流给你看,时至今日,离我的报仇之日只剩五个月了,五个月后,你与我,将兵戎相见,可是我早已没了孩子,要这江山,又有什么用呢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年轻时的她与那个幼小的孩子,她看到自己带着一群人牵着那孩子的手来到了一个蒙古包前,她指着那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人说道:“怀儿,你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人,十年前,我抱着你逃到大漠,饥寒交迫,你哭的厉害,我拔□上最值钱的发簪,求她给你口羊奶喝,她不但不给,还夺走了发簪,把你我赶出了蒙古包,我至今仍记得,她当时打了雪姨两个耳光子,还踹了雪姨一脚,十年了,我无时无刻不记着那日之耻,今日回来,我就是要把那日之辱,十倍百倍的寻回来。”
  “是,雪姨。”不过才十岁的孩子眼神阴鸷,她拿着自己给她的宝剑走上前去,剑刃刺向那人:“自己掌嘴二十。”
  那人早吓的瘫软在地,还如何能自己掌嘴,那稚嫩的孩子一脚踏在她的胸口,看向自己身旁的仆从:“给我砸。”仆从们冲进蒙古包,值钱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砸掉,那人的妻儿躲在角落,惊恐瑟缩,那孩子看到小女孩儿仇恨的眼神,她笑了,她或许看到了她自己。
  当蒙古包里变成一片狼藉之后,仆从们又冲进羊圈,顿时传来羊的哀嚎,那人的眼神由惊恐变为了绝望,她匍匐在怀儿脚下,磕头如捣蒜,她说求求你们了,这是我一家子的指望,求求你们放过我的羊,我愿意为你们做牛做马——
  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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