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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对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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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心?呵呵呵——”楚誉忽然惨笑起来,那凄凉的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她手指着代祁泓:“我娘亲死了,这天下最开心的,恐怕就是她了,她会伤心?哈哈哈——你且问她,她有心吗?”
  “大胆!来人。”苏和吩咐人拦住了楚誉,就只她刚刚手指代祁泓,就已是大不敬了,再加上她说皇上没有心,这一句话,也是可以诛九族的。
  楚誉犹自在那里笑,笑的凄惨,笑的泪一直掉,代祁泓叹了口气:“渝儿遇害,朕知你内心苦楚,今日朕可以饶你大不敬之罪,全是…全是因为渝儿之故。”
  “你不必来假惺惺,我不
  会领你的情,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娘亲,我自会去查,我必会让那人,血债血偿。”言罢,她蹲□抱起代祈渝的尸身,拒绝掉想来帮忙的侍女侍卫,慢慢的向屋里走去。
  “皇上,快早朝了,您也至少要回去眯一会儿。”苏和搀着代祁泓出了楚府,心里尤为她不平:“皇上,这个楚誉也太不识好歹了,您好心好意的送大长公主回来,她居然如此待您,也太不像话了——”
  “你知道渝儿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臣不知。”
  “她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女儿,朕已经累得她丢了性命,又哪里忍心再夺去她唯一的骨肉。”
  “皇上,您就是太心善了。”有些话苏和说了二十年了,丝毫不觉得有多不妥,但是代祁泓却觉得这句话相当刺耳。
  “暗中调五千兵守住未央宫西殿,如果灏儿和颐儿出了什么事,我必要摘了你的脑袋。”
  “是,皇上,可是苏和不懂,皇上,您这唱的哪一出啊?”
  代祁泓回头看了楚府一眼:“渝儿一死,楚文必反。”
  “是,皇上,您放心,苏和拼着命不要,也不会让两位公主受到伤害。”
  “苏和。”
  “皇上?”
  “你说,朕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皇上,千万不要听她瞎说,皇上心系天下,心系苍生,心,大着呢。”
  上轿的时候,代祁泓恍惚听到了一声鸡叫,她望了一眼东方,天边的朝霞,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苏和在轿外轻轻唤道,代祁泓进轿子后不久就睡着了,她便吩咐把轿子停在了承乾殿偏殿门口,又吩咐侍女把凤袍什么的都拿来,一干人就在门口等着代祁泓醒转,可是她可能实在累了,便一直没醒,看再不出来就早朝了,苏和只好唤醒她。
  代祁泓睁开眼。
  “皇上,早朝了。”苏和伸出手搀着她出来。
  早朝的钟声恰好响起,苏和指指殿里示意代祁泓进殿里清洗着龙袍,代祁泓进去洗了把脸,又用毛巾擦干,却并不打算换上龙袍。
  “苏和啊——”
  “皇上。”
  “就说朕今个儿乏了,不早朝了。”代祁泓说完,向深宫里走去,苏和跟一个小侍卫耳语一阵,连忙跟上了她。
  “朕看你也累的不轻,朕放你的假,回去歇息吧。”
  “皇上,臣不累,皇上昨个吐了一口血,臣刚让人差太医院的说是在奉先殿候着,皇上早朝完就给皇上看看,皇上还是先去奉先殿让太医给诊诊脉——”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代祁泓停下脚步看着她,似乎她不走她便也不走似的。
  “皇上,臣真不累——”苏和见代祁泓脸色不好看,便只好停住话谢恩回家。
  承乾殿里众臣工听到小侍
  卫传旨说今日不早朝了,瞬间炸开了锅,因为自嘉怡帝即位来,无论炎夏还是酷暑,每年三百六十五天,早朝是一次都没拉下的,今日不早朝这二十二年来,却还是头一遭,昨日代祈渝遇害皇上处罚两位公主的事情早已经在京里传开了,今日已经有很多人卯足了劲要为主子尽忠,无论如何也要让皇上把公主给放出来的,可是代祁泓一来个不早朝,她们便也只能各自散去,如今局势未明,若真想去做什么却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苏和回到家,下人告知高仪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苏和走进去,下人把门关上,只留两人在屋里。
  苏和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苏和,”高仪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到她面前:“这是前朝王迴之的《靡靡》,绝对的孤本,我花大力气得到的。”(注:王迴之是前朝文人加乐师,大概相当于古代的阮籍嵇康之类的,《靡靡》里收录的是王迴之最为精华的著作,里面有许多传世的名篇与名曲,这一孤本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苏和听到她说王迴之,眼神已是禁不住一亮,接过书一页一页的翻着。
  “苏和,二公主她——”
  “高将军你也知道,二公主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即使再生气,死的也不过是个妹妹,又怎么会真的杀了她?”
  “可是,当时在公主府里,皇上是真的想杀了她啊,现下皇上把她圈禁了,你说我们的未来全指着二公主,手底下已经有人跟我讲——”
  “你想都不要想!”苏和忽然站起身,极为严肃的瞪着她:“皇上是何等的聪明,你们稍微有点动静,她全都知道了,你以为你有兵就可以了?不管你有多少兵,皇上毕竟是正统,到时候出了事,不要怪我不保你!这次代祈渝也是你们做的吧?”苏和痛心疾首的敲着桌子:“你说她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们把她害了惹出这么一出,做事不动脑子,光靠蛮力——”
  “苏和,这代祈渝真不是我们做的,跟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高仪连连摇头,确实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直到现在还晕乎着呢,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死的是代祈渝,当然她不能把她们密谋害代君颛的事情告诉苏和,因为苏和,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她虽靠着淘些字画古书在她面前得些便利,但终究苏和还是不能完全托付之人,有些话可以讲,有些话却需要永远烂在心里。
  “苏和,你说皇上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皇上?呵呵——”苏和冷笑一声:“皇上聪明着呢,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杖毙德贤公主府的下人,你以为她为何要圈禁两位公主?”
  “不是因为代祈渝死了,皇上生气所以——”
  “那是她表现出来的,她没表
  现出来的,就是你高仪学上一辈子,也学不会!”苏和啜了一口茶,她也是在回来的路上仔细思量才恍然大悟,代祁泓在悲痛中却还可以思考下面的一步步棋,甚至自己只想到一步,而她却早已想到了十步以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代祁泓的手段,此次却尤其让她感到心惊,也让她明白了,遇上这样的主子,便只能乖乖俯首称臣。
  “你倒是跟我说说。”高仪陪着笑脸,似乎从年少时与苏和认识后,她每次见到苏和,就总是需要陪着笑脸,也许是因为在代祁泓身边久了,她的身上也总是会散发出那种让人惧怕的威严。
  “杖毙了下人,两个公主究竟谁是凶手,不是就查不出来了吗?就算你再有心只要两个公主死不承认,你也不知道谁是凶手,皇上这是杀下人,保她们啊。”
  “这个我懂,就是杀人灭口。”高仪想了想,也许真是那么回事,毕竟如果犯事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要费尽心思护她们周全:“那她又为什么要圈禁她们呢?”
  “一则,因为两位公主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二则——”苏和挑了挑眉:“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早说过,她太腹黑。。。


☆、仇人

  楚文马不停蹄的赶到家,便见家里到处都是白幡,飘来荡去的犹如她此时的魂魄,连忙奔进灵堂,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副棺材,吩咐人打开棺盖,代祈渝那被黑气笼罩的脸便重重击向她的内心深处。
  “小渝——小渝——”楚文扒着棺材,泪如雨下,下人连忙给她系上孝巾。
  “娘——”楚誉一身孝衣,痛苦的抱住她的双腿:“娘亲她被人害了,是女儿无能,没能保护好娘亲——”
  “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娘亲?”
  “知道内情的全部被杖毙了,但就是代君灏和代君颐两人中的一个。”楚誉从她身上滑下,趴在地上:“老皇帝太狡猾,根本没查出来是哪一个就把人杖毙了。”
  “既然查不出来,就不必查了,两个都该死。”楚文攥紧拳头,看着代祈渝,小渝,我必会为你报仇,望你在天之灵,让我手刃仇人。
  “圣旨到——”皇上的宣旨官来到了灵堂,楚文只好跪下,闭上眼,压抑着内心里的波涛汹涌。
  “圣旨到,楚文接旨——”
  “草民楚文,叩见吾皇万岁。”
  “御妹遇害,朕心甚痛,特恢复御妹天晗大长公主之封号,使御妹得葬公主陵。”
  “谢皇上。”楚文接过圣旨,脸依旧黑着,传旨的小侍卫哪敢再多留,给代祈渝鞠了个躬就跑了。
  有下人又来说是下刑道道令来了,楚文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高满歌走了进来,竟是给代祈渝磕了个头,楚誉忍不住又流下泪来,也给高满歌回了个头,她没什么朋友,只是跟高满歌感情最深,她能来磕头,让她的心一阵温暖。
  “书呆子,不要太伤心了——”高满歌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她向来自在逍遥,最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此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只好也跪在她的旁边,与她一起做孝女。
  “你——”楚誉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谢谢。”她向来不喜欢受人恩情,此番这一个谢字就代表她承了高满歌的恩。
  “德阳公主到!”
  “德承公主与仪宾叶落怀到!”
  三人进来给代祈渝鞠了个礼,叶落怀蹲在楚誉身边:“三妹,节哀。”代君撷走到楚文旁边:“姨丈,渝姨该葬在北郊公主陵,母皇让我和三皇姐来送亲。”
  “小盘。”楚文轻唤下人。
  “家主。”小盘连忙凑到前面。
  “告诉管家,是时候启程了。”
  “是。”
  不过一会儿,便进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几个道姑扬起拂尘
  :“大历朝嘉怡二十二年,天晗大长公主代氏祈渝,归葬公主陵,起行——”
  仆人们抬起棺材,楚文楚誉一干人等在后面跟着,悲痛欲绝,楚文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是魂魄也随着代祈渝一起去了一般。
  棺材慢慢向着北郊而去,在不远处的客栈里乔装的代祁泓看着那棺材远去,也只剩一声叹息。
  “皇上,您放心,未央宫那里万无一失,我保准让她楚文来得,去不得。”
  “回宫吧。”代祁泓转过身,她与她的美好回忆便随之一起葬在了公主陵里。
  当日深夜。
  “娘,你做什么?”楚誉看着楚文召集一群人在院子里,这群人都穿着夜行衣,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誉儿,你在家里等着,等娘回来。”楚文把一块白布缠在头上,院子里的黑衣人也学着她把白布缠在了头上。
  “娘,你不要——”楚誉拉住楚文的胳膊:“你若要去,就带着女儿一起。”
  “誉儿,誉儿你听娘说,就算我不去,她也不会放过我,所以这次我必须要去,她的目标在我,不在你,但是如果——如果代祁泓派人来抓你,你就把玉笛子拿着,那是先皇御赐之物,没人敢动你,你拿着它上承乾殿,代祁泓她最喜欢做戏,也最喜欢做姐妹情深的戏,你娘亲辞封号时曾说过凭那玉笛子你娘亲可以保一个人无恙,她虽无耻但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她不会说话不算。”
  “不要,娘——”楚誉说什么也不放开楚文,已经失去了一个娘亲,再失去一个,她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松手誉儿,松手。”楚文见掰不开她的手便冲后面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手刀一起,楚誉昏了过去,楚文吩咐小盘小笛把她扶回了房。
  “各位——”楚文看着院子里的黑衣人,深深弯下腰去:“请先受楚文一拜。”待她再抬起头来,已是眼含热泪:“我楚文半生小心翼翼保护的人,终于被她们害死了,我却不能让她们就这样逍遥,此去必死,但是我楚文就是拼着一死,也要为小渝报仇。”
  “请家主放心,我们不怕死,一定手刃凶手,为主母报仇。”
  “好,你们的家人我都安顿好了,凶手现在就在未央宫西殿里,我们兵分两路,出发吧。”
  “是。”
  这一群黑衣人分轻易的溜进了未央宫西殿里,又很轻易的找到了两个被圈禁的皇女,手起刀落,砍到床上时却没有意料中的鲜血溅出,把人翻过来一看,却只是个稻草人,意识到中计时未央宫西殿已是灯火通
  明,黑压压的官兵涌进,眼见得是无力回天了,便冲进人群只拼的一死为家主尽忠罢了。
  楚文因为不懂武功,所以就坐在马车里,马车停在未央宫不远的角落里,刚开始等得心焦,后来见未央宫忽然灯火通明,杀声震天便知情况不妙,想要吩咐马夫驾车回去,却有一群人堵在了面前。
  苏和弯了弯嘴角:“楚文,皇上早料到你会有这么一招,你的那群叛党已经全部被我们斩杀,速速下来受死吧。”
  楚文从马车里走出:“苏和,你助纣为虐,总有一日,不得好死。”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楚仪宾你要先我而死了,来人,绑起来!”
  苏和变脸比翻书还快,正要绑了楚文细细盘问,却有一声音陡然而来:“皇上驾到!”惊得她握着剑的手不稳,一下子便刺进了楚文心窝,鲜血顺着剑流下,眼见得是刺得深了,苏和眼神变冷,怕她死不了,剑在她心窝绞了几番,方才抽出来。
  鲜血顿时四溅,楚文看到代祁泓,似是看到了仇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快速向前跑去,侍卫们连忙拦着,最后的希望破灭,楚文吐出几口血,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天而誓:“代祁泓,我死后必化作厉鬼,看你代氏是如何血债血偿的!”
  言罢,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代祁泓看着她许久,想起了许多事情,代祈渝虽没说,但是她一直都知道,代祈渝其实是因为她才嫁给楚文的,只因为楚家有钱,可以支撑她养那些人,譬如高仪、譬如苏和、譬如姜嫄;也可以给她足够的钱让她收买很多人,譬如果纨,譬如——
  也就是这样,让她知道了钱的重要性,人的贪欲,果真是填不满的。
  “苏和,楚文这次来带了多少人?”
  “三…三千…不,三百人。”苏和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这三百人个个都是好手,都可以一当十,我们的卫兵伤亡惨重——”
  “回宫。”苏和急着辩解,代祁泓却不想再听了。
  天牢,是有多久没来了?代祁泓问自己,走进去,一直走,走到那人面前,看她放下书嘲笑的看着自己。
  “朕看你过的,比朕都要好。”狱卒打开牢门,代祁泓走了进去坐在她的对面。
  “托皇上的福。”那人也不行礼,只是弯着嘴角带着惯常的那种笑容。
  “又五年过去了,你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变化。”
  “皇上却是老了很多。”
  “谷雨,朕讨厌看到你笑。”代祁泓把她桌子上的书放到一边,摆上棋盘:“我们对一局。”
  “皇上赢不了。”谷雨却不动手。
  代祁泓不耐烦:“朕没说一定要赢。”
  “可是皇上必须赢。”
  代祁泓一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自嘲的笑笑:“是啊,朕必须赢,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朕不能输。”
  她落下一子,谷雨笑笑,也伸出手拿棋子。
  果然如谷雨所言,代祁泓输了,她看着棋盘,竟是从第一步开始,就处处被她牵制,而最可怕的是,自己被她牵制而不自知,谷雨的棋,下的太大。
  “你知道吗,朕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二十多年前不顾一切的请你出山。”
  “哈哈,皇上你最该庆幸的就是当年请我出山。”谷雨笑的厉害:“我说过,你总有一日会尝到身边无一人可相信的滋味,她们敬你畏你却不爱你,只有我——”谷雨扬了扬下巴:“是你最值得相信的人。”
  “朕谁也不信。”代祁泓站起身,往外面走去,没想到,来一次,心更乱了。
  “也就是这个原因,皇上你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谷雨淡淡的说道,待她走后,把书籍恢复原样,继续看书,宛如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代祁泓回到奉先殿,苏和战战兢兢的跪下:“皇上,臣有罪,求皇上罚臣。”
  代祁泓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一个个奏折,都是放了这个公主放了那个公主的折子,千篇一律,看的人好不心烦。
  “皇上…皇上——?”苏和小心翼翼的叫着:“皇上,臣知道您生气,您怎么罚臣都行,您不要不理臣,身子气坏了臣心疼——”
  “苏统领官大了心眼就大,朕怎么敢生你的气。”
  苏和暗喜,说话了就有门:“皇上,臣也是听手下人说楚文暗中招兵买马,养杀手近万人,所以就立刻禀告给皇上,臣也是为皇上着想,怕万一楚文有异心,皇上没有防备难免吃亏,臣已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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