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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悦云昨夜从永寿宫回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太后对她说的，即便她知道只是太后为了搞垮昭妃才许诺的，但是这就足够了。
　　当初何家将她送进来，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她生下皇子。然后抱养给何妃，养在她膝下。
　　即便何悦云受他们摆布。但是也不希望就这么被人利用。
　　身为何倾歌的庶妹，她很清楚何倾歌的手段。做事要做全套，不能留下后患。
　　所以，去母留子这件事。她做得出来。
　　但是即便她知道何倾歌的手段，却不能反抗。因为何家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女儿，他们甚至可以借着下一次的选秀再塞进来一个。
　　何妃这陪在皇上身边几年都没有诞下一儿半女。然而昭妃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这就让何家的人焦急万分，是不是何妃身体有什么问题？
　　但是仅仅因为这个。家族就舍弃何妃，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何妃能爬到妃的这个位置，并且稳固，并不也只是靠着家族的力量。所以他们中折了另一个办法，就是让其他身份不显的何家女儿生下一个拥有何家血脉的皇子，记名在何妃名下。
　　可是要是能爬得越高，能够活下来，又有谁会拒绝呢？
　　何悦云不会拒绝太后的这个要求。
　　“主子！皇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她从府里带来的贴身宫女绮妆说道。
　　但是一旁的绮丽却嗤之以鼻，不过是一夜的侍寝罢了。
　　何悦云回以温和一笑：“是啊。”
　　绮丽身为何妃的人，来监视着何悦云，从本质上就觉得自己比起其他人要高上一截。因为她是何妃的人，所以她一向不待见绮妆，甚至是何悦云。
　　但是何悦云也算是好脾气，没有说什么。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时候她还得罪不起何妃，至于以后，那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投靠太后是正确的选择？
　　先是宫权，后是承宠。
　　只不过她的喜悦也被上门的玉芙给打消了几分。
　　“奴婢参见何贵人。”玉芙不卑不亢地请安道。
　　“起来吧。”何悦云和善地笑了笑。
　　“何贵人，我家娘娘吩咐您来椒房殿一趟取账本和其他物什。”
　　“知道了，本主收拾一下，这就过去。”何悦云倒是表现得没有什么架子。
　　只不过这样却不得不让玉芙更加注意她，因为她到这儿的时候，宫人都似乎特别尊重何贵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能够恩威并施的人就更可怕，看来这一次这个何悦云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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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璇早在几天前已经搬到了椒房殿，果然是名不虚传。
　　然而何悦云上门之后也是这般感觉。
　　椒者，多子。
　　恐怕这昭妃的恩宠也的确是实打实的。
　　“妾参见昭妃娘娘，昭妃娘娘金安。”何悦云循规蹈矩地请安。
　　“起来吧。”楚璇也没必要怎么着她，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是你执掌的部分，已经让人收拾出来给你了，你直接拿去就可以退下了。”楚璇神情慵懒，食指随意地指着眼前已经拾掇好的账本和印章等。
　　何悦云倒是功力深厚，搁别人早就火冒三丈了。
　　她却依旧能够笑意盈盈地俯下身：“是。”
　　这就让楚璇高看了她几分，看上去这个何悦云的心机可能都不比她的嫡姐差。
　　“那你下去吧。”但是楚璇依旧没有兴趣与她多说什么，毕竟一想到顾隽今夜要宠幸眼前这个人，她就不舒服。
　　“妾告退。”
　　何悦云捧着楚璇已经让人收拾好的东西，就这么一步一步地退出椒房殿。步伐稳重，而神色也没有什么不满。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循私

　　姜婉言一脸梨花带雨地跪在椒房殿中间，真是楚楚可怜得很。她身上半旧的衣衫，和日渐消瘦的模样。
　　“昭妃娘娘！您可要为妾做主啊！”她哭诉着。
　　姜婉言自从出了姜婉如的事情被牵连了之后，一夜回到解放前。以前好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甚至还不如几年前。
　　至少以前皇上还会去她的悠然轩，然而这会儿皇上恐怕连她这个人是谁都记不起来了吧？
　　再加上皇后、何妃的打压，她能够存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怎么了？”楚璇呷了一口茶，睨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姜婉言和楚琪。
　　“这件事妾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意思容忍，可是如今是忍不下去了！”姜婉言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
　　“当时妾在御花园遇见楚选侍的时候，楚选侍竟然仗着……仗着……”姜婉言支支吾吾说不出下文。
　　却是让楚璇皱起了眉头，语气严肃：“仗着什么？”
　　“仗着她是昭妃娘娘您的妹妹，不给妾行礼就罢了。妾不过是一个落魄宝林，没资格让昭妃娘娘的妹妹向妾行礼，这妾也就忍了。”姜婉言的声音突然提高，“可是她竟然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还羞辱妾身，说妾、妾是……”
　　姜婉言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继续捻着帕子哭得尤为伤怀。她是被牵连至如此，但是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选侍给欺负！
　　“绝无此事，还望娘娘明查！”楚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旁的姜婉言。
　　楚璇敛了鸦睫，声线低沉却掷地有声：“玉芙，你去找来当时御花园中在这两个人身边的宫人。另外小禄子再去钟粹宫。把何小仪给本宫请来。”
　　“毕竟……”楚璇抬起眼，神色复杂地看了楚琪一眼，“这件事本宫不好做主，免得被人说有偏颇。本宫可不乐意因为是楚选侍的姐姐，就被人挂在嘴上念叨。”
　　说完楚璇狠狠地瞪了一眼姜婉言，来哭诉居然把她也牵扯进去。
　　然而姜婉言却只顾着哭，没有理会楚璇这恶狠狠的眼神。
　　要说起来。这何小仪也算是不错。交给她权力这段时间她还算是兢兢业业，处理得井井有条。
　　甚至已经从贵人晋为小仪了，而且估摸着她的势头还算不错。
　　只不过玉蓉还是不免常在楚璇面前说她的坏话。因为近日居然皇上宿在何小仪那儿的时间比宿在楚璇椒房殿的时间还要多了，隐隐地宠爱要压楚璇一头的架势。
　　尽管何悦云对待楚璇依旧是恭恭敬敬的，玉蓉对于她的印象还是好不起来。甚至宫里都有传言说何小仪即将要取代昭妃，昭妃已经人老珠黄了。已经有不少妃嫔去抱何小仪的大腿了。可是人家收不收就是一回事了。
　　所以楚璇才让小禄子去请何悦云，她就怕玉蓉跟人家摆谱。毕竟现在太后可是紧紧地盯着她。就等着鸡蛋里挑骨头了。
　　“是。”
　　这何悦云的效率还不算低，赶到椒房殿的时候。前脚她才进椒房殿，后脚玉芙领来了那些宫人。
　　“妾参见昭妃娘娘，昭妃娘娘金安。”何悦云毕恭毕敬地俯身请安。
　　而站在楚璇身边的玉蓉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楚璇扭过头去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直到玉蓉心虚地低下头，她才转回去看着何悦云：“起来吧。”
　　说实话，楚璇对于何悦云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毕竟是与她抢男人的人。哪怕何悦云再规矩也是会让楚璇不愉快的。
　　“谢昭妃娘娘。”
　　“你寻个位置坐下吧，琼玉。奉茶！”
　　何悦云温柔一笑，余光扫见跪在地上的姜婉言与楚琪二人，以及其他一干从御花园带来的宫人。
　　“昭妃娘娘，这是？”何悦云指着这些人问道。
　　楚璇环视了这群人，才冷冷地哼了一声：“据说楚选侍狐假虎威、以下犯上，这姜宝林来找本宫告状来了。本宫就召你来了，免得有人说本宫循私袒护楚选侍。”
　　何悦云闻言，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看了眼跪在地上垂着头的姜婉言，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正哭着。
　　如果当初姜婉言没有被她的庶妹姜婉如牵连被贬，说不准如今的宫权都轮不到她来插手了。
　　不过这楚选侍不是与昭妃的关系不佳吗？姜婉言怎么会说她袒护楚选侍？
　　“姜宝林，你再将事情的始末说一遍给何小仪听听。免得到时候本宫判的时候，说本宫循私。”楚璇语气不虞。
　　姜婉言抽噎着，说话也一顿一顿的：“妾在御花园遇见楚选侍，结果没想到她仗着、仗着昭妃娘娘的名头不给妾行礼，这、这也就罢了。她居然、居然还羞辱妾，以下犯上！”
　　何悦云这才听明白，怪不得昭妃怪声怪气地说别人冤枉她循私什么的。
　　“楚选侍怎么说？”何悦云觉得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开口问道。
　　然而跪在旁边，心里憋屈得很的楚琪终于有开口的机会了。天知道前些日子她特意来椒房殿嘲讽楚璇，没想到这会儿却落在了她的手上。
　　真是风水轮流转。
　　“妾冤枉！妾没有做过！当时妾在御花园里向姜宝林行礼之后，姜宝林对妾视若无睹。然后后来莫名其妙地就污蔑妾对她以下犯上，哭哭啼啼地说要来椒房殿寻一个公道。”楚琪委屈地说着，脸都涨红了。
　　这双方各执一词，何悦云也是摇摆不定。
　　然而上头的楚璇却是嗤笑一声：“莫名其妙？本宫看你才是荒谬，在外头仗着本宫的名头招摇撞骗，本宫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这姜宝林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偏偏污蔑你？”
　　这话说起来也有道理，姜婉言确实与楚琪一点都不熟悉。甚至话都说不上，无缘无故为什么要陷害她？
　　“罢了，问你们俩也没什么意思。”楚璇将目光投向另外一批跪在下头的宫人，这些就是当时御花园在二人附近负责打扫枯枝烂叶的宫人，“你们那时看见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信任

　　那些宫人唯唯诺诺的，没有一个人肯当出头的。叫上头的楚璇都看得烦了，她随手指了一个。
　　“你！说当时的情况吧。”
　　“……是、是。”这个小太监惶恐地应着，“奴才是打理园子的，当时……当时奴才站的不是很近，看得也没有那么清楚。只是看见……看见姜宝林与楚选侍碰上之后，似乎楚选侍没有行礼，之后好像二人有什么*，而楚选侍、楚选侍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么地友善。”
　　听到这话，原本心里还有些把握的楚琪惊讶万分：“他是被收买了！还望昭妃娘娘与何小仪明查！”
　　楚璇扬了长黛，转向何悦云的方向，又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膀：“何小仪怎么看？”
　　“既然如此，不如也听听其他在附近的宫人怎么说的？”何悦云也不好拿捏，毕竟上头坐着的昭妃才是最后决定的人选。
　　“那好，其他人也依次说说看。本宫倒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比她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还大，敢欺骗本宫。”楚璇没好气地说道。
　　果不其然，其他人的证词与姜婉言的如出一辙。
　　楚璇狠狠地盯着楚琪：“真是给楚家丢脸！”
　　听到这话，原本就憋屈的楚琪，心里头更别提多恼火了。
　　楚璇居然还跟她提楚家？要不是因为楚璇，她又怎么会落魄到楚家要和她断绝关系！？
　　“妾是冤枉的！”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什么！？你先是说姜宝林无缘无故污蔑你，被揭发了之后还嘴硬！？”楚璇怒不可遏。
　　“禁足三月，罚俸半年！顺便给本宫回去抄写宫规百遍好好学学规矩！”
　　“何小仪觉得本宫应该没有循私袒护吧？”楚璇嘴上这么说着，阴鸷的眼神却是盯着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的姜婉言。
　　“昭妃娘娘自然是公正无私。妾没有意见。”何悦云低眉顺眼地说着。
　　“那就……”
　　还没等楚璇说完这句话，就有声音打断了楚璇。
　　“哀家有意见！”太后由余馨搀扶着，就这么施施然进殿。
　　“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众人俯身行礼。
　　太后自顾自地就这么坐到方才楚璇坐着的主位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们：“起来吧。”
　　由于太后的出场，楚璇不得不就与何小仪换位置。
　　“就这么坐着吧，昭妃坐到这儿来。免得换来换去这么麻烦。”太后指着右边的位置。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不过这件事却没有这么简单。
　　左为尊，按理来说确实是应该楚璇做左首的位置。之前因为何悦云来得时候，楚璇坐在主位。自然而然地她就坐在左首。
　　这会儿太后来了，二人调位置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太后存了心要楚璇难堪，给楚璇不愉快。
　　好在楚璇这几年也算是沉稳，即便心里不愉快。也还是一言不发坐在右首，只是脸色难看得吓人。反倒是何悦云诚惶诚恐。如坐针毡。
　　“依哀家看来，这楚选侍虽然以下犯上，罪不可恕。但是看在昭妃的面子上，也是应该从轻发落。”太后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然而楚璇却是紧紧地皱住了眉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妾虽然身为昭妃，楚选侍为妾的妹妹。但是妾承蒙皇上信任，执掌宫权。自然是要秉公处理。免得有负皇上的一片苦心。”
　　楚璇才不吃太后这一套。
　　“但是这楚选侍也好歹是昭妃的嫡妹，昭妃这段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句话显然就是嘲讽楚璇掌宫不利。然而又刻意提什么嫡妹。
　　只不过好在这段日子，太后瞧楚璇不愉快的时候，总是会拎出这几个侧重说。
　　“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楚璇问道。
　　太后打定了主意：“就罚俸三月，昭妃，你觉得如何？”
　　楚璇不由得心一沉，这么轻的处罚，这太后是故意过来给她添堵的吗？
　　楚璇猜对了，太后就是过来给楚璇添堵的。
　　“太后娘娘懿旨妾自然是同意……”
　　还算楚璇识相，太后心里十分满意。
　　“只不过，”楚璇弯起唇角，一度服软可不是她的风格，“这宫权是皇上信任妾，才赐下的。妾会去询问一下皇上，再做定夺。”
　　如今太后手中没有半点宫权，还想要对她指手画脚？
　　她是太后固然厉害，但也不代表楚璇没有招拆她。
　　太后还没满意多久，就听到楚璇这一句话，一瞬间脸就拉了老长。
　　只听见太后冷飕飕地说着：“难不成昭妃以为哀家没有办法决定这件事吗？更何况皇上天天处理朝政，已经够忙了。你还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扰皇上，是何居心！”
　　面对太后的问罪，楚璇倒是不慌不忙：“古人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宫的事怎么能算小事？”
　　“哀家倒没有想到昭妃的阅历如今丰厚。”太后冷哼一声。
　　然而楚璇显得真是没脸没皮：“多谢太后娘娘缪赞，妾真是受之有愧。”
　　太后怪声怪气地说着：“你要是受之有愧，就没有受之无愧的人了。”
　　“哪里哪里。”楚璇气定神闲地说道，“太后娘娘阅历可远比妾丰厚，毕竟妾入宫才短短数载，哪里比得上太后娘娘。”
　　楚璇话里暗夹着的嘲讽，却是让太后变了脸色：“余馨！回宫！”
　　“恭送太后娘娘。”楚璇施施然站起身，弯唇笑着说道。
　　至于太后走后，怎么罚还不是她说了算？
　　“楚选侍到时候别忘记将这百遍宫规交给本宫。”楚璇笑意盈盈地说道。
　　楚琪真是不敢置信，方才太后娘娘都那么说了，居然楚璇还这么重得罚她：“太后娘娘不是说……”
　　楚璇一下子就打断了她：“太后娘娘念在本宫执掌宫权的辛劳，体恤本宫。才愿意轻判你，然而本宫承蒙太后与皇上的关怀与信任，怎么可能这么做？本宫定是会秉公处理，免得令两位信任本宫之人遭人非议。”
　　这一番话楚璇真是说得冠冕堂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蜕变

　　姜婉言施施然打开桌上的木匣子，厚厚一沓的银票和垒在上面的金银财宝，让姜婉言挑了挑眉毛。
　　然而她身旁的宫人却是瞠目结舌：“主子，这、这……”
　　姜婉言吧嗒一声盖上了木匣子，神情淡定得很：“你把这些收起来，够咱们用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悠然轩已经不同以往一般了，如今落魄得很。加上姜家的倒台，和宫中妃嫔的打压，让她愈发不好过。
　　甚至就连月俸这种事也被克扣，所以悠然轩剩下的银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那么她就只能坐吃等死了。
　　所以楚璇当初让人找上她的时候，她才一咬牙就同意了。
　　她说，让自个儿去诬陷楚琪，让楚琪吃点亏，她就给自个儿足够多的银钱。
　　于是，姜婉言就同意了。
　　至于御花园里的那些宫人？
　　当然都是楚璇和姜婉言的人，尽管姜婉言的人因为她的落魄少了一大半，却还是剩下许多。再加上楚璇借给她的人，她就有足够自导自演的资本了。
　　至于楚琪？她才懒得管她是不是真的委屈无辜，这个宫里能够活下来的人哪一个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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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房殿
　　楚璇悠哉悠哉地呷了一口茶，楚琪当初竟然那么嚣张，她好歹也要讨回本，不是吗？
　　楚琪还真以为背后有人，她就拿楚琪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