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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是颐华轩的院子里不知道被谁泼了油。”
　　这会儿顾隽才抬起头看他，剑眉蹙起，沉了语调：“泼了油？”
　　顾隽垂眸，随后说道：“摆驾颐华轩。”
　　“是。”
　　颐华轩
　　楚璇心里这会儿也正窝火得很，玉芙去请一趟皇上的功夫，楚璇就已经将颐华轩里一干的宫人全都召集起来。
　　所以顾隽一来，看见的就是宫人们都跪在院子里，楚璇一脸阴沉地望着他们。
　　即使顾隽来了，楚璇的脸色也不见得好上几分。
　　“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但是即便是心情不好，该行的礼还是一点都不能落下。
　　要知道这会儿的颐华轩可有内鬼呢。楚璇怕她若是不行礼，说不准被人传出去都戳着她脊梁骨骂。
　　顾隽先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人，然后还没等楚璇跪下去，他就止了楚璇的动作：“你怀有身孕，就不必多礼。”
　　果然怀孕福利多多，不用请安不说，就连行礼也变得少了。
　　可惜相对而言，这上不得台面的陷害也一个个接踵而来。
　　这会儿楚璇才知道为什么文婕妤会就那么掉胎了。
　　“谢皇上。”
　　楚璇站直了身，又环视了一眼跪着的宫人。
　　现在皇上来了，该是皇上给她做主的时候了。而不是她楚璇出气撒泼的时候，这点楚璇还是拎得清的。
　　没想到皇上这会儿前脚刚来，皇后就后脚跟上了。
　　要知道楚璇可都还没让人给凤仪殿通报呢。皇后也真是消息灵通得很。
　　而此时的皇后自然也是心中不悦，这后宫之事楚璇她不先通报给凤仪殿，而是给长信殿传消息。直接越过她去找皇上，真是打她脸。
　　可是这会儿她也只能装出担忧的模样，谁让这楚璇如今有一个护身符呢。
　　她倒要看看，等她没了这个护身符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皇后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院子中的顾隽。和也同样坐在院子里披着厚厚实实大氅的楚璇。
　　“嗯。起来吧。”顾隽点了点头。
　　楚璇正欲起身，也同样被皇后止了动作。
　　笑话！皇后一向是以贤为名的。她怎么会让一个怀有身孕的妃嫔给她行礼？而且还是在皇上面前？
　　自然是要贤惠大方些。
　　果不其然，虽然顾隽嘴上不说。对于皇后此举还是满意的。
　　皇后一来，玉芙让小禄子又搬了个木椅来。
　　其实要玉芙说，为什么不能在颐华轩里好好审呢？偏生要在院子里，又是这么冷的天儿。可是这会儿宫人都跪在院子里。所以也只能让人取了木椅放在院子里作罢。
　　皇后端端坐在顾隽的身旁，睨着这群跪着的宫人。
　　她在来的途中也听了楚璇这里发生一些事情。对于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就不需要再画蛇添足地去问是怎么一回事了。
　　“皇上。”皇后偏了头望着顾隽，等着他说些什么。
　　“你们应该都知道为何跪在这里吧。”顾隽按了按眉骨。
　　“楚充华……”顾隽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人，目光冷冽，简直比这天儿都寒上几分。“险些摔着。”
　　皇后敛了凤眸眄着方才下了场小雪，地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而相比起皇后的有些漫不经心，楚璇则是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群宫人。生怕错过他们一个细微的动作。
　　楚璇妩媚的桃花眼也不觉变得有些阴鸷。
　　不料这会儿，颐华轩又来了一个人。
　　来人竟然是永寿宫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余馨。
　　说起余馨。也已经陪在太后身边几十年了。
　　原本就是庄家的家生丫头，然后被分到太后身边，一直到如今。
　　她也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情分自然也是不同。
　　所以一般的宫人都得礼让她，尊称她一声余姑姑。
　　余馨不急不躁地请安，宠辱不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参见皇后，皇后娘娘金安。参见楚充华，充华金安。”
　　虽然身为太后身边的嬷嬷，非但没有恃宠而骄、倚老卖老，反而依旧是宠辱不惊，恪守宫规。
　　只能叹一句，果然是太后身边的人。
　　“余嬷嬷起来吧。”见到余嬷嬷，顾隽原本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而楚璇却是诚惶诚恐，要知道姜婉言和文婕妤当初掉胎，太后她老人家一句话都没说，更别提让余嬷嬷来看了。
　　结果现在她也只是险些出事，却没有真的出事。太后就让余嬷嬷来看看，着实让楚璇心里忐忑不少。
　　“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不能前来，所以特意嘱咐了奴婢让奴婢来看看。”余嬷嬷三言两语就将她的来意说清了。
　　若楚璇是诚惶诚恐，那皇后就是深思熟虑。
　　太后身子不适所以不来？
　　意思就是如果身子骨好一点，太后就亲自来吗？
　　不过就是一个充华受了些惊，有必要吗。
　　太后的态度不同，让皇后也是想了好一阵子。难不成真的是太后实在想要一个孙儿吗？
　　“嗯。”顾隽应了余嬷嬷一声，“等会儿朕去永寿宫去看看母后。”
　　余嬷嬷福了一礼，就往后头站去。
　　而正当玉芙拘谨地要帮余嬷嬷搬椅子什么的时候，余嬷嬷却是没有同意。
　　她不过是一个奴才，还没有资格坐着。纵然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也是这样。
　　“不必搬椅子了，我一个伺候人的糙老婆子，不需要坐着。”余嬷嬷在后头拉住了本来想要给她搬椅子的玉芙。
　　前头的顾隽却没有因为余嬷嬷的到来就停下了审问的进度。
　　“院子里的油，是谁泼的？”顾隽开门见山就问道。
　　余嬷嬷却是皱了眉。
　　而宫人却唯唯诺诺的，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承认。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谁也不愿意做这件事。L

☆、第一百三十八章　换宫人

　　顾隽扫了他们一眼，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
　　顾隽的眼神也愈发沉了，压迫感蔓延在这群宫人的头上。
　　“李全忠。”顾隽冷着声喊道。
　　“奴才在。”
　　李全忠正看着皇上教训那群宫人，没想到突然就叫到自己。他浑身一个激灵，随后快步上前应着。
　　“这群奴才要了也没用了，统统打发去慎刑司去。”
　　这么一来，原本默不作声的宫人纷纷心下一惊。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了，好好的一个人都能被折腾没了。那地方简直是让人听到就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一时间颐华轩哀号一片，求饶的大哭的都有。
　　甚至还有一个人打算上来抱住楚璇的脚来向她求饶，让她说说好话。
　　还没等楚璇开口呢，玉芙已经将人赶开了。现在自家主子还怀着龙嗣，要是被这人一不小心伤了该如何是好？
　　楚璇却也是冷眼旁观。
　　也许是她又有精神洁癖又冷血吧，她不能忍受别人对她的背叛。哪怕一点，都会让她心里起疙瘩，记上很久。
　　更何况颐华轩的人她可不敢全都相信，除了玉芙、玉蓉与小禄子，其他人都是别人拨来的。谁知道他们又会是效忠于谁，为谁做事。
　　哪怕里面有李全忠亲自挑的人，既然是皇上让李全忠挑的，那么皇上再把他们处置了。不也是正好么？
　　所以除了玉芙、玉蓉、小禄子三个以外，其他的人就算都换了，楚璇也不甚在意。
　　倒是皇后挑了眉，全都扔去内务府？那她之前安插进来的人可如何是好？如今楚璇得势。再安插人手进来可就不容易了。
　　而一旁的余馨嬷嬷却没有什么异议，入宫这么久，看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过就是这么些奴才被打发到慎刑司，这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奉太后娘娘之命，也只是来看看太后娘娘她的小皇孙如何了。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给朕把他们的嘴撬开！”难得一向温润如玉的皇帝发了怒。
　　其实在楚璇看来，皇上的形象更像一个翩翩贵公子。而并非霸道君王。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却并不像有些那么多永远也填不足的野心。
　　但是事实证明，他是一个好的君王。在朝事上一丝不苟，事无巨细地处理好。甚至在朝堂之上散发出的君王霸气又叫人怀疑到底是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温润俊朗的公子。
　　“是。”李全忠一面应着。一面示意身后的奴才将跪着的宫人统统绑起来送到慎刑司去。
　　但是仍有几个惊恐地大喊大叫着，李全忠赶忙让人把他们的嘴巴捂起来。
　　这么一瞧，不由得让楚璇想起当初生辰之时，那瑶采女想要从楚璇的颐华轩里把皇上给截过去。却没想到反而让楚璇把她的奴才给捆了。用布塞着嘴给扔回瑶采女的吟秋轩去。
　　看着这画面的确有些似曾相识。
　　但是情况却是截然不同，人家的奴才愿意为了自家主子来楚璇这儿截人。而楚璇的奴才却愿意为了别家妃嫔坑害自家主子。
　　楚璇自认为待他们不薄，自己的奴才若是被人欺负了，她也会替他们出头。也没有哪里亏待了他们，也不短他们吃喝赏钱。
　　结果换来的却还是这种结果。莫名地叫楚璇心寒。
　　到最后，楚璇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被皇上的人拉走。一下子颐华轩又变得空了许多。
　　楚璇也冷了心了。
　　顾隽瞥了一眼楚璇。朝李全忠嘱咐道：“李全忠，你去帮楚充华挑几个得力的奴才。”
　　现在楚璇怀孕。怎么能够没人照顾呢？
　　“奴才等会就去办。”李全忠立刻回道。
　　这会儿颐华轩的宫人恐怕也不能随便挑了，再出了什么差错。说不准下一个进慎刑司的就是他李全忠了。
　　更何况皇上要的还是得力的奴才。
　　皇后扶着扶椅的手徒然收紧了，紧紧地攥着扶椅，指节关节都泛了白。
　　原本皇上将她安插进来的人统统打发去了慎刑司，但是也有其他人安插进来的。皇后也觉得打发了就打发了，反正到时候自己在楚璇的颐华轩再安插几个人手就是了。
　　却没想到，皇上这会儿却是直接略过了皇后直接给颐华轩安排人。
　　简直就是打皇后的脸呐。
　　这会儿皇后的脸色也险些没黑成锅底。
　　“皇上。”此时余馨嬷嬷也提了声叫道，
　　顾隽对于这个嬷嬷还是挺尊敬的，点了点头：“余嬷嬷，有什么事？”
　　“太后娘娘提过，永寿宫有一个婆子正好对怀胎有了解，也照顾得周全。所以也想拨来颐华轩。”
　　刚好提到人手的问题，余馨也顺理成章地将太后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会儿皇后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皇上是方才才提到的人手，而此时余嬷嬷说太后提过，那必定是之前提过。
　　太后之前就提过楚璇的孩子，而且也是常常念叨的。要不然余嬷嬷又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一想到就连太后也将楚璇提在嘴边，就算皇后与太后一向婆媳关系不大好，皇后心里也不舒坦。
　　毕竟到底谁才是太后正经的儿媳妇呀？
　　就连皇后都不免嗤笑一声。
　　“嗯，那就依母后她的所言吧”顾隽考虑之后，也同意了这个建议。
　　顾隽抬眼往后看：“那个婆子就拨来颐华轩吧。”
　　差不多都吩咐、处理完了事，顾隽也不多留。长信殿还有一沓的折子等着批呢。
　　顾隽撑着扶椅就站了起来，随后对余嬷嬷说：“今日晚膳，朕会去永寿宫看看母后身子如何。”
　　“是，奴婢会转达给太后娘娘的。”
　　这一趟下来，反而让皇后觉得自己来就是来打酱油的。
　　甚至连话都问都没有问，就这么走个过场。皇后就像在看戏似的，看着他们做事。
　　什么事的决定都越过了她，被顾隽决定吩咐处理了，就连余馨嬷嬷也来掺和一脚。还有楚璇肚子里的孩子，也让她觉得心酸。
　　这一趟让皇后心里颇不是滋味。L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绫

　　“查出来了？”顾隽绷着一张脸看着李全忠。
　　李全忠躬身回答道：“是，查出来了。是承乾宫吟秋轩的瑶采女。”
　　“瑶采女？”顾隽皱眉，显然对于瑶采女并没有什么印象。
　　说来也是，除了瑶采女初封的那会儿顾隽还记得瑶采女。但是如今瑶采女的恩宠也不过是弹指一现，顾隽现在对她却是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了。
　　不过瑶采女也算是好了，提起之前的孙如芸和陈姒锦说不准顾隽都记不起她们是谁。
　　如今的瑶采女也悲哀的很，说不准没有这一次事发。她的名字可能不会再出现在顾隽面前，只能度过这漫长的默默无闻的一生。
　　“知道了，你去凤仪殿告知皇后，让她处理。”
　　“是。”
　　等到皇后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也不免嗤笑起来。
　　当初在颐华轩她可是坐了好一会儿的冷板凳呢。
　　这会儿就把这个球踢给她了，把她当做什么了？
　　不过她也就心里抱怨一会儿，这会儿李全忠也还在呢。
　　“本宫知道了。”即便如此，皇后不免语气还是冷淡许多。
　　李全忠听着皇后这语气，心里通透着呢，自然知道皇后恐怕是心里头不太爽利。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李全忠也是有眼力劲的。
　　“嗯。”皇后依旧是语气平淡。
　　李全忠告了退就走出凤仪殿，而皇后则是自他走后脸就沉了下来。
　　这会儿才记得她还是皇后？原先楚璇那会儿颐华轩出事只给皇上传消息，甚至说不定还去给太后那儿通报了消息。
　　却唯独漏了她这个皇后。
　　其实并非是楚璇故意漏掉皇后，而是潜意识里她可能更依赖皇上而并非是皇后。
　　至于太后那里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就连楚璇自己也好奇。她什么时候获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
　　不过皇后既然这么认为。楚璇又不可能巴巴地跑到皇后面前然后去和她解释一通。
　　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虽然说起来她的确挺闲的。
　　“皇后娘娘。”珠玉挑了声音唤了她一声。
　　皇后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处置这瑶采女呢？”
　　皇后倏然开口，却面无表情。
　　“谋害龙嗣……恐怕其罪当诛。”珠玉斟酌了一番。
　　皇后轻笑几声：“是了，其罪当诛。”
　　宫里谋害龙嗣的难道就瑶采女一个？不可能，只是那群人比较有脑子罢了。
　　只可惜了这瑶采女空有美貌却没有脑子，真是个废物。
　　居然谋害龙嗣，事发也就罢了。居然没有成功。
　　这时皇后倒埋怨上瑶采女害楚璇居然没有成功。
　　不过她也就想想罢了。要是楚璇这一胎再出事了。恐怕太后那个老妖婆就要借题发挥了，这事就不会善了了。
　　“那就赐瑶采女白绫一条吧。”皇后眼神冷漠阴沉地衬得她的那双凤眼没有平时端庄、稳重的模样。
　　“是。”珠玉眼皮一跳，却没有多说什么。
　　论起来。皇后手中染的血可比起瑶采女一流不知道多上多少了。
　　更别提什么龙嗣了。
　　这么多年后宫中没有一个妃嫔平平安安地生出皇子，皇后在里头捣得鬼可多的很呢。
　　此时并不知道已经被查出来的瑶采女依旧是怀揣着不会被发现的希望。可是心中的慌乱依旧挥散不去。
　　听说楚璇逃过此劫了。还听说皇上亲自去了一趟颐华轩。还有皇后娘娘也赶去了，甚至太后娘娘身边的余嬷嬷也去了一趟颐华轩。
　　这让瑶采女安慰自己的话也逐渐变得无力起来。
　　至于为什么她要害楚璇呢？
　　还要追溯回那会儿她与楚璇相遇的那一天了。
　　当天楚璇并没有兴致理她，甚至是连多看瑶采女一眼都不乐意。
　　瑶采女是伶人出身。出身就矮了这群大臣之女一截，卑贱得很。
　　所以瑶采女心中自然是自卑的。可是她又同时自尊心强。
　　在舞坊就是美貌排了上乘，舞蹈自然也不差。不然怎么会在中秋宴那天被送去给皇上献舞呢？
　　但是在楚璇生辰那天，她与楚璇争强好胜。然后就特意派了人去截皇上，结果没想到皇上没截到。反而人被捆了起来。堵住了嘴然后扔回了吟秋轩。
　　天知道当时瑶采女的心情有多糟糕，而且自那天以后，顾隽就鲜少出现在吟秋轩里了。
　　楚璇当天的行为无疑就是伤了瑶采女那颗脆弱的心。
　　不就是怀了孕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瑶采女一时冲动就做出了这一种事。
　　而现在。当她听到颐华轩的宫人已经统统被绑了扔去慎刑司的时候。顿时就慌了阵脚，这该怎么办？
　　慎刑司的名字可真是大名鼎鼎。瑶采女也深知她的威名。
　　据说再硬的嘴都能被撬开，而且慎刑司的那群人深知怎么打才最痛。
　　所以一般看起来打得不是很狠、特别惨烈的模样，但是他们受得全是内伤。
　　在这种情况下，瑶采女都不敢保证那奴才到底会不会守口如瓶。
　　抑或者说，都不知道那奴才什么时候会招供。
　　“怎么办